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吴哥说是陪她来,但其实没有进病房,只在外面的楼梯间抽了支烟等着。
姜宁宁推门进去便见到穿着病号服的小丽。
之前没觉得小丽瘦,可这次见,才仅仅隔了三天。
病号服在她身显得那么宽大,她怕是也三天没睡了吧,眼底的黑眼圈比她吴哥都浓。
“我来了。”进门,姜宁宁开门见山,“我带你见见童童。”
姜宁宁进门的时候,小丽一直坐在病床看着窗户外面,一个眼神没给她。
听到童童的名字,小丽猝然回头。
嘴角动了好几次,却说不出话,只眼泪憋在眼眶里。
姜宁宁知道,她没疯。
从帆布包里掏出符纸,和三炷香,捏个诀设个阵,屏蔽了外面的空间,姜宁宁将那三炷香点了。
引魂香。
“叫童童的名字。”
点好。姜宁宁朝小丽说。
小丽望着那三炷香,“童童,我是妈妈。”
烟雾缭绕,充满消毒水味道的病房忽然画面扭曲。
小丽一声我是妈妈说完,蓦的眼睛大睁,眼底的泪簌簌就往下落,抬手一把捂住了嘴。
她看见了酒店。
绵绵穿着睡衣躺在酒店的床在玩手机,大伟只穿着一条里裤,一脚将正在沙发玩玩具的童童从沙发踹了地。
小丽一下哭出了声。
“不要!”
她下意识的,想要去拦住大伟,抱住孩子。
可画面只是虚的,她的手从那烟雾缭绕的画面穿过。
眼睁睁看着童童从沙发掉了地,脑袋撞到旁边的矮桌桌角,血一下顺着脑袋流下来。
“童童!”
小丽哭都哭不出声音来。
那种愤怒和憋屈就淤堵在胸口。
童童哇的一声哭出来,绵绵烦躁的说,“烦死了,你快把他带出去,让他出去哭,吵得我耳朵疼。”
大伟用拖鞋的底子,朝着童童嘴巴抽了两下,“闭嘴,不许哭,一会我把你绑起来,你和你姥姥姥爷求救,知道不,不然打死你!”
童童让抽了两下嘴巴,血还顺着脑袋流,眼泪混着血,糊了一脸,却不敢再哭。
只是发着抖,道:“妈妈知道会难过的,我不要。”
大伟气的又给童童一脚。
童童扑通跌坐在地。
大伟怒吼,“你要是不按我说的做,我就把你从窗户丢出去!”
童童哇的就哭,“爸爸不要,爸爸不要。”
大伟绷着脸,“那一会儿我捆了你,你和姥姥姥爷喊救命,要钱,知道不!”
这次童童没说话。
大伟只当他是害怕了,不敢反抗,骂骂咧咧从旁边拿出绳子,将童童捆了。
酒店地放着一个巨大的纸箱子,他将童童塞进那纸箱子里,手机镜头对准里面的童童,“开始!”
他开始录视频。
童童对着视频哇哇的哭,却一个字不说大伟教给他的话。
大伟录了两遍没了耐心,一把将童童从纸箱子里拽出来,提着人就往窗边走。
“不说是吧,要你有什么用,不说就丢你下去!”
他原本只是吓唬孩子,床玩手机的绵绵一边刷小视频一边冷笑,“捆着绳子丢下去,你是怕人不知道你绑架他啊。”
大伟愣了一下。
绵绵笑着说:“原来只是吓唬啊,我以为是真的。”
童童哭的撕心裂肺,“爸爸不要丢我,不要丢我!”
大伟嘴里叼着烟,赌气一样给了童童一脚,“那你听我的话不?”
童童只是哭。
大伟气急了,几下扯开童童身的绳子,拽着他就往窗口去。
绵绵坐在床笑:“有本事真扔下去,别做做样子就算了,以后谁还怕你!”
“爸爸!”
“爸爸!”
“爸爸不要!求你了。不要,求求你了,爸爸求求你了,不要扔我。”
大伟将童童举起来,人就悬在窗户旁,他再问:“和不和姥姥姥爷要钱?”
童童不愿意。
大伟一把打开窗户,直接像是高空抛出一包垃圾似的,就把童童扔出去了。
“童童!”
小丽哭的朝那画面里的窗户处冲。
她看不到酒店里的大伟和绵绵在做什么,冲过去,却看到童童血肉模糊的不成样子,瘫在地。
小丽扑通跪在那里,“童童,童童,妈妈害了你,是妈妈害了你,童童!”
“妈妈,不哭。”
童童稚气的声音在小丽背后传来。
小丽浑身一僵,错愕转头、
就见童童站在她眼前。
脸带着笑,伸手,去摸小丽的脸,给她擦眼泪,“妈妈不要哭,童童不疼的。”
小丽一把将孩子抱进怀里。
“童童!”
她把孩子抱得那么紧,那么紧,仿佛松一点,孩子就会消失不见。
童童听话的,乖乖的任由她抱着,直到小丽略微松开一点,童童在她脸颊亲了亲,给她擦眼泪,“妈妈不要哭,童童是男子汉,童童保护妈妈,以后爸爸再也不会欺负妈妈了、”
小丽心头莫大的哀痛让她反应迟钝。
怔了好一下,才反应过来童童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故意不配合,故意让大伟把他扔下去的?
小丽骤然泪雨磅礴。
“傻孩子,妈妈……”
她想说,妈妈会保护自己,你还小。
可说不出口。
这些年,她忍气吞声被欺负惯了。
在孩子眼里,她才是那个需要被保护的。
小丽泪眼模糊、
童童给她一下一下的擦眼泪。
小手那么软。
“爸爸扔了童童,警察叔叔会抓他的,会把他关起来,关很久很久,以后他再也不会欺负妈妈了,妈妈以后就不用当小狗,不用挨打,不用挨骂,也会像别的小朋友的妈妈那样,穿漂亮的衣服,去工作,去和朋友玩。”
小丽瘫坐在地。
懊恼懊悔自责心疼,揉成一团,只剩下哭。
童童依偎在她跟前,“妈妈,以后要坚强,童童不能保护你了,你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不要再让别人欺负你,知道吗?
爸爸被抓起来,你不要怕奶奶,不要怕小姑,你离他们远远的。
你要每天都开心,你开心,童童才会开心的。”
小丽抱着孩子,呜呜的哭,嗷嗷的哭,撕心裂肺的哭。
她儿子为了保护她,竟然……
他还那么小啊!
童童的身体渐渐的在小丽怀里透明。
小丽哭嚎间感觉到孩子身体的变化。、
震惊错愕的看向怀里。
“童童!”眼见孩子一点点的透明,小丽大惊失色,抱他抱得更紧,“童童,童童不要走,不要走!”
童童从她身体旁抽离。
脸带着笑。
“妈妈,童童要去一个新的地方了,童童会照顾好自己,让自己穿暖暖,吃饱饱,天天高高兴兴,妈妈也要答应童童,穿暖暖,吃饱饱,高高兴兴。”
“童童1”
小丽连滚带爬去抓童童得手。
童童身体一点点的飘起来。
凑到她跟前,在她脸颊亲一下。
“妈妈再见。”
“童童!童童!”
小丽一声哭嚎。
画面消失。
她又回到这个冰冷的,充满了消毒水味道的,三面白墙的病房中。
她儿子不见了。
那个用自己的命来救她的儿子,不见了。
只是童童不见了,消失了,她连声音也就没有了。
就那么跌坐在地,默默的流泪,望着童童消失的那个方向。
姜宁宁心里难受,前扶她一把,“别让孩子走的不安心。”
小丽犹如行尸走肉,任由姜宁宁扶着,坐回床。
依旧看着童童消失的方向,一句话不说。
姜宁宁叹了口气,道:“我开丧葬店的,我叫姜宁宁,有空的话,你可以翻翻我以前的直播,很多人都知道,我丧葬店里的东西烧下去,底下的人能收到。
“你给童童烧好看的衣服,他就能收到好看的衣服。
你给童童烧大房子,他就能收到大房子。
在他投胎转世前,你给他烧香,烧一些你自己手抄的经文,他投胎转世,能落个好人家的。”
小丽一直木然的脸,眼睫毛很轻的颤了一下。
但依旧一句话没说。
姜宁宁知道,她听进去了。
留下一张自己的名片,姜宁宁从房间里退出来。
转头却见她吴哥正倚靠在病房门口。
从病房出来,房门一关,最后看一眼里面依旧呆坐着没有动的小丽,姜宁宁叹了口气。
吴哥说:“人都那样了,你还趁机推销你店里的东西?奸商啊。”
姜宁宁翻个白眼,“人总要有个活下去的动力的,她这样的,更需要动力,你以为她之前为什么老老实实的在这医院里等着呢。”
那是姜宁宁答应她,头七夜,让她见见童童。
她一直等着。
哪怕根本不知道姜宁宁说的是真是假,可她心里有个盼头,她想见孩子。
就是这口气吊着她。
现在见过了。
就小丽这样的,怕是根本没有活下去的力气了。
可孩子用自己全部的力量去保护下来的妈妈,怎么能不好好活着呢。
姜宁宁给她续这力量。
只要她好好的,就能一直给童童烧东西下去,这就是力量。
吴哥自然知道,不过是看姜宁宁情绪不佳,打趣她一句。
从兜里摸了颗糖出来,吴哥丢给她。
姜宁宁翻白眼,“能不能别把我当孩子、”
吴哥伸手,“那还给我!”
姜宁宁登时扯开糖纸把糖丢了嘴里,当着她吴哥的面,把糖要的嘎嘣嘎嘣的,“就不。”
三言两语,两人从医院出来。
外面的阳光透着自由和生命、
姜宁宁深吸一口气,问:“小丽那婆婆小姑还有那个小三,怎么样了?”
吴哥道:“那个绵绵已经疯了,被家里人接回去,没看住,从楼摔下去了。”
摔下去了,人没了。
“至于她婆婆和小姑,因为老鼠药的作用和后面小丽的刺激,两人都落下终身残废,这辈子应该是站不起来了。”
吴哥吁了口气。
“不得不说,她这个脑子真的挺好用,这么多人,一个个折磨,她大概是把下场都算好了的,所有人都得了个不得好死,就大伟,只胳膊受了点伤,已经没什么大碍了,等着死刑呢。”
大伟是真正那个行凶作恶的。
如果没有小丽出手,大伟也会被抓,小丽给他留了个完完整整的身体,让他去接受法律的审判。
余下的。
法律无法约束的。
她自己解决了。
解决的干干净净。
姜宁宁回头看了一眼小丽病房的方向。
她若是精神病判定失败,那就是恶意伤人,等着法律的制裁。
如果精神病判定成功……
吁了口气,姜宁宁跟着她吴哥大步离开医院,没再多往后看一眼。
人各有命,自有造化。
“怎么着,你是在这边等我还是你先回去?”
“你还留在这头干嘛?不是大伟的案子已经结束了吗?”姜宁宁嘴里含着那块没有吃完的糖,问。
她吴哥笑,“遇以前的朋友了,要聚一聚,你去么?”
“不去,我回去,我丧葬店好多天没有人了,万一店里纸扎跑了呢。”
“送你去机场?还是高铁站?”
姜宁宁心道,你送我去个荒郊野外吧。
“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就行,我还要逛逛博物馆去买个冰箱贴呢,你忙你的去。”随便扯了个借口,姜宁宁下车。
她吴哥也不拦着她,把人放下,自己一轰油门儿,走了。
姜宁宁自己找了个没人没有摄像头的地方,摸出一张符纸,御剑飞行,回家。
她前脚离开。
后脚,她吴哥那辆车在她离开的位置开过,直奔叶古村。
到的时候是夜里了。
村里偶尔有几声狗叫声。
他吴哥开着车,直接到了那片坟头。
从后备箱搬下来一大箱子的香和元宝。
“还是和以前一样,做事毛毛躁躁,顾前不顾尾的,把僵尸王的怨气散了就拍拍屁股走人,这一帮精魂不散的兵不管了!真是的,回回让我给你擦屁股!”
骂骂咧咧,碎碎叨叨。
吴哥搬着那大箱子到了当初姜宁宁找到僵尸王的位置。
箱子往地一搁。
他一个诀随手捏出。
原本空旷的荒野,黑压压一片人。
全都穿着战袍。
吴哥捞起一把香,用嘴里叼着的烟点了。
“兄弟们,如今怨气已散,该路的路,该回家的回家,来世,咱们再精忠报国。”
“你个狗日的,放什么屁话呢!”
吴哥话音才落,背后传来一道笑骂。
他回头就见赵巍一身铠甲站在那里,手里提着长刀。
吴哥挑眉。
赵巍道:“我赵家军十万大军如今全部成了戍守阴阳边界的阴兵阴将,你给我一把香烧了阴魂,谁给我变出来手底下的人啊!”
吴哥笑:“看你就是个吃不点好东西的玩意儿,念你们世世代代这么多年没有收到点祭品,给你们烧个香,你还屁事一堆,滚蛋,我这是烧给他们的,不给你分。”
赵巍前。
一个活人,一个阴魂。
并肩站在这片土地。
赵巍说:“以前,这就是我戍守的边疆。”
吴哥说:“前十几年,我在这里抓过毒贩。”
赵巍斜他一眼,“我戍守边疆的时候,身挨过七七四十九刀。”
吴哥翻个白眼,“我抓毒贩的时候,枪子儿进过胳膊,现在还在里面呢。”
“放过我吧,求求了。”
姜宁宁一脸疑惑从卫生间探头出来,“谁啊,叫的这么可怜,你们干什么呢?又欺负刺团呢?”
“宁宁你回来了!”
姜宁宁一句话才落地,一个大毛球就朝着她嗖的扑过来。
大锤纵身一跳,直接跳了姜宁宁一个满怀,抱着姜宁宁脖子就挂了姜宁宁胸前。
一双狐狸眼带着兴奋,“宁宁!”
跟着,黄黄刺团蛇蛇全都围了过来。
“宁宁回来了!”
“宁宁我想死你了!”
“啊。”
一个短促的啊从刺团嘴巴里干巴巴的说出,带着浓重的维持队形不得不说的心累感。
姜宁宁笑出声,一把提了大锤的后勃颈将她从自己身提溜下来,顺路戳了一下刺团的刺。
“我怎么记得我进时光回溯之前,大锤好像在坑里没出来,你们怎么把大锤弄出来的?”
姜宁宁从时光回溯出来就见他吴哥正巧坐了钟馗和黑白无常旁边,不见她几小只了。
后来收到黄黄的消息,说他们回丧葬店了,姜宁宁那时候遇小丽的事,就没多问。
“我们遇黑白无常和钟馗大老爷了,他们帮了一把,把大锤起死回生了。”黄黄瞪着一双绿豆眼,睁眼说瞎话。
蛇蛇立刻甩着尾巴附和,“对!黑白无常和钟馗大老爷帮的我们,他们可真厉害呀!”
说完,还要撞撞刺团,“你说对吧。”
刺团:……
“啊。”
姜宁宁没多想,揉了一把黄黄的脑袋,戳了一下蛇蛇的三角头,抬脚往自己住的地方去。
一进去,就见灵水草被从花盆里撅出来,整颗让钉在墙。
底下,开了个酒精灯,正烧着带着蓝光的火苗。
前面,一个大功率台灯对着灵水草烤。
整颗草让烤的蔫巴巴的。
姜宁宁登时一愣,“你们干什么!”
大锤蹦着就说:“宁宁,这丫是个叛徒!它差点害死吴哥!”
姜宁宁挑眉一愣。
黄黄跟着告状,“没错,之前宁宁说,有人害吴哥丢了一缕魂儿,就是它干的!它趁着吴哥来咱们店里,吃了吴哥一缕魂儿,幸好次孟婆来,把那魂儿还给吴哥了,还有这次,咱们去叶古村,宁宁留下它照顾吴哥,结果它趁着吴哥昏迷,竟然要吃了吴哥的全部魂魄,幸好当时阎王爷来了,救了吴哥一命。”
姜宁宁看向灵水草。
灵水草蔫蔫巴巴的被烤着。
那底下的酒精炉子
准确的说,长得是个酒精炉子,烧的却是三味真火。
难怪灵水草连精怪都能一口吃了,却被黄黄他们摁在这里被烤。
原来是被三味真火牵制住了。
阎王爷还能烧出三味真火?
姜宁宁狐疑看了那酒精炉子一眼,目光移,带着寒意,直视灵水草,“内奸?”
灵水草让烤的快成草干儿了。
从前左左右右摇晃的太阳花脑袋,此时耷拉着,痛苦的嗯了一声。
姜宁宁倒是没想到,它还招的挺痛快,问道:“为什么?”
灵水草嘴皮干裂,一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睛带着癫狂的欲望,看着旁边的水,“水,水给我喝一口。”
“你在想屁吃!”蛇蛇立刻将那水拿走,并且还举起酒精灯朝它烧了一遍。
“为什么伤害吴哥?”姜宁宁没管蛇蛇,只问道。
灵水草让烤的着实受不住,沙哑而艰涩的说:“任,任务。”
“谁给你的任务?”
灵水草脑袋很轻的颤了颤,想要抬起来,但明显力气不支,“是,是……”
话没说完。
一道九天玄雷忽然当空劈下。
姜宁宁抬手捏了个诀,直接将那雷原路送回去。
原本要劈灵水草的雷,就这么被姜宁宁挪开,姜宁宁又问,“谁给你的任务?你看,有人迫不及待想要杀你灭口了。”
灵水草蔫吧的勉强支棱起一点脑袋,看姜宁宁。
黑晶晶的眼睛透着一股邪性的笑,它说:“你猜。”
姜宁宁火气一下来,猜你大爷个锤子!
抬手就去捏它。
但手动作了一半,又忽然顿住。
她之前在丧葬店收拾先天孔雀,放出喜马拉雅白头蛇,都是没有避开灵水草的。
她放了这俩去刺杀天道,那灵水草作为叛徒,是不是已经把先天孔雀叛变的消息告诉了天道呢?
她这个时候要是杀了灵水草,岂不是就向天道证明,之前灵水草送去的消息是真的?
姜宁宁那伸出去的手,就慢条斯理的落向了灵水草的脑袋,呼撸一把,“我怎么舍得杀了你呢?”
黄黄大锤刺团蛇蛇,齐刷刷震惊的看向姜宁宁。
黄黄蹦起来就说,“这么个东西,不杀了,难道留着过年吗!”
姜宁宁笑道:“留着它,我才好给盛天殿那位摆一桌不是。”
她只要留着灵水草,并且做出一副表面处置灵水草但实际保护灵水草的样子,那盛天殿那位是不是就会怀疑灵水草之前送去的消息的真伪性。
揪着灵水草的叶子,姜宁宁笑道:“你猜,我要是留着你,你之前送给盛天殿那位的消息,他还相信吗?”
灵水草一个激灵看向姜宁宁。
姜宁宁笑意加大,“如果他不相信你说的话,你猜他会怎么做?”
灵水草一下眼睛睁大。
满目惊恐,
姜宁宁蹭的揪下一片太阳花的花瓣,笑嘻嘻的说:“我会让他以为,你才是他那边的内奸。”
灵水草瞳孔震颤,惶恐摇头,“不要。”
姜宁宁温柔的揉他的脑袋,“乖。”
说完,一道符纸拍了灵水草的脑袋,然后吩咐大锤,“聪明儿起,每天毒打它十二个小时,剩下十二个小时再暗戳戳的给它疗伤,务必做出一副,毒打是打给别人看的,疗伤是唯恐别人发现的样子。”
大锤搓搓手就蹦起来,“那我可太会了!”
丧葬店装着监控。
姜宁宁把灵水草的事情吩咐下去就去看监控。
她怎么觉得事情不是那么太对劲呢?
灵水草差点吃了他吴哥的魂儿,他吴哥半夜三更连夜去了叶古村?
哪里怪怪的。
姜宁宁将监控画面找出来,一边做纸扎一边看监控。
她走的那天晚,吴哥在沙发睡着,灵水草在沙发前的小茶几待着,默默的看着她吴哥。
一直很正常,一直没问题。
直到过了十五分二十七秒的时候。
灵水草忽然向前挪了一点。
姜宁宁手里做纸扎的动作登时停下,眼睛一瞬不瞬盯着那画面。
灵水草先是太阳花脑袋朝前伸了一点,跟着又撤回来。
就仿佛刚刚的动弹只是一个错觉,之后她就又开始左左右右的颤动。
姜宁宁始终盯着画面。
她吴哥一直闭着眼,维持着一个姿势躺着。
又过了五分钟二十六秒的样子。
灵水草忽然朝着她吴哥嗖的冲了过去。
姜宁宁吓得一个激灵,以为这一冲过去,灵水草直接就要张嘴一口咬了她吴哥。
灵水草倒是张嘴了,她眼睁睁看着灵水草在冲过去的同时,张开血盆大口,可几乎就在这一瞬间,镜头忽然被遮挡住了。
姜宁宁:……哈?
一脸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凝固在当地。
画面里,传来激烈的打斗声。
几乎都是灵水草的惨叫。
打了约莫二十分钟,随着一声哀嚎,那镜头又被露出来。
姜宁宁眼睁睁看着阎王爷坐在小沙发的一端,手里提着一袋垃圾似的提着灵水草,将它往地一摔。
正面沙发,她吴哥依然在睡觉。
姜宁宁:……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阎王爷来的及时就来的及时把,你遮挡我监控镜头干啥?
灵水草被摔到地的瞬间,她吴哥像是被吵醒,迷迷糊糊坐起来。
一眼看见掉在地的灵水草,骂骂咧咧起身,“靠,你是长腿了么,怎么掉地了,这让我怎么和那丫头交待。”
吴哥将灵水草放了茶几,找了个透明胶带,将灵水草被摔破的花盆粘了粘。
然后十分机智的说:“只要我走得快,你掉了就和我无关。”
提起自己的衣服,走了。
姜宁宁:……
吴哥一走,阎王爷瞪着灵水草,阴沉沉的问:“宁宁跟前那几只,都是她凭着这辈子的机缘领回来的,只有你是凭空冒出来的,怎么,在宁宁跟前潜伏这么久都忍住了,这次是什么让你冲动了?竟然还想吃人?”
灵水草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看着阎王爷,和平时呆萌的样子完全不同。
脸带着一股邪性的笑,“你管不着。”
说着,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去吃阎王爷。
姜宁宁:……好家伙,你也真敢吃!
嘴巴是张开了,结果一口咬下去,阎王爷直接将手里的判官笔往她嘴里一塞
牙齿断了。
“我艹你祖宗的!又偷我判官笔!”判官爷骂骂咧咧一阵风冲过来,劈手从阎王爷手里将自己判官笔夺回去、
气的一张死人脸都带了点红血丝。
“我这判官笔你不知道作用啊,你这么让她咬,她记忆都模糊了,你想要审讯个啥都问不出来了!”
阎王爷一脸嘿嘿嘿的赔笑,“有什么可审的,直接弄死完事儿、”
判官爷没好气,“那你就理直气壮偷我判官笔?”
“没没。”阎王爷赶紧起身,伏低做小道歉,给人家捏捏肩,“别生气别生气,我下次偷得时候肯定不让你发现。”
判官爷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就走。
阎王爷抬脚就追,“怎么这么大火气,我不是都道歉了吗……”
俩人打打闹闹,就走了。
就走了?
姜宁宁只觉得离大谱。
她这里搁了个叛徒,这两位大佬就走了?
好在,他们前脚离开,后脚,四小只回来了。
就跟得了疯牛病似的冲回来,朝着茶几的灵水草轰隆围过去一顿狂殴。
拖着进了里屋。
后面就是姜宁宁回来之后看到的那一幕了。
整个监控画面看完,姜宁宁一脸表情相当复杂凝重。
虽然看了个过程,可怎么还是觉得怪怪的。
尤其是镜头被遮挡的时候。
还有,阎王爷用判官笔,让灵水草记忆错乱模糊。
虽然监控里,他是偷了判官爷的判官笔来的,可……怎么就那么奇怪呢?
姜宁宁正疑惑。
丧葬店的门被推开。
进来一个一米六几,有些瘦瘦的姑娘。
一眼瞧去,二十五六的样子吧。
眼皮有些耷拉,略微低着头,显得有些局促不安。
她进门,捏着手指站在门口里面一点,朝姜宁宁问:“请问,您是直播讨债的姜宁宁吗?”
姜宁宁顺手将监控画面一关,朝那姑娘笑道:“是我,您有什么需要吗?”
感觉到这姑娘的局促不安,姜宁宁尽量语气平和。
姑娘舔了一下嘴皮,朝姜宁宁略欠了欠身体点头,“那什么,我,我叫何佳,想要请您帮我一个忙。”
声音细细弱弱的。
姜宁宁从柜台后面绕出来,去迎她,“可以呀,只要丧葬店能办得到的,我都可以帮你的,坐下来喝点水?”
姜宁宁引了她往那沙发坐。
何佳抿了一下头发,跟着姜宁宁过去。
走路的时候低着头,瞧着也是畏畏缩缩不太敢的样子。
姜宁宁到了一杯热水给她,“是想要买什么吗?还是定做纸扎?亦或者,想要让我帮你讨债?”
何佳端起姜宁宁给她到的那杯水,没有喝,只是放在掌心里取暖一样抱着。
总觉得抱着点什么,才能安心踏实似的。
“没,不是,不是买东西,我想让你帮我找一下我的亲生父母。”
姜宁宁仔细看了一下这姑娘的五官面相,眉梢略微挑了一下,“你的亲生父母?你现在不是父母双全吗?”
何佳咬了咬嘴唇,眼底一下带了些泪珠,嗓音也哽咽起来,“他们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想找我亲生父母,我……”
她紧紧抱着那水杯。
近乎祈求的看着姜宁宁。
“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