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本尊的哥哥极善养马。
顾羲和点头道:“一切多亏妹妹。”
陈氏麻利将咸菜、地瓜、干豆角放进包裹:“好容易出宫,这些你带去宫里吃。”
玉容哭笑不得道:“宫里谁还吃这个?”
“家里的东西虽然简陋,但毕竟是家乡口味。”陈氏唠叨道,“你出来一趟,岂能不带给其他宫女些吃的?还有关系好的侍卫,太医也得给些,多认识些人,也多条路。”
这一世的陈氏和上世的母亲如此相似,都是一样唠叨,都是一样热心。
从前自己回家,母亲也是大包小包带东西,腌制的咸鱼腊肉,自己做的粽子包子,边带还边唠叨自己的亲事,唠叨和同事的关系。
前世和今世,被乡土特产模糊了界限。
玉容的双眼也顿时模糊了。
“母亲,真不必了。”玉容哽咽道,“宫里何等森严,哪能私自带东西进去?”
稍后御林军都要盘查,来历不明的都不能带入宫中。
一直远远看着这边的宗翔大步过来:“顾姑娘若是有东西要带进宫,交给末将便是。”
御林军带东西进宫,自然方便许多。
玉容喜出望外道:“多谢宗将军行方便。”
陈氏递给宗翔包裹,用打量女婿的眼光,笑眯眯问道:“敢问将军何方人氏?年岁几何?家中父母可还健在?兄弟姐妹几人?”
玉容:蛤……
我的天,这不拦着点,估计要问家里几亩田,几头牛,四舅老爷姓什么……
玉容笑道:“宗将军事情多,母亲别问东问西的。”
又向宗翔解释,“我母亲是个热心人,喜欢刨根问底,宗大哥休要在意。”
“不妨。”宗翔拿着包裹道,“入宫后,我将包裹放在姑娘车上,劳烦姑娘自取。”
玉容忙道:“多谢宗大哥。”
宗翔解释了一句:“我守卫的是皇宫南门,和姑娘所在的安宁宫相去甚远,不然必当送上宫门。”
玉容笑道:“已经很麻烦将军了。”
小允子人缘真是好呀。
宗翔走后,陈氏的手再次落在玉容身上。
“你还敢说和这侍卫没关系!人家连包裹都给你提,瞧你们这眉来眼去,私相授受的模样,简直便是男盗女娼!”
虽然手里打女儿,但陈氏眼中带着笑。
女儿出息了,勾搭上侍卫了。
玉容抱着头:“我冤枉啊……”
“赶紧把他弄到手,听到没有?”
顾老爹和顾羲和劝架,几个小毛头在旁边拍手笑着跳着叫阿姐,其乐融融。
远远的,被押送出府的毓秀露出狠毒的目光。
一家人哭着笑着说着,很快到了要回宫的时辰。
荣妃拉着周姨娘,安嫔拉着孟夫人哭个不停,孟钟祥安慰了这个,又安慰那个。
再如何不舍,按时回宫是最大的规矩。
礼仪太监一声:“吉时到,荣妃娘娘,安嫔娘娘回宫。”
荣妃、安嫔含泪上肩舆。
安嫔自觉今日胜了荣妃一头,路上喜气洋洋,回到宫里多吃了两碗米饭,酒足饭饱后沉沉睡去。
当日夜里,玉容见到了小允子。
小允子笑问道:“你回孟府一切可好?你家里一切可好?”
“荣妃娘娘借着位份和礼物,多方压制安嫔,我借着太后和皇上的势头压下去,被她怀恨在心。”
玉容就着炭火翻地瓜。
带进宫的包裹里头,陈氏捎的地瓜香甜面软,在火上烤出阵阵香味。
小允子紧张道:“荣妃怎么着你了?你没事吧?”
玉容含嗔带喜瞧了小允子一眼:“没见我好好的吗?只不过中间的故事就多了。”
“你给我讲讲。”小允子坐在玉容身边。
“荣妃娘娘抬举赶出宫的毓秀,又借口胎动绑了我娘,还让我亲手鞭打我娘,最后将我许配给毓秀的哥哥……”
小允子听到这里,怒道:“荣妃岂敢如此!”
“不打紧。”玉容眉眼弯弯,“这些招数都被我一一化解,最后皇上赏赐孟夫人和我娘,荣妃彻底没了气焰。”
“你跟我说说,你究竟是怎么化解的。”小允子很好奇。
玉容笑道:“这个简单,什么事情都拿皇帝和太后两尊大佛顶在前头,荣妃便动弹不得了。”
边烤地瓜,玉容一边说经过。
小允子时而气愤,时而好笑,听得津津有味,最后自我夸赞道:“皇上的赏赐真是时候。”
地瓜散发出诱人的香味,玉容撇嘴道:“上回我说皇帝是个糊涂蛋,果然没说错。”
小允子愣了愣:“为何?”
“上回皇帝明知荣妃和安嫔关系不睦,还要让两人同时回府省亲。”玉容道,“这回更离奇了,皇帝宠爱荣妃,为啥不赏赐荣妃的姨娘,反而赏赐荣妃的嫡母和乳母,这不是脑子不清楚吗?”
替朝廷感到深深的悲哀!
替大梁百姓感到深深的悲哀!
火光温暖,地瓜香味浓郁,时光温馨而美好。
小允子郁闷坐在一旁,低声嘀咕:“这不是为了你嘛。”
玉容没有听清,兴高采烈道:“你没瞧见荣妃的表情,我真是三伏天吃冰棍一般。”
看着玉容眉开眼笑的脸庞,小允子笑道:“你高兴就好。”
玉容递了一块地瓜给小允子:“皇上不在,你是不是极为松快?”
上班如上坟。
老板不在,如同过年。
小允子嗐了声道:“我们御书房的并没有闲着,我们跟着皇上去了朱府。”
玉容惊讶道:“你们居然也去了贵妃娘娘府上,怎前几日没听你说起。”
“前几日忙着没得空告诉你。”小允子笑道,“不然你以为皇上突然想起册封嫔妃娘家,还不是我顺着皇上的话接了一句。”
“赶紧说来听听。”
册封孟夫人和陈氏原来是小允子的功劳,玉容八卦之心大起。
“贵妃的母亲朱夫人和太后是亲姐妹,朱相国是改姓后入赘的,故而朱府也是太后娘家。”
小允子担心玉容不知道,特特介绍了一番朱府。
从前朱府没有儿子,只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是如今的太后,另外小女儿则是朱贵妃的母亲朱夫人。
为了延续子嗣,朱老大人认了赶考仕子秦以时当儿子,让他改名为朱,又将小女儿嫁给他,这便是朱相国和朱夫人。
又认祖归宗,又入赘。
朱相国既算小允子的舅舅,又算是姨夫。
玉容笑道:“这个我知道。”
小允子又道:“皇上升朱夫人为二品诰命。后来,乘着伺候皇上更衣,我顺口提了一句,皇后和诸位娘娘羡慕贵妃娘娘,皇上才一并册了几位娘娘的嫡母。”
“原来如此!”玉容问道,“那乳母呢?好端端的,为何册乳母?”
“皇上小时候,由乳母抚养长大,后来乳母早逝了,皇上一直引以为憾,故而推恩赏赐了乳母。”
其他几个嫔妃乳母都没了,唯独荣妃还有乳母,所以陈氏占了便宜。
玉容道:“这么说起来,皇上有情有义,也不算太糊涂。”
小允子咬了一口地瓜,烫得连连吹嘴。
玉容给他拍后背道:“小心些,刚出来的烫。”
小允子笑道:“味道极为不错。”
“我母亲从宫外带来的,亏得宗将军才能带进宫。”玉容笑道,“我这次回府也多亏宗将军照顾,你的面子不小呀!”
小允子笑道:“老乡总有几分交情,宗将军讲仁义,人很正直。”
玉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我娘也这么说,还让我使把劲,将宗将军钓成金龟婿呢。”
小允子带着醋意:“早知道,便让另一个五大三粗的老乡关照你。”
玉容笑着打小允子:“你还当真了不成,赶紧给我说说朱府的情景。”
太后是个传奇人物,她曾随先帝出征,后被箭伤了肺部。
出征途中,她留在宫里唯一的儿子没了,便收养了当今皇上。
皇上登基后,她一直垂帘听政,铁腕治国。
很好奇太后的娘家模样。
小允子的脸色有些严肃:“为了贵妃省亲,朱府圈了一大块地盖省亲别墅,流金软玉,异香延绵,更有无数奇花异草,古玩古董,真是千里销金窟。许多珍宝,我连看都没有看过。”
玉容自动代入红楼梦的大观园,笑道:“朱府是否公子小姐成群?”
“除了贵妃,还有三个妹妹,听说书画都不错,弟弟叫做朱成熙,朱成熙成日不读书,让人头疼得很。”
果然果然,三个妹妹,一个不成器的弟弟。
妥妥的红楼。
小允子又道:“贵妃求了圣上,让朱成熙时常进宫陪着经宴听讲,皇上答应了。”
玉容好奇问道:“这位朱公子,可有一位寄人篱下的表妹?”
“但凡天下沾了一个朱字,便有无数的好处,怎么会有寄人篱下之人。”
玉容心道,单纯好奇林妹妹,看来不是哈。
“沾了一个朱字便有无数好处?”
“可不是,朱家二姑娘带着幼子寡居,尚有达官贵人求亲,更别提朱家另外两位姑娘,被人踏破门槛求亲。”
玉容扑哧笑道:“居然有这种事。”
“听说这回省亲的地是占了百姓良田,无数金玉珍宝都是各地官员送的。”小允子恨恨道,“如今天下,竟不是大梁天下,而是朱家天下了。”
玉容笑道:“朱家不过仗着有太后,只要太后没了,朱家儿孙支撑不起来,便是树倒猢狲散之时。”
小允子问:“若太后在位之时,大肆栽培党羽,恐怕朱家不会轻易倒台,那皇上又该如何?”
这个有什么难的。
上下五千年都写得明明白白,你瞧瞧武则天,你瞧瞧吕后,你瞧瞧贾元春,只要女主不在了,其他人就是千里送人头的。
不过平行世界,小允子估计不知道武则天,吕后,贾元春。
玉容笑道:“太后没了,皇帝只需敲打其中一两个,其他墙头草便服软了。”
小允子又道:“太后春秋正盛,哪里这么容易没。”
太后除了有些咳疾,身子倒还爽朗。
玉容道:“伏尸千里有伏尸千里的做法,五步溅血有五步溅血的做法。”
撸起袖子上就是了。
你瞧瞧康熙弄死鳌拜,算了,平行世界……
说了你也不懂。
小允子想想笑道:“你说得有理。”
“怎么会没有道理。”玉容笑道,“不说远的,就说你虽然只是一个太监,若是你想造反,联合宗翔和小辉子就足以对付皇帝。”
一个太监,一个御林军,一个御膳房的,足够了。
皇帝甚至可以选多种死法。
小允子连忙起身,低声道:“这话也是乱说的?”
玉容眉开眼笑:“你只说我说得对不对。”
“有道理。”小允子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玉容心道,歪楼了。
本来主题是打听八卦,怎么变成了谋反?
见小允子满腹心事,愣愣看着火堆,玉容打了他一下,笑道:“你一个太监,难道还真想谋反不成?”
“哪有此事,我只是出神了。”
玉容取笑了他一回。
第五十七章 荣妃的谎话
小允子回过神来,笑着和玉容说了一会话,突然有些惊讶问道:“你的簪子,手镯呢?”
玉容发髻乌油油,虽好看但是空荡荡的。
耳垂,脖子,手腕都是空的。
玉容笑道:“这不是回府一趟,见家里过得实在艰难,将全部家当给了家里。”
“你家这么困窘?”
“从前过得也还算不错,后来荣妃娘娘打压,家里就没落了。”
小允子安慰道:“你别伤心。”
玉容啊了一声道:“我并不是很伤心,你知道我的,从冷宫树上掉下来认不得人了,甚至……连爹娘的样子都记不得了。”
小允子怜惜道:“唉……可怜。”
“我都习惯了,索性将银子都给了他们,当做补偿,也算是当了他们女儿一回。”
玉容无限感慨。
小允子豪气承诺:“下回我发了月例,给你置办簪子,手镯。”
玉容笑道:“安嫔被禁足,我也常在安宁宫不出去,不必这些身外之物。若实在要见人,去御花园摘一朵鲜花别在头上便是。倒是你帮了我这么大忙,我该如何谢你?”
虽然是偶尔在皇上跟前提一句,但确实替玉容解了围。
还有宗翔,若不是看在小允子的面子替自己拦着荣妃,自己已被杖责。
小允子想了想笑道:“若认真要谢我,替我做个荷包,如何?”
玉容撑着下巴,眨眼笑道:“我听说宫中嫔妃,但凡有一点脸面的,便喜欢给皇上绣个荷包香囊。”
小允子不太明白意思。
“是倒是……”
这和谢自己有什么关系?
难道玉容发现自己的身份了?
玉容嗔道:“皇上只一个身子,哪里戴得这么多荷包香囊,你在皇上身边伺候,悄悄拿一个戴着便是。反正皇帝也不记得这许多。”
放着也是浪费,浪费了多可惜。
小允子张嘴,啊,闻所未闻。
见小允子的模样,玉容笑道:“行了,和你开玩笑呢,回头我给你绣一个便是,你喜欢什么花样子?”
“只要你绣的,我都喜欢。”
“我绣一只呆头鸭子,你也喜欢?”
“喜欢。”
“我绣一只大肥猪,你也喜欢?”
“喜欢!”
“是因为大肥猪沾了一个朱字,沾了太后福气的原因吗?”
“哈哈哈……”
笑声中,正殿熟睡的安嫔转了个身,揉揉眼继续睡。
两人说笑了一阵,见时辰不早方散了。
李成在宫外接了皇帝,小心翼翼道:“方才宫女来报,说荣妃省亲回宫后身子不适,请了御医。”
小允子想了想道:“回宫换衣裳,朕去瞧瞧荣妃。”
李成忙道:“奴才遵旨。”
“你帮朕找一样东西。”小允子吩咐,“朕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给太后端茶。太后随手赐了一把银瓜子,你找出来。”
李成道:“奴才明日便带人去库房细细翻。”
放了多年,且不是贵重的东西,可不好找。
小允子吩咐:“找出来后,想个法子悄悄换成碎银子,就是宫女太监们月例那样的银子。”
不知皇上要干什么,李成还是毕恭毕敬道:“奴才遵旨。”
小允子环视四周:“宗翔何在?”
宗翔从暗处闪身出来:“末将参见皇上。”
原来宗翔是小允子的暗卫之一。
“你跟着玉容回府,玉容对你赞赏有加,你做得不错。”
小允子观察着宗翔的表情。
宗翔忙道:“皇上圣旨,末将必当全力保护顾姑娘,只不过顾姑娘聪慧,并不需要末将保护。”
小允子面无表情道:“听说玉容的母亲……全家对你印象都不错,很好……你今年二十四了?”
前后不搭的话语让宗翔一头雾水:“是。”
“自从你夫人前年过世后,你便不曾另娶。”小允子道,“不成家如何立业?朕听说刘御使的大女儿贤淑,与你也有一面之缘,你择日上门求娶吧。”
玉容说母亲看上了宗翔,想让宗翔成为女婿。
小允子醋意大发,故而有此一说。
满头雾水的宗翔偷偷看向李成,眼神求助。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怎么好好的让我求娶刘家姑娘?
李公公摇摇头,眼神回答。
咱家怎会知道啊,皇上大把的银票不要,还让咱家找从前的银瓜子,还要偷摸换碎银子呢。
遵旨就行了。
回宫换了龙袍,小允子又成了威风赫赫的皇上,到了明泰宫后,荣妃带着委屈迎接。
为了显示怀孩儿的辛苦,荣妃特特没有换衣裳,头发也略微有些凌乱。
“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小允子虚扶她一把,道:“你怀着孩儿,坐下说话吧。”
荣妃谢恩坐下。
小允子问道:“听说你胎动不安?可要紧,可是今日省亲劳累了?”
“方才御医留了安胎方子,麦冬正在熬药。”荣妃挤出难看的笑容道,“今日蒙太后和皇上恩典,得以回府省亲,臣妾非常开心。”
小允子突然一阵头疼。
抿了一口茶水,小允子问道:“今日省亲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臣妾和姐姐同进同出,均感念皇恩。”荣妃隐有泪意和委屈,“姐姐更是感念皇恩,虽然她在冷宫,但嫡母依旧受了册封。”
头又疼。
小允子放下茶盅,道:“朕知道你委屈,但你姨娘重用犯错的毓秀,压制嫡妻,你杖责乳母,为难嫡姐和宫女,朕岂能封赏?”
语气带了几分严肃。
荣妃听皇帝细说府上大小事,心中又惊又怕,当即跪下。
“皇上恕罪,府上已经贬斥毓秀,今后再也不敢启用。至于为难嫡母嫡姐,杖责乳母,只因臣妾情急之下的误会,臣妾再也不敢了。”
“起来吧。”小允子道,“朕不能封赏你的生母,但让你动了胎气也是朕思量不周,你想要什么赏赐?”
毕竟怀着皇嗣,又动了胎气,小允子敲打之后采取安抚之策。
“皇上宽恕,臣妾感恩不尽,哪里还敢要赏赐。”荣妃低眉顺眼,“只是这回的确冤枉了乳母,臣妾心中不安。”
小允子又感到一阵头疼。
见荣妃依旧说假话,小允子有些不耐烦:“你如何不安法?你有什么打算?”
荣妃小心翼翼道:“乳母在宫外,臣妾无法报答,但乳母有个女儿叫做顾玉容,如今跟着姐姐,臣妾想要了在身边,也算是报答乳母了。”
小允子头疼欲裂。
什么报答,你是想报复。
见荣妃屡屡说谎,还想要对付玉容,小允子一股火气直冲喉头。
小允子压住火气:“顾玉容是安嫔唯一的宫女,如今在禁足。”
荣妃忙道:“姐姐犯了错,顾玉容并没有错,臣妾此举是想报答乳母恩情,至于姐姐无人服侍,臣妾可以送几个妥当宫女过去。”
“不必折腾。”小允子哼道,“你若是有心报答乳母,将你每个月的月例送一半出宫给乳母便是。”
荣妃花容失色:“这……”
“就这么定了。”小允子不等荣妃说话,起身道:“你安心养胎吧,朕还有事要办,改日来看你。”
李成及时地高声道:“皇上起驾。”
离开明泰宫,小允子忍不住道:“李成,你说朕是不是真是个糊涂蛋,从前觉得荣妃体贴文秀,如今看来,居然心肠恶毒。”
要玉容伺候,再送几个宫女给安嫔。
既折磨了玉容,又送了眼线在安嫔身边,荣妃这种算计让人心惊。
李成道:“皇上圣明,是荣妃自己行事不正。”
“你派个机灵的小太监,时刻盯着安宁宫,朕担心有人针对玉容。”小允子特特吩咐。
李成笑道:“梁松的徒弟小允子机灵通透,奴才如今让他盯着安宁宫的动静。”
小允子道:“让他别露了姓名和痕迹。”
还是不想这么早让玉容知道真相,担心让她受惊。
李成道:“奴才会细细叮嘱他。”
走了一会儿,小允子突然又问道:“嫔妃们可曾为朕缝制香囊荷包?”
李成再次摸不着头脑:“各宫娘娘均为皇上缝制了香囊荷包,皇上戴不过来,吩咐奴才放在西暖阁,零零总总有七八十个。”
小允子道:“你可曾偷偷拿一个佩戴?”
李成吓得双膝一软:“奴才不敢……”
小允子摆摆手道:“起来起来,朕就是随口问问。”
李成擦了一把汗,哭丧着脸道:“每宫娘娘献上的香囊和荷包,都有小太监登记在册,无圣命谁也不能擅取。”
小允子满意点点头:“做得很好。”
李成的心放下来:“谢皇上夸赞。”
夜色徐徐,空中飘洒下几颗雪珠子,又走了几步,小允子再次问道:“你听说过血溅五步吗?”
李成吃惊:“奴才不明白这意思。”
“这意思是你若是和一个侍卫联手,便能让朕血溅五步。”
一股凉气从李成尾骨升起,脊梁骨没了力气一般跪下:“奴才万死,奴才不敢谋反,奴才……”
小允子忙道:“朕就是随口说说,你怎么当真了。”
李成脸苦得苦瓜一般:“奴才……”
这能不当真吗?
今天真是刺激呀!
偷嫔妃香囊,杀皇帝!
小允子想了想吩咐道:“朕给你一个名单,你想法子打发出去。”
身边不能有隐患。
这些名单,是小允子平日和太监宫女说话,用头疼试探来的。
李成道:“遵旨。”
“你不好亲自打发,就让那个梁松出面,他是个不怕事的,又是贵妃宫中出来的,不会引人注目。”
李成:“是。”
“你记得明日找出太后从前赐给朕的银瓜子,那是朕亲手挣的银子。”
李成:“是。”
“这几日你提点着宗翔,让他记得去刘御使府上提亲。”
“是。”
面对连串的圣旨,李成愁苦着脸,老了老了,咱家有点跟不上圣上的节奏了。
明泰宫内。
荣妃精疲力尽坐在美人榻上,麦冬在身后为她顺气。
荣妃颓废道:“皇上是不是对本宫早有芥蒂,为何对孟府之事了如指掌?是不是派人监视本宫?”
麦冬自欺欺人道:“皇上看重娘娘……”
一个瓷瓶儿飞出去,打得粉碎。
荣妃高声道:“皇上若真看重本宫,会连一个小小的宫女都不给本宫吗?若真看重本宫,能当众册封何氏,赏赐陈氏打脸本宫吗?”
见荣妃动了真气,麦冬忙跪下道:“娘娘切莫生气,这种气话传到皇上耳朵里,那可不得了。”
荣妃深吸了一口气:“皇上,他变了。”
“不管皇上变不变,娘娘肚子里的皇子不会变。”麦冬道,“有了皇子,娘娘的地位便无人能动摇。”
皇上只有两个皇子,大皇子还是个痴傻的。
如果荣妃这回生下皇子,母凭子贵,将来尊荣无限。
荣妃眼中没有笑意:“什么地位无人动摇,连安嫔都敢踩本宫的脸,本宫还有什么地位可言?”
麦冬安慰道:“娘娘切莫多虑伤身,日子还长着呢,生下皇子后再慢慢算这笔账。”
荣妃气道:“哪里忍得,想到安嫔那张得意的脸,还有顾玉容的嚣张,本宫恨不得撕了她们。”
麦冬低声道:“安嫔是个莽撞的,即使咱们不给她找事,她自己也会生事。”
荣妃道:“你的意思是?”
“若是她得罪了贵妃,贵妃岂会让她好过……”
“她如今禁足,连安宁宫都出不去,怎会得罪贵妃?”
麦冬低声道:“安嫔的二皇子养在贵妃膝下,这是安嫔心中的一根刺,也是贵妃心中的一根刺,娘娘若是用得好,贵妃就能帮娘娘出了这口恶气。”
荣妃摸着护甲慢慢想着,不由得笑了。
“本宫的蠢姐姐呀,咱们边走边瞧。”
第二日是个大晴天,虽然天气还冷,但无风的午后显得暖意融融,很有几分春天的感觉。
中午乘着太阳好,玉容将被褥拿出来晒。
刚晒完被子,只听外头有宫女声音道:“皇后娘娘请安嫔过去叙话。”
本来躺着的安嫔蹭地起身,迎接出去道:“秋芬姑娘?皇后让我过去?”
叫秋芬的宫女面色微黄,两眼略微分开,显得有些笨拙。
她嫌弃地瞧了一眼安宁宫道:“皇后今日头疼得好些,听闻各位娘娘回府省亲热闹,禁不住请娘娘过去说说外头的新鲜故事。”
皇后头疼身子软,已经不是一日两日了。
平时一月难得露面的,没想到今日请嫔妃们过去说话。
安嫔连忙换衣裳道:“玉容,咱们赶紧去凤仪宫。”
秋芬送了信,自己先行回宫。
玉容添了手炉给安嫔,又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发髻,摘了支绿色腊梅别上,方伺候安嫔往凤仪宫而去。
路上,玉容提醒:“皇后娘娘若问省亲之事,主子可别什么都往外说。”
皇后今日召见嫔妃,必定是问省亲之事。
安嫔不以为然道:“皇后娘娘母仪天下,对谁都和善可亲,深得后宫嫔妃爱戴,完全没必要防备。”
“防人之心不可无!”玉容道,“再说咱们府上的事情,又不是什么光彩的。”
安嫔不悦道:“我心里有数。”
第五十九章 久病的皇后
凤仪宫简洁明朗,布局大且有层次感,四处的青花瓷显出素雅格调,地上铺的是不张扬的粉藕色,宫中没有常年病人的药味,反倒有股好闻的苏合香。
本尊的八卦中,皇后中正平和,从前是由先帝选出的太子妃晋升的,没有什么出格之处。
安嫔恭恭敬敬跪下:“给娘娘请安。”
青玉珠子串成的帘子后头,皇后声音不急不慢传来:“安嫔来了,进来吧。”
两个小宫女挑帘,安嫔进了内室。
顺嫔欠身,袁才人起身笑道:“方才淑妃和贤妃等请安刚离开,安嫔来晚了一步。”
玉容八卦:淑妃和贤妃各自成一派,请安后便离开,顺嫔和袁才人依附皇后,故而每次要陪着说好一阵子话。
安嫔进了里头,再次给皇后下跪,玉容跟着跪下。
“臣妾犯错进了冷宫,让皇后娘娘脸上无光。”
皇后温和道:“谁都会犯错,有错能改便好,今后切莫如此冒失。”
安嫔应了,玉容扶她起来。
皇后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坐下说话吧。”
安嫔告了座,玉容站在她身后偷眼瞧皇后,还没见过真正的皇后长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