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敬如宾第六年—— by芋孚
芋孚  发于:2023年12月1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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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生了霁安后,她和祁长晏大多数时,他都会注意着别弄在里面,偶尔几次忘了,两人当时也随缘,但不巧,那几次都没怀上。
嬿央心想怀孕这事还真由不得他和她。
但这回母亲是再三嘱咐了,说她盼着还要个孙女。
嬿央头大,而且,母亲不止和她说了,看样子还和祁长晏说了。
她怎么知道的呢?
说不出,就是一种感觉,觉得母亲会跟她说,也肯定会跟祁长晏说。
他未特地跟她提过,也没说想不想要第二个孩子,两人的日子只一如既往。
不过倒是母亲自那之后没再在她跟前提过孩子的事了,只说了嘴算了,由他们夫妻俩折腾。
这就是不催的意思了。
嬿央觉得应该是祁长晏和母亲说了什么,于是夜里两人歇下时问了句,问他是不是和母亲说了什么。
祁长晏点头,“我和母亲说顺其自然便是。”
嬿央觉得应该不止这一句?
确实不止这一句,但细说也没什么好说的,其中,母亲当然是怪了他几句的,祁长晏偏头看她,看着看着,抱了她到怀中。
一个吻随后碰了上来。
两人已经成亲有三年多,按理说夫妻几年,早已一切都习惯了,但不知为何,这一个吻倒是让嬿央心跳快了快,快了之后,接着的一切就像不由自主,又顺其自然。
祁长晏的确不急于再要孩子,他和嬿央都年轻,不必急孩子的事。
所以虽然特地和母亲说过后因此受到母亲好几句训,他也没特地要嬿央怀上。
这时,时间也慢慢接近年底了。
到了年底,年关各地送往京里的奏报就多了起来,同时京里的大宴小宴也多了起来。
祁长晏荀休时也去了几次。
其中多数都是和嬿央还有家里一起,只有些女眷不去的宴,才独自去。
这些宴上,他是和大哥一起。
但这些宴上没有家中女眷,却不代表主家不会安排别的侍者。
他在旁边看得心知肚明,但他没有兴趣,所以只置身事外,在一边喝喝酒了事。
不过还是有人过来。
祁长晏瞥一眼,让身边的小厮上前挡了。
小厮应是。
当天也没待太久,他实在是觉得无趣和没意思,所以早早归家了。
归家时才进门,被霁安扑了腿。
但不等他弯腰抱抱他呢,见霁安马上又松手,松手是擦鼻子打喷嚏去了,接连打了好几下。
祁长晏:“着凉了?”
霁安捂住鼻子,又打了两下。
过了会儿,在祁长晏已蹲下要把他小手拿开看看他鼻子时,霁安才奶声奶气嘟囔,“爹爹,刺鼻。”
祁长晏一顿,未料想到是这个原因。
这时嬿央听到霁安接连好几声喷嚏声也已经走了过来,而蹲下查看那刻,她第一时间明白了原因。
“怎么身上有香气?”
祁长晏:“……”
还真是他猜的这个原因,刚刚他就猜是不是宴上的脂粉味惹得霁安打喷嚏。
祁长晏:“今日办宴的那家人叫了人侍酒和歌舞,那时脂粉香气浓了些,沾到了。”
“也到你身边伺候了?”
祁长晏笑了。
嬿央示意他说啊。
祁长晏弯唇,“让小厮拦着,未能近身。”
嬿央点点头,此后就没有多问了。
她觉得他没有骗她的必要,而且他真要是收了人,又岂会这会儿直接身上不小心染了香气回来,除非他是要直接纳了对方进府,所以才在她跟前毫不掩饰,可也没见他提起,那就真的只是巧合了。
所以只说:“你先换身衣裳。”
“好。”
祁长晏也未多说,本来就是他没做过的事,何必多说,又何必多想。
但没想到再下一回,多想,又介意的是他。
次日上值,发现昨夜一个同在宴上的人今早脸上被抓了两道。
祁长晏看到时,原本是看过就忽视,没打算打听对方是怎么伤的,但没想到中午用膳时倒是又碰到对方。
这时他已经吃了八分饱了,所以在对方来找他喝茶时,他脸上的伤实在醒目,再次看到,也就边喝茶边问了嘴,“怎么伤的这般明显?”
来人本来就是想来这和他不忿抱怨的,这时他一问,坐下才喝了口茶暖肚,就说:“还不是我家那个?!”
没好气的一句。
又紧跟着抱怨,“昨日我可谁都没碰,就回去衣服上沾了味道,结果和我闹到半夜。”
祁长晏:“……所以你这伤是嫂夫人弄的?”
“可不是!”他要气死了。
关键她挠他脸!今早因为这两道伤他被人看猴子似的都看了几回了?
偏偏她挠的位置还刁钻,他都没法找借口说是摔得又或者怎么的,稍微卡壳一下,那些个人就心领神会猜出来了。
他一早上可憋屈死了。
也就只要祁长晏今早没那样看过他,所以他选择来找祁长晏抱怨。
“昨夜都被她挠出血了!”
“还有长晏你也看见了,昨夜我可什么也没做,冤不冤啊我?”
可他夫人还就不讲理,“跟她说了八百遍了没有没有没有,还是不信,还要扯上我那房小妾。我就纳了一房,她也不是个惹事的性子,但我那夫人到好,自此就变了个人似的,我稍微沾点脂粉就刨根问底,烦死个人。”
祁长晏对此就不好说什么了,毕竟是对方家事。
那人说完,叹气饮一口茶,又说,这回便是羡慕了,“还是令夫人好啊,善解人意。”
“看你今早的样子,你夫人是不是从未让你心烦过?”
祁长晏笑笑,但他只是给他再倒杯茶,他没有和别人谈论嬿央的习惯。
那人也不用他答。
摇摇头说:“你不说我也看出来了。”
心想,他倒是娶的好,夫人长的美不说,还从不拈酸吃醋,不像他,昨夜被说得头疼。
“真羡慕祁兄啊。”长叹一声。
但过几天,祁长晏心想他倒是不用他羡慕这个。
这几天里,发现原来上回大嫂也和大哥小吵了一回,暗地里吃醋。
祁长晏:“大哥没和大嫂说清?”
祁勐往后一靠,说:“怎么没说?”
“但你嫂子不大信,当夜整夜都是背对我的。”
“第二天还又和我醋了会儿,才消停。”祁勐说起这个也是头疼。
同时,眼神看向弟弟,一看,断定嬿央当夜估计没闹,不然他不会是这个神情。
祁勐笑一笑,“嬿央倒是讲理。”
祁长晏心想是啊,但却未答兄长这句话。
稍后,只在兄弟俩话尽时,两人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
回院子途中,祁长晏走得很慢。
男人的眼睛在黑夜里则明暗间不知在想什么,一时难辨。
他也觉得嬿央大度,还很讲道理,甚至……祁长晏驻足望向东院的方向,忽而抿唇。他这会儿竟然有点大哥绝对会觉得他身在福中不知福似的,竟芥蒂起了她的冷静和轻信。
对于那夜身上不小心有了的味道,别的人,他们的妻子无一不是吃醋不是难受。
只有嬿央,她未就此与他闹过。
这是好事,可祁长晏这会儿竟然想她与他闹一闹,这样至少证明她心中十分介意这件事。不像现在……现在心里忽然不确定了。
不确定她对此到底是信他,还是压根不在意。祁长晏薄唇不知不觉又冷冷抿了一下,无形中渐渐淡了神情。
回到屋里后神情也没好太多,但见到她时,到底变化了些。可她的目光却好像未有太多落在他身上,更多是在看霁安。
是因为霁安这两天一直在咳,所以嬿央才多关注他,孩子生病了,哪能不担心呢。
祁长晏也知道,所以他没有对此太计较。只是……这夜的念头到底也不是忽然才出现的。
在此之前,已早有苗头,比如之前被皇帝舅舅派去巡视的那两个月,那两个月见了人生百态,其中到底也碰到过类似的情形。那些看到的情形中,有夫妻相处还算不错的,也有后宅鸡飞狗跳的,但无论相处和不和平,祁长晏多多少少都能看出她们对自家丈夫的在意。
当然,他也不是觉得嬿央对他没有,自然是有的,可他好像远远不满足,就像这回,这回与其说是突然发觉她对于这事太过不在意,不如说是长年累月下来,从两人成亲至如今,心里已早有苗头。只是到这时才真正在心底里揭露,自己直面或许她对他的感情也不是太浓烈的事实。
他甚至想,或许当初成亲她也不过就是顺势而为罢了。
甚而,夜里沉默中无声眯了下眼时,心里渐沉间竟然浮现过,又或许,当初两人到底成亲太快了,是不是的念头。
祁长晏忍不住就着这是不是三字,一直沉默想着,后悔成亲,又或者后悔成亲太快了?
前者他知道答案,两人既然都已经成了亲了,也过到如今了,连霁安也有了,他自然是从未在此事上有过后悔的,这点很确定。至于是不是太快……祁长晏眼睛盯向一处良久,自嘲一想,或许是吧。
于她而言的那种。
快的她,又或者也有点当初过快的他都没能想的更清。
祁长晏闭了闭眼睛。
接下来,时间一晃,庆过岁除,又过了元宵。这时,祁长晏隐隐从皇帝舅舅的意思中知道自己会被派去地方外任。
当时,原本这事是没打算马上和她说的,但那夜回到家中,见她笑盈盈牵着小儿走来迎他,当夜心中一动,看着她竟提前说了。
不过他是间接说得,“若我哪日外任,你可要一同去?”
她那时答他的是,“外任?去吧,毕竟你一去好几年。”
祁长晏觉得心里的介怀好了些。
揽了揽她,忍不住亲了她一下,也是这夜,怀上了韶书。
但等到二月份祁长晏彻底接到外任的旨意时,当时霁安却病了,病的还挺严重,因此只能他先行。
但他这先行一趟,她再也没有来。

第61章
那一年, 他等过几回她的信,可信上无一不是她来不了。要不是霁安的小病反复,不宜远行, 要不就是后来她诊出有孕,母亲来信说她这胎不稳,同样不宜远行。
再后来,韶书平安降生,可孩子太小, 顾忌更多, 仍然不宜远行。
不宜, 不宜……她曾经说过的她会来, 变成无疾而终。
无疾而终之后, 那几年两人一面也不曾见过。
而他忙于应付,忙于地方官场的各种事,渐渐的他也不曾再提起,更冷淡,又或是识趣一样的不再去想过。
这会儿,祁长晏也不太想再去想那几年,有什么好想的, 既已过去, 那便是过去。
看了看此时就在他身畔的人,手掌捏了捏她的手。被他捏了下掌心的嬿央回神, 回神时,余光瞥到窗外,目光之后便不是瞥他, 而是瞥到窗外去了,“还在下啊?”
祁长晏手往前搭, 搭到她腰上,也就着她偏过看窗外的姿势,微微往前,下颌侧在她肩畔。
不细看,倒似他现在下颌抵着她的肩一样,但其实还有一段距离的。
他的目光此时也是望了望窗外,但他的视线未停留太久,一垂,回到他怀中的女人身上。
把她又往怀中揽了揽,让她的背完全靠着他微弓的胸膛,下颌微俯,一亲,在她颊边蜻蜓点水了一下。
嬿央眼里有了笑弧,微微偏身,抬着眸望他。
祁长晏摸摸她的下巴,又亲她一下。
这回是亲了她的嘴巴,嬿央轻轻吟笑出声,同时忍不住伸手,摸摸他侧脸。之后,则在他怀畔是和他时不时低语什么,言语笑闹。
祁长晏勾了唇,一句一句回应她。
两人的声音都不大。
笑着说了一会儿时,嬿央忽然觉得外面似乎太安静了,嘴上的话便忍不住说到了孩子身上,问祁长晏,“你觉不觉得外面太安静了?“”
祁长晏:“嗯?”
祁长晏倒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嬿央:“出去看看,霁徇何时这样安静过。”
别是闹什么幺蛾子了。
祁长晏没动,也没让想出去的她动,摸摸她手臂,懒声说:“有嬷嬷几个看着呢,放心,出不了事。”
嬿央还是不放心,小孩子,就算有再多人看着也不放心。像是岁除那天就是很好的例子,当天看着霁徇的人不多吗?他不还是伸手好奇碰了让他得了教训再也不敢乱摸的东西。
所以还是去看了一趟。
祁长晏也没执意拦,只等她看完回来了说:“如何?”
嬿央:“……撕纸呢,难怪安静。”
祁长晏:“……”
“白纸?”
嬿央摇头,那倒不是。
“霁安和韶书从前小时乱涂乱画的一些纸被他翻了出来,撕的乱七八糟。”
祁长晏心想那就还行。
能被霁徇翻到的肯定是霁安和韶书都不想要的那些,那随便他霍霍。
这也是嬿央想的,不然她不会这么快又回来。回来了,坐回原地继续分那些丝线。
分的很慢,毕竟本就是打发时间弄的。
她分着,祁长晏就坐在一边看,偶尔她让他搭把手,便帮她拿着。
这样不知不觉,两人竟一点不觉无聊的一直坐到了雨停的时候。
其实雨停那刻两人压根是谁也没发觉的,还是忽然听到外面有韶书和霁徇说话的声音,才都惊觉雨已经停了。
夫妻俩动作出奇一致的同时看向了窗外,见雨真停了,嬿央说:“倒是一点都没有发觉。”
随后就走到了窗户边,探头看院子里。
一看,果不其然是霁徇和韶书都已经走到了院子里的青石板上。
韶书指着院里长出绿叶的各种绿植和花木在教霁徇认呢。
嬿央把身子又探出去一些,唤韶书。
韶书听到声音,扭头望来,望了好几下,才发现阿娘是从窗户里在叫她,笑了,叫道:“阿娘。”
“让嬷嬷注意些,别让霁徇去踩水坑。”
这孩子一下雨就爱踩水坑,和从前还小的韶书和霁安一模一样,不提一句,回头她再看到时又是个泥娃娃。
“阿娘,好~”韶书小脑袋点一点,随后就跑去和嬷嬷说了。
和嬷嬷说过,又嘀嘀咕咕的和霁徇说,说他不能踩水坑。
霁徇:“我没。”
他没有踩,他都没有碰水。
“嗯,你乖。所以不能踩知不知道?”
“好。”才应过,霁徇抓抓韶书的小手,然后圆嘟嘟一个,蹲下指,“姐姐,这个。”
韶书:“哦,这个啊,这个是草。”
“那这个。”
“这个也是草。”
“这个?”霁徇再问。
韶书:“花呀,你连花都认不得了?”
“我认。”
韶书哼声,那他还问她?
院子里童言稚语一说一答,屋里嬿央早离了窗户,只要孩子们不去踩水坑,随两人在院子里怎么玩。
三月下旬,雨下的有些频繁,祁长晏为此令辖下县令多注意县域内的河流,日日记录水位,以此好及时把握河流情况,若真有哪日水位有越位的风险,那就加紧疏散周边人员。
好在雨虽一直断断续续在下,但终未致灾。
进入四月,天气好转,同时京里又来了消息,这回是告诉嬿央府试的时间。
府试的时间也定在二十三,待府试也过了,那霁安就是一名真正的童生了。
霁安觉得府试也挺容易,起码到了二十三时,连考三天后,他完全未觉得有什么压力。
最后一场出来这天,他的精神面貌极好。
场外,韶书眼尖,一眼看到了出来的霁安,她跳了一下,举起小手,“哥哥!”
霁徇也跟着跳,摇摇小拳头,小奶音喊:“哥哥!”
霁安笑了,小少年大步跑过来。
刚跑近,小厮赶紧上前接了他手上的考篮,霁安顺手给了他,然后蹲下抱起小霁徇。
抱起小霁徇,也只抱一会儿又把他放了,接着是和韶书说话,“等了多久了?”
韶书弯弯眼,“没等多久啊。”
“我们是跟着阿娘半个时辰前来的。”
说完,把手上一个极其小巧的食盒递过去,踮脚说:“哥哥你吃,这是我让厨房准备的热乎包子,还有热气呢!”
踮脚是因为霁安蹿个子蹿的快,她现在不踮脚只能到哥哥的大手臂。
霁安笑了,拍拍韶书脑袋,“我正饿呢。”
韶书乐滋滋,“我好吧?”
“韶书最好。”
韶书开心,待哥哥拿了包子,她又把小食盒挎上,也不假手于人。
“阿娘说等你出来我们就拐去买烤乳鸽吃。”
两人虽然大了些,但烤乳鸽依然还挺爱吃,暂时没吃腻。
霁安:“好。”
答话时,顺手牵起小霁徇,兄妹三个往马车那边走。
嬿央这趟没有下马车,直接在马车上等霁安。
这会儿见孩子们都上来了,先拍了拍一上马车就走到她怀里来窝着的霁徇,这才和霁安说话,“累不累?”
“阿娘,我觉得还好。”
嬿央点头。
“那我们先去买你和韶书爱吃的。”
“买完我们就回去,祖母还在家等着呢。”
“好。”
回到国公府,平宁公主看到霁安就笑了。
霁安也笑,“祖母。”
平宁公主:“出了考场觉得如何?”
“孙儿觉得还不错。”
“那便好。”
平宁公主又道:“饿了吧?祖母已经叫嬷嬷吩咐人去做饭了,过会儿就能吃。”
霁安确实有点饿,虽然车上已经吃了份乳鸽,但他这个年纪正是食欲好的时候,平时动的也不少,就算才吃过也能吃的下别的。
夜里,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用过饭后,祁勐和镇国公都过问了霁安府试的事,见霁安对答如流,俱是赞赏点头。
镇国公这夜躺下时,和平宁公主说:“长晏找的先生倒是不错。”
“不过,还得再给霁安找个武先生。”
他祁家的儿孙,不说一定要文武双全,但起码除了文一道,在武上也得有自保之力。
平宁公主看向丈夫,“那在府里挑人?”
别的人她也信不过。
“嗯,这几天我挑挑。”
“一定要挑个好的啊。”平宁公主强调。
“自然。”
霁安是他的孙子,他还能故意找个不好的坏了他身体根底?
所以嬿央这次再回邯辅倒是比上回县试要回的更晚些,因为父亲说让她在家再待会儿,等霁安的武先生定了,到时再回邯辅。
嬿央没有不应的。
顺道,趁这个时间带着孩子们去了祖父祖母坟上祭拜一趟。
霁徇是头一回祭扫,还觉得挺好玩。
在这边迈着小脚这溜达一下,那溜达一下,偶尔还弯腰捡捡地上的树枝,捡到了,交给阿娘。
嬿央这时便把树枝一起放在火里烧了,待黄纸烧透,又焚一份香,拜别。
下山回程路上,霁徇是被人抱着的,韶书则由嬿央牵着,一家子往回走。
走的途中,韶书看到一种果子,一串一串的,挂在绿油油的枝头上。
她不由得驻足看了看,“阿娘,这是什么?”
嬿央认得,但她没直接说:“韶书好好看看,或许你跟侯嬷嬷学过。”
一听学过,韶书反应过来,“是药材吗?”
于是想了想。
想了一遍,不大确定的说:“五味子吗?阿娘?”
她记得好像看过的草药书里有。
嬿央没想到她还真说对了,赞赏的捏捏掌心里的小手,“对,是五味子。”
韶书高兴。
甚至有点想摘一串,但到底忍住了,因为它还没长成熟。
遗憾收手。
不过因为成功认对了,回程途中一路都很高兴,到了府里时还凑到祖母那说,说她今日去祭扫碰见五味子了,是味药材。
平宁公主弯唇,正好,她最近也搜罗了一些东西,正是韶书能用得上的。
这些也是她特地搜罗的,家里既有孩子对医术感兴趣,那她自然全力支持她,这些书都是好书,有些是她问了几个太医,对方推荐的,又告诉她渠道找的,有些则是找皇兄要的,零零总总从去年韶书有兴趣学医起,就一直攒着,这时已经凑了有一个大箱子了。
她和嬿央说:“韶书用得着,你回去时一起带上。”
嬿央心想凑这些可不是易事。
“母亲您费心了。”
平宁公主:“哪里的话。”
但后来回到邯辅时,听侯嬷嬷所感叹,嬿央才知道又岂止是费心而已。
里面有几本医书甚至都是孤本,也就母亲有法子能请她的兄长容情,誊抄一本。
且这些本子是不能外传的,只能给韶书用。不过现在的韶书看不懂,还要等她大些才能进一步学,嬿央便先给她收好。
翌日,正逢端午。
韶书一早跟着侯嬷嬷一起洒药防虫,又悬挂艾草菖蒲,驱邪辟疫。
祁长晏清早一开门就看见了房门上挂着的东西。
且,这时见韶书抓着把艾草又从院子里一溜烟跑过,问了声,“去哪?”
韶书听到声音停一停。
回头就说:“爹爹,我去挂院外!”
“那跑慢些,别摔了。”
“好!”清脆的声音,韶书再次跑起来。
祁长晏回房。
回房,正看见嬿央才洗漱过,这会儿已换好衣裳在对镜簪钗。
走了过去,在女人才簪好钗和珠花,在镜前似乎看有没有簪歪时,站在了她身边。站于她身边时,见她眉眼盈然,抬眸看了他,祁长晏勾勾唇,不禁在她唇上一吻。一吻后,嬿央抬手正了正他的发冠,正发冠时,摸着手心里一处粗糙倒是说:“似乎有处缺损了?”
“有?”祁长晏束发时倒没发觉。
“有。”
“换一个?”
“好。”
换好后,嬿央的眼神望了望他之前过来的方向,“听你之前是和韶书在说话?”
“嗯,韶书起大早去挂艾草,看到问了声。”
嬿央点点头。
点头时,被他一揽却又亲了亲她嘴角,这时,她手里还拿着他刚刚换下来的发冠呢。不知什么意味的,笑看了他。
接着往前一步,把发冠放下,刚刚是他自己换的,她未帮忙,只是给他拿着换下来的这东西。
放好,身后的他也来了一步。来了一步,倒不是要做什么,随后嬿央再转身回头时,男人的确也没做什么,只是点点下巴说了句话。
“回头别放在这了,收起来吧,怕我明天顺手又用了它。”
“收进箱子里?”
“嗯。”
嬿央:“行。”
随手便又往外挪了一下,方便等会儿叫嬷嬷收起来。
她挪了一下时,祁长晏看了看,顺手伸出手懒懒和她也一起挪了挪,说是挪,更像是用食指拨了拨,拨过,后来倒是不知怎的就发展成最后她和他一起站在这边有一下没一下的笑着说话。
说着时,屋里他和她的声音都不算大。不算大,却是外面正好能模模糊糊听到一些话中尾音的感觉,所以嬷嬷到了门边时是知道夫人和二爷都已经起了的,便上前拍了拍门,道:“夫人,二爷,早膳好了。”
这一声对于嬿央和祁长晏来说都挺突兀,嬿央甚至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似的,哂笑一声,“知道了嬷嬷,这就来。”
随后的声音便是她对祁长晏说得了。
“走吧,早膳好了。”倒是差点聊忘了。
“嗯。”
这一声后,门边的李嬷嬷还以为夫人和二爷马上就会出来了,但之后却是又过了一小会儿才见夫人和二爷走出来。
走出来时,她看到夫人和二爷是一起出的门,接下来,则是一直并齐慢步而走。
李嬷嬷看着看着,感叹的笑了笑,心想真好,还是夫人和二爷现在这样好,当初初到九稽时,她是真想叹气。
现在想起那段时间也想叹气,不过好在已经过去了。
这时,赶紧快走几步,去追已经走了一段的夫人和二爷。
还没追上呢,见两位主子走到院门处时,夫人先停了一停,停下是为了看书姐挂的艾草和菖蒲。
李嬷嬷看到二爷随后也停下了。
她听到夫人问:“是新采的艾草吧?”
“嗯,闻到香味了?”
“有股淡淡的艾香。”
“熟悉?”
“熟悉啊,我小时候也亲自挂过的。”

用过早膳, 到中午时,霁徇踮脚看膳桌上摆的粽子和咸鸭蛋。
踮着踮着,小手扶着桌子腿借一借力。扶一会儿, 跑去找一边的韶书。
“姐姐。”
“嗯?”
“要粽子。”
“你又不爱吃,你要干嘛?”韶书看他。
早上嬷嬷给他剥了一个超级小的粽子,可他吃了两口就不爱吃了,这会儿倒是又要。
霁徇:“我吃。”
韶书哼笑。
霁徇凑过来,锲而不舍, “姐姐~”
他就是想拿着玩, 可他够不着。
韶书摇头。
霁徇没办法, 于是去找丫鬟, 扯扯她的衣裳, 说要。
被找的丫鬟犹豫了,不知道该不该给小主子拿,但接下来,看书姐朝她摆手无声说别给,也就只能讪讪表示爱莫能助了。
霁徇还一心以为她会给他拿呢,结果等了半天没等着,狐疑望她一眼。
丫鬟更加讪讪。
霁徇再扯扯, “拿。”
丫鬟纠结。
好在稍后不用她纠结了, 因为夫人和二爷过来用膳了,随着两位主子进来, 小主子的注意力马上被转移,拽着她衣裳的小手也马上松了,朝夫人那蹒跚跑去。
“阿娘!”
“嗯。”嬿央摸摸扑到她腿上来的小儿。
摸了摸, 在他伸手要抱的动作里,顺势抱了抱, 接着放他坐到他的凳子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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