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绝不亏待自己人。”玉容笑道,“妈妈也别当自己是外人,咱们当年是冷宫的情谊,并非金银能衡量。”
阮妈妈千恩万谢接了。
“若再有狐狸精勾引皇上,老奴必来禀告贵妃娘娘……呸,不会再有了。”
阮妈妈告辞后,玉容问道:“皇上何在?”
“皇上在批阅奏折,说晚些过来陪娘娘说话。”若杨笑道,“皇上心里满满当当都是娘娘。”
玉容起身道:“白天皇上要上朝,晚上还要批阅奏折,嫔妃们不懂事还要缠着皇上,皇上如何受得了。咱们过去瞧瞧,别让皇上来回跑了。”
若柳道:“娘娘心里也满是皇上。”
玉容选了一道鱼翅豆腐羹,吩咐若杨跟着到了紫宸殿。
李成守在殿外。
玉容道:“你不在里头伺候,怎么倒在外头?”
“皇上今日批阅奏折困了,正在小寐,奴才不敢惊动。”
李成叹息道,“朝廷事情太多,皇上昨夜便是三更睡的,今日终于撑不住了。”
玉容轻声道:“既如此,本宫先回宫。”
“玉容来了?”小允子的声音带着疲惫,“进来吧。”
玉容推开殿门,小允子龙袍披在身上,发髻微微散乱,案上铺着几十本折子。
“皇上若是困乏,不如索性到床上睡。”玉容摸着小允子的眉头,“好好休息一日。”
小允子摸着玉容的肚子:“朕没事,倒是你怀着孩儿到处跑,小心累着。”
玉容不着痕迹闪了闪。
“皇上白天要耗费精力打理朝政,晚上还要安抚心口疼的嫔妃,自然困乏。”
“你这个小醋坛子。”小允子哈哈大笑,“原来是为穆嫔而来,朕何尝不知道穆嫔装病,但是人家装得这么辛苦,朕也勉为其难坐了一刻钟。”
玉容撅嘴道:“今日你也疼,明日我也疼,皇上有几个身子,被她们折腾来折腾去的。”
小允子点了点她的额头:“朕每日被你折腾得最厉害。”
玉容不依,扭在小允子身上撒娇。
小允子笑道:“再闹朕就忍不住了,这几日朕都担心压着孩子,都不敢动弹。”
玉容红了红脸道:“不敢动弹都这样,那么动起来岂不是要上天?”
小允子搂着玉容,低声笑道:“爱妃,咱们用嘴来一回,如何?”
玉容扭着身子不答应。
“朕先来伺候爱妃。”小允子的手解开玉容的衣袖。
紫宸殿里头的声音,让李成连连摇头:胡闹,若是将孩儿闹没了,可怎生是好。
一夜春风,玉容索性宿在紫宸殿,第二日才回玉粹宫。
阮妈妈早已等候在宫内。
见玉容回来,阮妈妈道:“贵妃娘娘,奴婢又听了新消息,过来禀告娘娘。”
“妈妈的耳报神,如今越来越快了。”
玉容坐下,吩咐上点心招待阮妈妈。
阮妈妈顾不得吃,低声道:“昨夜皇后生病,今日递了折子让沈老夫人进宫。”
“最近沈老夫人进宫有些频繁。”玉容蹙眉道,“短短一个月,似乎入宫了三五次。”
这母女在密谋什么?
玉容问道:“太医怎么说?”
“昨夜值守的是王太医,说了几句风寒宜保养,开了几幅化瘀散寒的草药。”
玉容嗯了一声:“本宫知道了。”
正说着,皇后宫里的含芳过来请玉容:“皇后娘娘病了,召各宫娘娘前去伺疾。”
若杨道:“我们娘娘有身孕,怎能去伺疾?若是染上了,谁能担得起这责任。”
含芳笑道:“姑娘说得是,我这便回禀皇后。”
“太后、皇后生病,各宫问候伺疾是祖制,本宫不能例外。”
玉容想去瞧瞧,皇后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平时皇后生病,并没有这么矫情。
这回大张旗鼓让嫔妃伺疾,必定有玄机。
而且,玉容隐约觉得,这玄机是因自己而起。
皇后宫中,嫔妃都来了,沈老夫人正哭着对小允子哭诉。
“昨夜太医瞧了,说只是风寒,可今日一早过来,听说皇后有时疼得直打滚。”
玉容:沈老夫人不直接说皇后病情,而是借太医说,听说这种词语,来表示自己的观点。
这样,小允子是分辨不出真伪的。
看来,皇后似乎真的知道了小允子的秘密。
小允子蹙眉道:“俞太医,速速诊脉。”
玉容隔着玉帘瞧去,皇后脸色发白,闭着眼睛轻声叫疼,似乎忍受着极大痛苦。
俞太医诊脉后,沈老夫人急切问道:“皇后如何?”
俞太医道:“臣医术低微,瞧不出病症所在。脉象微微有些风寒,但风寒不至于此。”
小允子问道:“自昨夜起,皇后吃了什么?用了什么?你们一一回忆。”
含芳道:“皇后娘娘吃的剩下的,赏赐给奴婢们吃了,并没有任何不舒服。”
“那就奇怪了。”小允子道,“先按照风寒开药吃两日,两日后再做计较。”
沈老夫人哭道:“臣妾请留下陪娘娘。”
小允子道:“准。”
见插不上话,玉容离开凤仪宫,召见了俞太医。
“你确认,皇后不是中毒吗?”
“样子很像中毒,但并不是。”俞太医很直白道,“若真如沈老夫人所说,疼得打滚,那么必定会沁出汗,但皇后浑身干爽。”
只差直接说皇后装病了。
毕竟是御医,宫里和稀泥的典范,偶然风寒是他们的标配,绝不会当面说皇后装病。
都是有家有口的,主子愿意装病,御医管得着吗?
玉容扑哧笑道:“你说皇后图什么?”
“昨日穆嫔装心疼,今日皇后装身子疼,都是为了留住皇上。”
俞太医说得直接,“贵妃娘娘假装有孕,又是为了什么?”
玉容哼了一声:“本宫新抄录了肘后备急方上部,你拿去,三日内背诵出来。”
“三日怎么能背出来?”
“背不出来,本宫便永远不给你下部。”
“微臣领命。”
我看你是闲的,好好回去背书
玉容连忙召她进宫。
比起上回的沉静稳重,这回青萝有些毛躁,行礼过后便道:“娘娘,臣妾有要事禀告。”
玉容笑道:“一大早的,是和母亲拌嘴了还是哥哥纳妾了?”
“都不是。”青萝焦急道,“臣妾觉得母亲这些日子不对。劝了几次,母亲反而骂臣妾多管闲事,臣妾思来想去,唯独只有娘娘能做主。”
收起玩笑,玉容正色道:“你说。”
“上两个月母亲说要去庙里酬神,为娘娘求子,得知娘娘怀孕后,母亲将庙里视作神明,本月去还愿,赏赐了方丈许多金银,又带了许多符水,符咒回府,还逼着臣妾喝。”
原来是这事。
玉容放心笑道:“回头本宫叮嘱母亲,不让你喝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青萝依旧忧心忡忡道:“若只是让臣妾喝符水,臣妾也认了,可是母亲还弄了一间房,在里头鬼鬼祟祟,香雾缭绕的,臣妾几次想去看,都被母亲挡住。”
“里头是什么?”玉容道,“难道是菩萨金身?”
青萝道:“那房间只有母亲能进,彩虹守着门,臣妾但凡靠近,就被母亲劈头盖脸骂出来。臣妾让夫君前去,也被母亲用扫帚赶出来。”
玉容蹙眉道:“即使是菩萨金身,也不必避讳吧。”
“臣妾也觉得奇怪,才特特禀告贵妃。”青萝道,“贵妃娘娘将府里交给臣妾,臣妾一刻不敢懈怠。”
玉容赞赏道:“你做的对!”
青萝问道:“臣妾应当怎么办?请贵妃示下。”
“本宫传母亲进宫。”
玉容道,“你趁着母亲进宫,打开那间房瞧瞧,本宫给你一道敕令,任何人不得阻拦,你可以全权处置。”
青萝道:“臣妾遵命。”
玉容起身,在青萝耳边叮嘱了几句:“若打开,你发现了这些,便……”
青萝连连点头。
宫中召见,陈氏以为是领赏,喜滋滋带着彩虹进宫。
玉容道:“本宫要和母亲说私房话,若杨带彩虹下去用茶。”
彩虹犹犹豫豫离开。
“好闺女,一大早找我进宫,又有什么好事?”陈氏喜气洋洋。
“母亲做得大好事!我问你,府上的房间里头,你鬼鬼祟祟藏着什么东西?”
玉容脸色并不好看。
陈氏大呼小叫:“是不是青萝这丫头进宫告状了?这小蹄子。”
玉容正色道:“青萝是皇上赐亲,我家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娶的大奶奶,是淑妃的妹妹,母亲休要一口一个小蹄子,丫头的叫她。”
陈氏气道:“你们都偏向她,我地位何在?”
“你若是行得正,谁敢小看你。”玉容道,“你且回答我,房间里头放着什么?”
陈氏道:“不过是求子的符水。你瞧,是不是管用,你果然怀上了皇子。”
“求子的符水,值得神神秘秘的吗?”玉容盯着陈氏,“还有什么?”
陈氏道:“真的没有了。”
“本宫已经让青萝回去,抄了你的房间。有没有的,半天后便可知晓。”
玉容道,“本宫有孕,可以留家人在宫内陪伴,母亲留下来陪我吧。”
陈氏大惊道:“我的亲闺女啊,你这是抄了自己的富贵呀。”
玉容淡淡道:“什么意思?”
“那和尚说了,只要贡上九九八十一个小人偶,皇上就会让你当皇后。”陈氏道,“闺女,当皇后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好事呀。”
母亲在巫蛊?
玉容又急又气,起身道:“这是光耀门楣吗?这是作死!巫蛊自古以来就是抄家大罪。”
自己当皇后的前提是什么?
是皇后死或者废!
供奉人偶和诅咒皇后死,有什么两样。
玉容喃喃道:“怪不得皇后昨日起,便装病说身子疼,御医还查不出缘由,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算计本宫呢。”
陈氏道:“闺女,你说什么?”
玉容不理陈氏,自言自语推断道:“顾府有内应,皇后才能做成此事。”
这个内应是谁,简直呼之欲出了。
玉容问道:“母亲去庙里,是彩虹怂恿的吧?”
“你这孩子,这怎么能叫怂恿?”
陈氏道,“本来我便要去庙里求神,只不过彩虹让我算了一命,这才知道你有皇后命格。”
果然是彩虹。
玉容吩咐道:“供奉小人,在宫里要杀头的,母亲不要承认。”
不承认也不行,小允子能分辨真假。
玉容踱步两圈,吩咐道:“母亲装昏厥,记得不要说话,乱说话也是要杀头的。”
陈氏听说要杀头,忙道:“好。”
然后昏厥过去。
玉容:……
我不是要你现在昏厥啊。
话说,昏厥得很逼真。
皇后的病在午后再次发作,玉容带了陈氏和彩虹过去探望。
小允子也在凤仪宫。
沈老夫人道:“顾夫人也进宫了?”
陈氏忙道:“贵妃有孕,身子不方便,让我过来陪着说话解闷。”
“都是为了儿女。”沈老夫人道,“皇后病了一日,我这个当母亲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玉容问道:“皇后可好些?”
含芳道:“时好时坏。说来也怪,不论皇后怎么疼痛,老夫人磕头求菩萨的时候,皇后娘娘总能安静下来。”
小允子道:“真是奇怪。”
玉容抿嘴道:“皇后宫里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如请皇庙的和尚过来念经。”
“啊……不干净的东西。”陈氏突然昏厥过去。
玉容扑上去:“母亲!”
小允子忙吩咐御医:“俞太医快看看。”
俞太医:有什么可看的啊,肯定是装的,可是贵妃的母亲,不得不打圆场。
“这里人多,扶老夫人到偏殿。”
沈老夫人低不可闻道:“见不得世面。”
玉容吩咐若杨抬人。
彩虹欲言又止,终于忍不住叫出来:“老太太不会是害人不成反倒害了自己吧。”
玉容:这就跳出来了吗?
沈老夫人道:“这丫头说的是什么意思?”
玉容忙斥责道:“这丫头没见过世面,满嘴胡说,还不去伺候老太太。”
彩虹吓得直哆嗦。
沈老夫人道:“慢着,这丫头说的害人害己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怎么害人害己的?”
小允子蹙眉道:“你如实说,不用怕。”
“老夫人在府里设了一个房间,房间里头谁都不让进,每日老夫人都要在房间里头烧香,磕头,还念念有词说什么七七四十九天以后,就能大功告成。”
彩虹跪下,“奴婢不敢撒谎。”
小允子头不疼,知道这丫头没有说谎,看向玉容:“你知道此事吗?”
玉容坦然道:“今日方知。”
“房间里头是什么?”小允子问玉容,“老夫人可曾说起?”
玉容含糊其辞道:“听说是庙里求的符水。”
彩虹道:“奴婢陪老夫人去的庙里,似乎不止符水,还有人偶等物。”
此言一出,嫔妃们都安静下来。
人人脑海中都有一个词:巫蛊之术。
第二百二十一章 转危为安
沈老夫人含泪道:“人偶?难道……贵妃府上在巫蛊吗?难道是针对皇后娘娘的?”
玉容道:“绝无此事。”
“不然为何皇后娘娘突然疾病,病因至今不知?为何臣妾拜佛的时候,皇后娘娘就会安静下来?”
沈老夫人跪下道,“请皇上明察。”
穆嫔道:“难道是贵妃有孕,觉得皇后娘娘挡了路,想要害皇后娘娘?”
“穆嫔岂能信口雌黄!若本宫是清白的,必定不与你干休。”
玉容也跪下,“请皇上明察。”
小允子道:“李成,你去瞧瞧。”
沈老夫人拦住道:“皇上,李成和贵妃娘娘关系非同一般,此事由他出面不妥当。”
小允子道:“那么,请曾荇将军和沈蔚将军同去,如何?”
沈老夫人点头道:“皇上英明。”
“即使顾府巫蛊,也与贵妃无关。”小允子道,“贵妃什么都不知道。”
玉容露出微笑,即使是这个时候,小允子还是念着自己。
不过,这种巫蛊案到后面,连君王都无法控制。
有这样的娘家,自己还能威胁皇后吗?
皇后好算计。
沈老夫人露出一丝笑意:贵妃到如今还不知情呢,都说她聪慧,也逃不过我的算计。
皇后嘴角也露出一丝笑意:顾玉容死定了。
李成露出一丝笑意:都知道咱家和贵妃娘娘的关系不一般,真好。
最后的消息是由曾老夫人送进宫的。
“回皇上,顾府的房间找到了,两位将军掘地三尺,找出了许多人偶。”
沈老夫人大喜:“果然如此。”
皇后挣扎起身道:“请皇上为臣妾做主,严惩巫蛊之人。”
穆嫔冷笑道:“贵妃娘娘,方才还要与臣妾算账呢,这回可自己打自己的脸了。”
“老身不明白你们的意思,没有什么巫蛊。”
曾老夫人继续道,“这些人偶上头有些写着保家卫国、有些写着大梁万岁,有些写着定国安邦,岂有这种巫蛊?”
小允子感动道:“老夫人日日为国家,为朕祈请太平,真是让人敬佩。”
沈老夫人呆若木鸡。
明明算计好的,怎么会被人偷梁换柱。
床上的皇后,轻轻叹气,又让顾玉容逃脱了。
穆嫔脸色涨红,自己才真的是打脸。
彩虹惊讶:“怎么会这样?”
人偶上头分明是皇后的名字。
“彩虹,难道你巴不得府上出事吗?”
玉容厉声道,“来人,将这个丫头带下去严刑拷打,看是受了谁的指使。”
李成亲自拖彩虹下去。
曾老夫人笑道:“听顾府大奶奶说,这些人偶足足有九九八十一个,老夫人要拜足七七四十九日,还不许旁人看,坏了菩萨的规矩。”
小允子道:“赏赐顾老夫人一柄龙头拐杖。今后上朝不拜。”
玉容道:“多谢皇上恩典。”
沈老夫人问道:“不知为何,顾老夫人会昏厥?”
玉容语带双关道:“母亲在玉粹宫还是好好的,恐怕凤仪宫有什么害人的东西,得让和尚好好念念经才是。”
沈老夫人只能听着。
小允子道:“那么,请皇庙方丈来驱邪吧。”
李成将彩虹拖上来,彩虹被拔了一个指甲便招供了。
“有一个嬷嬷,拿了奴婢曾在青楼的证据,说要告诉奴婢定下的婆家。奴婢不得不听她的。”
玉容亲自问道:“她让你干什么?”
“她让奴婢唆使老夫人做人偶,还说要奴婢说动老夫人,人偶上头写上皇后的名字。”
沈老夫人怒道:“谁,居然这么恶毒,要对付皇后。”
玉容:装得真像。
小允子道:“这嬷嬷长什么样子,是哪家的嬷嬷?”
“每次这嬷嬷出现,总是带着面纱,车马上也没有标识。”彩虹哭道,“前日,她让奴婢择机告发夫人,奴婢不敢不从。”
玉容:好险,若是青萝迟一步,那么今日顾府怕是要灭族。
这手法和上回廖姨娘的一模一样。
皇后府上,真是深谋远虑,不可小觑。
曾老夫人赞道:“顾老夫人真是机智,顺水推舟听丫鬟的话,反倒利国利民。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
皇后的脸色这回真是白了。
沈老夫人故意撇清,问道:“你能想法子钓她出来吗?一想到有人要害皇后,我心里都是怕的。”
玉容:装得真像。
彩虹哭道:“每次这嬷嬷都是主动找奴婢,奴婢无法找到她。”
淑妃道:“见事情败露,这嬷嬷更不会露面了。”
小允子沉着脸道:“将彩虹带下去打死,家人流放。”
彩虹大哭求饶:“再也不敢了。”
有些错误是不能犯的,彩虹无可饶恕。
小太监过来禀告:“顾老夫人醒了。”
小允子吩咐:“将老夫人扶过来。”
陈氏一副懵懂的模样过来:“皇上恕罪。”
“老夫人不仅没有罪,而且有功。”小允子安慰道,“彩虹陷害老夫人,被朕杀了。”
陈氏脸色一白:“杀了?”
玉容担心母亲乱说话:“彩虹言行不当,被杖毙了,全家流放。”
乱说话真要杀头啊。
陈氏眼睛一白,昏厥过去。
这回是真的。
玉容:……也好,怕你露馅。
吩咐李成将母亲送出宫,玉容特特到紫宸殿请罪。
“顾府本来有许多诅咒皇后的小人,臣妾早晨方知道,特命青萝收了,改成国泰民安的小人。
母亲昏厥也是臣妾吩咐的,为的是怕她乱说话,让皇上察觉。请皇上收回对母亲的赏赐,惩罚臣妾。”
小允子道:“你母亲真的诅咒皇后?”
“皇上也听见了,彩虹招供,是有幕后之人唆使。此人想要陷害母亲,陷害顾府,陷害臣妾。”
玉容不卑不亢道,“青萝若是晚半步,顾府今日就是灭门之祸。”
小允子扶起玉容:“我信你。有我在,今日即使顾府巫蛊,我也会保你平安。至于老夫人……
我回头赐青萝一个诰命,让她掌家,顾老夫人颐养天年便是。”
“皇上想得周到。”玉容垂泪道:“谢皇上信任。”
“你对我一片赤诚,我岂能不信你?”小允子道,“而且皇后这病,来得太奇怪,我本来就心中怀疑。”
哪有浑身疼,念佛经便能好些的病。
这病岂不是故意往鬼神上头引?
而且恰好彩虹便揭发了。
太多巧合在一起,显得太刻意。
玉容道:“皇上圣明。”
小允子来回踱步,思考其中的联系。
“应当是沈府忌惮你,但又对你无可奈何,只能从顾府下手。”
玉容抿嘴:“臣妾一直尊敬皇后。”
“自从朱府出事,皇后的野心一步步膨胀。”小允子道,“没想到,巫蛊这种事居然她们也敢设计,还用自己当成饵,引朕上钩。”
小允子冒出废后的打算。
“可惜没有证据,她又是当初父皇订下的人选,不然……”
皇后宫中,沈老夫人怒气如同蓬勃的火山。
“到手的鸭子居然飞了,真是太可惜了,本来这一次能将顾玉容拉下水,谁知顾玉容奸猾无比,这都能让她逃了。”
皇后倚靠在软垫上:“好在咱们没有暴露。”
“那嬷嬷我会处置掉。”沈老夫人怒气犹存,“没有暴露,咱们就不算输,日子还长着呢。”
“皇上未尝没有怀疑我。”皇后眯着眼道,“我看得出来,他已经不信我了,甚至发现我是装病。哼,极有可能他还怀疑,巫蛊就是咱们弄的。”
沈老夫人道:“那,咱们应该怎么办?”
皇后目光决绝:“让父亲暗中集结兵士,若皇上驾崩,第一时间支持三皇子登基。”
沈老夫人一愣:“你……对皇上下手了?”
“我再不下手,恐怕就没有机会了。”皇后深呼吸道,“皇帝对我,已经没有半分情义。”
“我以为你要对付顾玉容的胎儿。”
“顾玉容的一切都是皇帝给的,我只要除掉皇帝,顾玉容不足为患。
太后临终前,对我说过,凡事得当断立断,这次到了当断的时间了。”
皇后的眼中充满野心:“自己当太后,总比仰人鼻息来得痛快。”
沈老夫人被女儿带动:“好,我和你父亲陪你赌一次。”
赌赢了,家族流芳百世。
可万一赌输了……
沈老夫人给自己打气,不会输的。
玉粹宫。
玉容十分缓慢地品尝午膳,似乎吃的是黄金宝石。
若杨笑道:“娘娘这种吃法,明天也吃不完。”
“你尝尝,这些菜肴是否带酸涩味道?”玉容细细品尝鱼肉,“或者,让阮妈妈过来尝尝。”
阮妈妈听见玉容召唤,屁颠屁颠过来。
“妈妈是御膳房的,尝尝这些菜肴可酸涩。”
若柳为她每样夹了一小块。
阮妈妈吃完回味不已:“样样都味道正宗,没有杂味。”
玉容赏了阮妈妈几碟菜。
自己放下筷子,看窗边的落雪,思绪飞扬。
按道理说,皇后见到自己有孕,应该心急如焚才是,为什么直到如今,还没有对自己动手?
看来,自己跋扈得还不够。
明日对皇后,自己需要更跋扈一些才好。
第二日,玉容吩咐若杨:“今日早膳,本宫想要两盅血燕,你端了皇后的分例给本宫。”
若杨战斗力很足:“娘娘还想吃什么?奴婢一并端过来。”
“凤仪宫的鱼翅冻也不错。”玉容吩咐,“你看着御膳房顺眼的,统统拿过来。”
片刻后,若杨提了一个六层的锦盒,后头跟了三个小宫女,也是六层的锦盒。
天下着雪,小宫女们冻得脸红扑扑的。
“奴婢将看得上眼的,都拿回来了。”
若杨昂首挺胸,“一共三百二十叠各色小吃,包点,汤面和精致小菜。”
若柳道:“皇后只剩下几盅粥和奶油馒头了,凤仪宫小宫女气得满脸通红。”
玉容笑道:“不错。”
这样,皇后才会着急。
看着满满一桌子锦盒,玉容吩咐:“别打开了,你给淑妃送几盒,给安妃送几盒,其他的玉粹宫上下分了。”
若杨欢呼:今日自己吃的,可是皇后分例。
玉容简单吃了几口,又等了三炷香,并不见皇后宫来问罪。
山不来就我,我便去就山。
玉容起身:“咱们去给皇后请安。”
“天寒地冻的,娘娘小心滑倒。”若柳劝道,“皇上都免了娘娘请安,娘娘何苦自找苦吃。”
“正好看雪景,皇后宫中绿梅不错,咱们正好摘些回来插瓶。”
若柳忙拿了紫金手炉,又取了斗篷,招呼小宫女们跟着。
一行人浩浩荡荡来到凤仪宫。
凤仪宫在风雪中越发瑟缩,若杨通报道:“贵妃娘娘来给娘娘请安。”
当恶霸都不会吗?
还通报什么?
玉容径直进去道:“本宫进紫宸殿都无须通报,凤仪宫就不必了吧,外头风雪大,若是本宫受寒,你们担当得起吗?”
宫女们不敢阻拦。
进了内殿,皇后正用早膳,一身素蓝色的袄裙,头上用的玳瑁压发,显得有几分寒酸。
“贵妃来了。”皇后毫无气场笑道,“难得你过来看本宫,坐吧。”
玉容毫不客气坐下,拨弄了几下碗碟。
“皇后就吃这个?连本宫的奴婢都不如呢。”
不生气吗?
含芳带着气:“娘娘将皇后的分例端走,还上门来炫耀吗?”
若杨挺身而出:“含芳姑姑,皇上说过御膳房先供应贵妃娘娘。”
“我不信,一人能吃这么多。”含芳也急了。
玉容雍容华贵笑道:“谁说是一个人,还有肚子里头的皇儿呢。”
皇后的眼神一紧,居然是个儿子?
玉容继续道:“皇上说这是他的第一子,十分看重。”
第一子?
皇后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平息情绪。
玉容:还不生气?我继续发力。
“端走分例又如何?”玉容微微笑道,“前些日子皇后还想要端了我顾家满门呢。”
皇后道:“贵妃说什么?本宫听不明白。”
“不明白就算了。”玉容起身摸了摸皇后的凤椅,“这椅子不错,本宫很喜欢。”
皇后敢怒不敢言。
还不生气?
玉容再加一把火:“听说皇后宫中绿梅好,本宫想摘几支。若杨、若柳。你们去摘些,回头皇上来玉粹宫好赏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