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欢颜—— by寻找失落的爱情 完結+番外
寻找失落的爱情  发于:2023年12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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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了下午,百无聊赖的徐靖苦着脸央求:“堂兄,我趴在这儿实在太无聊了。我又不爱看书,还是来下棋吧!”
太子的目光稍稍从书本中挪过来,斜睨徐靖一眼:“你保证不悔棋也不偷棋子?”
徐靖立刻举起右手,一脸郑重:“我以人格立誓。”
事实证明,徐靖根本没有人格可言。
马车里不时传出太子和徐靖的说笑声。
太子亲兵们早已习惯了。一旁策马的慕容大将军,有意无意地瞥了慕容慎一眼。
那一眼,是提醒,也是告诫。
徐靖和太子殿下手足情深。太子处处护着徐靖,以后还是少惹徐靖为妙。要是激怒太子殿下,就大大不妙了。
慕容慎脸上没有一丝表情,骑着骏马的身形格外僵硬。
接下来一连几日,徐靖都没露过面。他每日在马车里趴着,有万太医伺候着,好吃好喝,还有太子殿下亲自陪着下棋。
“万太医,靖堂弟的伤势怎么样了?”太子殿下耐心问询。
万太医收回金针,笑着应道:“世子年轻力盛,这几日精心将养,恢复得极好。内伤已经痊愈,外伤也好了大半。再有几日,世子身上的青于就能全退了。”
太子心里一松,脸上有了笑意:“辛苦万太医了。”
又令陆公公看赏。
太子有赏,不能推辞。
万太医恭声谢恩,领了厚赏退下了。
徐靖冲太子咧嘴一笑:“我早就说了我没事,堂兄现在总该放心了。”
太子没好气地瞪他一眼:“还有半个月路程就到京城。一路上你安分些。”
徐靖二话不说点头应了。
这保证就像一阵风,吹过就了无痕迹。太子心知肚明,叫了两个亲兵过来:“你们两个,从现在起就跟着世子。世子去哪儿你们就去哪儿。”
徐靖:“……”
徐靖一脸无奈,低声嘀咕:“堂兄就这么信不过我吗?”
太子不客气地嗯一声。
徐靖也没法子,叹口气道:“行吧!要是这样能让堂兄放心,我听堂兄的就是。”
得了便宜还卖乖。
太子笑着白他一眼:“我将你带出京城,就得全须全尾地将你带回京城。不然,以后有什么脸见未来弟妹。”
提起赵夕颜,徐靖心里既酸又甜,心尖似被掐了一下,眼眶有些发热。
月牙儿妹妹,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了。
另一间屋子里,烛火摇曳,光线忽明忽暗。
慕容慎坐在椅子上,袒露出胸膛。
亲兵一边敷药一边叹道:“公子伤得那么重,每天还要若无其事地骑马赶路。这几日过来,公子的伤没见好转,好像更重了。”
慕容慎沉默不语。
身体的疼痛不算什么。
一想到回京城后他要娶妻,赵夕颜将嫁进北海王府,浪潮一般的痛苦便将他淹没。像被掩住了鼻息,几乎快要窒息。
门忽地被推开。
慕容大将军走了进来。目光掠过慕容慎伤痕累累的身体,慕容大将军眉头迅疾拧起:“怎么伤得这么重?”
慕容慎眉头一动,飞快扯过一旁的衣服穿了起来,淡淡应道:“父亲放心,这点伤,我能撑得住。”
慕容大将军道:“回京城之后,你告几日假,将伤养好了再进宫当差。”
慕容慎看着一脸不由分说的父亲,点点头:“好,我听父亲的。”
然后,就冷了场。
不知从何时起,父子两个愈发生疏。在一起竟然无话可说。
慕容大将军忽地问道:“你母亲写信告诉我,你杖毙了燕儿身边的丫鬟。”
慕容慎点点头:“三妹性情浮躁冲动,出门做客时胡言乱语,辱没赵六姑娘清名,和赵七姑娘闹了口角。我给她一个教训,希望她今后沉稳些。”
一个奴婢的死活,慕容大将军不会放在眼底,令他不快的是慕容慎对亲妹妹的狠辣。
慕容大将军冷然道:“燕儿还年少不懂事,又是待字闺中的姑娘。偶尔行事不妥,让你母亲慢慢教就是了。”
他的母亲早就死了。
那是慕容燕和慕容恪的亲娘。
慕容慎抬眼和父亲对视:“父亲的话,我都记下了。”
慕容大将军坐了片刻,想说什么,看着长子冷凝的眉眼,竟是什么都说不出口。
终于,慕容大将军起身离去。临走前,扔下一句:“记住,不要再去招惹北海王世子。”

日子一晃,进了七月。
骄阳似火,天气酷热。屋子里放了两个冰盆,金盏樱草用扇子扇着冰盆,驱走屋子里的燥热。
赵夕颜穿着单薄柔软的夏裳,长发全部编了起来,清爽中透着几分俏皮。
二十几个小丫鬟坐得整整齐齐,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本千字文,抑扬顿挫地吟诵。
这二十几个女童,在赵家内宅养了一年,原本枯瘦如柴,如今都长高长胖了不少。尤其是琥珀,像抽了条一样,个头猛地蹿了一截,都快和樱草差不多高了。
这些女童,都出身贫苦,经历过饥荒。如今过上每日有饭吃的好日子,每日读书一个时辰,其余时间学习赵府规矩和女工厨艺之类。和以前的生活有天壤之别。
赵夕颜教导完今天的功课,笑着吩咐:“今日学的字,每个都要练一页,明日检查。”
小丫鬟们个个苦着小脸应了。
金盏小声笑道:“小姐,她们学女工学厨艺都快得很。读书写字就不行了,连奴婢当年都不如呢!”
赵家是书香望族,家生奴婢自小耳濡目染,个个都要读书认字。
赵夕颜笑道:“读书令人启智明理,我尽了自己的心,到底能学多少,就看她们自己了。”
樱草凑过来:“还是琥珀最聪明。这一年里,她进步最大,学得最好。”
琥珀就是那个原名叫二妞的女童。以前又瘦又矮,现在身形长开了,样貌清秀,双眼透着灵气。
赵夕颜看玉簪一眼。
玉簪顿时心领神会,叫了琥珀过来,对琥珀说道:“从今日起,你每日去院子里做一个时辰的杂活。”
小丫鬟都是这么慢慢调教出来的。先做一两年杂活,然后做些传话的活,等手脚麻溜应对自如了,才可以到主子身边伺候。
琥珀闻言精神一振,麻溜地跪下磕头应是。
赵夕颜失笑:“不逢年节,不必磕头。”
琥珀还是喜滋滋地:“奴婢心里高兴,想磕头,小姐就容奴婢磕一回。”
这话说的有趣,玉簪几个也都笑了。
就在此刻,海棠一脸喜色地进来了:“小姐,老爷特意派人会府送信,说太子殿下领着大军已经到了城门外。”
徐靖回来了!
赵夕颜心跳骤然加快,下意识地起身要往外走。
玉簪好笑不已,忙拦住自己的主子:“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大军就是到了城门外,今天也不会进城。”
是啊,大军长途奔波,得先在城门外安营扎寨,让将士们好好歇息大半日加一夜。明天一早,百官亲自迎出城门,迎接太子殿下大胜归京。将士们穿上擦得雪亮的铠甲一并进城。
这些事,她岂会不知?
可她的身体就是不听使唤,一个劲儿地往外走。
到院门口,赵夕颜才勉强停下脚步,难得羞赧地冲玉簪笑了一笑:“我心里实在太激动太欢喜了。”
玉簪先是抿唇一笑,旋即眼眶悄然发热。
小姐和世子分别半年,期间经历种种磨难……别说小姐心情激动,就是她现在一颗心突突乱跳呢!
喜悦中,又掺杂了一丝淡淡的隐忧。
世子即将归来,和小姐重逢。小姐消失了三个月的行踪,世子会一点都不介怀吗?
“六堂姐!”
赵鹊羽激动兴奋的声音打断了玉簪的浮想联翩:“我爹让人回来送信,太子殿下率大军回来,明日就能进京了。世子也回来了。”
烈日下,赵鹊羽的俏脸盈满真诚的喜悦。
赵夕颜的双眸亮晶晶的,嘴角高高扬起,用力点了点头。
赵素馨稍慢一步,也过来了,高兴地握住赵夕颜的手:“月牙儿,太好了。世子可算回来了。我都替你等得着急了。”
这才是血脉至亲。不管何时,永远站在她身边。
赵夕颜心头滚烫,抬眼和赵素馨对视:“半年都等了,再等一两日也无妨。”
赵素馨笑盈盈地说道:“这么高兴的事,得喝几杯才行。今日正午,让厨房准备几道爽口的菜肴,我拿一壶果酒来。”
果酒味道清甜,度数不高。
赵夕颜欣然应下。
赵鹊羽最馋得很,立刻说道:“库房里有存了十年的果酒,我去拿。”
这半年来,赵夕颜还是第一次这般开怀。
厨子精心做了八道菜肴送来,果酒香味醇厚,入口绵软。姐妹三个对坐饮酒,说说笑笑,惬意自得。
一不小心,就将一坛子果酒喝得干干净净。
赵鹊羽觉得不尽兴,让丫鬟再去拿一小坛子来。
赵夕颜出言阻拦:“还是别拿了。今日这样正好,再饮只怕就要醉了。”
“果酒度数低,喝得多也不会醉的。”赵鹊羽笑嘻嘻地说道。
赵素馨兴致颇浓,站在赵鹊羽这一边:“今日兴致正佳,月牙儿别扫兴。”
其实吧,赵夕颜也没那么坚定。她意思意思地拦了一句,也就不出声了。
姐妹三个你一杯我一杯,很快,地上放着果酒的小坛子,就从一个变成两个,又从两个变成三个……
赵夕颜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躺到床榻上的。
只知道合眼后,睡得分外香甜。仿佛肩负了许久的重担,悄然间放下了。
意识模糊中,有人推门而入,坐到了床榻边,凝望着她。
不是玉簪,也不是海棠。奇怪,气息怎么这般熟悉?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然后扑哧笑了:“春生哥哥,你怎么跑到我的梦里来了?”
悬在她上方的俊美脸孔,不是朝思暮想的徐靖还能有谁?
今日喝酒果然是个好主意。醉酒了,心爱的少年便入了梦境。
“月牙儿妹妹,”徐靖的脸孔晃来晃去,不甚清晰,声音也有些异样的沙哑:“你不是在做梦。真的是我。”
赵夕颜努力睁开醉眼,眼前的俊脸还是来回晃动。她索性伸手,一左一右捧住了他的脸:“别乱动。”
“在我梦里,你要听我的话。不准再动了。”
稳住了脸孔,果然好多了。赵夕颜开心地咯咯笑了起来,抬头凑过去,在他的嘴唇上用力亲了一口。

赵夕颜心头似有一团火焰。
她狠狠地用力地咬着他的嘴唇,凶狠地亲吻他。他身体僵直没有回应,她还有些恼怒,稍稍推开一些,凶巴巴地问他:“你怎么动也不动?还是不是男人了?”
但凡是个男人,都听不得这样的话。
苦苦隐忍的徐靖也忍不住了:“等你醒酒了,可别怪我。”
说完,就扑了过来。
赵夕颜没有闪躲,满足愉悦地在他耳边叹息:“春生哥哥,我就知道,在我梦里,你是不会嫌弃我的。”
原本火焰汹涌的少年,猛然停下了动作,看着怀中醉意朦胧的未婚妻。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美梦里,将头依偎过来,小声地说道:“春生哥哥,我在慕容慎的宅子里住了三个月,外面有很多难听的风言风语。你还想娶我吗?”
“如果你心中不痛快,不愿娶我了,你不必勉强委屈,直接告诉我好不好?我这就收拾行李回北海郡去……”
徐靖听不下去了,他紧紧搂着她,他的脸贴着她的脸,溢出眼眶的热泪浸湿了她的面颊:“月牙儿,你不准再说了。”
“我恨不得立刻就娶你过门。千错万错,都是那个该死的慕容慎犯的错,和你无关。别说他没碰你,就是他碰了你,你也一样清清白白。”
“月牙儿妹妹,是我对不起你。我应该留下更多的人护着你。你就不会受这样的委屈了。”
泪水顺着两人的面颊往下流,有一滴沾到了嘴角,有些咸咸热热的。
这触感,也太真实了。
赵夕颜浑浑噩噩混沌不明的脑袋,一时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她努力往后退一些,睁大眼睛看着眼前热泪滚滚的少年。
嗯,是她的春生哥哥没错。他从不在别人面前哭泣,便是在她面前,也只无声落泪,绝不肯哭出声音。
赵夕颜伸手为他擦拭眼泪:“春生哥哥别哭。你不嫌我,我一点都不委屈。”
不知为何,手下的眼泪越擦越多。她的眼眶也热热的涨涨的,很快,泪水便涌了出来。
换徐靖为她擦拭眼泪:“你也别哭。”
她哽咽着应一声,竭力想笑,泪水却愈发汹涌。
积压了许久的阴暗晦涩的情绪,都随着泪水倾泻出来。
哭累了,便再次合眼睡了。
今天的梦境,真美好啊!
诶呦!头好疼!
是谁说果酒度数低,喝了不会醉来着?都是骗人的。
赵夕颜还没睁眼,就嘀咕一声,伸手要揉额头。另一只手更快一步,摸上了她的额头,有力地按揉了几下。
很是惬意舒适。
赵夕颜满足地轻叹一声。然后,稍稍清醒的脑袋忽然察觉出不对劲来。
这手指修长有力,不是玉簪的手。还有,她的身边怎么多了一个人。而且,紧紧靠着她的身体结实修长,绝不是女子……
赵夕颜霍然睁开眼。
躺在她身侧的俊美少年,一只手撑在床榻上,另一只手耐心地为她揉着额头,还冲她咧嘴一笑:“头还疼不疼了?”
赵夕颜眼睛都睁圆了,舌头不听使唤,说话结结巴巴:“你、你、你怎么在这儿?”
徐靖又是咧嘴一笑:“大军在城门外驻扎安顿,明天一早进城门。我悄悄和堂兄说了一声,换了亲兵的衣服,悄悄先溜回来了。进了京城,连王府也没回,直接就来了赵府。”
“本想给你来个惊喜。没想到,一进你的屋子,我就被你惊到了。一屋子酒气!你这个醉鬼,在床榻上翻来覆去,睡得不安稳。我替你盖被褥,你睁眼喊我,还轻薄我。”
“你是知道我的。我这样的正人君子,怎么能趁着你酒醉轻薄。所以,任凭你美色醉人投怀送抱,我还是坐怀不乱……”
赵夕颜脸上像火烧一般。
原来,之前的一切不是梦,真的是他。
老天,她之前都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啊!
“别说了。”赵夕颜不肯正眼看徐靖,伸手使劲推他:“你先出去。我要先冷静一会儿。”
徐靖哪里肯走,笑嘻嘻的赖着不动:“别不好意思嘛!要不是去冀州打仗,我们早就是夫妻了。之前你喝醉了意识不明,我不能占你便宜。现在就不同了,你我都清醒得很,你想做什么我都配合,绝无二话。”
赵夕颜羞臊得不行,啐了他一口:“快些出去!”
眼看着赵夕颜就要恼羞成怒了,徐靖这才哈哈一笑出去了。
赵夕颜用手捂着火热的双颊,心里哀叹不已。醉酒果然不是什么好事!真不该喝这么多酒啊!
玉簪轻巧地推门进来了,手里还端了一盆温水,慇勤地低声笑道:“小姐睡了半日,总算醒了。奴婢来伺候小姐梳洗更衣。”
赵夕颜定定心神,放下手,用力瞪一眼玉簪:“他来了,你怎么也不出声提醒,就这么走了?”
玉簪自知理亏,陪笑道:“小姐先别恼,听奴婢狡辩。”
赵夕颜一个没绷住,差点笑出声。
玉簪见主子眼里有了笑意,大着胆子说道:“小姐醉酒后,奴婢原本守在床榻边。世子来的时候,奴婢也被惊到了。”
“世子说要守在床榻边陪着小姐,奴婢一想,反正还有三个月就是婚期了。未婚夫妻独处片刻也无妨,所以就仗着胆子应了。”
“奴婢知道,世子最在意小姐,绝不会做出伤害小姐的事。”
当日面对慕容慎的时候,玉簪再惊惧害怕也要挡在她的面前。
徐靖一来,玉簪轻而易举地就离开了。
赵夕颜什么责备的话也说不出来了,瞥玉簪一眼:“下不为例。”
玉簪见平安过关,松了口气,笑着应是。为赵夕颜净面梳洗,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收拾齐整后,赵夕颜站在门边,忽然没了推门出去的勇气。
之前她以为是一场梦,胡乱说了许多话。现在想想,真是太尴尬了。
徐靖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月牙儿妹妹,别磨蹭了,快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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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夕颜慢吞吞地推门出去。
剑眉星目的英俊少年郎倚在廊檐下的柱子上,冲她挤眉弄眼,就像昔日在北海郡来看她时一模一样:“你再不出来,我就要冲进去了。”
此时已是傍晚,夕阳的余晖洒落彼此脸上。
赵夕颜看着徐靖,忍不住笑了起来。
徐靖也笑了,俊脸上线条飞扬,极有神采:“我今日才知道,原来你还喝酒。”
赵夕颜嗔他一眼:“别提醉酒这一茬了。”今日这一幕,注定要成为她永难磨灭的回忆。
徐靖忍着笑:“好好好,我不提就是。我肚子饿了,快让玉簪去厨房找些吃的来。”
他一路快马进京来赵府,这都大半日了,连口水都没喝哪!
赵夕颜点点头,叫来玉簪,吩咐一声。玉簪立刻领命去了厨房。
赵夕颜一转头,就见徐靖热切地盯着她,耳后又有些发烫,轻声道:“别在这里傻站着了,我们去书房说话。”
徐靖笑着应一声,不紧不慢地随赵夕颜进了书房。随手关了门,没等赵夕颜转身,就从背后紧紧拥住了她。
“月牙儿妹妹,一别半年,我天天想你。”他在她耳边热切呢喃:“从今以后,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热气吹拂在敏锐的耳后,赵夕颜的耳朵都红了,身子微微发颤,声音也没那么平稳:“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说会儿话。”
徐靖不肯放,反倒搂得更紧了:“我不放。”
赵夕颜纤细的后背贴着他火热的胸膛,略略侧过头要说话,就被他探过来的唇舌凶猛地捕捉住了。
许久许久。
徐靖才稍稍抬头。赵夕颜面颊潮红,呼吸急促,眼中如开了桃花:“别胡闹了,我有话和你说。”
徐靖低声笑道:“你想说什么只管说,我听着。”
赵夕颜抓住他不安分的手,用力瞪他一眼。徐靖这才松了手,后退两步。两人相对而坐,低声细语。
“你这么跑回来,真的不要紧么?”赵夕颜有些担忧:“明日百官都会去迎太子殿下。你这个随大军出征的北海王世子,不露面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徐靖低声笑道:“所以,我陪你吃过晚饭,就得立刻骑马回城外的军营。”
还可以这样!
赵夕颜先是失笑,旋即有些心疼:“其实,你不必今日跑回来。我都等这么久了,再等一两日,也不要紧。”
徐靖却道:“如果真依着我的脾气,早在当日接到徐三来信的时候,我就冲回京城来了。”
赵夕颜心尖一颤,抬眼看着徐靖。
徐靖在她面前,从不遮掩真实的情绪。此时眼底闪着毋庸置疑的怒火。这怒火当然是冲着慕容慎去的:“我之前一直以为,慕容慎也算是当世枭雄,没想到,他会这般卑劣无耻。”
“他以为做出这等事,就能挑唆你我之间的情意,以为他就有了可乘之机。呸!想得美!”
“月牙儿妹妹,我们十月初六成亲。我要风风光光娶你过门,以后我们夫妻恩爱,多生几个孩子,气也气死他。”
赵夕颜鼻间有些酸,眼眶有些热,在徐靖热切的目光下点了点头。
徐靖眉头舒展,笑了起来,在她唇上重重一吻:“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她和慕容慎的过往,她口中的“梦境”是怎么回事,她现在不想说,他就不问。
那些伤痕,已经结了疤。每提起一次,就要残忍地揭开伤疤一回。如果她永远不愿提,他就永远都不问。
留待悠长的岁月慢慢抚平一切。
赵夕颜心思细腻敏锐,如何能体察不到徐靖的体贴,心里暖融融的。她主动依偎进徐靖怀里。
书房的门被敲响,玉簪熟悉的声音响起:“小姐,奴婢送晚饭来了。”
赵夕颜迅疾坐直身体,整理凌乱的衣衫和发丝。徐靖也仔细为她整理仪容,然后亲自去开门,接过食盒。
玉簪多机灵啊,将食盒给了世子,便笑盈盈地退下了。
徐靖将食盒里的几样小菜摆在桌子上,兴冲冲地招呼赵夕颜一起吃。
赵夕颜笑着应一声,不停地为徐靖夹菜。徐靖是真的饿了,运筷如飞,吃得飞快。如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将饭菜吃了个精光。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
徐靖也该回去了。
赵夕颜送他出院门,一边轻声嘱咐:“明日大军进城,你随太子进宫面圣,之后还会有宫宴。你仔细应对,别心急回来。”
徐靖笑着一一应了。
到院门外,徐靖就不让她送了:“我这就走了。你回去歇着。”
赵夕颜嗯一声,站在院门口,目送徐靖身影远去。
徐靖走出老远了,转头冲她使劲挥挥手,然后大步离去。到了赵府门外,随行的数十个亲兵早已等候多时。
站在宝马边的高大亲兵,忽然跪了下来:“世子!”
徐靖眉头皱了皱:“我现在要出城门回军营,有什么事,等日后再说。”说着,不客气地踹了徐三一脚:“在这儿跪着做什么,回去当你的差事。再有什么差错,我唯你是问!”
素来沉默寡言的徐三,听了主子这番话,眼睛红了一红,迅速起身让开。
世子这么说,可见没有怪他的意思。
徐靖翻身上马,调转马头,双腿用力一踢马腹,宝马长嘶一声,四蹄向前驰骋。
一行亲兵策马追随。不到片刻,便已远去。
到城门处的时候,已经是三更天了。
城门早已落下,在五更时才会开。深更半夜,只有极紧急特殊的情形下,才会开一道狭窄的侧门。
“来人止步!”守城门的士兵厉声呼喊。
徐靖率先停下,徐十一下马上前,出示腰牌。
守城兵们一见北海王府的腰牌,脸色顿时好看多了,询问几句,便开了侧门上的锁。
出了城门,还得再行十里。也就是说,徐靖这一番折腾,四更天睡下,五更就要起。这一夜只能睡一个时辰。
只为了见赵夕颜一面。
徐靖带着笑意入眠,一个时辰后醒来,精神抖擞。

将士们睡足一夜,擦亮盔甲和兵器,个个精神振奋。
太子脸上竟也没多少倦容,在内侍的伺候下穿上明黄色的太子服,笑着瞥一眼精神奕奕的徐靖:“昨夜四更才睡,就睡一个时辰,你一点不困吗?”
徐靖今日穿的是藩王世子服,他身量修长面容俊美,穿戴整齐格外好看:“这点算什么。在冀州行军打仗的时候,我还有过两夜都没合眼的哪!”
这倒也是。
对精力充沛的少年人来说,熬个一两夜算不得什么。
可惜,他这副破败不堪的身体禁不住。
太子的脑海中不其然地闪过万太医说过的那一席话,目光不由得暗了一暗。他不愿沉浸在这样的思绪里,很快露出笑容道:“走吧!百官已经出城相迎了!我们也该进宫了!”
徐靖笑着应了,很自然地走上前,不动声色地扶住他的左臂。像往日一样,只靠单手之力,就令他稳稳地立于众人之前。
今日前来迎接太子殿下大胜归京的官员,足有百人之多。且都是五品以上的官员。六七品的低等官员根本就没露面的资格。
六部尚书全都来了,年龄老迈的苏掌院也来了。论官职,苏掌院不算最高。不过,他是太子的亲外祖父兼太傅,身份地位不同旁人。
百官一同拱手行礼,参加太子殿下。
在冀州历练半年,太子比往日沉稳坚毅了不少,明亮的目光一掠,笑着说道:“众爱卿都平身。”
然后,亲手扶起了苏掌院,语气亲切:“外祖父怎么也来了。”
发须全白的苏掌院笑着应道:“殿下亲自领兵,平定冀州,大胜归来。臣今日便是走也要走来的。”
太子笑了起来,又一一扶起六部尚书,每人问候一两句。
相比起自私蠢钝贪恋美色的永明帝,温和谦让贤明的太子殿下更得臣子们的拥护爱戴。
太子忙着和众臣说话,徐靖也没闲着。
几位藩王世子今日也都来了。一时没能凑到太子面前,便都来和徐靖寒暄说话。
一别半年,之前在宫中大打出手的恩怨,也没人提了。就连脾气暴躁冲动易怒的西河王世子,今日也笑呵呵的:“靖堂弟这回真是大出风头啊!”
彭城王世子一脸羡慕地接了话茬:“靖堂弟箭术超卓,一箭射死了贼匪章冲,立下大功。”
平昌王世子汉阳王世子也纷纷点头附和。
徐靖挑眉一笑:“你们是只见我风光,没见我受罪。行军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在战场上也受了两回伤,万幸都是轻伤。还有一回,差点被流箭射中了脑袋。”
颖川王世子目光一闪,笑着说道:“富贵险中求嘛!”
“堂兄这话就不对了。”徐靖睥睨一眼过去:“我们都是徐家子孙,身上流着皇室的血,大晋江山不稳,于我们没半点好处。为大晋打仗出力,也都是应该的。真论富贵,我们都已有了。”
可不是么?
都是藩王世子了,以后等着亲爹……对吧,他们就是一地藩王。这天底下,能胜过他们的富贵,可就只有一样了。
颖川王世子被徐靖毫不客气地撅回来,半点不恼,依旧笑如春风:“靖堂弟说得对,刚才是我一时口误,说错了话。等回去之后,我摆酒宴,向堂弟赔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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