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容正色道:“皇后娘娘,这是二皇子。皇上亲自送进玉粹宫的。”
有本事去问皇帝。
皇后指着玉容的鼻子,厉声道:“顾玉容,你当本宫不认得二皇子的模样吗?”
玉容道:“皇后许久不见皇子,忘了也未可知。”
“放肆!”皇后怒道,“顾玉容,你难道想要混淆皇室血脉吗?那日在冷宫摔死的孩子是谁,你我心知肚明。”
玉容不卑不亢道:“冷宫里头,廖姨娘失手杀害了朱府旁支庶子。”
皇后转头对安嫔道:“俗话说,母子连心,这孩子是不是你的孩子,你最清楚。”
安嫔很麻利,抓着豆沙芙蓉包举手发誓:“这孩子是嫔妾的亲生儿子,嫔妾可以作证。”
皇后气道:“你有什么证据?”
“这孩子极孝顺,见到嫔妾便给嫔妾最喜欢的糕点。”安嫔笑道,“这孩子必定是澄儿。”
“糊涂东西,怪不得位份一直上不去。”皇后啐了一口,转而对淑妃道,“淑妃也要为虎作伥吗?”
淑妃淡淡道:“此儿长得和皇上一模一样,不是皇子又会是谁?”
皇后仔细端详了二皇子,冷笑道:“果然眉眼有几分像皇上,顾玉容,你真是费尽心机。”
玉容道:“嫔妾不明白皇后的意思。”
“养一个假儿子在身边,让他当太子上位,好保持你的荣宠吗?”皇后道,“你见本宫收养了三皇子,眼热了对不对?”
安嫔忙道:“皇后娘娘冤枉贵妃了,贵妃说自己不养孩子,今日便送二皇子到明泰宫,让二皇子跟着臣妾。”
淑妃道:“贵妃娘娘如此坦荡,足见没有私心。”
皇后怒不可遏,指着安嫔道:“你这个蠢货,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银钱呢。顾玉容是想借用你的名义,等二皇子当了太子之后再收养。”
玉容怒道:“皇后娘娘休要诛心。这等言论,嫔妾承受不起。”
淑妃道:“皇后娘娘此话过了。”
皇后冷笑道:“大皇子当不上太子了,淑妃想要依附贵妃,给大皇子谋一个前程吗?”
淑妃依旧淡淡的:“大皇子还有什么前程,嫔妾只想他好好活着。”
“好。好。”皇后的眼神环视,“你们以为,随意找一个孩子就能当太子吗?你们当百官都是摆设吗?当本宫是摆设吗?”
玉容道:“嫔妾从未说过此话。”
皇后拂袖而去:“顾玉容,咱们走着瞧。”
玉容淡然道:“恭送娘娘。”
淑妃不无担心道:“贵妃妹妹,二皇子挡了三皇子的道,当了皇后的路,恐怕皇后不会善罢甘休。”
玉容垂眸:“有皇上做主呢。”
即使皇上,也不是无所不能的,淑妃道:“贵妃妹妹一切当心。”
玉容抬头看着安嫔笑道:“有安妃娘娘这个生母在,本宫倒也不怕。安妃娘娘,你说呢?”
“都行。”安嫔不以为意,哈哈笑道,“二皇子三皇子反正都是我肚子里头出来的,谁当太子都行。”
二皇子怯生生站在玉容旁边。
玉容盯着安嫔瞧了一阵,笑道:“俗话说傻人有傻福,说的就是安妃娘娘吧。”
安嫔讨好道:“玉容,既然你说要支持澄儿,我听你的。”
玉容笑笑:“今夜我送澄儿去明泰宫。”
第二百一十二章 滴血认亲
小允子下朝回来,道:“果然如你所说,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今日百官上了奏折,要求朕明日带澄儿上朝,为澄儿确立太傅。”
玉容道:“皇后今日过来了。”
小允子蹙眉道:“她来干什么?”
玉容笑道:“自然是怒斥臣妾找了一个假孩子,混淆皇室血脉。”
“朕去找她说清楚。”小允子气道,“免得她心存妄想,口出狂言。”
如今小允子对皇后,已是深深不满。
玉容忙劝道:“皇上,此事若不当朝说清楚,只怕今后还有风波,索性明日让鬼神都出来,当面锣对面鼓说清楚。”
“你说得对。”
小允子坐下,玉容替他揉肩膀。
“二皇子被换之事不宜提起,不然有人会攻击他是朱家余党,对二皇子前程不利。”
被朱府抚养过的太子,臣子都会害怕将来他登基后报复清算。
何况是从小养在朱府,当少爷养大的孩子。
不说是最好的。
其实,甚至连玉容心里都不确认,二皇子长大后真的不追究此事吗?
小允子道:“二皇子身世涉及后宫,明日给后宫嫔妃设置垂幕纱帘,让她们也听听。”
玉容笑道:“皇后和臣妾必定都是要去的,安妃也不能少,淑妃姐姐是宫里老人,她也应该有个位置。其他人还罢了。”
小允子点头赞同。
这几日,朱府逆贼已经被斩杀。
“朱成熙和朱邀月应当到了南洋了。”玉容感叹道,“没想到朱以时夫妇,居然生出了两个纯粹的儿女。”
朱成熙一片赤子心。
朱贵妃对小允子也是痴心一片,并没有参与换皇子之事。
小允子叹气:“不知两人能否活下来。”
“人在艰难中,总会迸发出无限生机。”玉容想着自己塞给朱邀月的几个秘方,“他们会适应的。”
“但愿吧。”
两人痴痴坐着,握着双手,彼此心中只有珍惜眼前人的心思。
第二日,二皇子来玉粹宫用早膳。
玉容为二皇子整理领口:“跟着你父皇,扬首挺胸不必害怕,今日为你找师傅,你喜欢谁便跟谁学习。”
二皇子亦步亦趋:“记住了。”
玉容叮嘱:“朝堂上头臣子们争执,你不必理会,也不必惊惶,凡事有你父皇呢。”
二皇子点头一一应了。
上朝前,朝臣们在偏殿氛围凝重。
沈蔚手持白玉珪道:“听说二皇子在冷宫已经死了,这回怎么又出了一个二皇子。”
曾荇反对道:“道听途说,难道皇上还认不出自己儿子?”
“民间传言纷纷,不得不慎重。”沈蔚冷笑道,“即使那孩子是二皇子,也是朱贵妃亲自抚养的。曾大人监杀朱府全族,不怕这孩子当了太子后报复吗?”
许多官员站在沈蔚身后,附和着:“是啊,谨慎些好。”
曾荇挺胸朗声道:“行得正,有什么可怕的。”
沈蔚冷笑道:“稍后咱们朝廷上说。”
小允子带了二皇子上朝,百官三呼万岁叩拜圣上。
今日上朝有些不一样,小允子一侧轻纱遮挡,四位高位嫔妃依次而坐。
玉容和皇后彼此不看对方。
但彼此眼中都满是犀利和决绝。
淑妃平和端正,冲着玉容轻轻点头。
唯独安嫔,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小允子道:“今日依众位卿家所言,寡人带二皇子上朝,为皇子择师。”
百官沉默。
沈蔚出列道:“臣万死启奏皇上,民间传言二皇子已死于冷宫逆贼之手,请皇上明察。”
小允子的声音高高在上。
“朕的儿子,难道朕不认识?”
沈蔚道:“小孩子长得都差不多,皇上几月不见或许认得不真切,倒是诸位娘娘认得真切些。”
“今日皇后、贵妃、淑妃、安妃也在。各位爱卿若有疑惑,不妨问问二皇子的生母安妃。”
安嫔听皇帝点名,忙道:“澄儿当然是臣妾的儿子,臣妾怀胎十月好容易生下来的,当时澄儿在肚子里的时候,非常闹腾……”
玉容轻轻咳嗽。
大姐,请你说重点。
皇后淡淡的声音传出帘幕。
“安妃也有三个月不见孩子了,怎能笃定这是二皇子?本宫看着一点不像,必定是假的。”
群臣顿时交头接耳。
曾荇蹙眉:皇上和后宫有分歧?
怎么提前不在宫里说好?
百官哪里知道,这是小允子和玉容特特要为二皇子正名。
附庸沈府的大臣启奏:“皇后娘娘主持六宫,她说不像,这更要认真谨慎了。”
玉容道:“你们想要如何?”
沈蔚跪下道:“臣冒死请皇上滴血认亲。”
百官们一大半随着跪下:“请皇上滴血认亲。”
曾荇哼了一声。
小允子蹙眉道:“你们这是质疑皇子吗?”
“若是能去除疑惑,臣愿意接受惩罚。”
昨夜沈蔚接了女儿的信函,笃定这孩子不是二皇子。
皇后依旧是母仪天下的公正模样。
“皇上,既然百官都有疑惑,去去疑心也好,毕竟诛杀逆贼那几日混乱,说不定皇子被人换了。贵妃,你说呢?”
给足了皇上台阶,又拉上玉容。
玉容犹豫道:“可是要刺伤皇上龙体,这不妥当吧。”
以退为进。
“若是混淆皇室血脉,那便不是一滴血能补偿的。”皇后道,“贵妃怎能如此不知轻重?身为贵妃,遇事怎能只逢迎皇上?”
淑妃道:“贵妃不是这种人。”
安嫔也道:“皇子肯定是真的。臣妾是生母,难道还认不出自己儿子?”
见几个高位嫔妃结成一党,沈蔚蹙眉。
看来女儿在后宫的地位岌岌可危,今日自己一定要为女儿扳回一局。
沈蔚坚持道:“请皇上滴血认亲,以正试听。”
小允子勉强再三道:“沈大人是平乱功臣,这回朕便听你一次,下不为例。”
皇后深吸一口气。
这话意思是,此次滴血认亲若不成,沈府功劳便全化为乌有。
不过……皇子肯定是假的。
父亲坚持滴血认亲,事成之后,只会让沈府声望更高一层。
沈蔚见皇后坚定的眼神,也坚定地点头。
玉容笑道:“也不必皇上亲自滴血,请二皇子和安妃娘娘滴血便是。”
曾荇笑道:“贵妃娘娘聪慧过人,这主意极好。”
淑妃忙附和道:“到底是贵妃娘娘,想得周到。”
安嫔吓得:“我怕疼……”
皇后脸上冰冷得能滴出水来:“外头的野孩子,和谁验血结果都一样。”
李成传俞太医。
皇后亲手准备了清水和帕子,又亲眼盯着俞太医扎了安嫔和二皇子的血进碗里。
百官眼神如炬。
二皇子还好,安嫔直哭:“疼死我了。”
片刻后,俞太医端了给百官一一看过。
沈蔚脸色不好。
皇后大惊:“怎么会这样?”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二皇子有痣
洁白的玉碗里头,两滴血交融在一起,如同彼岸的曼陀罗一般缠绕盘旋。
淑妃淡然道:“二皇子本就是皇上亲生的,这有什么奇怪。”
皇后喃喃道:“必定这银针有古怪。”
皇后亲手拿了头上的簪子,一把抓过安嫔的手刺出几滴血,又抓了二皇子的手取血。
二皇子哇哇大哭。
安嫔吓傻了:“本宫……啊,好多血。”
没人理她。
两人的血进入碗里,片刻后还是交融在一起。
“不可能。”皇后不可置信道,“必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玉容道:“簪子是皇后娘娘的,清水是娘娘准备的,连安妃和二皇子的血都是皇后娘娘取的,敢问哪里还有问题?”
百官将嫔妃言行举止看在眼中。
母仪天下的皇后,言行不如贵妃淡定,怪道贵妃娘娘能于乱军中来去如常。
这份淡定,就不是皇后可比的。
安嫔抱着二皇子哭:“我的儿,可怜大殿上被人扎来扎去,真是可怜见的。”
二皇子也跟着哭。
小允子叫李成:“带二皇子下去包扎手指。”
“且慢。”皇后的发髻有几分毛躁,“臣妾找了当年给二皇子接生的嬷嬷,她能认出二皇子。”
小允子口气淡漠。
“皇后准备甚为充足,难道滴血认亲还不够吗?”
沈蔚道:“皇室血脉,认真些也无妨。”
小允子冷笑:“朕瞧皇后和沈将军,比朕还上心,也不知为公为私。”
淑妃见玉容笃定从容,轻声道:“既然皇后坚持,不如皇上成全了她。”
小允子道:“准。”
顾不得皇帝语气不好,皇后吩咐:“着人将为二皇子接生的嬷嬷带上来。”
一个四十出头的嬷嬷进来,战战兢兢磕头。
“见过皇上,皇后,诸位大人。”
沈蔚亲自问道:“二皇子是你接生的?”
“是。”嬷嬷答道,“内廷都有记录,请大人明察。”
李成递上内廷记录档案,上面写着:二皇子凌澄生于承平二年春二月十五,王御医主脉,接生婆子钱氏。
小允子问道:“钱氏,你可认得二皇子?”
曾荇不以为然道:“五六年过去了,接生婆子即使记得婴儿模样,也不知道如今的样子。”
钱氏道:“奴婢记得,二皇子出生的时候,肚脐左侧有个黄豆大的痣,当时老奴以为是血污,连连擦了两把都没有擦去。”
皇后大喜:“你记得可真切?”
“当时还有好几个丫鬟嬷嬷在场,都瞧见了。”钱氏肯定道,“绝不会错。”
小允子问安嫔:“澄儿身上有痣?”
“臣妾不记得。”安嫔苦着脸,“澄儿出生没多久,就被皇贵妃抱走了。”
玉容:只有吃的,你才记得。
“安妃不记得不打紧。”皇后转头对小允子道:“请皇上查验二皇子,看肚脐上是否有痣。”
皇后十分笃定,如今这个二皇子,是顾玉容找来顶包的。
二皇子身上的痣,顾玉容不知道,做不得假。
至于滴血认亲,只是巧合罢了。
小允子道:“李成,掀开皇子衣裳,让皇后和沈大人好好瞧瞧。”
不说让其他人看,只说让皇后和沈蔚看,可见小允子心中的怒意。
李成掀开二皇子的衣裳。
肚脐上面一颗黄豆大的痣宛然。
“不可能,这是不是假的?”皇后大惊,亲手擦拭二皇子的痣,看是否染色。
二皇子吃疼不敢动,哭道:“疼。”
安妃抱着二皇子大哭:“可怜的孩儿。”
“皇后,够了。”
小允子厉声斥责,“念在你沈府有功,朕一再容忍。澄儿是朕的亲生儿子,今后若有人质疑,杀无赦。”
皇后跪下请罪。
沈蔚也跪下不再说话,心里暗暗责备女儿。
玉容轻声道:“皇上,既然二皇子身份定了,那么请皇上选择太子太傅吧。”
太傅和太子太傅可不是一回事。
这是要定下太子名分。
皇后顾不得许多,针锋相对。
“二皇子即使是真的,但他是朱贵妃抚养大的,今后岂能不为朱府报仇,请皇上三思。”
小允子高声道:“皇后!”
沈蔚更加直接道:“子以母贵,三皇子如今养在皇后名下,臣请皇上册三皇子为太子。”
曾荇道:“长幼有序,岂能更改。”
“三皇子等同嫡子,册为太子有何不妥。”沈蔚针锋相对。
又有大臣高声道:“听说三皇子出生之时,红光满室,异香缭绕,此乃的征兆,请皇上顺从天意,册封三皇子。”
朝廷的争吵,由二皇子是否是真的,变成了册立哪位皇子。
玉容问道:“安妃娘娘,三皇子出生时是否有此征兆?”
安嫔抱着二皇子哭泣。
“狗屁传言,当时本宫生孩子是傍晚,烛光是红的。异香之说更是无稽之谈,那是本宫生孩子疼,打碎了一瓶香膏。”
淑妃捂嘴笑道:“原来如此。”
皇后脸色铁青道:“即使如此,也不能册立二皇子。”
玉容道:“册立谁为太子,由皇上定夺,后宫不宜干政。”
“你若不干政,岂会出城请降曾将军?”
皇后不顾脸面,和玉容争执起来。
“皇后够了!”小允子怒道,“玉容冒着生命危险,救大梁于危机,皇后怎能将其等同干政?”
皇后跪下:“臣妾……”
“太子之事再做商议。”小允子道,“着孙大学士为皇子太傅。先行教授皇子礼仪学识。”
孙大学士跪拜:“臣定不辱使命。”
二皇子给孙学士行礼。
“退朝吧。”
小允子牵着二皇子回后宫,玉容、淑妃、安嫔跟随其后。
皇后抬起头,眼神中压抑着狂怒。
沈蔚对女儿道:“你昨夜送信,说做了万全的准备,这就是你的准备?”
拼上军功,换来皇上的责备和群臣的离心,让沈蔚极为不满。
皇后抿嘴握拳:“太子尚未册封,鹿死谁手尚未可知。”
沈蔚眯着眼睛:“如今,只能一拼了。”
玉容送二皇子到明泰宫,交到安嫔手中,又亲自到淑妃的明德宫致谢。
淑妃请玉容坐下,亲自奉茶。
玉容忙道:“淑妃姐姐快坐,端茶倒水的事情让宫女做便是。”
第二百一十四章 大皇子的病情
明德宫药香萦绕,终年不散,连淑妃身上都是淡淡的药味,平添了几分柔和宁静。
淑妃请玉容坐下,笑道:“妹妹今日真是大快人心。”
玉容笑道:“今日本宫过来,除了感谢姐姐出手相助外,特意向姐姐解释缘由。”
二皇子换人了,淑妃心知肚明,但她依旧坚定地站在玉容这边。
于情于理,玉容没有瞒着她的道理。
将宫女太监们都屏退了,玉容一五一十说了朱夫人狼子野心,伙同太后狸猫换太子之事。
淑妃听得吃惊:“居然还有此事,若不是妹妹,澄儿便被谋害了。”
玉容笑道:“澄儿有福气,皇上亲自吩咐宗将军救出来,如今总算是正名了。”
淑妃恍然道:“今日朝堂上我还捏着一把汗,原来妹妹早就胸有成竹。”
玉容道:“此事甚大,没有事先知会姐姐,请姐姐谅解。”
“这事事关皇子生死,你不说才是对的。”淑妃感叹,“澄儿和安妃遇到你,是他们的福气。”
玉容叹气:“宫中皇子本就比外头难养活。”
见四周无人,淑妃起身重重跪下来。
玉容大惊失色:“淑妃姐姐这是干什么?”
淑妃脸上有一往无前的勇气:“嫔妾求娘娘一事,万望娘娘答应嫔妾。”
炭火盆的松木发出隐秘的幽香。
玉容忙扶起淑妃:“姐姐快起来,有话好好说。”
“请妹妹救救清儿。”淑妃落泪道,“嫔妾愿意为贵妃娘娘做牛做马。”
大皇子痴傻多年,淑妃为了他深入简出,很少和人交道。
玉容惊讶道:“姐姐何出此言?”
“清儿并非天生痴傻,是皇后给他下的药。”淑妃泪水扑簌簌流下来,“后宫嫔妃众多,孩子却寥寥无几,全是因为皇后。”
玉容递了茶水给淑妃道:“姐姐慢慢说。”
“清儿从小活泼可爱,懂事好学。五岁的时候皇上有意册为太子。
有一日清儿给皇后请安,回来倒头便睡,我问了奶娘,清儿在凤仪宫喝了一碗羹汤。
我以为孩子困了,没有放在心上。谁料此后每逢初一十五,清儿从凤仪宫请安回来就要睡一回。渐渐的,神情变得木木的,反应也不那么快了。
等我发现他有一日傻笑的时候,已然晚了。太医说是感染了小儿痹症,民间多有此病。可是我知道,清儿绝不是什么痹症,而是被皇后害了。”
屋内虽然暖意融融,但淑妃的话让人背后发凉。
玉容道:“姐姐为何不告诉皇上?”
淑妃含泪道:“皇后一直以文弱示人,又是先帝定下的,我没有证据。”
“姐姐为何不向太后求助?”
“当时澄儿刚被贵妃娘娘收养,太后巴不得清儿出事,给澄儿挪位置。我前去禀告,太后只说小孩子哪有不得病的。”
玉容道:“那么,太医怎么说?”
总不能只请一个太医吧。
也不是每个太医都会说痹症的吧。
“丁宣怀是太后的人,明白太后所思所想,只让他的心腹治疗清儿。
我多次装病,想让其他太医过来瞧清儿,可是丁宣怀知道我的意思,每每亲自过来给我诊脉。
清儿的病情就这么拖延下来,我心急如焚却又无计可施。”
玉容道:“太后如今不在了,姐姐赶紧请太医过来诊断。”
淑妃落泪道:“丁宣怀死后第二日,我便请过太医,可是时间太久,太医们束手无策。”
“那姐姐找本宫……”
“俞太医经不住嫔妾软磨硬泡,说除非贵妃娘娘出手才能有救。”
淑妃充满希望看着玉容。
“贵妃娘娘从前做过冻疮膏,在冷宫救活过安嫔,曾让朱府四姑娘病情好转,又用药设计了顺昭容和太后,贵妃娘娘才是杏林高手。请娘娘救救清儿。”
玉容有些无奈:“本宫哪有这么厉害……”
“贵妃若是不答应,嫔妾便不起来。”淑妃哭道,“请贵妃怜悯。”
为了儿子,淑妃自称嫔妾。
可怜天下父母心。
玉容只能应下:“本宫见过几个拔除毒气的法子,不一定有效。”
淑妃大喜连连磕头:“多谢娘娘。”
“清儿中毒日子太久,本宫只能勉力为之,三日后劳烦娘娘送清儿来玉粹宫。”
把脉都不用了,毒气肯定是进入了心脉。
淑妃眼中闪烁光芒,连连拭泪。
“妹妹今后若有差遣,嫔妾万死不辞。即使让嫔妾指证皇后,嫔妾也愿意。”
玉容笑道:“已是陈年往事,当年尚且没有证据,何况如今。”
淑妃道:“皇后恶毒心肠,娘娘要当心。”
“三日后你悄悄带清儿过来,切莫让人知晓。”玉容叮嘱,“此事事关清儿康健,切记。”
淑妃慎重道:“嫔妾牢记在心。”
前世玉容的外祖父曾经自制过一味祛毒膏。
记得外祖父曾经感慨:如今药性不行了,换成古代的药性,此膏配上针灸和独门的沐浴汤药,能祛七年之毒。
古方里头也有:三年艾,能治七年疾。
前世,之所以中医不能解决问题,是因为许多草药药性不够。
如今,不存在这个问题。
淑妃的人情,玉容想要还上,而且孩子无辜,玉容愿意出手相助。
第三日,淑妃借口带大皇子做客,来到玉粹宫。
玉容笑道:“早早准备了好吃的,好玩的。姐姐快进来,咱们陪大皇子玩。”
“大皇子不喜欢外人,你们出去等候。”淑妃将宫女太监支开。
玉容也吩咐:“若柳、若杨留下伺候。”
其他人全都出了大殿,俞太医和徐医女早早在偏殿等候,见众人走了,方进主殿。
大皇子嘻嘻笑着,十一岁的孩子还不如三岁。
淑妃抹泪道:“贵妃妹妹,你瞧这孩子,叫我如何不心疼。”
玉容笑道:“皇子天真活泼,今后必有后福。”
若杨端上白水,若柳打开瓷瓶,里头有黑色的药丸。
玉容拿出三颗,笑道:“皇子要不要糖丸?”
大皇子笑嘻嘻地,将药丸塞到嘴里,吞咽下去方哭道:“苦的。”
玉容连忙掏出糖果,塞到他嘴里。
大皇子又变得眉开眼笑起来。
“徐医女,为皇子更衣。”玉容吩咐,“俞太医为皇子针灸,按照昨日本宫告诉你的法子。”
俞太医作揖道:“微臣遵命。”
第二百一十五章 解毒
先从心脉开始针灸,俞太医在心脉的每个主穴道扎针,便摇头晃脑道:“心脉上头共有十三个关键穴位,分别是……”
淑妃有些着急:“俞太医,本宫不懂这些,请您专心为皇儿针灸。”
俞太医只好闭口不言。
片刻后,只见大皇子手臂处一个枣子大小的凸起,似乎里头有东西在动,淑妃低低惊呼一声。
玉容吩咐俞太医:“挑开这里。”
随着小刀扎进,这凸起如同泄气的皮球,一下子喷出乌黑的血。
那血是一块块凝结的淤血。
与此同时,大皇子剧烈咳嗽起来,似乎要咳出心肺。
随着一口淤血喷出,大皇子昏厥了过去。
“皇儿!”淑妃就要扑上去。
玉容拦住笑道:“姐姐别担心,多年毒血吐出了一多半,这是好事。”
淑妃将信将疑道:“这是毒血?”
俞太医见猎心喜,忙不迭介绍:“血色暗黑,里头还有絮状物,显然是毒血。”
玉容吩咐若柳、若杨:“速速上药汤。”
一桶热水倒入木桶,热气腾腾中带着草药的清香,闻起来让人心旷神怡
“拔针,将皇子送进木桶中。”
大皇子被放入木桶,片刻后伴随着一阵阵腥臭,桶中原本淡绿色的汤药,变得浑浊起来,慢慢又变成了淡墨色。
玉容道:“大皇子这是在拔毒。”
淑妃担心又高兴:“皇儿能承受得住吧。”
俞太医塞了参片给大皇子,笑道:“皇子此时浑身舒泰,只不过会略略疲劳。”
药水效尽了后,玉容吩咐换水,如此三番后方扶起大皇子。
若杨、若柳扶着大皇子上床歇息,淑妃握着大皇子的手,眼睛一动也不动。
有几分害怕,有几分期盼。
半个时辰后,大皇子虚弱睁开眼睛:“母妃?”
没有嘻嘻表情,眼神清明,带着询问和不解。
淑妃的手剧烈颤抖,眼中含着泪花,嘶哑着声音:“清儿……”
大皇子道:“儿臣做梦了。”
淑妃又哭又笑,死命抱着大皇子不放手,泪水扑簌簌落下。
“好孩子,你终于醒了,担心死母妃了。”
“母妃怎么哭了?”
玉容笑道:“看来效果不错。”
俞太医给大皇子扎针:“大皇子大病初愈,不宜悲喜,需要沉睡养神。”
淑妃连连点头称是。
大皇子睡着,淑妃跪下连连磕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