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我要了。”陈氏恨恨道,“让他日日在院子唱戏,不唱出一百两不罢休。”
玉容:……
陈氏另挑了几个壮小厮,几个壮丫头留下:“力气大好干活。”
玉容笑道:“吃得也多。”
陈氏连忙换了两个清瘦的:“家里伺候的也没什么重活。”
樊婆要了一百五十两,又给了奴仆的卖身契。
陈氏本想接卖身契,玉容笑道:“还是放在我这里比较妥当。”
万一那个小江子又软语几句,怕陈氏犯糊涂。
樊婆给了玉容笑道:“今后若是要买人,只管和我说。”
玉容道:“那劳烦妈妈替我留意两三个稚龄童子,不能是拐卖的,最好是失去亲人的。”
樊婆一口答应。
梁松很不屑:“用稚龄童子伺候,岂是人所为。”
玉容笑道:“买来伺候你的。”
梁松义正言辞道:“我坚决不要。”
接下来的日子,玉容开始置办产业,买房子买田地的。
进宫前这些都得安排好,让顾家衣食无忧,让青萝等有个好去处。
玉容风风火火置办了一百亩田地,交给梁松打理。
梁松不肯收地契。
玉容塞给他,淳淳叮嘱:“这些田地交给你,每年收租就够你吃用的,回头找两个孤儿养在膝下,你后半生也有靠了。”
原来买童子真是为了自己。
梁松含泪道:“姑娘对我实在是太好。”
三世的主仆情分,玉容总想让梁松也过上天伦之乐的日子。
接下来,玉容买了一个宽敞明亮小花圃,里头有花有草有水井,这是送给顾老爹的。
人这一辈子,坚持爱好不容易。
在陈氏眼皮底下,坚持爱好更是不容易。
顾老爹看了花圃,激动地旱烟袋子掉下来:“好,好闺女。”
恨不得当日便搬进来睡。
青萝忠心耿耿,最不能亏待,玉容将香膏脂粉等秘方给了她,替她开了一个胭脂铺子,又拉了朱成熙入股。
青萝这辈子不必担心了。
几个孩子的读书银子也准备得足足的,书房也弄了起来。
陈氏忧心忡忡,看着玉容道:“闺女,你不会是得了不治之症吧?”
玉容:什么情况?
看多了韩剧吧。
陈氏担心道:“我看你这些日子,像是在安排后事。”
梁松带头哭起来:“我就觉得不对,原来姑娘得了绝症。”
顾老爹擦了一把泪道:“好闺女,你说怎么治吧,咱们家砸锅卖铁也得治你。”
几个孩子哭成一团。
玉容:……
“我没病。”玉容道,“置办些产业给大家,这有什么不对的吗?”
陈氏哭道:“我观察了好几日,置办的产业为何独独没有你自己的嫁妆?因为你快死了,用不着了啊,这还不是准备后事吗?”
强大的逻辑。
青萝最了解玉容,笑道:“玉容本事大着呢,她自己就是摇钱树,还用得着置办产业吗?”
陈氏再三问道:“当真没病?”
玉容坚定:“没有。”
再问就会高血压加心梗了。
第四百二十七章 白嫖
见摇钱树安然无恙,陈氏总算放心下来,每日在玉兰树下让几个丫头按摩,再就是让小江子唱戏。
小江子日日勾引陈氏:“姐姐,我给你唱一个望江楼吧。”
梁松坐在旁边:“懂不懂规矩,你要自称奴才。”
小江子哭诉:“上回没有告诉姐姐就离开,实在是因为妹妹病了,来不及告诉姐姐,并不是私逃。”
梁松道:“告辞一句很费时间?告辞一句你妹妹就没了?”
小江子伏地大哭:“如今说什么都没用,唯有日日唱戏报答姐姐。”
陈氏心软:“好好说话,别哭,我这心里被你哭得慌乱。”
梁松道:“色字头上一把刀。”
陈氏骂道:“死太监,你懂什么色不色的。”
梁松道:“没见过猪跑,难道还没吃过猪肉?”
陈氏哼了一声。
小江子索性接替了大丫,替陈氏按摩,替陈氏簪花。
“姐姐真年轻。”
“姐姐真俊。”
陈氏对小江子越发和颜悦色。
梁松听不下去:“她都五十了,还年轻什么?比瓜藤下的黄瓜还老。”
陈氏赶梁松:“滚,滚回东院去。”
梁松来找玉容道:“姑娘再不管管,过几日便要叫小江子当爹了。”
玉容扑哧笑道:“明儿我去瞧瞧。”
第二日,玉容淡扫蛾眉来到陈氏跟前伺候,一袭粉裙让小江子挪不开眼。
“娘,嫂嫂的铺子来了一桩大生意。”玉容笑道,“客人给了一千两定金。”
陈氏眼睛一亮:“银子呢?”
“正打算交给娘保管呢。”玉容递上银票。
陈氏喜滋滋放到床边匣子里:“你们年轻人不懂节俭,我帮你们存着,将来要用只管找我。”
玉容清脆应道:“好嘞。”
不多久顾老爹也进来:“有人定了一批花苗,这是五十两定金,你拿着吧。”
“哟,死老头子终于挣钱了。”陈氏眉开眼笑,“今日莫非是财神菩萨的生日,到处落银子?”
顾羲和难得回一趟家,交银子给青萝:“这是上月的月例,还有帮副将挑马得的赏赐。”
陈氏一把抢过来:“我替你保管,回头青萝要银子找我。”
玉容无奈道:“哥嫂都已经成亲了,你还管着他们的银子?”
陈氏道:“小孩子大手大脚,我不帮着,这点家私都能被他们折腾没了。”
说罢,陈氏将银子一股脑塞在匣子里,“改日再去买几亩地。”
玉容抿嘴笑道:“都随娘。”
回房,玉容吩咐梁松:“娘里屋有银子,你带几个人盯着小江子,我觉得他会下手。”
梁松挺胸:“我必定眼睛都不眨。”
“一定要等他下手,拿到切实的证据,不然我娘不信。”玉容有些生气:“都四五十岁的人了,怎么会相信这种小白脸?”
真是色字头上一把刀。
晚上月光明媚,一个黑影鬼鬼祟祟走向陈氏的卧室。
顾老爹睡在花圃里头,大丫、二丫几个晚上并不伺候,陈氏一人独睡。
睡得还挺香,只听里头呼呼的呼噜声。
这黑影侧耳倾听了一阵,放缓脚步进去,月光下这人翻动匣子。
梁松早派人请玉容过来,玉容带了几个粗壮丫鬟,正要人赃俱获。
只见里头烛光亮了,陈氏厉声道:“小江子你在干什么?”
小江子期期艾艾:“好姐姐,你没睡?”
“我问你到我房间干什么?”陈氏道,“偷东西吗?”
小江子勉强笑道:“我睡不着在院子里散步,听到姐姐房间有响动,似乎是耗子,唯恐吓着姐姐,故而进来瞧瞧。”
陈氏啐道:“狗屁的耗子,我看你才是耗子。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好心买了你,你敢恩将仇报偷我的银子?咱们官府去说话。”
小江子哭道:“我没有。”
“你当我眼瞎呢。”
虽然哭,小江子趁陈氏不备,上前要擒拿她的手,把偷盗变成抢劫。
“抢了这一波,我就足够了。”
玉容忙挥手吩咐:“进去,别让我娘吃亏。”
等刚进去,想要帮陈氏,只见陈氏反手一带,两只手紧紧抓着小江子,小江子如鸡仔般动弹不得。
陈氏冷笑:“手无缚鸡之力,只会动嘴皮子的小白脸,还敢对我动手,也不看看老娘干了多久的粗活。”
陈氏在厨房打杂,劈柴担水,力气大得很。
小江子连连求饶:“好姐姐,实在是因为妹妹病得厉害,不得不出此下策。”
陈氏啐道:“你妹妹没病都得被你咒出病来。”
几个粗壮丫鬟绑了小江子。
梁松上茶:“喝点水压压惊。”
“老娘惊什么?这是老娘故意安排的。”陈氏翘起二郎腿,“今日玉容给银子,我见这小子眼睛贼溜溜的转,便知道肯定没安好心,特地没睡等着他。”
哟,不错。
陈氏真是长心眼了,还会设计擒贼了。
玉容笑道:“原来娘是欲擒故纵,弄得我紧张了一回。”
陈氏哼了一声:“别以为就你脑袋上长者脑子,别人脑袋上顶着的是南瓜,老娘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多。我能不知道小白脸哄我?他买进来第一天我就知道了。”
梁松收回水杯:“既然你知道,还对他有说有笑的?”
陈氏道:“那是将计就计。”
玉容:主要是白嫖的滋味美妙无穷。
小江子被送进牢里,玉容的心事也放下了。
第二日陈氏将银子还了各人,对玉容道:“那铺子定金给你,自己准备些嫁妆,别真嫁不出去,吃老娘的喝老娘的。”
顾羲和道:“我愿意养妹子一辈子。”
陈氏扔银子给顾羲和,没好气色:“就你这点破月例,养马都费劲。”
顾羲和笑道:“儿子慢慢累计军功,总能当将军。”
陈氏骂道:“你当军功很好挣?那是用命换的,不当也罢。”
手里还有顾老爹的银子,陈氏骂道:“狗东西日日在花圃里,银子归老娘了。”
青萝笑道:“娘,咱们去花圃瞧瞧爹。”
陈氏呸了一句:“我才不去。”
“娘,咱们去瞧瞧自家产业。”玉容笑道,“今后胡家娘子问起来,咱们也有得可说。”
陈氏起身:“走,自家产业可不得瞧瞧。”
第四百二十八章 变态
花圃里,六月正是花开的季节,花圃里姹紫嫣红,月季兰花、荷花雏菊,还有好些说不上名字的。
顾老爹骄傲介绍:“从前这里的花匠是专服侍富贵人家的,听说皇后的沈府、相国的朱府、曾府家都是他管。因病卖了这花圃,里头还有不少好花,倒是便宜了我。”
陈氏满意点头:“稍后搬几盆回家养。”
白嫖很爽的。
顾老爹选了几盆红色的花儿,陈氏不满意:“我们家如今是富贵人家,要雅致些,那些红色绿色不必了。”
顾老爹选了蓝色的,陈氏道:“晦气。”
黄色的,陈氏道:“小家子气。”
顾老爹指着花圃道:“你自己选吧。”
陈氏看着几盆紫色的花道:“戏文中说紫气东来,是富贵之相,就它们了。”
玉容好奇:“黄色的白色的多直接,金子银子一般。”
陈氏哼了一声:“我们是书香世家,岂能如此俗气。”
玉容:你高兴就好。
顾家越发有了大户人家的气象,玉容买下东边两户邻家院后,又买下了西边两户邻家,各院都打通了。
陈氏夫妇、玉容和几个孩子住在主院,顾羲和夫妇住在东院,梁松住在西院。
平时梁松不苟言笑,又经常被陈氏呼来喝去,丫鬟们都有些看不上他。
这日花儿摆进来后,丫鬟们并不送给梁松。
玉容发现说了几句,丫鬟们才好些,倒是梁松不以为意。
玉容又买了几笼鹦鹉,挂在树下叽叽喳喳的。
梁松皱眉道:“几个熊孩子够吵了,还买几只鸟?”
丫鬟们纷纷议论:“这公公好不识趣。”
“鸟儿多好看,多好玩,偏他矫情。”
丫鬟小厮们背后越发看不起梁松。
刚买进来几日,鹦鹉突然死了,玉容吩咐又买了几只。
没料过了一日,又死了两只鹦鹉,小丫鬟向玉容描述:“鹦哥儿本好好的,扑腾了几下后倒地抽搐死了。”
玉容奇道:“前几日的也如此?”
“是的,也如此。”丫鬟道,“夫人说是中邪了,准备请道士过来驱邪呢。”
玉容道:“你们可查过鹦鹉的米粒和水?”
丫鬟忙回道:“查过了,一切如常。”
事出反常必有妖。
玉容吩咐:“将鹦鹉拿去厨房剖开肚子,瞧瞧里头有无异常。”
丫鬟们不敢:“姑娘,还是做法事吧。”
梁松路过,哼了一声,亲自拿了刀又拿了鹦鹉尸体,当众就是一刀,鹦鹉肚子里头红的黑的,肠子肚子流了一地。
几个丫鬟吓得不轻。
梁松用手去掏胃,放在鼻子下闻:“里头有小米,草杆子,还有几片看不出形状的花瓣。这一只也一样。”
几个丫鬟吓得面如土色。
梁公公太生猛了。
太变态了。
玉容道:“可能看出是什么花?”
梁松看了一眼院子的花卉:“鹦哥胃里的花瓣是紫色的,应当是这这些花儿中间的一盆。”
玉容道:“将花儿搬过来我瞧瞧。”
紫色的花一共有两种,丫鬟将两种花各自搬一盆来,玉容见其中一盆花儿是重瓣圆花瓣,另一盆是龙爪形,都是香中带甜。
玉容吩咐:“将花儿摘下来,分别喂给鸡吃。”
丫鬟将花摘下喂鸡,不过片刻,只见吃了龙爪花的鸡不停抽搐起来。
玉容道:“必定是这花里头有毒素,被鹦哥吃了。”
鸡的身体比鹦鹉大些,只是不停抽搐,并未死。
梁松一把提起来,往鸡嘴里灌水,又将鸡倒过来摇晃,再用管子插入鸡屁股灌水,一通骚操作,居然保住了鸡的性命。
梁松满意道:“若再救不活,只能剖开肚子,掏出里头的毒花,然后再缝上。”
见梁松又是插鸡屁股,又是剖肚子,丫鬟们吓得花容失色,人人对梁松毕恭毕敬,见了老远就肃立行礼。
梁松:人缘是积攒的。
咱家靠德服人。
玉容让丫鬟将家里所有花花草草都试验了一遍,只有龙爪花有毒。
晚膳时,玉容说了此事,提醒道:“爹,这花有毒,别养了。”
顾老爹吓得不轻:“这是上回花匠留下的苗儿,也不知哪府养的,我看着稀罕便留下了。回头全扔了。”
鸡鸭鸟儿吃了事小,若是熊孩子吃了就事大了。
梁松忙道:“别扔,我去找大夫参详参详,瞧瞧这毒可有解药。若有解药,咱们可以善加利用,嘿嘿……”
丫鬟们:太变态了呀。
和和乐乐了几日,民间被一则圣旨惊动了,皇帝要选妃。
午后,陈氏风风火火冲进来:“家人们啊,发财的机会又到了。”
家人们这称呼很灵性,有点传销的意思,但在陈氏身上却丝毫不违和。
顾老爹、顾羲和、青萝、梁松,还有十几个丫鬟抬头看着陈氏。
玉容道:“怎么了?”
陈氏兴奋地指着外头道:“皇帝要选妃,从前都是从官宦家选贵女,这回怕是猪肉吃多了,想吃清粥小菜,吩咐在民间选。”
原来小允子已经开始安排自己进宫了。
玉容笑道:“皇榜说了需入选条件吗?”
陈氏一口气灌了一杯茶道:“十五到十八岁之间,貌美端正,体态优雅,懂诗书文字,宫廷礼仪精通者优先。”
玉容:干脆报我的身份证算了。
顾老爹道:“玉容正好十五,年纪合适。”
青萝瞧着玉容的容貌道:“玉容秀美端丽,这一条也附和。”
梁松道:“玉容体态优雅堪比嫔妃。”
顾羲和道:“那么咱们家玉容也去应选。”
陈氏仰天大笑:“平民吃饭还不够呢,谁会让女孩子读书识字?可是咱们玉容识字。平民女子谁会精通宫廷礼仪,可是咱家玉容精通。这简直就是天上砸的馅饼啊,家人们。
家人们啊,咱们必须参选,选上了咱们全家就吃香的喝辣的了,退一万步说即使选不上也不吃亏,还可以回来做生意。家人们啊,这是咱们家的福报啊。
家人们啊,人生说来很长,其实只有几个选择很重要,如今这个选择到了,全家必须全力以赴,让玉容应选。这个时候,谁敢拖后腿,就是和我做对,和皇上做对。”
行了行了……
一声声的家人,叫得我都不好了。
玉容归纳:赢了会所嫩模,输了下海干活。
陈氏带着青萝出门:“去给玉容选些布料做衣裳,回头进宫穿。”
玉容忙道:“大可不必。”
陈氏道:“你别管了,这些事情我们来操心,你只管应选。”
玉容无奈。
第四百二十九章 选秀途中见闻录
等陈氏回来的时候,大大小小的花布摆满桌子,红的绿的。什么淡雅,什么格调,陈氏将书香世家忘得干干净净。
陈氏笑道:“喜欢哪样尽管说,回头让裁缝按你的身材做衣裳。”
玉容头疼道:“都喜欢。”
“既然这样的话,那么全部洗了晒好,隔日给你做衣裳。”陈氏大手一挥,反正家里丫鬟多,洗衣服不愁没人手。
家里再次飘起花布,各种颜色,大红大绿,大俗大雅。
有人敲门进来,是樊婆。
她一进来见院子满是花布,疑惑:“这是……你家要开妓院?”
陈氏呸道:“你可别胡说,我们是正经人家,我闺女还打算应选秀女呢。”
樊婆笑道:“还是你家热闹,前几天满院子白布,今日满院子花布。”
陈氏道:“我乐意。”
樊婆拉进来两个孩子:“这是玉容要的两个孩子。”
陈氏好奇道:“你要孩子做什么?”
玉容笑道:“不是我要的,是给梁松准备的。”
两个孩子眉清目秀,五六岁年纪。
樊婆道:“如今要孩子的多,这两个是尖子,收你三十两。”
陈氏高声道:“三十两?你怎么不去抢?”
玉容:这不正在抢吗?
“三十两算什么?”樊婆道,“相国府的姨娘付了一百两定金,要求买胳膊上有痣的,说是能旺自己,还说找到了还给五百两银子。”
玉容:这是廖姨娘在找儿子呢,也算是煞费苦心了。
陈氏连连啧啧:“有钱人吃饱了撑的。”
梁松知道是玉容买了给自己当儿子的,十分欢喜:“留下吧,今后你们跟我吃,跟我睡,我养你们。”
丫鬟们吓得不敢说话。
果然梁公公是个变态,这么小的孩子也能下手,今后可不能得罪。
梁松的地位瞬间高了,丫鬟们见了都低头行礼,有了好东西也给梁松赶紧送去。
梁松:人间正道是沧桑,人缘就是这么攒下的。
没过几日是立秋,李成亲自过来拿歪脖子树,经过三个月的照顾,树已经恢复生机。
李成心中欢喜,叫了两个小太监送到别院,自己留下说话。
“妹子,这回京城共报了一千多姑娘应选,明儿由嬷嬷先初选,入选的再考诗书,最后由太后、皇后和贵妃选十八人入宫。”
玉容笑道:“我也接了信儿,打算明日去初选呢。”
李成安慰玉容道:“妹子你放心,负责此次选秀的小团子是我徒弟,我已经委婉暗示他关照你了。”
玉容笑道:“哥哥是怎么委婉暗示的?”
李成道:“咱家叫他过来说话,说咱家有个亲妹子叫玉容。此次参选若是能入,今后总管太监考虑他上。若是不能入,哼哼,你给咱家去宝钞司刷马桶吧。”
玉容:这个暗示,真的好委婉啊。
李成再次充满希望:“你若是进宫了,将来咱家便是国舅。”
玉容咳嗽,差得远呢。
陈氏在里屋听见,不乐意了出门道:“我家玉容若是进宫,我便是国母。”
玉容:……
这有什么好争的。
李成气道:“你这妇人,你知道国母的意思吗?”
陈氏阴阳怪气道:“国母指定是国舅的长辈。”
李成冷笑:“明儿选秀你可别去,免得给玉容抹黑。”
孩子们的读书声朗朗传来。
陈氏跳脚道:“抹什么黑,你也瞧见了,我家是书香世家。”
玉容:……
正值此时,裁缝铺子送衣裳过来:“顾家大嫂,你要的衣裳做好了。”
陈氏喜滋滋迎出去,嗔道:“明儿就选秀了,今日才送来。”
那裁缝娘子道:“选秀的女子太多,我们铺子做不过来,看在咱们老邻居的份上,我连夜赶工出来的。”
陈氏问道:“可是京城最流行的花样?”
裁缝娘子笑道:“当然,各家女儿都点名要求这个呢。”
陈氏抖开衣裳,玉容吓了一跳。
这是什么蹦迪风格啊,大块的紫色、绿色在一起,裙子层层叠叠,赵飞燕穿了都飞不起来。
李成啐了一口:“就这玩意去选秀?”
这是找死吧。
陈氏道:“你懂什么,这是京城小娘子们最时兴的款式。你瞧瞧多费料子,平时我们想穿也穿不着呢。”
玉容忙道:“我穿着平时那件粉衫,简单鬓几朵珠花去就是。”
陈氏坚决不许:“那是小门小户小家子做派,咱们家是书香世家,怎么能自甘堕落。”
玉容道:“那你去选秀吧,我不去。”
陈氏转向李成:“你不劝劝?咱们可是一边的。玉容不去选秀,咱们国舅国母都没得做。”
玉容笑道:“哥哥是总管太监,你委婉些劝劝我娘。”
李成道:“想不想当国母?想当就听我的,不然你继续书香世家挖泥巴去吧。”
恩,够委婉。
陈氏气道:“是不是太监一个个都是这德行?你也是,梁松也是,皇帝身边就你们呢这些人?我看最可怜的是皇帝。”
梁松正带着养子们出来,一脸无辜。
陈氏甩袖离开。
第二日是个鸿雁高飞的好日子,天边万里无云,澄净透明得如同甄嬛进宫那日。
陈氏叫了马车马夫,亲自扶玉容上车。
玉容淡扫蛾眉,粉色秋衫轻盈如蝶和鬓边颤颤的珠花辉映,一派小家女儿的宜家宜室。
反观陈氏大红大绿,浓妆出行,脖子上挂了一根珍珠项链。
车马辘辘,一辆辆都向着宫门而去。
陈氏有点慌了:“这么多人?咱们能选上?”
玉容吩咐:“打开帘子,我瞧瞧其他秀女。”
不等丫鬟,陈氏亲自打开帘子。
玉容探头看去,其他秀女亦然好奇,个个探头看。
玉容见外头女子,个个红红绿绿,头上金簪也熠熠发光,浑身上下歇着不差钱。
玉容心里阿弥陀佛了一声,造孽啊,给小允子默哀。
陈氏小心翼翼问道:“玉容,你可有把握?”
玉容闭着眼睛:“你就等着当国母吧。”
陈氏顿时喜气洋洋,玉容从不做无打算的事情,她说能行必定能行。
陈氏道:“马夫,快些走。”
顾家马车顿时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直到遇见沈府标识的车,顾家的车才慢下来,陈氏问道:“怎么了?”
马夫道:“前头是沈府管家的女儿,也去参加应选的。因用的是沈府的车,咱们必须避让些。”
贵族总有些优待。
皇后府上?
玉容打开帘子,只见沈府车上帘子也掀开,里头坐着的居然是时云。
与玉容一样,她也淡扫蛾眉,一身浅紫色绸缎衣裳泛出光泽,衬得她贵气十足。
玉容招呼道:“时云。”
时云也见到了玉容:“你怎么也来了?你不是嫁过人吗?”
“口头的罢了,一没有定亲,二没换礼合八字,算不得嫁人,我们连见面都没见几次。”玉容笑道,“你出宫了?你怎么会是沈府管家之女?”
时云道:“你出宫后不久,我也出宫了。我父母是沈府管家,我也来参选。”
语焉不详,似乎亲生父母就是沈府的,但是玉容知道绝对不是。
玉容笑道:“原来如此。”
时云半带着警告道:“咱们的出身都经不起追究,最好今后绝口不提。”
玉容的笑意收敛:“我不是这种多嘴多舌的。”
时云语气带了生疏:“那就好。”
陈氏见时云出落得更加水灵,妒忌道:“这闺女必定能选上。”
说罢,带了几分急怒骂玉容道:“让你穿些鲜艳的,偏不听老娘的。”
这清汤寡水的,怎么艳压群芳。
说罢,又觉得玉容今日参选,不能让她有压力,陈氏压住情绪:“嫔妃也不止选一个,咱们也不错。”
焦虑心态如同鸡娃父母。
时云瞧了一眼玉容,隐约有妒意:“你也生得更好了。”
玉容笑笑:“回头再聊吧。”
时云放下帘子,玉容也放下帘子。
两个帘子落下的一瞬,似乎隔绝了曾经不多的友情。
陈氏问道:“这女子是谁呀?”
玉容淡淡道:“曾经的朋友。”
陈氏好奇问道:“如今不是朋友了吗?”
“如今是不是朋友,在她不在我。”玉容垂眸,“她如果当我是好友,我便当她是,她若不当我也不当。”
陈氏赞同道:“说得好。”
来到宫门口的迎客殿,陈氏挤进去,替玉容取了号牌,在偏殿等着。
玉容看着莺莺燕燕们,真是大梁秀女史上的奇葩,最丑的一届。
比这几届港姐还丑。
几个宫中嬷嬷也在讨论:“我在宫里二十几年,这种选秀闻所未闻啊。”
“这些女子素质太差,也不知道上头怎么想的,放着那些名门淑女不要,偏要这些不入流的。”
有一个嬷嬷低声道:“皇上没有子嗣,听说是因为名门淑女娇生惯养的,生不出儿子。这回特意选些民间女子,皮实,好生儿子。”
几个嬷嬷恍然:“这么才说得通。”
陈氏听了眼睛一亮,机会来了。
陈氏凑上前:“各位姐姐,那粉色衫子的是我女儿,请姐姐们多关照几分。我们家生儿子可厉害了,我生了大大小小六七个小子。”
玉容:……
初选开始了,二十个人一组进主殿,由宫中嬷嬷和太监筛查,入选的得一枚玉章,其他未入选的给一枚银币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