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本宫找出的漏洞,顾玉容,任你如何聪敏,这回你非死不可。”
玉容暗自心惊。
安嫔心细如发,智谋过人。
如换了别人,安嫔真能笑到最后,天下最后会改姓孟。
玉容笑道:“好计策,你就不怕皇上回来,见本宫死了,问罪于你?”
安嫔胸有成竹道:“明日皇上才会回宫,一晚上足够本宫清理现场。今日风雪交加,雷鸣电闪,本宫就说天火烧了玉粹宫。”
“你就笃定,本宫没留后手?”
安嫔微笑:“人算不如天算。你是聪明人,知道斗不过天,所以今日早早交代后事。
正因为如此,本宫更加确认了,你也知道最后的时刻快要到了。”
玉容:想多了,我只是担心要回到过去,给亲朋一些保障。
安嫔笑道:“等你死后,本宫继续当好贤明的皇后,养育孩儿,甚至陪着皇上一起哀悼你。
等皇上放下戒备,本宫会慢慢将你的宫女、李成、宗翔全部弄死,再将和你要好的嫔妃贬入冷宫,你的家人全部灭族。
至于你的十八策,本宫会慢慢改成孟氏十八策,将你的影响全部收回。”
玉容道:“你连宫女,太监都不放过吗?”
“谁叫她们是你的人呢?”安嫔笑道,“跟错了主子,是他们最大的罪过。”
玉容笑了笑:“我一直倾心协助你,为何你要对我赶尽杀绝?”
安嫔眯着眼睛道:“因为本宫最落魄的时候,被你看到了。”
“为了维护你的皇后形象,你就要灭我全族?”
“这个理由还不够?”
玉容缓缓道:“皇后娘娘,昨日皇上临时取消了祭祖之行,如今就在宫中。”
“不可能。”瞬间安嫔的快意被惊恐取代,“不会的,本宫怎么一丝风声都没听到?”
“因为宫中都是我的人呀!”
玉容笑道,“本宫将召见曾夫人、青萝,会面淑妃的消息放出去,你以为本宫在布置后事,越发自以为胜券在握,终于忍不住了。”
安嫔四处看:“皇上呢?”
“本宫逗你的,你真相信了?”玉容笑道,“皇后娘娘今日大失从前风采。”
安嫔深吸一口气:“原来是临死挣扎呀,顾玉容,你好大胆子。哼,不过即使皇上又如何?
本宫迟早有一日,废了太子,囚禁淑妃,等本宫的儿子即位,本宫垂帘听政。
到时候,本宫将你和皇帝的骨灰一个洒在山上,一个洒在水里,永世不得相见。”
玉容惊愕:“你恨我还罢了,为何如此恨皇上?”
“本宫和荣妃、顺嫔一起进宫,他宠爱荣妃、顺嫔,偏偏将本宫抛之脑后,本宫咽不下这口气。”
玉容:就这?
“贱人!”小允子冲出来,一个耳光打向安嫔,“心机比沈氏还要恶毒。”
玉容:“参见皇上。”
安嫔捂着脸,指着玉容:“你……你,你居然敢不听本宫的话。”
李成、宗翔跟在后面出来,均怒目相视。
方才皇后说的,他们都听见了。
“我怎敢不听皇后娘娘的话?”玉容的护甲摸过安嫔的疤痕。
安嫔情不自禁后退。
玉容笑道:“皇后娘娘,您说的是今日内自尽,并未说自尽身亡。稍后嫔妾会自尽,但是却被人救下来,你瞧这个主意如何?”
狗系统的德行,玉容清清楚楚。
安嫔怒目道:“顾玉容,本宫还是没有算计过你。”
玉容:人丑就要多读书。
读书少了,不懂得汉语博大精深。
小允子吩咐:“将孟氏拖上来。”
宗翔将安嫔的手扭脱臼,拖着她的头发到小允子跟前:“请皇上发落。”
安嫔楚楚可怜道:“皇上,这是个误会!”
“贱人。朕全部听得清清楚楚,你心胸狭小,心地恶毒,为了一己之私害了无数人,你这种女人活在世上一日,朕就恶心一日。”
“皇上,臣妾为你生了两个儿子。”
安嫔转而从孩子入手,希望能留下性命。
一瞬间,她的心思想了很多。
只要能活下来,将来皇帝总会死,儿子即使不当皇帝,总能当上王爷,总能营救自己出冷宫。
只要自己出了冷宫,重头再来又如何?
后宫不就是比谁活的时间长嘛。
“孩子跟着你,也有样学样。”小允子道,“册二皇子为荆王,即日出宫开府,等他年满十二即刻让他就藩,无诏不得回京。”
二皇子才六岁,小允子便明确赶他出宫,让他前途尽失。
可见对安嫔的厌恶。
“三皇子还小,让淑妃照顾。”小允子道,“至于孟氏……”
安嫔哭道:“臣妾一进宫见到皇上,便仰慕皇上,可皇上眼里一直没有臣妾……”
“闭嘴,朕听你说话便恶心。”小允子道,“你就是这么仰慕朕的吗?杀朕的孩子,算计朕,还要乘朕不在杀玉容。”
安嫔仇恨地看着玉容。
“皇上,你不能信顾玉容,她身上有大秘密,不然她为什么如此听臣妾的话。”
“朕比你了解玉容。你不必挑拨离间。”小允子道,“李成!”
李成昂首挺胸出来:“奴才在。”
“今夜风雪雷电异像,凤仪宫走水,皇后娘娘不慎葬身火海。”小允子道,“凤仪宫向来阴暗,朕不想再看到凤仪宫。”
这是安嫔本想对付玉容的法子,没想到用在了自己身上。
小允子想到一前一后两个皇后,不仅要烧死安嫔,连凤仪宫都不想要了。
李成押着安嫔道:“奴才遵旨。”
安嫔疯狂大笑:“本宫虽然死在凤仪宫,但是名分还在,今后陪葬皇陵的还是本宫。”
小允子吩咐:“孟氏死后,孟府意欲拥立二皇子,将孟府成年男子全部腰斩,女子流放边陲,孟氏废为庶人,二皇子贬为郡王,不许世袭。”
都是安嫔想要对付玉容的招数。
安嫔厉声道:“凌云你这个昏君,为了一个狐狸精,废两任皇后,贬斥亲生儿子,杀养母,你不怕大梁今后变成顾家的吗?”
安嫔死前,还想在玉容和小允子之间埋下隔阂。
小允子笑了笑:“传朕的旨意,从即日起朕退位为太上皇,册封淑妃为圣母皇太后,玉容为至圣皇太后。”
安嫔如雷击:“你连皇上都不当了?”
“外廷有孙大学士和曾荇,内廷有宗翔和李成,淑妃贤明,太子必定能将大梁带进新辉煌。”
安嫔被带下去。
李成和宗翔跪下道:“臣等请求伺候太上皇和皇太后。”
小允子取了一卷银线,牵了玉容的手,笑道:“你们暂且退下,无诏不得入宫。”
李成和宗翔对视,无奈退下。
火光席卷了凤仪宫,漫天风雪,间或有紫色雷电划破夜空。
玉容拿出长长的银棒,架在玉粹宫上,又连上两根细细的银线,吩咐小允子握紧。
“稍后雷电会进来,咱们试试这个法子行不行。若不行咱们便死了。”
“和你死在一起也是心甘情愿的。”小允子握着银线,“若是成功,咱们便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玉容握着银线问道:“遗诏已经起草了吗?”
“已经盖了玉玺让李成送去明德宫了。”小允子笑道,“一切都没有遗憾了。”
明德宫,淑妃收到圣旨,仔细看后大惊失色。
“废后赐死?清儿登基?皇上退位为太上皇?”淑妃拿着圣旨,如同天书。
李成细细说明了今日之事,淑妃和太子听得目瞪口呆。
太子颤抖指着圣旨:“即使父皇想要退位,可为什么还写了一句丧事从简呢?”
轮到李成吃惊了,他不顾尊卑抢过诏书。
只见里头写着:朕和玉容合葬,丧事从简。我们云游天国,尔等不必悲伤。
天边闪电过后,然后是炸雷,似乎就响在宫内。
李成突然想起那银色丝线,拔腿哭着往外跑:“皇上……娘娘……不要啊。”
淑妃忙道:“咱们去瞧瞧。”
一道闪电再次落在玉粹宫上头,电舞银蛇,比起凤仪宫的火光更引人注目。
玉粹宫内,小允子被电击打,并没有难受的感觉。
他奇怪道:“朕的头一点也不疼了。”
玉容:电视剧里经常这么演,失忆的撞下石头,马上就能恢复记忆。
看来艺术源于生活。
突然,玉容也被雷电击打中了,瞬间,一直红色闪烁不停的进度条满格了。
自尽成功。
进度变成了100%。
绿色开始闪烁。
玉容拉着小允子的手:“成败就在此刻了。”
两人手拉着手,举向天空,十几道闪电伴随大雪同时落下,整个玉粹宫如同火树银花。
李成哭道:“皇上,娘娘……”
若杨、若柳劝道:“娘娘满心欢喜和皇上进去的,让我们休要悲伤。娘娘说了,她很快乐,谢谢总管哥哥这几年的照顾。”
话虽如此,若杨若柳握着一片银叶子,眼里满是泪花。
李成哭得泪人一般:“妹子……”
玉容见小允子不见了,心中一喜,自己也被银光笼罩。
似乎片刻,又似乎永恒。
外头还是狂风暴雨,但是玉容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
玉容摸了摸脖子,朝珠不见了,唯有一台单反相机挂在脖子上。
玉容一个激灵,自己回到了现实世界。
那一日,被雷劈到的时候,自己正在蹲守京城巨富之子,商业奇才陵昀的私生活。
可是小允子呢?
玉容四处张望找寻,不见小允子的任何踪迹。
难道……小允子没有跟着穿越过来,自己的想法失败了?
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小允子依旧没有出现。
玉容心如冰窟,自己弄丢了小允子。
那么,自己回来意义何在呢?
物是人非。
玉容扔下雨伞,扔下相机,站在冷冷的雨水中,哭了又笑,笑了又哭。
既然如此,还不如自己再被雷劈到,重新回到大梁,回到小允子身边。
玉容举起双手,迎接雷电,可雷电始终没落下来。
体力不支,玉容倒在了雨中。
风雨交加中,几辆豪车飞驰而至,见地上有人晕倒戛然停住。
助理道:“少爷,是一个记者,似乎是蹲守咱们的。”
车上的男子英俊如画,眉目冷峻道:“我去看看。”
助理殷勤道:“少爷,八卦记者而已,我让助手把她带走,警告她不许跟拍。外头雨太大,您的头疼不能受风呀。”
这男子面色如同帝王,语言不由分说:“开门。”
助理无奈,只能举伞开门。
这男子大步下车,不顾大雨泥水,怜惜抱起玉容,眼中满是宠溺。
“玉容,我来了。”
第二百三十六章 开局一个绿茶婊
六角梅花窗棱外,皑皑白雪。雨过天青色的蝉翼纱帐下悬着一盆吊兰,榻边案几上放着两盆水仙,吐蕊幽香。
玉容缓缓睁开眼睛。
银钩幔帐,紫檀博古橱,玉容猛然睁大了眼睛。记得前一刻,自己和小允子还在马尔代夫游泳,自己不过呛了一口水,怎么就再次穿越了?
玉容心里暗暗叫苦.
这是什么地方?什么朝代?小允子有没有跟着过来?
可惜,什么都不知道。
甚至连头脑的进度条都没有了。
一个丫鬟见玉容醒来,惊喜地边跑边高声喊:“夫人,小姐醒来了。”
玉容心中给了一个差评。
什么信息量都没有,你好歹说一句:夫人,小姐落水三日高烧不退,如今总算醒来了。
自己也好知道本尊的情况。
也不能说信息量全无,好歹知道本尊是个尊贵的小姐,不是丫鬟。
玉容打量四周,这屋子看着有些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何处见过。
外头脚步声,环佩声近了,许多婆子丫鬟拥着一个贵妇进来。
这贵妇隔着门帘便抹泪哭:“可怜的女儿,我的心肝肉,你总算醒来了,担心死我了。”
玉容眼睁睁看着这贵妇进院子……
丫鬟掀帘子……
贵妇进屋子……
这贵妇身材矮小,厚唇,脸上涂了厚厚一层粉,永远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
朱夫人!
朱贵妃的母亲,太后的妹妹,朱以时的夫人!
玉容:我靠,自己穿越成朱夫人的女儿了?
朱夫人有四个女儿,不知自己是哪个?
难道是朱贵妃?
自己穿越到朱贵妃进宫前了?
玉容深吸了一口气,前世朱以时谋反、朱夫人狸猫换太子、太后杀钟太妃,朱府被灭族抄家。
自己居然穿越成了朱府女儿?
真是天道好轮回。
不过还算好,这一世是朱贵妃,自己便可顺理成章进宫,成为小允子的嫔妃了。
玉容有了些许安慰。
朱夫人坐在玉容枕边,拉着玉容和善问道:“惜月,你昏迷了一日一夜,如今身子感觉如何?”
玉容再次睁大眼睛。
等等,惜月?
握了个大草。
朱惜月!
自己穿的不是朱贵妃,是四姑娘朱惜月?
玉容记得很清楚,四姑娘朱惜月因为知道生母被杀,自己不是嫡女的真相后,被朱夫人下毒。
前世她求助自己未果,最后被朱探月吊死。
玉容眼前发晕。
谁来告诉我,如今本尊是否知道身世了?
老子这个情况,还能不能抢救啊……
天道好狗啊。
玉容哑着嗓子说:“多谢母亲,女儿已经大好了,让母亲担心了。”
朱夫人微笑:“好了我便放心了。”
客套中带着生疏。
一个中年嬷嬷笑道:“四姑娘,夫人为了你,这几日吃睡都不安稳。你好了,夫人才能好呢。”
玉容认得,这中年嬷嬷面相和蔼,是朱夫人身边的兰寿姑姑,很得朱夫人信任,人也不坏。
从朱夫人和兰寿面上,玉容看不出到底本尊的处境,心中有些焦急。
此时,一个清秀女子笑意盈盈端着汤药进来。
“四妹妹总算醒来了,看你今后还调皮爬假山不爬?”
玉容眼神一紧,三姑娘朱探月,她清秀的面容如一朵小白花。
前世,朱探月阴狠狡诈,先后谋害了本尊、迎月和栗子。
本尊的身世,就是她两头告密。
玉容心中暗自提防,面上却低头微微一笑,似乎不好意思:“三姐姐说笑了。”
朱夫人笑容减了些,口气带了严厉对玉容道:“惜月,你真去爬假山了?”
不等玉容回答,朱探月笑意盈盈答话。
“可不是,女儿远远看得真切,四妹妹独自一人爬上假山,似乎在观雪,后来不知怎么停手了,脸上露出震惊的模样,再后来便从假山上跌落入水中,直至今日。”
兰寿对馨儿道:“你们几个怎么不跟着四姑娘?”
馨儿是兰寿的女儿,朱惜月的贴身丫鬟。
馨儿委屈道:“四姑娘让凝霜烧茶炉,让落雪打穗子,又让奴婢取帕子。”
探月捂嘴一笑。
“四妹妹这是支开你们,想独自玩耍呢,也不知冰天雪地的,假山有什么好玩的?”
玉容心道:对呀,假山有什么好玩的,能让惜月支开丫鬟们,还差点落水。
朱夫人淡淡笑道:“巧了,我和兰寿正在假山旁说话。”
玉容一愣,朱夫人也在假山?
探月笑道:“原来四妹妹是想吓母亲和兰寿姑姑,没想到自己落水了。”
兰寿的眼神变得幽微起来。
朱夫人阴冷的模样更是藏不住。
瞬间玉容明白了,想必朱夫人和兰寿说了什么,被本尊听到了。
至于说的内容,必定很震惊,才能让本尊掉下假山。
探月继续拉踩本尊,笑问道:“四妹妹,你在假山可见到了母亲?”
玉容心里翻白眼:我说没见到,你答应吗?
探月拍手笑道:“假山曲折易藏人,四妹妹若没见到,必定也听到了母亲说话声音,我猜得对不对?”
朱夫人的脸色能拧出水来。
玉容大致猜出了过程:朱夫人和兰寿说起了本尊的身世,被本尊听到,本尊掉落水中。
探月恰好见到,利用这个打击自己。
看着探月的绿茶脸,玉容微微笑了:“三姐姐看得仔细,想必当时也在假山附近,听到了母亲说话。三姐姐怎么也不提醒我一句,让我平白落水?”
此话精髓一,你特么也听到了。
精髓二,你特么坐山观虎斗,落井下石,不是好鸟。
朱探月表情尴尬,笑容不自然起来。
“我只是远远路过,什么也没听得见,更来不及提醒四妹妹当心落水。”
玉容讥讽:“三姐姐说得逼真,连我脸上震惊的样子都看到了,我还以为三姐姐也在场呢,原来只是远远路过。”
路过你瞎哔哔啥。
朱探月恢复了镇静,笑道:“四妹妹的表情变换,实在是让人记忆深刻。”
朱探月的丫鬟银蝶也笑道:“是呢,奴婢当时也在,见四姑娘的表情灰败,似乎突然遭受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玉容心中更加肯定了,本尊落水前,听到了自己的身世。
玉容:朱探月这个绿茶婊,当众把老子卖得干干净净。
第二百三十七章 过了第一关
暖月斋炭火很足,水仙肆意开放,香味馥郁得让人沉睡,可每个人神色都颇为怪异。
朱夫人如临大敌,朱探月幸灾乐祸,玉容暗中盘算。
最终,朱夫人慢条斯理问道:“惜月,你听到了什么?”
玉容深知,这句话若是回答不合朱夫人的心意,等着自己的,就是前世的毒药。
玉容含泪道:“女儿有话单独和母亲说。”
朱夫人点点头。
馨儿带着旁人出去,只留兰寿在屋里伺候。
朱探月满心想留下,她瞧了瞧朱夫人的脸色,到底不敢说话,清秀的脸上满是狐疑。
朱夫人亲自将手炉揭开,将一块拇指大的烧得旺盛的炭火夹出来,用茶水灭了。
那炭哧溜了一声,便从火红变成了灰白。
朱夫人慢慢道:“说吧,你听到了什么?”
玉容挣扎坐起身,在床上跪坐行礼:“女儿什么都听见了。”
兰寿手一抖,茶壶差点没拿稳。
四姑娘这是找死吗?
朱夫人脸上恢复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什么都听见了,是何意思?”
“女儿隐约听到母亲说……”玉容抬头含泪,楚楚可怜中带着几分害怕,“母亲说并非女儿的生母,女儿的生母是一个卑贱的舞女。”
朱夫人嘴角的笑容带上了些许狰狞:“果然你听到了。”
兰寿叹息摇头,四姑娘危矣。
玉容于床上翻身伏拜:“女儿听到这个消息,惊吓得掉落假山。这一日一夜,女儿先是惊惧不已,后来怀疑否认,再后来渐渐明悟,如今心中满是对母亲的感动。”
这话明显超出了朱夫人的预料,她奇道:“你说什么?”
“女儿并非母亲亲生,可母亲从小对女儿视如己出,这种恩情,胜过亲生母亲……
顿了顿,玉容表情激动起来:不,女儿的生母何曾照看过女儿,女儿的亲生母亲没有别人,就是您。”
兰寿手中的茶水颤了颤,四姑娘似乎还有救。
朱夫人也愣了,一时不知说什么。
影后玉容露出濡慕之情。
“大姐姐不在母亲身边,二姐姐自顾不暇,三姐姐眼里只有自己的生母,女儿今后对母亲会更加仰慕爱敬,只恳求母亲不要生气,饶恕女儿爬假山的过错。”
前世虽然不共戴天,但此时此刻,玉容除了抱紧朱夫人的大腿,别无他法。
命要紧啊。
兰寿轻声道:“夫人,难得四姑娘孝心。”
朱夫人眼神复杂瞧了一眼玉容,沉吟片刻道:“你先好好养身子,不要胡思乱想,这件事也不要对任何人提起。”
玉容心中一喜,似乎过关了:“女儿明白。”
兰寿掀开珠帘叫馨儿几个进来,朱夫人起身吩咐:“你们好好伺候四姑娘,若再有纰漏,绝不轻饶。”
馨儿并两个丫鬟应了,恭敬送朱夫人出院子。
玉容勉强起身送出二门方回。
瞧着玉容纤弱的身子,朱夫人问兰寿:“你怎么看四丫头?”
兰寿不偏不倚回答道:“方才四姑娘说话之时,眼神清朗不似作伪。四姑娘从小是夫人养大的,并没有见过那舞女,想来语出真心。”
朱夫人半日方道:“十五岁,应当不至于这么深沉的心机。”
兰寿点了一句:“四姑娘心思单纯,不比三姑娘有成算。”
朱夫人从袖子里头掏出一包粉末,洋洋洒洒抖入结冰的池塘。
兰寿垂眸,这是方才夫人准备的毒粉,四姑娘真是侥幸,逃过一劫。
朱夫人道:“既如此,先饶过她这回,让你家丫头盯紧四丫头,有事尽可直接向我禀告。”
兰寿应了,上前为朱夫人披上大毛披风。
朱夫人眸子闪动,即使小丫头片子耍花招,也不怕她翻出手板心。
第二日,死里逃生的玉容,品尝着馨儿炖的鸡汤。
丫鬟凝霜和落雪一个梳发髻,一个换香盒。
百合香味清新温婉,杂役的丫鬟和婆子们在院子里忙忙碌碌扫雪。
铜镜里头的朱惜月,相貌绝美,眉间妩媚之意流动,若再大一岁,必定是倾国倾城的美人。
玉容吩咐凝霜:“换一个圆环发髻,将刘海遮住额头。”
馨儿笑道:“那样岂不显得老气?”
玉容担心容貌引来朱夫人忌惮,笑道:“落水一次总得有些长进,还是端庄些好。”
凝霜依言换了发髻,果然姿色被遮挡了几分。
暖月斋外,朱探月的声音传来:“四妹妹身子大好了?”
玉容心中冷笑,见自己昨日安然无恙,朱探月忍不住过来探听消息了。
这姐妹和谐的样子,真让人作呕。
你要做戏,我便陪你。
玉容惊喜回头,眼眸中带着姐妹和谐的欣喜:“三姐姐来了,快进来坐。这么冷的天气,也唯独姐妹情深才能上门探访,三姐姐真是让我感动。”
朱探月准备好的关切被堵回去,惭惭一笑进门道:“四妹妹还是这么伶俐。”
“三姐姐还夸我呢,昨儿差点摔死。”玉容笑着吩咐丫鬟上茶,上点心。
朱探月凝视玉容的表情,似乎还是那个娇憨的四姑娘,但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玉容笑道:“三姐姐怎么盯着我看,难道我的脸上有花?”
朱探月忙笑道:“见妹妹的胭脂不错,一时看迷了眼。”
“三姐姐喜欢我的胭脂,这个简单。”玉容吩咐馨儿,“好姐姐,你带银蝶去厢房,妆奁里椭圆粉盖瓷瓶的胭脂,分一半给三姐姐。”
朱探月笑道:“又让妹妹破费了。”
馨儿吩咐小丫鬟进来伺候,自己带着银蝶去取胭脂。
朱探月见馨儿走了,找理由将几个小丫鬟遣派出去,神秘兮兮打探起消息。
“昨儿离开后,我心里七上八下的,总是担心母亲怪罪妹妹呢。”
看着朱探月脸上的惺惺作态,玉容淡淡笑了:“三姐姐多心了,我落水母亲只有心疼的,怎会怪我?”
一丝失望的情绪被朱探月隐藏,她勉强笑道:“昨儿,你和母亲单独说话……”
玉容抿了一口莲子茶,不急不忙。
“我落水后心里有些害怕,单独拉着母亲撒娇,让三姐姐见笑了。”
朱探月眼中满是不信,话外有话笑道:“到底是亲母女,心连着心呢。”
暖月斋外间的帘子轻不可闻低响了一下,又恢复了安静。
玉容明白,有人进来了。
她特特放下茶杯,装出脸色灰败的模样,勉强低头笑道:“就算三姐姐说的是吧。”
见玉容这般表情,朱探月大喜,挨着玉容坐拢了些:“妹妹可是在假山听到了什么?”
玉容:鱼儿上钩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再相逢
百合香低低燃着,白色雾气袅袅,玉容身着浅粉绸裙坐在纯白羊毛垫子上,发髻上金环闪闪,娇憨动人。
朱探月心里不平,都是朱家女儿,凭什么朱惜月地位尊贵,且生得如此好看。
自从得知朱惜月的身世,朱探月大喜过望,决定狠狠踩在她头上。
可是事情并不像自己想象的发展,朱夫人并没有雷霆震怒,朱惜月还是尊贵的嫡女。
朱探月决定推波助澜,她笑问道:“妹妹在假山到底听到了什么?”
玉容勉强笑笑:“我什么也没听到。”
朱探月不信:“我分明看到你在偷听母亲说话,而且听到紧要处,脸色大变。”
玉容道:“三姐姐弄错了,我当时在捡石子,看到漂亮石子落下假山,心里着急才失足跌下假山,落入水里的。”
朱探月着急了:“我距离尚比你远,都听到母亲说什么舞女,嫡庶的,难道你一句没有听到?”
见朱探月耐不住性子,玉容心里好笑,悠闲自得。
“想必母亲在商议过节琐事,商量请戏班子和各府夫人吧。”玉容叹息道,“上上下下都要母亲操心,我这个亲生女儿不但不能替她分忧,还要母亲无微不至照顾我,我真是不孝。”
气死你。
朱探月气道:“你以为母亲真的对你无微不至?”
玉容睁大眼睛道:“三姐姐是什么意思?”
朱探月气急败坏下口不择言:“若母亲真关心你,为何你落水一日一夜,母亲才来看你?”
玉容分辩道:“母亲又不是大夫。”
朱探月冷笑道:“从前大姐姐病了,母亲在床边守了三日,人都瘦了一圈。”
玉容笑容如三春花:“大姐姐是人中之凤,咱们怎么比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