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装了监控,老太太完全没想过儿子会骗自己,哇的就哭。
“都是你爸!”
“我和你爸结婚第一天,你爸就能为了你大爷连着三天不回家,就为了去赌场把你大爷捞回来。”
“他心里你大爷才是第一,咱们都不行,儿子,妈,命苦啊,妈命苦!”
魏雨本来只是诈一下,没想到真的是高盼猜的那样,气的脸都绿了,“爸拿了房本去抵押高利贷,给大伯还赌债?”
老头子也没料到,这还没等明天呢事情怎么就败露了。
可事到如此,也只能说:“儿子,现在着急也没用,人家高利贷的明天就要来把钱要回去,要是还不上,这房子就是人家的了,快想想办法,你和你媳妇凑一凑,实在不行让她回娘家借点、”
魏雨怒火一下蹿到天灵盖,“爸,这房子是人家小盼结婚前买的,这是人家的房子……”
不等魏雨把话说完,老爷子一脸焦灼顿时放松,“这不是你花钱买的啊?”
那语气:那我就不着急了。
要不是亲爹,魏雨恨不得冲过去揍一顿。
从小,从他有记忆起,爸爸对他好吗?
但一旦涉及大伯,爸爸一定是先对大伯好,对大伯的家人好,然后才是他。
他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
他有一个变形金刚的玩具,是用压岁钱买的。
他心爱的不行。
但大伯家的儿子来他家做客,见了那变形金刚,哭着非要要、
爸爸当时连问都没问他一句,直接就把那变形金刚给了大伯家的儿子。
他急的直哭,爸爸扬手给他一巴掌。
从小他就不明白,为什么爸爸要对大伯那么好。
魏雨闭了一下眼,语气生硬的问:“房本抵押给哪个高利贷公司了?谁介绍给你的?当时给你办理的人联系方式给我。”
魏雨爸爸靠在沙发上,“反正又不是花你的钱买的房子,你急什么,大不了咱们搬出去再买一套,反正现在你也能赚。”
魏雨怒火灼烧五脏六腑,几乎是用吼。
什么孝顺。
什么长辈。
全在顷刻间抛之脑后,“这是我媳妇的房子,她是我儿子的妈,在这个世界上和我最亲的人,我为什么不着急,爸你是自己告诉我,还是等我报警。”
魏雨爸爸蹭的从沙发上跳起来,扬手就要给魏雨一巴掌。
宛如当年那个变形金刚。
“混账,报警干什么,难道要让警察抓你大伯?你是不是疯了,有钱什么媳妇没有,你爹你娘才是这个世界上和你最亲的,你媳妇和你亲?她喂奶都不让我看,她卧室都不让我进,人家当贼一样防着我。”
魏雨偏头,躲过那一巴掌,“难道不该吗?你不是吗?你没偷吗?”
那个偷字从魏雨嘴里说出来。
魏雨爸爸恼羞成怒,脸红脖子粗,蹦起来劈头盖脸就朝魏雨脑袋上打。
“畜生!我是你爸,你这条命都是我给的,你说我是贼?我怎么就是贼了?我偷什么了?没有我能有你?你现在翅膀硬了,说你老子是贼?你良心呢!”
他一把扯了魏雨的衣领,巴掌啪啪的往魏雨身上落。
外面吵吵的动静惊醒了屋里的孩子。
还在月子里的孩子害怕这个动静,哪怕有妈妈哄,也哭的哇哇的。
高盼没办法,抱着孩子从卧室出来,朝魏雨说:“你们出去解决。”
魏雨妈妈转头就说:“这是我儿子家,凭什么我们出去,你受不了你走!你不是要回娘家?怎么还不走!”
魏雨让他爸那么打,也只是想要挣脱开来,但却也没有使太大的劲儿。
毕竟老人家经不住推搡,万一一个不妨直接推得摔倒了,再来个骨折什么的。
可他妈这么说高盼,魏雨直接抬手捏住他爸的手腕。
他爸一把年纪,怎么经得住魏雨正经用力气,登时一嗓子惨叫,脸都白了,冷汗直接从脑门冒出,“松手松手松手,兔崽子,松开。”
魏雨看了高盼一眼,“你先带孩子进去。”
没松开他爸的手腕,扯了他爸就往外面走。
他妈眼见他火气这么大,赶紧过去拦,“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么对你爸要遭雷劈的,快松开,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松开!这是你爸!”
魏雨就当没听见,几下把人拽出门。
正好他妈追出来,他顺手咣当就把门给关了。
外面闹破天,也影响不到里面娘俩。
老太太还穿着家里的睡衣拖鞋,魏雨咣当把门一关,老太太进不了屋,急的也往魏雨身上拍。
“你关门干什么,我和你爸辛辛苦苦来伺候月子,你要赶我们走?是不是你媳妇挑唆的。”
魏雨不怕丢人,一手攥着他爸手腕没松,一手摁了电梯,“赶你们走?我不赶你们走,我要报警,我家房本没了,这么大的事我必须报警。”
魏雨爸爸让捏的手腕酸麻酸麻的疼,一听要报警,急的直跳,青筋都暴突。
“不许报警!你安得什么心,你要是报警,你大伯怎么办!”
电梯来了,魏雨拖着他爸进电梯。
他妈没办法,一边哭一边骂,但也跟着进去。
“我这到底是什么苦命啊,嫁个死鬼不顺心就算了,儿子也不孝顺,我的命苦啊,我苦啊。”
魏雨不答理他妈,按了地下车库。
“大伯怎么办自然有大伯的儿子操心,轮不到我操心,我家的房本丢了,我儿子在哭,我媳妇在哭,这是我该操心的。”
“畜生!”魏雨他爸眼见他铁了心,急的眼睛都是赤红,“你要是敢报警,我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电梯到了地下一层。
魏雨直接拖了他爸就往停车位走,根本不和他多废话。
他太了解了。
别的事也许他爸都能商量,但是唯独遇上和大伯有关的事,他爸就像是让人下了降头一样,是非不分曲直不理。
一切以大伯的利益为准。
而他妈,哪怕骂破天,最终也会听他爸的。
从小到大,他被大伯家的孩子抢走多少心爱的玩具心爱的书,他妈妈哪怕维护过他一次呢?
一次都没有。
他已经被牺牲了,他不能让他媳妇和孩子也成为大伯家的牺牲品。
魏雨寒着一张脸,拽着人走到自己汽车旁,直接打开车门把人塞进去。
就在他转身要上驾驶位的那一瞬,他爸连滚带爬从车上下来,转头——
结结实实一头就往他车上撞。
就一下,直接头破血流,他捂着自己的脑袋,瞪着被惊吓到的魏雨,“你要敢去报警,我就死在这里。”
魏雨咬牙切齿,“你要死在这里,我大伯可就彻底没人管了。”
一句话。
给他爸怼的一腔气势如虹瞬间蔫吧下去,扑通,给魏雨跪下。
“爸求你了求你了,你别报警了,不就是一套房嘛,一来不是你买的,二来,你要是怕委屈高盼她们娘俩,你再买一套,爸手里的钱全给你们,啊?行不?爸求你了。”
魏雨看着跪在地上声泪纵横的爸爸,脑子里想的却是当年的自己。
他也这么跪在地上,求他爸:“爸,我想上高中,我要读书。”
他爸说:“你大伯家里困难,供不起你哥哥读书,你哥哥又不成器,咱们不能眼睁睁看他被毁了啊,可咱们家也没有那么多钱,你这么能干,读书好,做别的肯定也好,让你哥哥去读高中,你去读技校。”
他爸甚至连商量的语气都没有。
是最后的决定。
大伯家的儿子高中没考上,要读高中,就要交昂贵的择校费。
大伯没钱,这个钱,他家出的。
代价就是,他去读技校。
他当然没有去读技校。
他自己报了高中,学费是当年的班主任替他交的。
为了这件事,他爸好长一段时间都说他不听话不孝顺不知道家里困难。
魏雨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直接报警。
只是三个数没且拨出去。
他爸手机忽然响了。
是大伯母打来的。
“你别报警你别报警,你大伯母打电话来了,肯定是你大伯找到钱了,喂?”
电话接通。
那边哇的传来哭声。
“魏广涛死了!”
是大伯母撕心裂肺的哭嚎。
魏广涛就是大伯。
魏雨他爸顿时腿软跌坐在地,手抖的电话都快拿不住,“你说什么?”
“魏广涛死了,你大哥死了!死了!”
那边嚎完,就把电话挂了。
魏雨那报警电话,到底是没打出去。
【大伯母刚刚打电话来说大伯死了,你先别急,我先过去看看什么情况,你等我消息,另外,我这边来不及报警,你报警一下,然后房管局那边办挂失。】
飞快的给高盼发了个微信,魏雨开车带着爸妈直奔大伯家。
准确的说,是大伯儿子的家。
一进去,魏雨就看到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大伯的尸体,浑身上下,全是血。
家里,一个哭声没有。
甚至他进去的时候,大伯的儿子还在打游戏,大伯母和儿媳妇正在看电视剧。
魏雨爸爸一眼看到大哥的尸体,哇的一嗓子痛哭,直接扑上去。
软在他哥血淋淋的尸体旁边,“哥!我的哥啊!哥!是我啊,你醒醒,你醒醒啊,哥!”
他哭的声嘶力竭肝肠寸断。
魏广涛老婆和儿媳妇连电视都没关。
电视剧里的人笑的哈哈的。
魏雨爸爸受不住这个刺激,红着眼坐在地上,朝大嫂吼,“我哥死了!你们还有心思看电视?你们还是人吗!”
大嫂瞥他一眼,“你哥死了又不是我哥死了,我为什么不能看电视?”
魏雨爸爸被这话堵得差点憋死,“他是你丈夫!”
吼完,又朝大哥的儿子吼:“混账,你爸死了,尸体就挺在这里,你还打游戏?”
大哥的儿子一个眼神都没鸟魏雨的爸爸。
倒是大嫂冷笑,“你大哥可就这么一个独苗,你吼他,他要有什么事,有个三长两短,你怎么和你大哥交待?你要让你大哥绝后吗?”
大哥的儿子阴阳怪气,“二叔,我最近手头紧,二叔给我点钱花。”
魏雨爸爸气的在地上蹦,捶胸顿足,“你们还有一点点人性吗?啊!我哥他死了!死了!不是病了不是什么,是死了!”
望着大哥血淋淋的尸体,魏雨爸爸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没有大哥了。
“我哥他怎么死的?”
大嫂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语气透着厌恶的薄凉,“能怎么死,被人打的呗,欠了人家赌债,还不上去,人家追债打得他,真是晦气,明知道儿媳妇怀着孕,死不死外面,还要死在家里。”
这话,字字句句都是刀。
一刀一刀戳魏雨爸爸的心口。
他哥让人活活打死的!
死的时候,得多疼,多绝望。
他一腔的悲恸怒火不能朝着大嫂发泄不能朝着大哥儿子发泄,跳起来一巴掌甩了魏雨脸上。
啪的一声响。
他怒骂:“这下你高兴了,你满意了,不就是几个臭钱?你那么能挣,但凡你对你大伯有一点人情味,他会死吗!”
魏雨让这一巴掌打的全身都寒透了,撂下一句话就走。
“我家房本让偷了,这事儿我报警处理。”
本来他还打算,大伯死了,别管生前如何,人死为大,他过来看看情况。
看个屁!
转头离开。
魏雨转身,他爸全部的怒火全都砸向他。
朝着他后背扑过去,“你报警,你凭什么报警!你是我儿子!你的就是我的,你凭什么报警!”
魏雨一胳膊肘把他爸顶开,走的决绝。
魏雨爸爸被魏雨顶的朝后踉蹡两步,本来就因为巨大的刺激而身上发软,站不住,直接跌坐下去。
正巧压倒大哥的脚,他哇的一嗓子咆哮着就哭。
“要哭出去哭,别在家里哭,晦气死了,”大嫂不耐烦,“丧事怎么办你自己看着办,你要是不办,我就直接拉了火葬场一烧。”
魏雨爸爸快要被气死了。
脸都气白了,青筋暴突。
“我办?他有未亡人,有儿子,怎么就是我办?”
“我没钱!”大嫂说的干脆利索,“而且,有钱我也不可能给他花钱办丧事,他一个赌鬼,不给家里拿半分钱,天天一屁股债,我凭什么给他花钱!”
声音一顿,大嫂忽然笑。
“还有,他孙子就快生出来了,将来的奶粉钱他是没指望了,你要是想让他地下有知能安心,就每个月给孩子打奶粉钱。”
魏雨刚刚被他爸劈头盖脸打,魏雨妈妈都一句话没说、
现在听说要给钱,立刻急了,“你家孙子凭啥我家给钱?你平时去我儿子家又吃又拿的占便宜也就算了,凭啥还要要钱!”
大嫂看着魏雨妈妈,噗的笑出来,“感情弟妹还不知道呢?这些年,二弟一直给我们打钱啊,没有二弟养活,就凭他那赌鬼哥哥,我能养儿子吗?我早和他离婚了。”
一直给钱?
魏雨妈妈转头,质问的看向魏雨爸爸,“这些年你一直给他们打钱?我一年到头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省吃俭用,我省下来的钱供着你养你大哥一家?”
魏雨爸爸没好气道:“我大哥都死了,说这干啥!你想让我大哥死不瞑目吗?他还不够惨吗?他被人活活打死!”
一想到大哥是被人打死的,他就心痛如绞。
猛地吸一口气,魏雨爸爸一骨碌爬起来,“别的都是次要的,趁着我大哥身子还软,先给他换衣裳。”
他拿出自己全部的冷静,给楼下那家丧葬店老板打电话,定了丧葬上门服务,定的最贵的套餐,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
“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你有这个钱吗!”魏雨妈妈心疼的脸都绿了。
“有钱没钱,我大哥也得风风光光下葬!”魏雨爸爸啪的一拍旁边桌子。
转头看向大嫂。
“我哥就这么被人活活打死,必须有个说法,这事儿得报警。”
大嫂嗤笑。
“报警?行啊,你报警啊,告诉警察你大哥赌场出老千被人看出来,让揍了一顿,赌债还不上又让揍了一顿,回了家没钱看病,活活在家病死的。”
魏雨爸爸皱眉,“不是说被打死的?”
“谁家死人会自己上电梯还开门呢?”
大嫂翻个白眼。
“人家是打了他,但也没打死,他自己没钱去医院看病才拖得死了的,你要报警尽管去,我反正懒得折腾。”
“我和你说实话,要不是看在你每个月给钱的份上,我早和他离婚了,你别指望我会拿钱。”
“另外,我丑话说在前面,以后每个月给我三千块钱生活费,不然我就给我儿子改姓,让他跟我姓,你哥彻底绝后。”
“你怎么这么坏!”魏雨爸爸让气的嗓子眼心口像是塞了铁坨一样疼。
可他一句反驳说不出来。
他大哥不能没有后。
丧葬店那边来的很快,不光工人来了,老板都亲自来了。
魏广涛全身是血,需要擦洗。
魏雨爸爸原本打算亲自上手的,但是被星星丧葬店的老板拽住,“这活儿你干不了,得让专业的人干,那什么……”
星星丧葬店的老板压低了声音,“我手里有带朱砂的冥币了,你还要吗?”
起初魏雨爸爸要买带朱砂的冥币,是因为他小腹下面长了个包。
星星丧葬店的老板说,这个包是鬼打洞,会影响他哥哥的财运。
再加上高利贷马上到期,他当时联系不上哥哥自己又没钱,所以才火急火燎想要买带朱砂的冥币。
老板说了,带朱砂的冥币烧下去也许能解决他家的问题。
可现在哥哥都死了。
他没有人要救了,自己那个鬼打洞……
哥哥都死了,他鬼打洞又如何。
至于高利贷——
随便吧。
哥哥都死了,他要房子有什么用。
魏雨那小兔崽子,但凡他肯给大哥花钱,大哥至于死了吗!
活该他房子没了,让他没有人情味儿!
老爷子既怒火滔天又生无可恋,摇摇头,“不要了。”
星星丧葬店的老板大概能猜到原因。
这老头一辈子活着就全围绕着哥哥转,大哥死了,对他来说像是挖了心摄了魂一样。
丧葬店老板就说:“这种带朱砂的冥币,烧下去能让人投胎转世的时候,落个好人家。”
魏雨爸爸愣了一下,有些浑浑噩噩的看向丧葬店老板。
旁边,魏广涛的老婆儿媳妇还在看电视,儿子还在打游戏。
魏雨的妈妈还在因为的钱的事骂骂咧咧的哭。
屋里嘈杂一片,丧葬店老板压着声音说:“这事儿我一般不告诉别人,毕竟投胎转世好坏要靠功德那些,但咱们认识这么多年,我就悄悄告诉你这个弯道超车的法子。”
他说的神秘兮兮确有其事的样子。
魏雨爸爸动心了。
他大哥这一辈子都过得不好。
因为好赌,手里总是没钱。
还被家里媳妇嫌弃,被儿子嫌弃,甚至被讨债的人打的不像话,家里人都不带他去医院,硬是把他拖死了。
魏雨爸爸一颗心痛如刀割,“真能让人投个好胎?”
“我骗你干啥。”丧葬店老板话说出去了,见魏雨爸爸信了,反而不催了,只说:“不过朱砂冥币比别的冥币贵,你家这个情况特殊,用不用的你自己考虑吧。”
说完,他就去看给魏广涛装殓的工人干活。
魏雨爸爸一把拉住他,“多少钱?”
“一张三千。”
“三千?”魏雨爸爸惊得眼都圆了,“这也太贵了!”
丧葬店老板就道:“一分价钱一分货,择校费贵不贵?为什么那么多家长挤破脑袋要让孩子去重点高中?不就图一个弯道超车,一个道理,想要投个好胎,还怕花钱?”
是这么个道理。
“那我得买几张?”魏雨爸爸点了点头,问。
“那看你自己,你想给他投个什么胎,是普通人家还是小富小贵,是大富大贵操心命还是富贵闲人享受命,是从商还是当官,这个都是按照心意烧的,具体什么价位对应什么投胎,我也说不准。”
主打就是一个——
魏雨爸爸咬牙,“那我买,买,买十张!”
十张就是三万。
加上之前三万八千八百八十八,就是小七万。
他手里可没有一分钱。
这钱,还是得从魏雨那里要。
丧事交给丧葬店的老板帮忙处理,魏雨爸爸带着魏雨妈妈离开。
魏雨妈妈哭的眼睛都是红肿的,“你个老东西,我嫁给你算是倒了八辈子霉……”
“别哭了,哭什么,那是我大哥,难道不给他钱花我眼睁睁看他离婚?离了婚就他那样谁肯嫁给他!行了,不就是几个钱,咱们儿子能挣,你现在快帮我想想,怎么和小雨要十万块钱。”
魏雨妈妈没好气的说:“十万?十块钱你都要不出来。”
话是这么说,但她习惯了听从于老公,最终还是给出了主意。
“不行你给小雨的领导打电话,就说家里遇上急事了,小雨不好意思开口,你替小雨张个嘴什么的,借十万块钱?不过,怎么要借这么多,你定的丧葬不是才三万多?”
魏雨爸爸哪有这个心思解释。
“你先回去,拖住小雨别让他报警,我去打电话然后借到钱给大哥办后事。”
魏雨爸爸心急如焚,撂下话摸出电话就打。
幸好自己之前偶然遇到过小雨的领导,当时留了个联系方式。
魏雨在公司算是中高层,很受领导重视。
领导接了魏雨爸爸的电话,几乎二话没说,直接就打了十万块钱过来、
拿了钱,老头直奔星星丧葬店。
夜深人静。
魏广涛的灵堂前。
因为大嫂不愿意在自己家设置灵堂,最终魏广涛的灵堂设在了魏雨爸爸的家里。
跪在哥哥的遗像前,魏雨爸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大哥,你怎么忍心撂下我就自己走了,你挨了打怎么就不和我说,你告诉我啊。”
“大哥,你放心吧,以后我替你照顾大嫂,照顾你儿子,照顾你孙子,我一定把他们照顾的好好的。”
“这是我专门买的冥币,说是能让你投个好胎。”
“这辈子过得苦,大哥,下一辈子要富富贵贵的。”
魏雨爸爸一边哭一边絮叨着将冥币烧了。
那带着朱砂的冥币一被灼烧,立刻发出呛鼻的刺激气味。
“咳咳咳咳~”
魏广涛的魂魄正跟着无常往黄泉路上走,忽然,刺鼻的气味一下充斥跟前,他剧烈的就咳嗽起来。
“不好,又有人烧朱砂冥币!”
负责带魏广涛魂魄的无常一嗓子吼——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旁边魏广涛的魂魄几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前一瞬还在剧烈咳嗽,后一瞬直接魂魄炸了。
一声巨响,魂飞魄散,原地消失。
星星丧葬店。
老板看着法器中又浓郁了一层的阴气,嘴角勾着得意的笑。
以朱砂加入冥币,生者烧给逝者,但凡有一个魂魄炸了,他这里就能多得到一份纯粹的阴气。
再收集二十个阴魂,他就能制成极阴之蛊!
到时候就能随意召唤阴魂了。
哪怕魂飞魄散,也能再聚魂还阳。
姜氏丧葬店。
半夜十二点。
姜宁宁十分阴间的开了直播,“宝子们,带你们去玩个刺激的。”
【???】
【半夜十二点上播?你不总说珍爱生命远离熬夜?】
【她还说世上没有鬼呢!】
【所以,要去捉鬼了吗?天啦撸!】
【搞快点搞快点搞快点!】
【主播你冷静点,虽然我很想看,但是我不想你被抓!】
【宣传封建迷信要被抓的,上一个直播算卦的已经进去了,求求了,砸墙就行。】
姜宁宁无大语。
“不是你们让我搞快点?我记得前不久我突然下播,你们还说我偷偷抓鬼不带你们,现在带你们去,怎么又不乐意了?”
【之前我们和你不熟,只想看热闹。】
【现在我们怕你被抓,没有热闹看了。】
【???上面两句竟然都合情合理!离大谱!】
姜宁宁:……
骑上小摩托就出发呢~
夜深人静。
星星丧葬店旁边的小区。
魏雨捏着手机,脸都是青的。
电话是他领导打来的,关切的问他病情如何,劝他积极配合治疗,经济有困难公司可以给他发动募捐,至于感情上的事,凡事想开点。
领导一开口,魏雨人都懵了。
“……我爸和您借了十万块钱?”
领导一听魏雨这个语气,心里格登一下,“你爸下午打电话,说你被检测出癌症,你爱人拿着家里的钱跑了,你要跳河自杀,医院那边要办理住院,我当时怕你有负担没多问。”
这个领导,魏雨跟着他干了好几年了,对魏雨一直十分照顾。
一听他检测出癌症,当时吓一跳。
打电话的还是魏雨的爸爸,他当时脑子一空没多想就打了钱。
魏雨咬牙切齿一腔怒火却不能冲着领导发,只能压着心口憋屈的火气,“没,我没事,我好好的,那钱我一会给您转过去,我先处理家事。”
他没说家里什么事。
领导也就没多问。
电话挂断,魏雨气的眼眶都发红,朝高盼说:“我爸说我得了癌症,和刘总借了十万块钱。”
高盼刚刚把孩子哄的睡着了,震惊愤怒之后,很快冷静下来,“这十万块钱,怕是用到了你大伯的丧葬费上。”
魏雨原本坐在卧室的沙发上,蹭的起身,“我去找他。”
高盼向来算是情绪稳定。
“这事儿找你爸也拿不回来钱,钱怕是已经消费了丧葬店,你可以去丧葬店先问问是消费了什么,要是正常消费,咱拿不回来,要是非正常消费,他让骗了,咱们可以走法律途径。”
魏雨点头,“明天高利贷的人肯定要来,早上要不你先带孩子回姥姥那里,万一吓着孩子。”
高盼想了一下,“先解决这十万块钱,明天的事到时候再说。”
魏雨应了一声,让高盼先休息,自己拿着手机去了客厅。
他原本想要直接开车去他爸那里,但是又怕高利贷的人万一连夜来了,家里就高盼和孩子两个,思来想去,给他爸打了个电话。
“打电话干什么,你大伯死了,灵堂都设好了,你不来守灵,打个电话就想敷衍了事?没有你这么不孝的东西!”
电话一接通,劈头盖脸就是骂。
这根本无法在电话里沟通。
魏雨深吸一口气,“爸,我拿点现金给你,但我现在走不开,要不你来取?我在楼下等你?”
魏雨爸爸冒着火气骂了一句,听到魏雨要给钱,倒是一愣,有点不信,“你要拿钱给我?”
魏雨压着火气苦笑,“到底是我大伯,我总不能不管,但我卡里的钱都在高盼那里,我拿不出来,这现金你要吗?”
“算你还算有良心,等着我,十来分钟后就到。”
电话挂断。
魏雨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眼,眼里一片酸涩。
他现在都记得高中的时候,有一次他发烧,烧到将近42度。
老师都吓坏了,一边带他去医院一边给家里打电话,让他爸爸来。
可他爸爸说什么?
说走不开。
为什么走不开。
那天大伯家儿子过生日。
摁了一下酸掉的鼻根,魏雨吸了口气,起身下楼。
他刚下去,他爸就到了,急匆匆的问:“钱呢?别耽误,我得赶紧回去给你大伯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