师兄他有夫君人设—— by伏地·猫
伏地·猫  发于:2023年1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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蛇蛮很惊讶,虽然她的惊讶只是动了一下眉毛:“我以为他练习了这么多天,今天终于不打结了,才去给您梳头。”
原来不是啊,她就说,怎么一个下午不见,沈仙君手艺进步这么大。
齿间还流淌着野蜂蜜和肉脂的香,妙果舔了舔牙,不自在道:“师兄这一个月,都在练习梳头吗?”
拿谁练?
蛇蛮的头发黑亮顺滑,平素就披在身上,是用蛇蛮的头发练吗……练了一个月?
再吃一口,嘴里的羊肉突然就不是很有食欲了。
“当然不是,”蛇蛮说,“要是一个月还编成那个鬼样子,那沈仙君也太蠢……太不聪明了。”
真是为难一条直言不讳的蛇。
蛇蛮对妙果说:“他一直在找着石头花草,还收集了很多小妖的甲壳毛发之类的,说是炼器所用,我也不是很懂,但总之是有修士的用处。”
“……”妙果听师兄是在做这些事,心里莫名松了一口气。
“也不知哪只小妖胡言乱语,说沈仙君要同我结为伴侣,这并不是真的。”蛇蛮一边说,一边用尾巴拍了拍不知道为什么呛住的红毛狐狸。
她语气赞赏道:“您有所不知,沈仙君并不喜欢我的人形,为此他拒绝了要与我一起度过交配期的请求。”
“咳咳咳!”
吃肉的妙果和不吃肉的妙杏一同咳嗽起来。

蛇蛮疑惑了,她卷着尾巴,不明白自己是不是夸错了。
妖族在繁衍一事从不避讳羞耻,但如果哪只妖洁身自好难免会被夸赞,因为这意味着他或她格外长情,是值得共度余生的。
当然了,这很少见。
因为妖就是这样矛盾的种族,既不能脱离繁衍交配的发情期,又萌生能够交互情感的渴望。
没有伴侣之前各有需求互帮互助再正常不过,但有了伴侣以后就再也不能忍受对方的身心与旁人相关。
沈仙君的矜持,好吧,也许是冷漠拒绝,放在妖族几乎算一种美德了,难道人族并非如此?
妙果几乎是落荒而逃了。
月光下,少女蹲在溪涧边清理自己,再认认真真用清洁术把自己处理的一点味道都没有。
“这很正常,这太正常了,蛇蛮是蛇……她长得像人但其实不是人,所以说话才这么直接。”
妙果给自己反复唠叨几遍,才慢慢感觉脸皮不再发烫。
她就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夜里的风带着青草香吹动她的衣角。
交配这个词实在是太兽性了,没有人族会用这样一个词语形容夫妻之事,而且妙果见过镇子里的猫猫狗狗……咳,这词儿不能和师兄挂钩啊!
在她心里,沈钰安就该是天上月,松间雪,是清澈的水和温柔的风,这些原始的,野性的东西绝不会与他沾边。
妙杏和蛇蛮不知聊什么,没有跟过来,红毛狐狸呛完了还在啃羊腿,洞穴里……
“还是不回去了。”
太尴尬了,她怕一回去看见师兄的脸就想起来这个粗鲁直白的词,这不是她和师兄之间该有的暧昧。
索性盘腿坐好,妙果并指拂过双月的刀身,冷硬的触感让她平静下来,心无杂念地进入了一个玄妙的境地。
她好像脱离于躯体之外,能够看见自己身体里不断涌动的绿色灵流,在小腹的位置交汇成一团,每当快要凝聚成丹时,灵力就会丝丝缕缕地被后背的骨头抽走。
就好像一个漏水的池子,一边漏水一边倒水,池子就没办法一直保持溢出的状态。
丹田也是这样,始终保持筑基期可以容纳灵力的量,就没办法跨入下一个阶段。
这怎么办?为什么后背的骨头,不对,应该是吸收的碎片,它们既提供取之不尽的灵气,又抽走了她转化好的灵力?
长此以往,修为才会难以进益……等等,她怎么睁不开眼了?
眼皮沉重黏着,妙果还能感知到水声雾气,凉凉地扑在脸上,可她失去了身体的控制权。
正暗自焦灼,她又跌进一片一望无际的田野。
橘色熏染的天空金灿灿的,麦田中的小麦已经尽数抽穗了,有个人背对她站着,银白色宽松衣袍猎猎作响,墨发在风里纠缠。
那人很高,转过身来是一张难以形容的妖冶面孔,只是一双眼睛温柔哀伤,人也病骨支离,唇色是失血的苍白。
“师、师兄?”妙果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裙子,有点迟疑。
这是哪里?这人和师兄生得七分相似,也说不清哪里不同,但他比沈钰安更好看呢。
要命,难道她打坐打着打着睡着了?还梦见一个更漂亮的师兄?
漂亮“师兄”颤动着眼睫开口,果然是一把温润的好嗓子,这声音仿佛在哪里听过。
“你修为尚浅,不宜将神识延伸太远,”他的眼神没有焦距,同妙果说的话也很奇怪:“你听话,不要再去试探。”
妙果茫然:“啊?”
她试探什么了?还有,什么叫神识……
“我如今不能护你……你去找你的师兄捣药也好,练剑也好。”
对面的人好像不知道她的疑问,自顾自说话,只看眼神的话,他好像难过得要哭了。
“你乖一点好不好,比起你同旁人在一起,我更不想你死。”
“……”
他分明没有哭,可妙果能感觉到他的心碎,虽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她还是决定安慰安慰他:“嗯……别伤心,我不会死的,也不跟旁人在一起。”
救命呀,她在说什么呢?这人是不是认错人了?
“……”
比认错人更令人尴尬的是,妙果发现这个男子压根儿不是跟她说话,他甚至没看见她……
他喊了一个名字,落寞地扭头,在夕阳余晖里站成一个单薄的影子,任凭妙果怎么搭话,围着他走动,他都没有察觉。
折腾半晌,妙果嘀咕道:“看着也不像瞎子啊。”
“谁不像瞎子?”
脖子上突然搭上来一块儿凉凉的东西,妙果猛地睁开双眼。
沈钰安的面容氤氲在昏黄的灯火里,乍一看与刚才的那人竟然一模一样。
她不知何时,居然回来了。
妙果一时间怔怔地发呆,还没缓过神来。
师兄还是不一样的,他的目光很轻,掠过一眼妙果就收回,手里还拿着一块儿湿帕子,给她擦了擦脖子上冒出来的汗。
沈钰安将帕子浸湿,拧干又捞出来,叠成个小长条用左手给妙果搭在额头上了。
“做什么梦了,晚上不知道回来,在水边喂蚊子?”
草药膏的味道有点冲,沈钰安起身去木墩小桌上抓了两片薄荷丢进捣药罐,他手边还有很多艾草。
“咚咚咚”的捣药声在夜色里清晰地传开,听觉灵敏的妖兽们侧耳听了一会儿,没察觉有什么危险,就又闭上眼睡了。
妙果抓下头上的帕子,坐在石床边看师兄,他垂着眼睫捣药,身体很放松,好像不生气了。
“没什么梦……”她抓了抓脸,“白天水边没蚊子,怎么夜里就出来咬我了。”
至于为什么不回来,那不能说。
“别抓。”
沈钰安将绿色的草药糊糊挖到一个小木碗里,叩叩桌面让妙果过来。
妙果走到他旁边跪坐,自己把脸伸过去,试探地闲聊:“好痒啊,镇子里的蚊子都没这么毒的。”
沈钰安“嗯”了一声。
冰冰凉凉的糊糊敷到脸上,沈钰安点了一下她的头,“去躺着,一会儿掉下来了。”
妙果于是把脖子梗着,不敢低头,保持这个傻乎乎的姿势回到了石床。
有人灭了灯,朝着石床这边过来。
妙果的心提起来。
虽然不是第一次同床共枕但是上次师兄不清醒啊……怎么办,她是不是该给师兄让个位置?
可是前面一个月也不见他上床睡觉啊!她起来打坐会不会好一点?
沈钰安合衣躺在了里面,与妙果隔着半个人的距离。
“嗯?”
妙果犹豫片刻,把自己的被子给他送了送。
好像不够啊,再送一点。
等等还是不够……
“乖乖睡觉。”
沈钰安翻了个身,将不停把自己和被子一块儿往他身边送的小师妹按住了。
语气无奈又温柔。
他用被子把妙果包得好好的,重新戴上手套的右手压着被子口,自己就侧躺在被子外面。
“我给你压着,免得睡着了乱滚把药蹭掉。”
妙果眨了眨眼睛,感觉师兄身上温暖的茶香将自己全部笼罩住了。
夜色沉寂,距离天亮其实已经很近了,但她渐渐地有了困意。
“……”
怀里的人睡着了,沈钰安却一直睁着眼。
洞穴没有窗户,灭了灯后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听见小师妹温软的呼吸,睡得很香甜,很信任自己的师兄。
……他怀中有一朵不算孱弱的、却惹人怜惜的花。
妖的本性让他想要掠夺与摧残,强迫她只能和自己在一起,事实上她也不会拒绝,因为他占据如此有利的身份:恩人,师兄,夫君——即便是假的。
但那并不是出于爱啊。
躲了一个月,今日回来等了好久也不见妙果回来,在水边找到睡着的妙果时他心里又气又笑,白嫩嫩的皮肤被蚊子咬得到处是包。
把人抱回来,细致地拆了头发,衣服解得只剩里衣,再顺手给盖上被子,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不假思索,他才骤然弄明白对妙果到底是什么想法。
他要的根本不只是与妙果的肉欲之欢,那怎么够呢?
心底酸软的情绪涨得快要溢出来,他还渴求着她目光与情感的回应,可她还太懵懂了,对他的情感需求非常淡薄和纯洁。
而且人族根本没有所谓繁衍的固定阶段,她对他连生理需求都不会有。
如果他决定选择妙果作为伴侣,他将有一段非常难走的路。
不能得到全心全意的爱,不能确定她是否会变心,更不能确定他会不会尝到甜头以后变本加厉,甚至做出伤害妙果的事。
沈钰安闭上眼,喉结滚动了一下。
右手稍微收拢,妙果的头就抵在他的下巴上了,她还熟睡着,不知道师兄心里弯弯绕绕。
没关系,成熟的大妖都能克制自己的情感。
沈钰安如是想着。
及时止损,一段注定得不到回应的感情需要放下,否则他会变成可悲的疯子,伤害自己,也伤害另一个人。
“师兄……”
妙果小声地梦呓,没有涂药的脸颊在沈钰安的右手里蹭了蹭。
隔着薄薄的布料,他轻轻捏了一下妙果温热柔软的脸颊肉。

妙果穿了衣服鞋子,给沈钰安腿上堆满蔷薇花,怕他修行时灵力不足。
出了洞穴,发现妙杏坐在树枝上扎花环,红毛狐狸在树底下刨土,后爪下已经冒出一个小土堆。
看见妹妹出来,妙杏眨眼间就从树上出现在她身边,递过来一个全是小野花的花环。
“昨天听蛇蛮说她继任山灵的事,就给你也做了一个,喜欢吗?”
妙果的头发还没梳起来,接过花环套在脑袋上,不大不小,刚好卡住。
“好看吗?”她笑出小梨涡,转着头让姐姐看。
妙杏说好看。
红毛狐狸叼着一只山蛙,小腿儿哒哒哒倒腾就要往这里来,妙果制止它:“你先别,吃完了再过来。”
“嗯?”
红毛狐狸嘴一张,山蛙掉下来趁机跑了。
它佯装心碎道:“这其实是给你的礼物。”
“我不吃山蛙,”妙果好笑道,“你又饿啦?昨晚那么大只羊腿呢。”
“没办法,妖总是吃很多的。”
红毛狐狸走过来,雪白的爪子踩上妙果的鞋。
“今天换个发式吧,最近穿的都是到膝盖的裙子,咱们把头发扎得高高的,又好看又凉快。”
妙杏对它说的发式很感兴趣,让妹妹坐下来,给她有点炸的头发全部拢成一束到头顶,问道:“这样吗?会不会有点太,嗯,蓬松了?”
红毛狐狸急得想上手,抬起一只爪子比划形容:“不是这么扎,前面的碎发就不管了,把后面头发用发带系起来……再往后点,从马尾里编两条小辫儿,显得活泼。”
妙果的头发其实是天然卷,谈不上柔软,但胜在黑亮,头发也厚,用天青色的发带束了个飒爽活泼的马尾,在身后仍然披散出一片波浪。
妙杏绕到前面看,抱着手臂道:“这么看显得高哎。”
红毛狐狸左看右看,觉得差了点意思:“后面的发卷有点小了,不过这么看也还行吧。”
“怎么样,一千年前的厉害女修都喜欢这个发式,是不是方便多了?”
头发不用包在娟帕里,脑袋都轻快不少。
妙果满意点头:“方便。”
随后都觉得满意的人、狐、鬼一同去晨跑练刀,不过妙果的新发式同凌厉的刀式磨合了好一会儿,因为她挥刀时用力过猛就容易头发糊脸。
妙果忙着“呸呸”吐头发,妙杏就坐在树底下看,脚下正巧有个蚂蚁窝,忙忙碌碌地拆解食物,再搬回巢穴,长长的运输队伍刻意躲开了她。
“昨日同蛇蛮走得那么近,你也不怕她把你一口吞了。”
红毛狐狸坐在她身边,拨拉着人参精的小陶盆,自从让它给云妍治个病,它就不是睡觉就是在睡觉的路上。
妙杏听到红毛狐狸的话,解释道:“蛇蛮还是很温柔的,只是生气的时候控制不住脾气。”
温柔,那条面无表情的蛇女?
“你可能对温柔有误解,她如果算温柔,那沈家小子岂不是顶顶和善的了?”红毛狐狸哼一声继续道,“讨厌的小子,惯会装模作样,我要是他师父,当初就该趁着他没学成,天天打他手板子。”
妙杏只是笑,也不说话。
待红毛狐狸说完了沈钰安的坏话,它又问妙杏:“是不是近来又魂体不稳了?”
这句话说的很小声,风也不会把它送到妙果耳中去。
妙杏没有正面回答,双手纠结在一起。
片刻后,她才很轻地开口:“现在的生活太好了,我很珍惜,可不知道为什么,我越想抓紧,就越觉得力不从心。”
“……”红毛狐狸可能想安慰她,但最终也不知该怎么开口。
因为鬼本身就不属于人间,去阴司轮回是它们的宿命,在人间滞留的鬼,除非蹭点灵气修炼成为鬼修,不然最后难逃消亡于天地的命运。
一众小鬼里,只有怨鬼和厉鬼留在人间的时间能长一点,但也只有这两种鬼无法修炼。
厉鬼嗜杀,被阴司通缉;怨鬼一般是枉死,自有因果未了,判官忙得手忙脚乱,是以只要它们不作恶,阴司也懒得抓。
所以妙杏最后只有两种结局,一是她了却执念踏入轮回,一是她留在妹妹身边直到魂飞魄散。
“蛇蛮懂得多,她说我想留在人间,就只能染血煞气,多杀点鸡鸭什么的也行,好处是的怨气会被延迟消散,坏处是我可能会转化成厉鬼。”
妙杏有点苦恼:“我不想做厉鬼,听说厉鬼被抓到阴司去是要下地狱的。”
“……哦,是有这么个说法。”红毛狐狸舔舔爪子,这么说的人正是它。
它还详细说了地狱里的每一层酷刑,拔舌滚油锅什么的。
“算啦,走一步算一步吧。”
妙杏撑着下巴看妹妹,双眼笑得弯弯的。
“也没有很严重,只是有时候会不太舒服。”感觉像是缺了水的鱼,再努力也无法呼吸。
“好吧,不舒服了告诉我,我再给你抓小山蛙野兔子,杀了说要吃肉,小果子不会知道的。”
“嗯,谢谢你呀狐狸。”
沈钰安许久未动的瓶颈突破了。
他的金丹融成火红色灵流,重新浇筑出一个婴孩雏形,吐息之间越发轻盈,妙果留下的花尽数被他用了,境界堪堪稳在元婴初期,再不动弹。
“……不该如此。”
沈钰安睁开双眼,眸光闪动,他思索着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没有得出答案,洞穴里就溜进来一只胖胖的老鼠,立起下半身嗅嗅,朝着一动不动的沈钰安爬了过来。
“……”
沈钰安居高临下,睨着那硕鼠,搭在膝盖上的右手指尖微微动了一下。
他不靠近妙果时,大多数时候是不喜欢戴手套的。
老鼠只有一点模模糊糊的灵智,察觉这里灵气浓郁,就想来寻点宝贝啃一啃,沈钰安耐心好的出奇,一动不动屏息凝神,竟让它误以为是一个死物。
前爪刚刚搭上蒲团,一点葱白的指尖就点在了它的身上。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肥硕的老鼠就变成了一层干瘪的皮。
“……真恶心啊。”沈钰安喃喃道。
可他克制不住蠢蠢欲动的呼吸,右手的骨头已经开始痛了,即便这只老鼠并未给他带来任何益处,“惩罚”却依然降临。
越是痛,他就越想把手放进热乎乎的脑浆里搅一搅,妖兽的脑袋最好用……也许蛇蛮是最合适的选择。
她的蛇身不小,蛇头大小正合适做个洗手的盆。
蛇会有脑浆吗?他还没有亲眼见过。
沈钰安很难形容此刻自己到底在干什么,他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出了洞穴,神识铺开,找到了蛇蛮所在的地方,她在溪涧里泡水,好巧不巧地化作了原型。
他走的很快,步履匆匆,透过树梢的阳光洒在他脸上,斑驳光晕中能看到他的双目已经变成蛇瞳。
“……”一阵风来,树叶都哗哗响。
盘在水里的蛇蛮动了动,将头探出水面,蛇信子收集着风里的气味。
一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出现在水边。
“沈仙君?”蛇蛮疑惑道:“您有事寻我?”
“不错,有些小事。”
沈钰安垂着眼,长长的眼睫遮住了他异常的瞳孔,和煦的语气,恰到好处的微笑,蛇蛮没有任何防备,打散盘着的身躯,向岸边游过去。
“师兄!”
妙果惊喜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沈钰安心神猛然颤动,才从那种嗜血的状态中挣脱出来。
他转过身,毫无异样地和腰带上别着刀小跑过来的妙果对视,面上的微笑同刚才要拿蛇蛮的脑浆洗手没有太大区别。
他甚至还能衔接上好师兄的身份叮嘱:“慢些跑。”
妙果跑过来,蛇蛮也游到岸上了,将自己上半身人形变出来,她的尾巴绕到妙果身后去。
“小仙子境界提升了?真是可喜可贺。”
妙果把头上趴着的红毛狐狸取下来抱着,还有些不好意思:“刚才练刀,突然就结丹了。”
本来她想今天回来问问师兄碎片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谁知不用打坐,练刀时就感觉丹田灼热,一颗圆溜溜的金丹漂浮在丹田中,玩闹一般升了境界。
“本想清洗完了再去寻师兄,没想到师兄就在这里。”
妙果并不做其它想法,她刚才没看见水里的蛇蛮才喊的人,此时见她从水里出来,只以为沈钰安和蛇蛮有事要聊,她后撤两步,体贴道:“那我先回去啦,不打扰师兄了。”
沈钰安叫住她。
“也不是什么必须要聊的事,我同你一起回吧。”
高高兴兴跑过来喊他,却又话都不跟他说一句就要走,哪有这样的。
蛇蛮疑惑,但也没拦着。
妙果只好道:“嗯……好。”
红毛狐狸趴在妙果怀里,耳朵向后折,贴在脑袋上,它眯着眼打量波澜不惊的沈钰安,缓缓开口:“有些不对,你怎么出来不戴手套了?”
沈钰安不慌不忙答:“弄脏了,还没洗。”
“你唬我吧?你不是会清洁术?”红毛狐狸觉得自己被敷衍了。
“你知道就好,何必说出来,白白伤了情份。”
沈钰安让妙果走在左边,自己的右手背在身后,山间的清风,鸟鸣,和妙果小声劝架的声音,构筑一个极度放松的世界。
所以拿脑浆泡泡手的需求暂时可以忍耐了。

妙果回去,在洞穴中发现了一张老鼠皮,沈钰安眉心皱起,很是嫌弃。
“什么东西把死老鼠叼进来了。”
他喜洁,妙果于是赶紧将老鼠皮丢出去。
“师兄,我……”
妙果踌躇着,想叫师兄看看玉板碎片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沈钰安坐在蒲团上,慢条斯理地套上了据说没洗的手套,听见妙果叫他,侧目看过来。
“脸还痒不痒?”
他问蚊子包。
妙果下意识地摸摸脸,“不痒了,包包也消下去了。”
沈钰安“嗯”了一声,拿出昨晚剩下的草药糊糊。
“过来我看看。”
两人距离拉近,妙果侧着脸给他瞧,小鼓包确实已经下去了,只剩下点点红印,沈钰安又给妙果敷上一层草药。
妙果呼吸之间都是他袖口的茶香,有点晕是怎么回事?
“刚才要说什么?”
离得近听师兄说话,妙果有种迟钝的紧张,“啊”了一声,才想起来本来要说什么。
“我要说,师兄,我觉得骨头里面的碎片有点奇怪……本来好几次都快结丹了,但储存的灵力都被碎片吸走,今日结丹却不是我打坐入定时……”
她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沈钰安突然压低身体,放下小碗和上药木片的手从妙果的腰摸到后背去了。
妙果后仰着脖子:“师兄,我脸上有药……”蹭到衣服上去怎么办。
而且为什么不让她转个身呢?
“别动。”
沈钰安压着她的后背,叫她不能再往后跑,左手顺着脊椎的位置仔细摸索,指尖划过的感觉很痒,妙果努力克制住没有乱扭,双手不自觉就揪住了他的腰带。
属于师兄的灵力探入脊柱,有点烫,沉寂在骨中的碎片没什么反应,依然为妙果的灵力运转提供取之不竭的灵气。
沈钰安问她:“有没有不舒服?疼,或者感觉涨?”
妙果小幅度地摇头:“不会,碎片好像和我自己的骨头贴在一起,没有任何感觉。”
沈钰安放开了她。
“暂时取不出来,等我想办法联系师父。”
“要拿出来吗?”妙果反手去摸自己的后背。
“如果它对你身体有害,最好还是取出来。”
以前觉得利于修炼就放任妙果用了,现在却有些后悔,怕她出什么状况。
指尖缠着妙果的一缕头发,沈钰安垂着眼睫将其送回妙果耳后,不经意间蹭到一点温热滑腻的皮肤。
“……”
她从一开始对于他的触碰就是放任信任的态度,这真的让他很难克制。
别开眼不看妙果,他收回手。
“待会下山一趟,裁些新衣,咱们再过两天就离开。”
“啊,”妙果觉得有点突然,但她一向听沈钰安的,“好。”
红毛狐狸知道要去锦州集市,高兴得在妙果肩膀上来回打转。
“我去给你挑些好看的头饰!女儿家怎么能没有好看的首饰?沈家小子抠门得很,都不给你买来打扮!”
“是我不要的,不是师兄不买。”
马儿在山下放养了个把月,性子有点野了,就不愿意再套上马车,沈钰安无声的威压被它忽视,最后险些被灵火烧掉鬃毛才老实。
山中灵境四季如春,人间的春天却姗姗来迟,人们还穿着薄薄的袄子,继续忙碌喧哗的生活。
妙果挑衣服,裙子样式都是窄袖齐膝盖的,因为长裙大袖束手束脚,用刀很是不便。
锦州的成衣店到底不同于小镇,沈钰安坐在窗边品茶,等着妙果换衣服,看过两件分不出颜色的鹅黄裙子同杏黄裙子以后,他终于不再提意见,张口只有“好看”、“买下”两个词。
妙果可能看出来了,又拿一件深绿色的去换。
沈钰安左手支着头,右手张开,又握住,不断重复这个动作缓解疼痛。
这时候店外走进来一个人,斯斯文文的书生模样,身上的衣服却被泼得汤汤水水到处都是。
“店家,烦请尽快挑一身得体衣衫,容我立刻付钱换下。”
伙计连声答应。
那人松了口气,转身跟着伙计取衣服,经过沈钰安时下意识一瞥,脚步却挪不动了。
“沈师兄?”
沈钰安抬眼看去,唔,眼熟。
他没有否认,两相对视,那人又确定道:“真是沈师兄,您怎么在锦州?”
“秦……方?”沈钰安从记忆里翻出来个和蔺游一样木讷的面孔。
秦方也不在意沈钰安的态度,先拱手尴尬道:“真是失礼,还请沈师兄稍等片刻,我先去换身衣服。”
沈钰安可有可无地颔首,并不打算跟他叙旧,奈何这人很熟悉他万事不上心的模样,特意补充了一句:“您千万别走,蔺游托我给您捎信呢。”
沈钰安一顿,觉得可以等一等。
所以妙果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一个陌生男子坐在沈钰安对面,两人像是旧相识,正气氛祥和地谈话。
主要是陌生男子讲,师兄听,是以平静祥和。
“蔺游最近被关在家里不让出来,他知道我来了这边,叫我来给您捎信,不想在锦州就遇到您……险些就错过了。”
沈钰安抿了口茶,余光看见妙果又要折回换衣的房间,开口叫住她:“妙果,再多挑几身,我这里还得谈一会儿。”
“啊,哦哦。”妙果只好又抱了两件衣裳去试。
秦方头一回见沈师兄与女子如此耐心温柔地讲话,而且看起来两人关系不简单,都能一道来买衣服了。
沈钰安却不多解释,叫秦方把信拿出来,秦方从袖中掏出来个信封放到桌上,再推到沈钰安面前。
“也是没办法的事,蔺游回京以后,裴师兄又派他去修建皇陵……蔺国公哪里愿意?叫国公夫人进宫哭了一通,说动了皇后,最后把人拘在家里和什么表妹培养感情。他都快憋疯了,爬墙出来找我,说请沈师兄回京救救他。”
“他不是在刑部做事?修建皇陵是工部在管,裴子恒发什么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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