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大臣跟着附和,只希望宿主和瓜瓜的注意力赶紧被转走,别再揪着什么抄家不放了。甚至都有人希望闵政站出来拉拉仇恨,再跟葛经义吵一架。
唐诗丝毫没察觉到大臣们的恐惧,继续跟瓜瓜闲聊。
【你说的这个法子也确实行,但也只是一时之计,总不能年年都抄家。】
瓜瓜突然说:【宿主,你知道吗?在古代南亚、中东、欧洲地区,丝绸、瓷器之类的可是极为珍贵的东西。】
这个唐诗知道一些:【丝绸之路嘛,陆上丝绸之路,海上丝绸之路可是大大的有名。茶叶、丝绸、瓷器是最受西方贵族喜爱的东西。】
瓜瓜给唐诗科普:【没错,西方人将丝绸当宝,基本上多重的丝绸都能换回多重的黄金。古罗马皇帝,教皇都极为追捧丝绸,以能够身穿一件丝绸为荣,哪个贵妇有张丝绸手帕在上流社会都能出尽风头。而且丝绸很实用,骑士穿的锁子甲磨皮肤,要是里面能穿一件光滑的丝绸就能解决这个问题。】
【堪比黄金,你认真的吗?这么贵,那我运一艘丝绸去欧洲岂不是能换回一船黄金了?这才是真正的暴利啊!】
唐诗都震惊了,就更别提大臣们了。
丝绸确实不便宜,可在座诸位,有几个用不起的?哪怕不能天天都穿丝绸,但做个一两件还是做得起的,但这到了所谓的中东、欧洲地区,那就是什么国王、教皇的才能享受的。
甚至愿意拿同等价值的黄金来换丝绸,他们可真是抱着金山而不自知啊。
而且值钱的还不仅仅是丝绸。
瓜瓜又说:【同样昂贵的还有瓷器。古代欧洲普通人使用的都是木制、石制和粗陶的碗、盆、杯子等物。只有王室和贵族才用得起玻璃或金银制品。瓷器精致、轻薄、细腻、光滑,谁有一件都要当宝贝一样供起来。】
大臣们泪默了。
他们究竟是抱着多少金山银山而不知啊!
瓷器这不是家家户户都有的吗?就是贫穷的农民也有两个吃饭喝水的瓷碗啊。甚至前不久兴王还购买了一批陶瓷做的夜壶。
就这随处可见的玩意儿,可外头却有那么多人愿意花高价购买,这实在是刷新了他们的认知。他们仿佛看到了有金山银山在向他们招手。
唐诗已经明白了瓜瓜的意思:【你是指开展海外贸易。大雍产的瓷器、丝绸、茶叶、漆器等东西,运到南亚、中亚地区,能赚回数十倍的利润,跑一船就发了。】
瓜瓜:【没错,别忘了,两代日不落帝国都是靠海上贸易积累了大量的原始资金。】
【而且不止能卖这些艺术品,还可以卖道具、枪炮等玩意儿,这些价格也相当高,能赚取数十倍的利润。】
唐诗这次学会了举一反三:【反正这些地方距大雍远得很,即便将一些相对比较先进的武器卖给他们也不用担心他们隔着几千上万里打过来。赚了钱,安全也有了保障,而且还能促进武器的研发。】
毕竟有利润才能趋势大家去搞发明,研发更好的武器,学习钻研更实用的技术。
至于当地会不会陷入战乱,这跟武器没关系。
原始社会,木头石块骨头青铜做的武器,照样三天两头发生战乱。现代社会,热武器如此发达,不少地方仍旧动荡不安。
说到底战争的根源还是人类的利益之争。
瓜瓜赞许地说:【没错,还能促进造船业手工业的发展。到时候大雍境内商业自然也会跟着发达起来,商业在社会生活中的比重增加,商业税、关税的比重自然也会跟着增加,就不用一直往农民身上加田赋了。】
唐诗明白了:【哎,说到底还是得科技发展。可惜,封建王朝,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大家向往的只有读书出头,光宗耀祖这一条路,手工业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功勋之家,书香门第,都不屑去学习钻研这个。】
瓜瓜:【时代的局限性。要是到现代,谁有一门独特的技术,躺着吃专利都一辈子受用无穷了。】
听到后面,大臣们很多都已经懵了,听不懂一人一瓜在说什么。
但也有些有识之士意识到,这是超脱于他们现在认知的事,不管理不理解,先记住,回去记在纸上慢慢琢磨。
他们甚至巴不得唐诗跟瓜瓜再多讲一些。
可惜唐诗终归是个惫懒的性子,聊了一会儿就开始揉肚子,还跟瓜瓜抱怨。
【哎呀,这群人怎么这么啰嗦,老半天了一件事都没讨论完,他们都不饿的吗?】
瓜瓜:【他们上早朝前吃过了。太极殿外有机灵的小太监卖早餐,等候上朝的功夫,大臣们可以先买份早餐吃。】
唐诗直呼好家伙:【牛啊,宫里摆摊,都卖些什么?】
瓜瓜:【包子、豆浆、油条、苏造肉、芝麻烧饼、炒肝、卤煮、杏仁茶……】
唐诗舔了舔嘴唇:【你说得我好想吃。香喷喷的肉包子,皮薄馅多,咬一口满口生香,还有香脆的油条,泡在甜甜的豆浆里最好吃了。苏造肉是什么?听起来就很好吃的样子……】
听着她一样一样的食物点评,不少没吃早饭的大臣肚子里也开始唱起了空城计。
然后朝堂之上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咕咕声”,不少大臣都羞红了脸,可这种生理反应又没法控制。
唐诗听得惊呆了:【哈哈哈,瓜瓜,你听到没?好多大臣肚子都饿得咕咕叫,笑死了。】
天衡帝不着痕迹地瞥了唐诗一记,都是谁带偏了朝堂上的风气?
眼看大家都无心议事,天衡帝决定加快进程,淡淡地说:“国库增收一事,诸位爱卿回去再好好想想,集思广益,下次再议。大家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臣们刚才受到了不小的冲击,都打算回去好好想想,因此也没人反对,直接进入了下一题。
过完年,还有一件大事,那便是春闱。
春闱又称春试,总共九天,从二月九号开始,总共三场,每场三天,考试对象是通过乡试选拔的考生,也就是举人。
春闱由礼部主持。
虽然还有二十来天才正式开始,但这到底是天衡帝上位以来第一次春闱,意义不凡,所以朝廷上下都很重视。
礼部尚书也就是淑妃那乐子人老爹谭清元站出来向天衡帝一一汇报了春闱的筹备进展。
春闱三年一届,其实大多数时候都是沿袭惯例,没什么特别的。
所以这汇报也挺琐碎的。
唐诗肚子叫得更厉害了,这早朝真是太无聊了。
不止是他,很多大臣也听得心不在焉。没办法,春闱这事很多大臣都插不上手,跟他们没啥关系。而且先前受了那番刺激,有些都在想自家的丝绸值多少钱,陶瓷值多少钱,能不能托人运出海呢,哪有心思听礼部的按章汇报啊。
一群人神游得厉害,忽的却听一大臣说:“皇上,不可,张士昭虽也是进士出身,但其风不正,如何能担任主考官一职?”
张士昭是翰林编修,听到这话恼了:“苏和宜,你个奸诈小人,少往我身上泼脏水。当初杨大人没选你,你便一直记恨于心,屡次给我使绊子。”
唐诗抬头望了过去。
【哇塞,这两个都是谁啊,怎么吵起来了?】
瓜瓜:【挑春闱主考官,定了吏部右侍郎,还差一人,有人举荐张士昭,吏部郎中苏和宜站出来反对。两人是同届考生,当时就彼此看不对眼,张士昭嫌苏和宜太圆滑,苏和宜说张士昭假清高。】
唐诗无语:【就这点文人相轻?我还以为有什么深仇大恨呢。】
瓜瓜:【还有呢,当初工部侍郎杨大人榜下捉婿,杨小姐可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女,相貌也极为出众。这两人都是杨大人考虑的对象,但因为两人不对付,彼此拆台,闹得不大好看,最后杨大人就将他们俩全排除了,然后两人的梁子更深了,这么多年的一直唱反调,是出了名的不对付。】
其实随着杨大人告老还乡这么多年,这桩旧事已经很少有人记起了。年轻一辈,还有外地入京的官员压根儿都不知道。
如今被瓜瓜翻出来,两人脸色都有点难看,彼此又埋怨了起来。
“呸,谁记恨你了?我是就事论事,春闱主考,乃是众多考生的座师,当选精通文学、持身谦谨者,你哪一点符合?”苏和宜反击。
张士昭不服气:“我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在翰林院任职,哪里又不符合?”
两人你一眼我一语,在朝堂上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将当年参加会试的一些小糗事都倒了出来。
唐诗看得目瞪口呆,跟瓜瓜点评。
【有种小学鸡吵架的既视感。】
虽然不懂小学鸡是什么,但大臣大概能猜到意思,确实,这两个人加起来都快一百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都二十年前的旧事了还翻出来吵。
甚至连当初苏和宜骗一个考生的烤肉吃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都揪出来了。
瓜瓜:【其实还有个更有意思的瓜呢,宿主要不要听?】
唐诗:【你说这个我就不饿了,快!】
瓜瓜:【嘿嘿,他们俩的儿女披着马甲偷偷好上了。】
哇塞,这可是个劲爆的大瓜。斗鸡眼一样相互看不顺眼,拆台二十余年的两个家伙要结为儿女亲家了吗?
大臣们都不管苏和宜二人了,全神贯注听瓜瓜的八卦去了。
就连正吵得起劲儿的苏和宜跟张士昭也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彼此怒瞪着对方,异口同声地说:“不可能!”
他们可是三天两头在家里跟夫人儿女抱怨这个死对头的。
唐诗差点给他们鼓掌:【好有默契。】
【瓜瓜,这下我相信他们两个确实是要结为亲家了。你快告诉我,披着马甲是什么意思?他们双方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这么刺激的吗?】
苏和宜跟张士昭差点吐血,谁跟他有默契了?
两人彼此嫌恶地瞪了对方一眼,在心里不停地祈祷,瓜瓜这次肯定搞错了。
瓜瓜:【都知道,却都以为对方不知道,两个人都以为自己骗过了对方。】
唐诗要笑死了:【哈哈哈,这是什么小学鸡操作,不愧是苏和宜跟张士昭这两只小学鸡的崽,跟他们的老爹如出一辙嘛。】
可不就是, 儿女跟老爹一样不靠谱,这么离谱的事也干得出。
这以后要是结成亲家,那可有好戏看了。
只有苏和宜跟张士昭心里跟吃了屎似的难受, 心里更是把那不孝子/女狠狠骂了一顿, 回去一定好好收拾他/她,找谁不好, 非对找那姓张/苏的。
两人感觉这辈子的老脸都被这不肖子孙给丢光了,但万万没想到,没有最丢脸,只有更丢脸。
【一个假扮成孤苦伶仃的卖花女,对情郎一片真心,自己省吃俭用,舍不得吃舍不得穿, 将卖花攒的铜钱送给情郎念书。】
【一个扮做与母相依为命的穷书生,灯下熬夜抄书只为在元宵节送心上人一根银簪。】
【好个郎情妾意, 情深意重。我要不知道真相都要被他们给骗过去了。】
【666, 这小年轻可真会玩!】
大臣们都被这两个小年轻的骚操作给惊呆了, 诧异地看着苏和宜跟张士昭。这两人看起来平日都是正儿八经的啊, 怎么教出来的子女如此离谱。
不过别说,这戏还演得挺有意思的,比戏班子唱得都好。
苏和宜跟张士昭知道是怎么回事后,脸都已经气成了猪肝色。
偏偏唐诗又给他们来了致命一击。
【苏和宜跟张士昭绝对想不到,他们儿女的这段孽缘还是他们自己凑成的。】
【谁让他们俩三天两头在家里怒骂对方呢,屁点大的事都要翻半天,还爱拿子女跟对方的儿女做比较。】
【苏姑娘和张公子在父亲日复一日的抱怨下, 对彼此都产生了怨恨,因此想了这么一出玩弄对方, 想看对方父亲出丑的戏码。】
【他们唯一料错的便是,对方早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而且还抱着同样的目的。】
苏和宜跟张士昭瞬间石化。
好些个大臣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还有些肩膀一抽一抽的。
太好笑了,看他们两个这下还怎么斗。
苏和宜跟张士昭也没了斗的心情,脑子里全是家里的事,不行,回去得将这逆子/女给关起来,绝对不能让他们再接触了。
他这辈子跟谁结亲都行,但绝对不能跟张士昭/苏和宜结亲。
彼此埋怨地看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别开了头。
但他们想得很好,可事情偏偏不如他们的意愿发展。
唐诗翻着八卦,很快又找到了新的哗点。
【哟,两人今天正好约在了朱雀大街见面。】
【装得可真像啊,苏姑娘一身布袄荆钗,张公子更拼,一身麻衣,连帽子都没戴,冻得嘴唇都发青了。】
大臣们连忙竖起了耳朵。
只有苏和宜跟张士昭欲哭无泪,既不想家丑外扬,但又怕错过,不知道这个逆子/女今天干了什么出格的事情。
唐诗没辜负他们,一边看现场直播,一边碎碎念,跟瓜瓜吐槽。
【一见面,苏姑娘就拿了一双兔子绒的手套,说是自己这几日卖花所得,见郎君没有手套太冷了,故而买了一副赠与他,省得他读书的时候冻了手。】
【张公子也从怀里掏出一盒胭脂送给苏姑娘,说是他这两日给人的灯笼题字题画所赚,望姑娘莫嫌弃。】
【两人含情脉脉,激动地握住了手。影帝影后的巅峰对决啊!】
唐诗越看越欢乐。
但这可急坏了苏和宜跟张士昭。
要是两人只是送点东西,彼此戏弄对方,那也就算了,可这大庭广众之下,手握手卿卿我我,那还了得。
不行,不行,一定要制止他们,马上立刻将这逆子/女带回家。
两人不约而同地朝天衡帝拱手:“皇上,微臣家中突逢变故,请皇上恩准微臣先一步告退。”
官员在朝堂上提前告退这事并非没有先例。
比如内急、或是身体不舒服、不停咳嗽等情况,官员都可借故离去。只不过除非憋得实在难受,大部分大臣不会站出来,毕竟经常半途告退会给皇帝留下不好的印象。
但这会儿苏和宜跟张士昭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再不阻止,恐怕就必须得跟对方做亲家了。两人都还算是有头有脸的人,要是儿女做了越矩的行为,即便再厌恶对方,也得结亲。
天衡帝知道两人为何这么心急火燎的,也没为难他们,摆了摆手:“准了。”
两人忙不迭地退出了朝堂,慌慌张张地出了太极殿,出了宫找到了自家的马车:“赶紧回府。”
先找儿子/女儿身边伺候的人。他们这乔装打扮出去又不是一次两次了,肯定有人打掩护,他们院子里伺候的下人必定清楚。
苏姑娘和张公子还不知道危险已经降临。
两人羞答答地在朱雀大街碰了头,但装的都是穷逼人设,所以自然也就“舍不得”去酒楼喝茶,只能站在街道边。
可一对年轻男女,哪怕是元宵灯会还没过去,可这大白天的,到底有点打眼,而且干站着也挺无聊。
张公子情意绵绵地看着苏姑娘:“蓝儿,咱们去通河边走走吧。我一直想跟你一道去通河边放花灯,奈何晚上接了随老爷家的差事,要在他家帮忙给花灯题字作画,晚上恐无时间陪你,委屈你了。”
苏姑娘晚上也没时间啊。
即便要逛灯会,她一个未出嫁又没订婚的姑娘家也只能跟父母姐妹一起出来玩,身边还跟着一群下人。
大雍民风开放,若是定了亲,倒是可以与未婚夫携手同游灯会。
但她跟张公子这关系可不是能搬到台面上的。
于是她温温柔柔一笑:“玉郎辛苦了,你的难处蓝儿明白。蓝儿晚上也要卖花,元宵灯会,游人多,客人出手大方,一日能抵过平常的十日的生意,咱们白天同游通河也是一样。”
两人对视一眼,都颇为感动的样子。
但也没一个人提晚上可以做完了工再见面。
二人笑盈盈地去了通河边。
因为昨晚灯会的缘故,很多人熬了夜,这会儿都还在睡觉,所以通河边上颇为冷清,河面上还残留着少许被石头或树枝等物挡住的花灯。
花灯里的灯早灭了,花灯很多也被水打湿,看起来残破不堪,再无昨晚的光鲜漂亮。
但这丝毫没影响二人的好心情。
张公子停下脚步,面对面看着苏姑娘,正欲开口,似是看到了什么,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眼神往她背后看去。
苏姑娘见了,下意识地也回过了头往背后望去。
却见背后的街道上空落落的,只有零星几个路人,完全没什么特别的。
她回头:“你刚才……这,送我的吗?”
张公子双手捧着一个比碗口略小一些的花灯。
这花灯比河面上漂浮的小了不止一倍,但做得颇为精巧,花瓣栩栩如生,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莲花,但每一面花瓣上都细细描绘着一个云鬓美人,或低头轻嗅鲜花,或仰望天上明月,又或是仅仅露出一个简简单单的侧脸。
这花瓣总共有八片,但每一片上的女子姿态都不一样,妆容也有所不同,但唯一相同的是五官和眉眼。
只要仔细一看,都能分辨得出来,这是同一个女子。
苏姑娘认出了上面的人,激动地捂住了嘴巴,惊喜地望着张公子:“这是画的我?”
“不像吗?那我还得好好提高画艺。”张公子含笑道。
苏姑娘立即摇头:“不,很像很像。”
尤其是眉宇间的那抹神态,惟妙惟肖,比之家里请的画师都还画得好。
张公子笑道:“你喜欢就好。抱歉,昨晚没能陪你放花灯,现在补上吧。花灯里的蜡烛是我特意向随老爷要的一截石蜡,能燃烧近十个时辰,待得天黑,咱们这盏花灯都不会灭。”
“玉郎有心了。”苏姑娘轻轻抚摸着花灯上自家的侧颜,爱不释手,“玉郎,我舍不得将花灯放了,能让我一直留着吗?”
张公子展颜一笑:“既是送你了,如何处置都归你,这有何不可?”
苏姑娘开心了,仰起明媚的笑容,娇俏地说:“谢谢玉郎,我会一直留着这盏花灯的。”
两人相视一笑,又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味道。
可惜一道公鸭嗓打破了这美好的一幕。
“哟,是哪里来的野鸳鸯在这私会呢?”来人胖嘟嘟的,脸上都是肥肉,眼睛看起来像一条缝,虽然特别小,可却散发着不善的光芒。
张公子连忙将苏姑娘拉到了身后,抬头衡量了一下对方。
公鸭嗓身后有六个随从,个个体型壮硕,自己只怕一个都打不过。而且这个时间,通河边没什么人,即便有路人远远瞅见这一幕,也惧于公鸭嗓人多势众,赶紧开溜了。
敌众我寡,张公子拱手客气地说:“挡了公子的道,实在是不好意思,在这里小生向公子赔罪,小生就不挡公子的道了。”
说罢拉着苏姑娘的手就想先离开。
但公鸭嗓的人却拦住了他们的去路:“挡了我的道就想走,这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张公子心一沉,知道对方这是来者不善,故意找茬。
他深吸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应付道:“那公子想要什么赔偿?我可将身上的银钱都给你。”
可惜他的一再忍让,并没有让公鸭嗓收敛。
公鸭嗓轻蔑一些:“本公子是缺你那几个铜板的人吗?”
他的眯眯眼不怀好意地看向了张公子后面的苏姑娘:“我瞧这位姑娘倒是长得花容月貌,跟了你这么个穷书生太亏了。不如请姑娘去我府中做做客,我府上的灯会可热闹了。”
张公子明白了,对方是觊觎苏蓝的美色。
见他二人打扮穷酸,以为他们好欺负,便动了歪心思。
他拉下了脸:“公子请自重。”
公鸭嗓上下鄙夷地打量了他一圈,直接略过了张公子,问苏蓝:“姑娘,这个小白脸除了那张脸好看了点有什么?不若跟了本公子,保你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苏蓝被他这猥琐的眼神看得非常难受,往张公子背后躲了躲,呸了一声:“做梦,你也不照照镜子!”
公鸭嗓长得难看,最恨别人看不起他的长相,当即就怒了,指挥他那群狗腿子:“上,把那女的给我抓回来,这男人的要敢碍事,好好给老子打一顿。”
张公子脸色一变,推了一把苏蓝,然后展开双臂拦住对方:“快跑……救命啊,救命……”
可他一个文弱书生哪是六个彪形大汉的对手,对方上前一把就扭住了他的胳膊,将他的两只胳膊生生拽到了背后,痛得他脸色煞白,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苏蓝一个文弱女子自然也是跑不过对方的。
她刚拔腿转身就被大汉拦住了去路。
眼看实在跑不掉,张公子还落入了对方的手中,她抿了抿唇,大声道:“你……你们放开他,我答应跟你们走。”
“早这样乖乖听话不就好了?大过节的,本公子也不想见血。今日看在姑娘的份上,我就饶了这小子,但他若再敢坏我的事,别怪老子打断他的腿。”公鸭嗓一挥手,两个大汉松开了张公子。
张公子按住脱臼的左臂,愧疚地看着苏蓝,低声说:“我……我一定会来找你。”
苏蓝懂他的意思。
两人现在跟公鸭嗓硬碰硬,根本没胜算。但张公子回去找他父母就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他爹大小也是个官。
只是张大人与她爹极为不对付,两人说是仇人也不为过。
就怕张大人得知自己的身份后不肯帮忙,甚至是落井下石。毕竟她爹可是说过很多次,张士昭这人最是清高虚伪,不是个好东西。
不敢将希望完全寄托在父亲的死对头身上,苏蓝只稍作了犹豫便柔声对公鸭嗓说:“公子,你让我跟他单独说两句话,做个了结吧。”
美人相求又是这等小事,公鸭嗓很痛快地答应了。
苏蓝立即把张公子叫到了一边,小声说:“你……你去找我爹,我爹是苏和宜。”
她说完忐忑不安地看着张公子。
哪晓得张公子一脸平静,只是用力点头。
苏蓝惊讶地看着他,渐渐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了答案:“你……你早知道了我的身份?那……那你一直在骗我?”
张公子也从她的反应中明白了:“当初的偶遇不是巧合,是你刻意设计的?你一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
猝不及防地掉马让两人都默了。
但不等两人再继续说什么,公鸭嗓已经不耐烦地催了起来:“走了,小美人,跟这废物多说什么?”
说完就要去拽苏蓝。
苏蓝躲开了他的咸猪手,深深地看了一眼张公子,一言不发地跟公鸭嗓走了。
唐诗听完了瓜瓜的转述,乐不可支。
【哈哈哈,万万没想到苏和宜跟张士昭还没到,两人就这么掉马了。】
至于苏蓝的安危,她是一点都不急的,因为靠山来了。
【苏和宜跟张士昭前后脚带着人找来了,就差了那么一点点。】
【张士昭人不错啊,虽然一直跟苏和宜不对付,但一听说苏蓝被个二世祖带走了,立马带人去追了。】
大臣们听到这里都舒了口气,幸好苏和宜跟张士昭来得及时,也多亏福星姑奶奶这场八卦,不然今天苏姑娘恐怕就要被那个二世祖给糟蹋了。
这谁家的纨绔子弟啊,天子脚下,竟敢当街强抢民女,真是无法无天了。
唐诗也很好奇公鸭嗓这位无法无天公子哥的来历。
她慢吞吞地翻起了八卦,很快就查到了这位的来历。
【好家伙,还是个惯犯啊,难怪这么熟练。】
【他每次都专门挑长得漂亮又清贫的姑娘下手,将人带回府中,生米煮成熟饭,再给对方父母一笔银子,若女方家还要闹就威逼甚至是下黑手。双管齐下,碍于女儿已失身,加上碍于公鸭嗓的权势,很多人最后都不得不咽下了这个苦果。】
【妈蛋,才二十岁就已经抢了十几个姑娘回家,还不算府中被他糟蹋的姑娘。妈蛋,他后院的女人比狗皇帝都还多得多,真不是个东西。】
正在上奏的大臣听到这话顿时打了个嗝儿,说话都不利索了。
其他大臣也小心翼翼地瞅了天衡帝一眼。
天衡帝假装没看见,蹙眉催促了一句:“继续。”
大臣们在心里竖起了拇指,还是皇上稳得住,无论福星姑奶奶说出什么惊人之语,皇上都不动如山,难怪福星姑奶奶会降临在皇宫呢。
大臣们继续议事,唐诗的注意力一直在公鸭嗓那,等着他被两个老头子虐。
很快,瓜瓜就送来了新的现场直播。
【宿主,公鸭嗓刚把苏蓝带到家门口,苏和宜跟张士昭父子就追上来了。】
【苏和宜气炸了,直接对着淮安侯府破口大骂!】
【张士昭也拉着儿子脱臼的胳膊要找淮安侯府讨个说法,他们俩好有默契,骂人都不带脏字的,你一句我一句,无缝衔接,真是太溜了。】
总算知道这无法无天的狗东西是谁家了,原来是淮安侯啊。
淮安侯这一家子也是极品,他们家是出了名的卖女儿,总爱用女儿攀龙附凤。
唐诗也已经翻到了这一家子的光辉事迹。
【天,怎么有这么绝的极品人家,比傅家还离谱。】
【难怪公鸭嗓这么无法无天呢,敢情是有家里支持,他妈的就是一头种猪啊。】
淮安侯府已传承三代,逐渐没落了。可这家子却非常富贵,吃穿用度不比宗室差,一些没落的宗室都远不如他们家。
而他们家能保持这财富的手段便是卖女儿卖儿子。
没错,就是卖女儿卖儿子。
淮安侯府的男子妻妾众多,有买的,有抢的,还有自家府上漂亮的丫鬟。这些人中有名分的只有几个,没名分的侍妾通房一大堆,而且基本都是贫民女子,甚至是贱籍出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