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间瞬间沸腾。
姜宁宁冷眼瞧着被导弹轰炸过的先天孔雀。
不愧是神,普通人被这导弹炸了,早就支离破碎只剩下一些组织了,先天孔雀也只是腹部被击穿,瘫倒在地,全身让烧了个黑不溜秋。
但还活着。
姜宁宁拾阶而上。
却与当年直冲盛天殿不同。
当年,她傻,遭了七七四十九道九天玄雷才拖着残破的身躯杀上来。
她扛着她的单兵肩扛式导弹,一步一步往上走。
先天孔雀吓得全身发抖,想要逃,却被导弹贯穿腹部,动弹不得,只能像是一条等死的鱼,瘫在原地做着无用功。
板两下。
“就是你那天在楼顶作祟害我吴哥?”姜宁宁走到先天孔雀跟前,垂眼看他。
“孽畜!”
不等先天孔雀回答,一道九天玄雷当头劈下。
天道怒喝。
姜宁宁抬手捏诀,直接将那劈下的雷给它原路送回去。
天边轰炸一声闷响,姜宁宁一脚踩了先天孔雀那破碎的腹部,先天孔雀惨叫求饶。
姜宁宁冷着脸道:“那幻境是怎么回事?”
就在姜宁宁声音落下一瞬。
“你是想要你的哥哥姐姐们彻底魂飞魄散吗?”阴沉沉的声音当头传来。
是天道的声音。
与幻境中那带着围帽的男人,如出一辙。
姜宁宁踩着先天孔雀,“我自己都小命不保,险些死在幻境里,我还管别的?你少拿那些威胁我,今儿就一句话,要么赔偿我,要么同归于尽,我特么的今儿来就没打算活着走!”
说完,姜宁宁扛着小导弹,准备第二次发射。
当头顶的声音不知道是被导弹吓得还是被姜宁宁吓得,“你要什么赔偿。”
姜宁宁冷笑。
“这死孔雀害我吴哥,我要他灰飞烟灭。”
“你做梦!”当头顶的声音登时咬牙怒斥。
姜宁宁二话不说,直接一个导弹又给他发射出去了。
火光急冲向上又俯冲向下。
炸了盛天殿前无数台阶。
“你找死!”天道俨然被气急了。
凌空一道天幕,画面出现便是被囚禁于北海龙宫中的几道残缺魂魄。
姜宁宁那铁石心肠,狠狠的颤了一下。
她忍着疼忍着念,不去看她哥哥姐姐们,只等大仇得报她要恢复北海龙宫。
她不与残魂碎魄重聚,只想和活生生的哥哥姐姐团圆。
可天道却直接将龙宫推送到她眼前。
所有的哥哥姐姐,都被锁龙链困着,被捆在通天柱上,搭拉着脑袋气若游丝。
“你若再放肆,我便捏碎他们。”
随着天道开口,一只巨大的手伸入眼前的画面中。
那手停在了——
她三哥的头顶。
挑衅一般,动了动几根手指。
姜宁宁纵然一颗心焦灼到极点,但也冷着脸面无表情,“有本事你捏。”
扛着自己的小导弹,姜宁宁做出一副要继续发射的样子,“我说过,我今儿目的达不到,我不活了,我都不活了还管他们死活?你随便!”
她作势就要发射。
天道那伸出去的手,反倒是僵住。
他咬牙切齿,恨得不行,“先天孔雀乃是天地神兽,灰飞烟灭有违天地,我不可能答应你,你换个条件。”
这是退让。
姜宁宁跟着就说,“行,那就把那紫檀木匣子,给我。”
直播间外。
阴曹地府。
阎王殿。
阎王爷登时脸色大变,转头问判官爷,“她怎么知道的紫檀木匣子!她怎么知道的!”
对上阎王爷的震怒,判官爷叹一口气,“你忘了?她才经历了那幻境,幻境里出现了两次紫檀木匣子,她又不是个傻的,再怎么,也该能猜到那匣子至关重要。”
阎王爷攥着拳,咬着牙,恨恨瞪着直播间的屏幕。
男人怒不可遏一脚踹向金座之下的青铜盒子。
盒子里,激烈的撞击越发急促,甚至有呜咽的声音传出。
“你想出去?我告诉你,除非我死了!”男人咬着牙,双目喷火一样,刻毒的看着那青铜盒子,继而冷笑,“我怎么可能死呢?我现在是天道,我与天齐寿!而你,只是我囚禁的一条狗。”
青铜盒子里,撞击声不断。
男人转头对着外面,一声呵斥,“想要紫檀木匣子?痴人说梦。天道仁慈你便得寸进尺不知天高地厚,你当真以为你拿着手中那玩具便能将我盛天殿踏平?黄口小儿也敢来此撒野!”
男人怒斥完,抬手捏诀。
盛天殿外。
无数先天孔雀凭空出现。
金光夺目,灼人眼睛。
姜宁宁——
刷的就掏出一把战用护目镜。
【哈哈哈哈哈哈!】
【我去!】
【不愧是你!】
阎王爷都愣怔一下笑出声,“她从哪弄来这么些希奇的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护目镜一戴,谁也不爱。
姜宁宁举着自己的小导弹就朝头顶先天孔雀群发射。
却是在瞄准一瞬,所有先天孔雀全部消失。
继而当头顶,电闪雷鸣,几乎一个瞬间,无数道雷冲着姜宁宁齐刷刷劈过来。
轰隆隆。
震耳欲聋。
【卧槽,那位疯了吧!】
【他知不知道北海小公主开着直播呢?就这么肆无忌惮将九天玄雷当成自己的工具用?】
【我靠,这么劈,几个北海小公主也……哈?】
就在水友为姜宁宁担心那一瞬。
姜宁宁不疾不徐从包里翻出一顶避雷帽,戴上。
【哈哈哈哈哈哈!】
【我八百岁的奶奶让我问问,有同款吗?】
【我七百五十岁的大外甥只想要那个单肩导弹的同款,求一个链接。】
【求护目镜链接。】
直播间秒变带货平台。
姜宁宁避雷帽一戴,挑眉就笑,“想劈死我?你以为我还是曾经那个少年没有一丝丝改变?来,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
盛天殿中。
男人气的一下冲到墙边,拔下挂在墙上的那把青铜剑。
提剑就要横空一劈。
却是剑都举到当头顶了,又顿住。
如果他这剑劈下去,姜宁宁又有抵挡的招数,那该如何是好?
到时候,姜宁宁要真是连北海那几条狗都不在乎了,直接就要杀上来,他岂不是连个应对之策都没有。
外面看似重兵把守,但谁经得住那导弹的轰炸。
姜宁宁怎么就搞到一个导弹还带到盛天殿呢!
那不是人间的玩意儿吗!
男人快气死了。
偏偏想不出应对之策,他的智囊先天孔雀又被姜宁宁一脚踩着。
怒气冲冲间,他终究将那青铜剑放下,“你铁了心要与天道为敌?就不怕逆天而行被天下人群起攻之?”
“少废话,我要紫檀木匣子。”姜宁宁直接呸了一口。
男人狠狠攥着拳。
盛天殿外。
凌空一个紫檀木匣子出现。
姜宁宁冷笑一声,“早如此,何必丢人现眼。”
拿了那紫檀木匣子转身就走。
先天孔雀登时就要趁机逃离。
就在他板起来要溜的那一个刹那。
姜宁宁忽然回头,转手一个惊雷炸朝他扔过去。
【我就喜欢这个猝不及防!】
【我八百岁的奶奶说,她还能再看十集!】
那没有。
小直播一关,姜宁宁直接回了丧葬店。
抱着紫檀木盒子一进门——
进门就对上阎王爷一双冷冽如霜的眼,“你还知道回来!”
姜宁宁:……
怎么有种闺女夜不归宿,老父亲怒不可遏既视感。
抱着紫檀木匣子,姜宁宁弱弱赔笑,反手关门,“我,我……”
她我我了两声,一下想起来,自己刚刚不是开了直播了么。
弱弱顿时消失。
姜宁宁大咧咧就往里走,“您不是都看直播了么,还要问我。”
阎王爷气的只想拧她耳朵,你是叛逆期到了吗!
深吸一口气,“你知不知道,才从幻境出来修为消耗很大。”
姜宁宁嗯嗯嗯点头,“知道知道知道,修为消耗很大,和人打架容易小命没了。”
阎王爷快让她气死了,“那你还去盛天殿!”
姜宁宁把紫檀木匣子放在柜台上,转头就问,“你为什么要管我,好像你是我师父一样。”
阎王爷顿时哑巴了。
旁边判官爷噗的就笑出声来。
跟着就收到阎王爷一记眼神飞刀。
判官爷:……
舍不得揍你徒弟,拿我撒气?
狗东西!
心里怒骂一句,嘴上还得替这位爷解围,判官爷笑道:“这不是在天道这件事儿上,咱们统一战线么,阎王爷也是担心你,对了,你在幻境,怎么就判断出来那柳儿有问题?”
当时姜宁宁进了幻境,阎王爷急的差点冲到盛天殿直接决一死战了。
姜宁宁笑道:“因为我在进入幻境之后,遇见卍字符之前,三娘娘庙的小神和我说,庙里住着童子。”
她忽然提那小神。
阎王爷和判官爷微妙的对视一下。
姜宁宁没注意他俩的眼神交换,自己接了杯水咕咚咕咚喝了。
喝完,水杯一搁嘴巴一抹。
“等我进了那个幻境,所有的点都围绕柳姑娘,但柳姑娘不该属于这里,她就是小神口中的童子,不该来,但来了,她不死谁死。”
跟着,姜宁宁冷嗤。
“还有一点,一个前朝罪臣之女想要消了奴籍,连镇宁侯府的世子爷都做不到,竟然还要抓了我全家,然后让我出现在那酒楼包间里听他们battle和他们真人solo?
“真是,但凡做这个局的人看过一遍甄嬛传,也做不出这么离谱的古代局!
“这么离谱的事竟然发生了,那就一定是有他的原因的。
“要么,他们想让我一怒之下划了傅深恪的脸。
“要么,他们想要让我在某种压力之下,说出成全傅深恪和那柳姑娘的话。”
判官爷看了阎王爷一眼,问姜宁宁,“为什么要成全他们?”
姜宁宁哼笑,“说不定,傅深恪就代表着那个面具男,柳姑娘就是喜马拉雅白头蛇,而当年我北海龙宫被屠杀,就和这对狗男女有关。”
阎王爷一脸哀切转过了头。
判官爷换了话题,“这紫檀木匣子里,是什么?”
姜宁宁随手拍了拍那匣子。
“不知道,我当时进了幻境,三娘娘庙的小神就给了我一个紫檀木的匣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玉制的饰品。
“后来卍字符进了轮回门,去酒楼之前,我又抱了这个匣子。
“在那里,我还强调了好几次这是珍宝,我要带上,好像在故弄玄虚吸引别人的注意力,但其实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那样安排。”
判官爷点头,“你觉得这匣子里装的,是对你很重要的?”
姜宁宁没说话,看了那匣子的盖子一眼。
盖子上浮雕着的花纹是海浪。
手指很轻的捻了一下,直接将那盖子打开。
登时凄厉的哭喊声伴着汹涌的海浪声劈头盖脸从那匣子里砸出来。
姜宁宁刚要皱眉,一双冰冷的手捂在了她耳朵上,又声音哀切有难过,在她背后说:“别看。”
是阎王爷。
姜宁宁忽然心跳颤了一下,很想回头看一眼。
但还是听话的闭上了眼。
仿佛,在很多年前,也有过这样一幕。
她要经历什么难熬之苦,有人替她闭上了眼。
海浪汹涌的一潮一潮的往上涌。
岸边,通天柱上用锁龙链困着一条小白龙。
那小白龙面朝大海却不能春暖花开。
她被迫困在那里,眼睁睁看着海上屠杀,自己血肉班驳。
她在那厮杀中激烈的挣扎,想要去救,可她挣扎的越凶,那锁龙链陷入她龙鳞肌肤就越深,割出一道道血肉模糊的伤。
她怒极了,双目通红,嘶吼着叫。
龙啸震天却抵不过对方惨叫分毫。
她眼睁睁看着她三哥筋疲力尽被一只癞蛤蟆压在脚下。
而她两个姐姐,被一群癫狂丑陋恶毒的男人叫嚣着围住。
就在她快要气的怒的筋脉具断间——
一只金乌当头飞来,冲着她的眼睛,啄去。
她瞬间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听到有人在她背后,很难过的说:“我来晚了。”
那人捂住了她的耳朵。
姜宁宁是泪流满面从床上睁开眼的。
心口疼的婉如被刀子搅过。
她躺在那里,怔怔望着头顶的天花板,忽然一扯身上被子,蒙着脑袋放声大哭。
从穿越到这里来,到一点点想起以前,她每次都坚强而坚韧的告诉自己:人活着呢最重要的当然是开心啊。
可现在她不想说了。
她想哭。
只想哭。
嚎啕大哭,肝肠寸断,嘶声力竭,那是她难以忍受的被尘封了许多许多年的疼。
在紫檀木匣子打开的那一瞬,记忆复苏。
哪怕只有一部分。
姜宁宁哭的伤心欲绝。
四小只蹲守在她小床旁边,陪着,守着,护着,心疼着。
阎王爷走之前说,若是哭就让她哭,哭够了才能缓过来,不然悲鸣之音憋着心里,会心神俱焚。
天道卑鄙。
给了她家宁宁紫檀木匣子,却在那匣子打开的瞬间,竟然想要来夺回。
幸亏当时阎王爷和判官爷都在。
那紫檀木匣子一打开,姜宁宁哪怕是听话的闭了眼睛,耳朵也被捂住,可她还是难以控制的昏迷过去。
就在姜宁宁昏迷那一刹那。
九天玄雷当头劈下。
跟着便有无数先天孔雀盘旋丧葬店上方,遮天蔽日。
那些卑劣的鸟,当初吞噬佛祖被天道镇压五岭山下永世不得自由,如今却凶狠的想要冲入丧葬店。
幸好阎王爷提前布局。
阴气笼罩整个丧葬店,百鬼齐哭哀嚎遍野,幽冥之力逼得先天孔雀不敢靠近。
不过这悲鸣之音刁钻歹毒,光让人想起以前的痛苦难过,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想要破解。
只能靠当事人自己的心力。
黄黄心疼的看着姜宁宁,“这哭了得有一个小时了吧,越哭越可怜,根本停不下来,这可如何是好,阎王爷怎么就走了。”
蛇蛇吐吐信子说:“你没见阎王爷自己眼睛都是红的?再不走,他也得哭,幸好判官爷当机立断直接把阎王爷敲晕了抗走,不然,阎王爷坐在这里哭,你敢看?”
黄黄:……
那我不敢。
“可就这么任宁宁哭?哭坏呀。”黄黄心疼的不行,朝灵水草道:“你那露珠也解决不了?”
灵水草摇头。
不过还是将草叶尖的三颗露珠滴到姜宁宁露出来的一点天灵盖上。
然而无济于事。
被悲鸣之音困住,哭不到肝肠寸断不罢休。
“这可怎么办?也不能真的就这么让她哭下去,要不,开会直播?”大锤挠挠小毛脑袋,出主意,“上次宁宁去盛天殿,就是她水友护着她全身而退,说不定这次也行。”
“但是开了直播也是她水友们干看她哭,她也听不见水友发弹幕啊。”蛇蛇担忧。
大锤就道:“可以连麦啊,说不定就有人看宁宁哭的伤心,连个麦啥的呢,试试吧,总比什么不做强。”
大锤蹦起来就去拿姜宁宁的手机。
轻车熟路,开播。
【人干事儿?又是大半夜开播?】
【又要夜深人静去砸哪?】
【我起猛了?我宁宁在哭?】
【我的天,真是宁宁在哭,这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哭成这样。】
【怼你爹的时候气焰嚣张,被人欺负了就知道捂着被子哭?爹瞧不起你,受什么委屈了说出来给爹听听。】
蛇蛇悬在半空,那手机就被他拿着举在姜宁宁上方。
大锤将姜宁宁的被子扯下来点,露出姜宁宁一张哭的稀里哗啦的脸。
水友七嘴八舌间,有人弹了个连麦过来。
大锤隐身在手机旁边,悄默声的接通。
“你失恋了?”
一接通,对方就开口,是个声音有点屌屌的姑娘。
“两条腿的男人遍地是,四条腿的蛤蟆不好找,爹天天在直播间蹲你砸墙,你在这里哭哭唧唧娘兮兮?
“谁惹你了你用你那砸墙的铁拳糊他啊!手是长了只能砸墙么还是怎么的?”
刺团惊呆了,转头悄悄和黄黄说:“宁宁直播间那个总给她当爹的,是个姑娘?”
黄黄一脸习以为常,“嗐,互联网亲子关系,都是云关系,不上升真的爹妈。就像那些明星,他们有好多妈呢,就像是你被人在互联网问候了爹妈,也不是真的问候你现实里的爹妈,都是云爹妈,也就是说,都是浮云。”
刺团:……
连麦那姑娘在直播间看着姜宁宁,“怎么还哭呢,什么事儿哭能解决了,那还要拳头干嘛?还挣钱干嘛?我和你说,但凡能用钱解决了的事情,那就不叫事情,钱解决不了的事情,你也别指望眼泪能解决,怎么还叽叽歪歪哭个没完……”
姜宁宁哭的一双眼红肿,嗓子都哑了,瞥她一眼,“你快死了。”
【人家劝你别哭了,你说人家快死了?展开细嗦,我爱听。】
【怎么死?正派反派?可否抢救,可否砸墙?我有个朋友特别想知道。】
【放眼整个直播间,硬是没有一个人关心那个小姐姐的心情啊。】
劝姜宁宁的姑娘:……
“甚至我特么的自己都不关心,我只想知道,你哭啥呢?这世道,要是连你都过得不痛快,那谁还痛快呢?”
姜宁宁硬是被她这“大无畏”的灵魂质问给问的不哭了。
抹抹眼泪,坐起来。
看着那姑娘头顶一层一层冒出来的死气,“我没开玩笑,你真的要死了。”
姜宁宁把嗓子哭了个嘶哑,说起话来瓮声瓮气,眼睛红红的,一点不像手持铁拳的,倒是怪可怜的。
“你家里是不是有老人身体不太好?”
姜宁宁问,那姑娘就答,爽爽利利一个人,一点不瞒着不矫情。
“嗯啊,我公公最近查出来糖尿病,还有点心衰,哎,说起来就生气,不听劝,都糖尿病了还非要吃夹心面包,不给吃就说我苛待他,天天折腾。
“这不是闹腾着吃了好几次夹心面包,还喝乐可,前几天病情加重,又去了趟医院么,大夫训了他一顿,说再乱吃就控制不住了。
“这几天消停点了,不过每天都得注射胰岛素。”
说起注射胰岛素,姑娘原本烦躁的表情添了几分怒火。
直播间水友都是自己人,关心她。
【打胰岛素老爷子不配合?】
【很多老人生病了,脾气都变得古怪,怎么哄都没用,特别固执。】
【但宁宁说小姐姐快死了,难道和胰岛素有关?】
那姑娘坐在桌子前,看着手机屏幕里的弹幕,叹了口气。
“打胰岛素老爷子也不是说不配合,不过,他不让我打,只让我小姑子打,说我打的疼。”
【那你就不打呗,落个清闲还不好啊。】
【让你小姑子打呗,人家亲爹亲闺女的,你做媳妇的就不参合呗。】
那姑娘烦躁的捋了一把头发,从旁边拿起一根皮筋儿,将头发扎了个马尾。
和大家聊天。
“如果我没有孩子,或者我孩子住校再或者年纪小没上学的话,我其实无所谓,就像你们说的,人家亲爹亲闺女的,我不参合。
“但是我闺女今年六年级了,面临小升初,每天晚上都得搞功课。
“我小姑子家孩子今年三岁,她每次来给我公公打胰岛素,都是一家三口一起来。
“打完胰岛素,肯定就留下来一起吃晚饭了,我做嫂子的也不能说就不让在。
“可吃完晚饭,他们也不走,我小姑子和她老公就在客厅刷小视频的刷小视频,打游戏的打游戏,她家孩子就到处玩。
“我女儿见她姑父打游戏,就学习不塌实,一会会想要出来看看人家打到哪一步了。
“我也不好管我小姑子和她老公,就只能把我女儿锁在房间里,我陪着她学习,不许她出去。
“可我小姑子家的孩子总来拍门找姐姐玩,不给开门就坐在门口哭,我小姑子和她老公也不管,我公公婆婆也不管。”
姑娘说的冒火,搓了搓脑门。
“我和我老公说了这件事,我老公倒是很理解我,私下里和我婆婆我小姑子提了。”
“但老爷子就一口咬定要我小姑子每天给他打胰岛素。”
她快烦死了。
姜宁宁看着她一张脸冒着晦气,死气,怨气,冤气,捻着手指对着五官掐算一下。
她才从幻境出来就去盛天殿讨公道。
虽然当时看起来威风凛凛,但实际损耗只有她自己知道。
更不要说刚刚被悲鸣之音控制,大哭了一场。
底子虚,姜宁宁没办法太耗精力,掐算起来也不是特别的准,只算个大概。
她朝那姑娘道:“你睡觉的枕头里应该有点东西,你拆开看看。”
吐槽完家务事,那姑娘烦的不行,听姜宁宁如是说,想都没想,一把扯过枕头来,几下就把枕头套拆了。
枕头里面灌着荞麦皮,她一边往出倒荞麦皮一边看手机。
【大半夜的你怎么自己在?你老公呢?】
她笑着说:“他在医院上班,值夜班呢,他……”
话没说完。
笑容僵住。
眼神直勾勾看向从枕头里流泻出来的荞麦皮。
那荞麦皮里,混着一张黄符纸。
【我靠!】
【这是什么?】
【快给宁宁看看。】
她手指狠狠颤了一下,将那黄符纸从荞麦皮里捡起来。
黄符纸上的符文她看不懂,可不影响她盯着那符纸全身发寒。
她最近是觉得头顶发闷心口发疼,有时候还会眼前黑一下。
可只当是自己被气的。
被家务事气的被孩子功课气的被工作上的傻逼同事气的。
人到中年,鸡毛一地。
她甚至还买了加味逍遥丸吃。
甚至刚刚姜宁宁说她要死了,她也没当回事。
她才体检完没多久,健健康康没毛病,何况她还这么年轻。
可现在拿着这张黄符纸,她咬了一下嘴唇,抬眼去看直播间里的姜宁宁。
她正要将符文转给姜宁宁看。
姜宁宁笑了一下,“科学直播,拒绝迷信,理智玩火,拒绝尿炕,烧了吧。”
姜宁宁说烧了吧,那姑娘连问一句都没问,起身就去找打火机。
找到了,扯个烟灰缸过来就点了。
符纸在烟灰缸里簌的一下燃起火苗。
那符纸化成灰的一瞬,那姑娘头顶的死气,怨气,冤气,病气,都没了。
“白天去晒晒太阳,没事做做运动,生命在于运动的嘛。”姜宁宁朝她笑,“家里的事,自己多留个心眼,自己的东西勤清点着点,少没少的是一回事,多没多的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是她刚刚烧了符纸是当着直播间的面烧的,直播间几十万水友,会不会作恶的人知道了再补一张?】
【感觉是家里人做的,天啊,好可怕,身边人很难防的。】
【小姐姐要小心啊。】
【要是作恶的人惦记着再补一张,感觉防不胜防。】
【宁宁出手吧。】
直播间一片叫着宁宁出手吧。
姜宁宁笑道:“大半夜的,出什么手,都洗洗睡吧,我都哭累了,我也要睡了。”
【还没说呢,你为什么哭?】
【对啊对啊,宁宁受什么委屈了?刚刚哭的我都吓着了。】
姜宁宁一边给那个姑娘留一条私信【那个符纸,应该是一个借命转运符,只要符纸烧了对方就不能继续借你的命,但你防着点人吧,要是遇到问题可以找我。】
一边和水友笑道:“因为晚上吃的外卖太难吃,气哭的。”
【……】
【你就算是以为我傻,也不至于就以为我这么傻吧?】
【不是吧不是吧,主播有病吧,竟然引导网友网曝外卖商家?煞笔主播,举报了。】
【脑仁儿有葡萄籽大吗?看不出来我们是在开玩笑嘛?看什么直播怪废您那脑子的,洗洗睡吧。】
姜宁宁和水友随便聊着天。
看着这条大无语的发言,忽然就释然了。
她的人生是由许许多多的各式各样组成的,就算其中有相当一部分不遂人意的傻叉,但也有许许多多关心在乎她的人。
曾经的血海深仇太过沉重。
但笑着报仇,也是报仇。
哭着报仇,也是报仇。
那干嘛要哭啊。
哭岂不是让那些搞得她不痛快的傻叉快乐了?
那姑娘看着姜宁宁发来的私信,原本阴沉的脸上带了那么零星一点笑,“谢谢宁宁,我……”
忽然她卧室外面传来一声大动静。
连麦取销。
【???】
【什么情况?】
【连麦怎么取消的这么突然,小姐姐不会有意外吧?】
【主播有病吧,算出来人家要死了,不赶紧去救人还在这里哔哔?人血馒头很好吃吗?】
姜宁宁没有搭理这条人血馒头,而是和直播间其他正常的水友说:“应该问题不大。”
喷子肯定会说,你就能知道问题不大?一条人命,你随便说说就真的问题不大了?出了事谁负责?
这些话她不用想都能一口气喷出来几十条。
毕竟喷子只要想喷你,他什么角度都能喷。
真要和喷子计较,那你直接就输了。
现在心情恢复了,姜宁宁和水友聊了两句就下播了。
她要去看看那紫檀木匣子里的东西。
见姜宁宁气色恢复,四小只并着灵水草总算松下一口气,头并头的围在那紫檀木匣子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