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豫子的手都在颤抖。
玉容道:“手指都放进去吧,本宫保证蜈蚣不会伤害陌生人,即使无意触碰了,太医就在后头呢。”
十几个太监犹犹豫豫,最后将指头放进去。
蜈蚣怕人,纷纷躲开。
众人看着迟迟不放的小豫子,露出怀疑。
玉容踱步到他跟前:“豫公公,放吧。”
其他太监都已经放了,秋月将丝帕取了。
这样一来,显得蒙着眼睛的小豫子格外突出。
小豫子犹豫不放,玉容催促道:“宫女们害怕虫豸还罢了,豫公公是花房的,不会说也害怕虫子吧?”
小豫子不得已,硬着头皮将手飞快伸进去,想要迅速缩回来,谁料被玉容抓住:“别急。”
小豫子吓得颤抖。
玉容放了一个绒线花儿在他指头上,轻微颤着。
小豫子看不见,以为是蜈蚣爬上来,大叫一声,跳起来甩掉蜈蚣道:“主子饶命,奴才招供。”
第四百七十章 给你拿着验毒
听小豫子认了,朱贵妃亲自上前一耳光啐道:“狗东西,犹犹豫豫不敢放手的时候,就知道是你搞鬼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太后怒声道:“将这人带下去审问,亲戚好友一并拿了,若他不招,直接打杀他的亲朋。”
小豫子大哭起来:“太后饶命,不是奴才的意思,是云妃娘娘让小的这么做的。”
满堂皆惊。
时云跪下来道:“这人胡说,请太后明察。”
小允子道:“小豫子,你从实招来,朕保你亲人朋友性命。若是不招,天皇老子也保不住他们。”
小豫子哭道:“云妃娘娘找到奴才,给了奴才五百两银子,让奴才放毒虫在树上,说是要吓唬二皇子玩。奴才见有银子,于是同意了,奴才不知道这虫这么厉害。”
见不能抵赖,时云脸色发白。
太后大怒:“时云,你想干什么?”
皇后也怒道:“你喜欢孩子,和二皇子开玩笑也要有个分寸,怎能放毒虫?”
时云得了暗示,哭道:“臣妾只是想开个玩笑,并不知道蜈蚣这么毒。”
“你放屁。”朱贵妃气急道,“分明是你嫉妒澄儿当了太子,你儿子不能当,你想除掉澄儿让你儿子上位。”
时云哭道:“三皇子刚出生,前头还有大皇子,嫔妾怎会有这种意思?”
淑妃忙道:“二皇子天命所归,旁人想也是白想。”
皇后骂时云道:“糊涂东西,背着本宫干这种缺德事。本宫若是知道,非要打你一顿不可。”
皇后虽然口气严厉,但是口口声声的缺德和玩笑,都是替时云脱罪的。
时云伏地不起:“臣妾真的只想和二皇子开玩笑,没想到出了这么大纰漏,臣妾愿意接受惩罚。”
玩笑开过分了,二皇子也并没有死,并不能处死有皇子的妃子。
时云咬死了这一点,想要蒙混过关。
小允子吩咐:“锁了咏梅堂,将时云下大牢,等澄儿病情稳定下来,再慢慢审问。”
皇后向时云投去安慰的眼神。
时云不再争辩,被太监押下去。
玉容道:“等二皇子稳定了,得好好审问时云,看看幕后还有没有其他指使的。”
皇后默然不语。
太后亲自到内殿看二皇子,二皇子已然醒来,懵懂的眼睛满是焦灼,他捂着嗓子说不出话来。
太医们瞧了,摇头道:“皇子的嗓子被毒哑了,怕是无法恢复。”
朱贵妃抱着二皇子大哭道:“早知道本宫不逼着你读书写字,咱们也不当这个太子,平平安安地当个富贵王爷多好。”
二皇子抱着朱贵妃的脖子,替她擦眼泪。
玉容道:“二皇子是个极好的孩子,事到如今还在安慰娘娘。”
朱贵妃更加伤心了。
太后叹气道:“册封礼暂时停下,让澄儿好好养病吧,冤孽呀。”
安慰了一阵后,众人各自散了。
小允子对玉容道:“你这法子不错,不然真被时云蒙蔽了。”
玉容道:“澄儿好好的出事,算算唯有皇后和时云,可恨她们居然在孩子身上做文章。”
小允子道:“时云所作所为必定是皇后指使的,这回朕要一网打尽。”
玉容道:“好在皇子没出事。”
小允子叹息道:“这倒是无意间替朕解决了真假太子的烦恼,只是代价太大。”
澄儿成了哑巴,不能再当太子,他即使是假的也不要紧。
玉容也叹息:“可惜了孩子,不过今后你册封一个富庶的封地,让他无忧无虑度过一生,也算是补偿。”
小允子连连道:“可恨皇后,可恨时云。”
玉容道:“这回到了算总账的时候。”
凤仪宫内,皇后坐立不安。
“含芳,你说时云会不会背叛本宫,招供出本宫?”
含芳安慰道:“不会的。时云对公子死心塌地,再有三皇子还在咱们手中,她会自己扛下一切的。”
“可若是严刑逼供呢?”皇后道,“时云本就是个好逸恶劳,贪生怕死的,只怕到时候连带弟弟都被她招供了。”
含芳道:“都怪玉昭仪多管闲事。”
“如今不要节外生枝,专心过了这道坎再说。”皇后顾不上对付玉容,只想平安过关。
三皇子哭闹起来。
皇后轻轻安抚三皇子,最后深吸一口气道:“死人才是最可靠的,你去送信给府里,动用一切手段,将时云弄死。”
含芳道:“是。”
这日,玉容跟小允子打了招呼,带着李成、宗泽来到大牢。
时云坐在牢里头,呆呆看着烛光跳动,她首饰全无,头发略微凌乱,衣裳也沾了灰尘,但显然还没有受皮肉之苦。
玉容道:“时云,本宫来探望你了。”
时云转过头,冷笑道:“怎么?你过来特地嘲笑我的?”
玉容道:“对,我是特地过来嘲讽你的,我想看看从前不可一世的云妃娘娘,是怎么变成阶下囚的。回去我好烧纸给六儿,让她安心。”
时云呸了一句:“二皇子并没有死,不过是哑了。本宫是玩笑过火,皇上不会杀本宫的,不过是关几日,罚俸禄,降位份罢了。”
玉容笑道:“是吗?”
时云冷笑道:“本宫即使降为宫人又如何?本宫有三皇子,将来封王封侯的,本宫总能东山再起。”
“封王封侯?”玉容笑了,“这可和皇后娘娘的期望不符合,皇后可是卯足了劲想要当太后。”
时云再次冷笑:“谁不想呢?”
玉容道:“一山不能容二虎,太后的位置不可能有两个。皇后想要乘这个机会将你灭口,自己独霸三皇子,你替别人做嫁妆还洋洋得意吗?”
时云愣了愣,随后又冷笑道:“你的小心思我明白,想让我招供出皇后,让你渔翁得利吗?我呸。”
玉容取下银簪子扔给时云,道:“你自己多长个心眼,别被人谋害了还不知道。这簪子自己藏好,随时可以试毒。”
这簪子上头有锦鲤和芙蓉,是六儿留下来的。
时云冷笑道:“你不来谋害我,别人绝不会害我。”
玉容起身微笑:“我会这么便宜你吗?我还等着凌迟你呢。”
在大牢里头的时云从开始的淡定,变成有些坐立不安。
玉容留下的银簪,她一把扔在地上,又用脚踩了几下,但最后想想还是捡了起来。
蜡烛灭了又换,换了又灭。
簪子的银光在蜡烛下闪烁寒光。
小小的天窗光线黯淡下来,显出已经天黑。
牢头送来早饭,是两个粗面馒头加一碗稀粥。
时云怒道:“本宫还是云妃,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
牢头道:“这是上头统一分配的,皇后娘娘来了也是吃这个。到了这里饿几日,就是更粗的也吃了。”
时云哪里吃得下这些,正在暗自垂泪。
只听外头有铁门开启的声音,顺着昏暗烛光看去,来的是沈家娘子,手里提着一个锦盒。
时云扑上前:“母亲救我。”
沈家娘子掏出银子递给牢头,笑道:“麻烦大哥行个方便。”
牢头接了银子,打开牢门叮嘱:“别耽搁太久,上头查得严。”
沈家娘子进了牢房,叹息道:“你我母女一场是缘分。我特特过来瞧瞧你,从前锦衣玉食如今怎么到这般境地了。”
时云道:“我必定还能出去的。”
沈家娘子也道:“夫人也是这么说的,让你忍耐几日,皇后娘娘必定会想法子,老爷也在想法子找门路。”
时云道:“别的都忍得,只是吃的没法下咽。”
沈家娘子道:“上回进宫听说你喜欢吃荤油炒的面筋,我今日特特做了来。”
时云大喜过望道:“母亲对我最好。”
沈家娘子从锦盒里取了碗筷,盛了面筋和善笑道:“都是最干净的,你多吃些。”
沈家娘子的身影映在牢房墙上,显得高大狰狞。
白天玉容说过的话,在她耳边响起:自己多长个心眼,别被人谋害了还不知道。
时云掏出银簪道:“本宫在大牢中,凡事小心为上,若有得罪,母亲勿怪。”
说罢将银簪插入面中,顿时银簪变得乌黑。
时云惊怒道:“你居然下毒?”
沈家娘子的面容变得扭曲:“你防备我?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时云骂道:“我和你非亲非故,不过见过几面,什么白眼狼不白眼狼的。说,你为什么要毒本宫?”
沈家娘子啐道:“你残害皇嗣,难免连累到我家。我跟着你福没有享到,却要遭祸害,凭什么?”
说罢上前掐时云的脖子。
这时,牢房再次打开,沈亮冲进来道:“不许无礼。”
时云见到沈亮,扑进他怀里哭道:“亮哥,你总算来了,这人想要杀我,我好害怕。”
沈亮抱着时云,一手掌掴沈家娘子道:“还要我说多少次,时云无罪,你们也不会被连累。”
沈家娘子道:“是奴婢担心。”
沈亮又是一耳光:“滚下去,若不是看在时云叫你们爹娘,我非得杀了你们不可。”
沈家娘子含泪下去。
沈亮抱着时云哄:“云儿别怕,我来看你了,差点来迟了一步。”
时云哭道:“我以为你不记得我了。”
“怎么会呢。”沈亮温柔道,“化成灰我也认得你,咱们的孩子还在宫里呢,你可要振作起来才好。”
时云道:“我绝不会招供的,为了你,也为了咱们的孩子。”
沈亮扶着时云坐下,打开自己带的锦盒,倒了一碗汤:“你最爱的莲子羹,我特地让人熬的,你先压压惊咱们再商议怎么对付审讯之人。”
时云含情脉脉道:“你对我最好。”
正要端着喝,只见一只飞镖打过来,将碗打破,莲子羹流了一地。
沈亮抬头道:“什么人?”
宗泽带着牢头出现:“沈亮,云妃娘娘你也敢下手?”
时云愣了愣道:“什么下手?”
宗泽道:“沈家娘子和沈亮在演连环戏,想让你喝下毒药灭口。”
时云颤抖道:“莲子羹里头有毒?”
“他和沈娘子下的毒一样。”宗泽将剩下的锦盒扣住,吩咐道:“请太医过来瞧瞧。”
沈亮要抢锦盒,宗泽一脚踢飞他:“怎么,心虚了?”
时云见沈亮的反应,不可置信:“这里头真的有毒?公子真要杀我灭口?”
宗泽冷笑踢开莲子羹:“这里头的毒药是喘气散,服用之后呼吸不畅,似乎死者是突然疾病而死,没有人会想到是下毒。沈公子,对不对?”
沈亮忙否认:“我不知道这里头有毒,必定是沈娘子放的。”
宗泽让人押牢头过来。
牢头道:“沈公子和沈家娘子是一起来的,沈公子先让沈家娘子进来,见沈娘子下毒失败才进来。”
宗泽冷笑道:“你们在演连环戏吗?”
沈亮还在辩解:“你看错了。”
时云突然歇斯底里:“为什么?你说过会永远对我好,不论是宫里还是宫外。你说过等咱们的孩子长大,等我当上了太后,咱们便可以长久在一起,这些你都忘了吗?你为什么要杀我?”
宗泽道:“让人记下来。”
沈亮见状,忙道:“你这疯子,宫外你勾引我,进宫了还屡屡不放手,我不敢告诉姐姐,只能任由你调戏。你就是个花痴。”
时云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沈亮道:“这回你害二皇子坐牢,说要见我,还威胁说若我不见你,你就招供是皇后的主意。我担心姐姐,实在没有法子,只好出此下策。”
时云身子不停抖动:“你……你全都推在我身上?这是皇后的意思吗?”
沈亮道:“皇后压根不知道我们之间的事,都是我的主意。”
“哈哈哈哈哈,果然顾玉容说对了,你们为了独占皇子,要杀我灭口。”
时云盯着沈亮道,“你知道吗?你若是让我死,我一个字都不说就会去死的。可是你居然要毒杀我,居然将我说成淫 荡无耻的女子,哈哈哈哈,你们沈府给我陪葬吧。”
沈亮大惊:“你这个疯子。”
时云决然向宗泽道:“告诉皇上,本宫要揭发皇后。”
慈宁宫内,时云跪着一一诉说沈府的龌龊事。
“沈夫人买了许多色艺俱全的女子,送给各府里,各府都有沈家的耳目。”
“沈府养了许多毒花毒草,研制了许多毒药,从前淑妃的大皇子就是沈府毒药害的,皇后亲自下手的。”
“皇后听说荣妃娘娘可能生儿子,让府里送来有毒的龙爪花,又让臣妾混入紫藤饼中,差点让公主送命。”
“皇后见二皇子当了太子,暗示臣妾下手,又让沈家送了许多毒药毒虫进宫,鬼蜮心思实在可怕。”
“皇后明知臣妾和沈亮有私情,偏要臣妾进宫,帮助她稳固地位。为了让臣妾死心塌地,中秋饮宴还让沈亮进宫和臣妾幽会。”
“这孩子也不是皇上的,是沈亮的,皇后想让沈家孩子登基。”
朱贵妃、淑妃、荣妃跪求:“请皇上、太后为孩子做主。”
穆嫔等也连连道:“皇后看起来和善斯文,没想到居然暗中筹划至此。”
太后气得浑身发抖道:“将皇后带来,让她画押认罪。”
皇后身着朝服大妆而来,并不跪下:“既然走了这路,就会想到有这一天,我没什么后悔的。”
时云气道:“我全心全意为你,你居然要杀我?”
皇后冷笑道:“若是能成功,你儿子当上皇帝,你也算不亏了。”
淑妃叹道:“清儿、荣华、澄儿何辜,你居然下此毒手。”
小允子道:“传旨废后,沈府全家抄斩。”
“本宫是先帝册封的,谁能废我?”皇后来的时候服了毒,嘴角流出鲜血,“本宫死都是皇后。”
玉容摇头:“这又是何必。”
皇后转向玉容,目光凌冽道:“裴玉容,你儿子前头还有大皇子,你以为你就稳赢了吗?你有什么可得意的?”
玉容道:“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利欲熏心?”
皇后又向太后道:“本宫只不过是学你的,本宫没有成功,你又何尝成功了?”
朱贵妃道:“你满嘴胡说什么?”
“朱采薇害死先帝,囚禁钟太妃,换孙甥当皇子,哈哈哈哈,本宫和她比起来算什么。”
朱贵妃连斥道:“胡说八道。”
皇后大笑:“太后关了云台,是因为害怕先帝显灵的缘故吧,比起我们沈家,真正该灭门的应该是你们朱府。”
含芳呈上册子:“这是太后罪状,请皇上过目。”
里头太后怎么害死先帝,虐待钟妃,偷梁换柱都有。
皇后打算孤注一掷。
太后脸色发白,吐出一口血:“将皇后拖下去,杖毙。”
玉容连忙扶住太后。
小允子接过册子扔在地上,册子里头写的都是真的,但是都已经妥善处置好了,不必再扩大,让朝廷上下不得安宁。
小允子道:“朕一个字也不信,不必皇后教导。”
玉容捡起道:“既然是假的,不如烧掉。”
小允子点头同意。
玉容将册子在蜡烛上点了,册子被火吞噬。
“顾玉容,你这个贱人!”皇后凄厉叫了一声,嘴角血涌出:“皇上,难道不顾先帝、生母和亲生儿子吗?”
玉容道:“李成,将沈氏带下去。”
皇后腹痛跪在地上:“皇上如此昏庸?是顾玉容教唆的吗?”
小允子吩咐:“废后,灭沈府。”
皇后死在慈宁宫殿上,临死前她死死盯着顾玉容。
太后又吐了一口血,连连道:“拖下去,车裂烧了。”
玉容叫太医,又扶着太后劝慰道:“皇后失心疯,太后不必理睬。”
小允子也道:“皇后临死不知悔改,太后不必放在心上。”
太后捂着胸口难受得很,太医连忙开顺气汤,又扎针了好一阵。
俞太医在外头悄悄对玉容道:“太后急怒攻心,引发旧伤,如今看着还好,恐怕伤了肺气,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玉容接过汤药:“知道了。”
殿内,朱贵妃吓得呜呜直哭,太后叹气道:“你这丫头什么时候长大?不然哀家不能放心离开。”
玉容端着汤药进殿道:“太后身子极好,不过吐几口废血罢了。”
太后叹气道:“好孩子,不枉哀家疼你一场。”
三世感情,玉容撑不住哭了:“太后,你一定要好好的。”
太后更加感动:“这孩子和哀家说不出的亲切,比亲生的还亲呢。”
伺候太后汤药后,已经是晚上,玉容离开慈宁宫。
淑妃特特在树下等玉容,玉容打起精神笑道:“姐姐还没回去歇息吗?”
淑妃道:“我是特地等妹妹的。”
见淑妃以你我相称,玉容微笑道:“姐姐有话只管说,咱们不必见外。”
“今日皇后挑拨咱们,我的心里很不舒服,担心妹妹误会。”淑妃道,“清儿和我都没有想要当太子的意思,妹妹出生名门,聪慧大度,妹妹的儿子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玉容笑了,挽着淑妃缓缓而行。
“我肚子里头是男是女还不好说。再说即使是男儿,还不知道争气不争气。大梁要兴旺,不能看名门与否,要看是否贤良。”
淑妃道:“妹妹的胸襟,我远远不能比。”
玉容笑道:“回头我生了孩儿,让孩子认姐姐为义母。”
淑妃也笑道:“我也让清儿认妹妹为义母。”
虽然玉容名义上是嫡母,再认义母听起来可笑。
但这里头的含义不一样,将来孩子们彼此相互有个照应。
两人心结去了,彼此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时光缓缓而过,这几个月,太后的病情越发加重,玉容每日过来请安,亲自喂药伺候。
每日告诉太后许多好消息。
玉容微笑:“四姑娘生了儿子,满月后就带给太后来看,听说白白胖胖,又爱笑,太后见了必定喜欢。”
太后倚靠在枕上,气息虚弱:“四丫头不容易,你找出哀家年轻的玉佩送她。”
玉容喂药给太后:“皇上赐了许多珍宝。京城人人都道咱们府圣眷浓厚,连出嫁的女儿都能受到恩泽呢。”
“咱们府上。”太后听了颇为感慨,“若我朱府有你这种女儿,何愁千秋基业。”
玉容笑着安慰:“成熙如今也很刻苦努力,听说生意做得不错,而且和曾姑娘感情日益深厚。”
太后道:“听说成熙的这段姻缘也是你牵线的,我前世做了什么大好事,有你这贴心的闺女。”
或许知道自己时日不多,太后如今用你我相称。
无论怎样,都挡不住太后的虚弱。
玉容有些着急,想出了冲喜的主意,张罗让朱成熙和曾姑娘结亲。
选了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两人成亲后进宫,朱惜月也满月了,抱着孩子进宫。朱贵妃带着哑了的二皇子也来到慈宁宫。
太后已经卧床不起了。
她躺在床上,看着兴旺的一家人,老泪纵横:“好好,成熙也成亲了,哀家就是死也无憾了。”
朱成熙哭出来:“太后……”
太后摸着他的头道:“你不爱读书就不读了罢,做个富家翁也极好,只不过委屈了你媳妇。”
曾姑娘跪下道:“夫君对臣妾极好,臣妾不委屈,请太后安心养病。”
太后落泪:“起来,都起来。”
朱惜月抱着孩子给太后看:“给姨祖母磕头。”
太后泪中带笑:“好,都是好孩子。”
朱贵妃偷偷抹泪,二皇子替她擦泪。
太后依依不舍看着家人,撑着身子要起来:“让玉容进来。”
玉容在殿外等候,听太后召见,连忙进去侍奉。
如今玉容已经八个多月了,但是身材并不笨拙,从后面看和普通少女无异。
太后伸出双手,握着玉容的手:“好孩子,邀月、惜月、成熙都是你认识的,我将他们都托付给你。请你看在咱们往日的情分,将来护她们周全。”
玉容跪下哭道:“臣妾不答应,要护她们周全也是由太后护着。太后好好养着,到春天必定会好的,臣妾和孩子还打算让太后护着……”
说罢,泣不成声。
朱贵妃、朱惜月和朱成熙都跪在玉容身后哭:“太后……”
太后叹了一口气:“哀家的身子哀家明白,就像烛台上的蜡烛,风一吹就能没了。哀家这一生做了不少亏心事,可是唯独结下你这个善缘。玉容,你愿意当我朱府的女儿吗?”
玉容伏地:“臣妾愿意。”
太后露出笑意:“那么,你认哀家为姑姑,认这几个不成器的孩子为堂兄妹吧。”
玉容磕头道:“玉容给姑姑磕头,玉容给堂兄、堂姐和堂妹请安。”
朱贵妃等连忙还礼。
太后再三叮嘱:“遇到事情,你们多和玉容商议。邀月你虽然是皇贵妃,但是不许仗着位份耍脾气,听到了吗?”
朱贵妃道:“臣妾不会的。”
太后又叮嘱:“哀家留了诏书在云台,等哀家死后百日再取出来。”
众人劝说太后安心养病。
太后只说人死如灯灭,又留下朱贵妃单独说话。
朱贵妃垂泪道:“太后有何吩咐?”
“你如今是皇贵妃,离皇后只有一步之遥,你有什么打算?”
朱贵妃叹息:“皇上已经整整一年多没有宠幸过臣妾。”
太后道:“坐在高处,没有相应的实力,下场会很惨的。皇后的位置,你不要想了,只会给你带来灾祸。”
朱贵妃道:“臣妾明白,就连皇贵妃的位置,也是因为有太后才得到的,不然臣妾早就被皇后暗算了。”
太后道:“你能看清楚这点,很好。哀家没了之后,你跟着玉容,也一样能锦衣玉食,安坐皇贵妃的位置。这孩子有良心,只要你不害她,她绝不会害你。”
朱贵妃道:“邀月明白了。”
太后再三叮嘱:“你若是有半点野心,哀家的苦心就白费了,切切。”
朱贵妃哭成泪人:“邀月只想陪着澄儿长大,别的无所求。”
太后叹气:“其实澄儿这孩子……算了,玉容会想法子的。”
朱贵妃听不懂。
这边玉容出殿之后,吩咐李成:“将宫里的蜡烛全部换成长明灯,不许灭掉。”
太后说的一吹就灭, 不允许出现。
即使如此,太后也如残败的落叶,在初冬逝去了。
玉容恸哭一场,小允子也跟着落泪。
举宫哀悼,大梁一片白色。
小允子再次大赦天下:“宫女年满二十五,赏银一百两出宫。宫嫔未侍寝者,赏银一千两出宫。”
后宫宫女嫔妃无不振奋。
周才人、宋美人等都在出宫之列,有些多年被冷落的嫔妃也想出宫,小允子也做主放她们出宫。
太后的遗体四十九日后,送到西山。
秋风萧瑟,小允子亲自将太后的画像挂在云台。
朱贵妃说起太后遗诏,小允子带着众人取出遗诏。
太后遗诏被打开,李成读旨意,众人听旨。
“裴玉容出身名门,世德钟祥。崇勋启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于六宫。贞静持躬、应正母仪于万国,立为皇后。”
李成:我的妈呀,我真的当上国舅了!!!
小允子跪下道:“儿臣接旨。”
众位嫔妃跪下道:“臣妾见过皇后娘娘。”
玉容再次泪流满面:这是太后给自己的最后的礼物。
有几个年轻嫔妃还想看朱贵妃的热闹,有意无意来昭阳宫试探。
朱贵妃毫不客气地怒斥:“不册封玉容难道册封你们?一群坏了心眼的东西,在太后陵前跪着去。”
玉容听说,挺着肚子去了昭阳宫。
“堂姐,这件事情很突然,我也刚得知,实在是觉得突然。”
朱贵妃拉着玉容坐下:“好妹妹,太后已经告诉我了,你当这个皇后才能让人心服,至于我,今后跟着澄儿过就是了。”
玉容发誓道:“太后对我恩重如山,我必定不会让姐姐受委屈。”
朱贵妃连连叹息:“太后没有看错人。”
太后还留下一道旨意,册封众位诰命夫人。
淑妃、荣妃、陆昭仪、穆嫔等的母亲皆有封赏,就连去世了的朱夫人也得了封赏,陈氏更是被封为国夫人。
李成:这娘们真的成了国母了!!!
册封皇后的典礼,因为玉容即将临盆,并未大肆操办,只让众位诰命进宫贺喜。
陈氏欢喜,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
“我就说玉容是个福星,当年我买她的时候,整个屋子里就她身上冒红光,与众不同呢。”
李成咳嗽:“国夫人,请慎言。”
陈氏围着李成转了一圈:“我如今是国母了,你服气不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