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龙毁灭世界中途失业—— by锦狮子
锦狮子  发于:2023年12月0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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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一个小窝?”
佣兵低声询问。
“像在灰阁那样。”
她闷闷的应了一声。
他起身,用几个鹅绒枕头将她围起来。
少女眨眨眼睛。
“不能给你全盖上,我得注意你的情况。”
倪克斯除了小鹦鹉,还有一个新宠:一条白鼬皮小薄被。
佣兵也将它堆到她脸颊旁,她轻轻蹭了蹭。
他看着昏昏睡去的少女。
视线落在她下颌处。
有种怪异的感觉将他的注意牢牢抓住。
佣兵注视了许久。
他慢慢伸出手,轻触那个异样之处。
那是一片黑鳞。
但它翘起了一个月牙般的边角。
赫尔的夜。
海伦娜看着手中的信。
她就知道。
海伦娜将信纸紧紧攥进拳中。
葛利沃夫的行动,从阿尔伯德的王都开始就走向了偏离。
到他住进灰阁,他的状态就不对了。
事情不再受她的掌控与预知。
葛利沃夫原本与阿奇尔一样。
他们都是游离在人群边缘的孤魂,不顾一切,疯狂又轻视性命。
就如他的父亲。
疯狂的龙裔,全凭喜怒生存。
女巫正是见到那样的初代,见到少年时的葛利沃夫。
她才认为自己找到了能够完成预言的龙裔。
龙裔与巨龙。
怪不得它能躲这么久,法则没有杀死它,龙病也没有杀死它。
一个骑士般的龙裔。
女巫几乎要笑出声。
她真的笑了出来。
许久后,或许是累了。
她慢慢收起笑容,眼神渐渐变得冰冷。
潮汐之夜。
浅眠的人难以入睡。
幼孩啼哭。
赶夜路的行人觉得空气中仿佛有种难言的压力。
万幸的是,容易接受魔法的人类,也早已接受了微薄的巨龙魔法。
人类中具备魔法天赋的毕竟少之又少。
微弱的魔法两处相抵,在他们还未察觉的时候就达到了平衡。
众生迅速魔化的场景没有到来。
它只是变得迟缓。
用难以察觉的细微变化,慢慢影响.渗入这个世界。
海伦娜已经意识到,让葛利沃夫成为屠龙的最后一环,完全不可能了。
好像一切都背弃了她。
女巫一直将巨龙当做随意索取的魔源。
而龙裔也只是有特殊用途的物品。
现在这些都像个笑话。
她从断崖边站起来。
一只渡鸦被她的魔法控制,牵引着落在她的肩头。
魔法在她的衣袖游走,烙印出字迹,然后飘落。
渡鸦衔起,振翅飞向南方部族。
她看着它远去,直到它飞出视野。
海伦娜与执杖主教曾以为,巨龙魔法与海洋魔法相比,巨龙才是容易控制的那一个。
巨龙有天敌,有不断削弱它的法则。
他们甚至可以掌控巨龙魔法的多与少。
当它与海洋魔法达到平衡后,就可以驱使龙裔杀死它。
巨龙陨落时多余的魔法,会被龙裔的血脉容纳,从而避免毁掉与海洋魔法间的平衡。
“平衡?”
海伦娜嗤笑。
她转身望向渔佬地。
事到如今她才发现,她能够干涉的,也只有海洋魔法了。
渔佬地。
在那里,她只用最简单的魔法阵,就能够加速海洋魔法向陆地尽数倾泻。
等到渡鸦不停歇的飞跃山川,抵达南方部族。
阿奇尔就会收到她的信。
她要他杀死巨龙。
海伦娜知道他做不到。
阿奇尔也心知肚明。
他只是一个劣质的复刻品。
让血脉充满缺陷的龙裔,去杀死一头巨龙,
就是对他说,
到了你为我报恩的时候了。
她要阿奇尔用他的死亡,来换取巨龙的重伤。
所有的巨龙都将走向无法逃避的宿命:自我毁灭的龙病。
这是可悲而致命的缺陷。
重伤虚弱的巨龙将无力反抗。
等到下个潮汐之夜,
涌上陆地的古老魔法,会用第一铁律将巨龙束缚,它将无处遁形。
一旦它无处藏匿,法则就会再次掠夺它的魔法。
这一切都将加速巨龙的陨落。
或许众生会因此陷入灾厄。
海伦娜想,这又怎么样。
如果不能得偿所愿。
就让众生亲身感受我所痛的万分之一。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的更新不在凌晨,保险起见放到下午六点换榜之后。
这章把坏女人两段分开的剧情,从后章摘出来塞进这一章了,然后把佣兵和龙龙的剧情移到下一章了(懂叭!)
这章节奏如果看着太紧凑请宝贝体谅_(:з)∠)
————
感谢远桥小宝贝投出的地雷,啵啵!
感谢lunatic。.逾渊鱼.远桥小宝贝灌溉的营养液!!

那个城里的人手得到消息, 继续向上寻找踪迹。
阿奇尔的消息就这样,一路回溯,直到送至梅蒂拉的手中。
希望等她拿到消息, 能利于她探查女巫的行踪。
楼阁中。
佣兵提起椅子放到床边坐下。
倪克斯闭着眼睛, 看起来睡着了。
但他感受着她的魔法波动, 就知道她只是在努力忍耐痛苦。
佣兵的视线又慢慢移到少女下颌。
那片小小的,翘起来的黑鳞。
佣兵将手探进怀里, 拿出一片完整的黑鳞。
那是还在灰阁时她脱落的。
它从一个小月牙,经过红龙魔法的催化长成完整的鳞片,
回忆中那个小小的月牙,像极了即将脱落的这一片。
佣兵开始后悔没在灰阁多看一点正经书。
比如什么魔物学精要。
少女皱着脸,转身面向他。
“……想吃糖。”
她想吃在灰阁时他哄她用的晶块糖。
佣兵当然知道。
但他只能从桌子上拿给她一盘赤糖。
佣兵递给她, 看着她从他掌中捡一个,认真吃完,再捡一个。
他另一只手把少女滑落的发丝轻轻拨开。
要是她这会儿精神好, 就会吵着她要吃晶块糖。
“明天就让你吃到。”他听到自己说, “想要什么都给你找来。”
少女从被子边缘探出小手,帮他把掌中的糖渣拍掉。
她安安静静的想了一会,说, “想要亲亲。”
佣兵一只手还端着装糖的盘子, 另一只手被她抓着。
他纠结了一会, 最终还是就这样附身吻了她。
等到佣兵起身,她笑眯眯地问:“甜不甜。”
佣兵口中多了半块没化尽的糖。
……甜。
佣兵就这样陪着少女耗了许久,直到她沉沉睡去。
他向后靠在椅背上,沉默地看着她。
少女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柔软的黑发慢慢滑落,露出她白皙的后颈。
他看到了被安卡拉刚攻击的那片黑鳞。
那上面留着灰白色的伤印
也许是被发丝勾住了,它轻轻晃动了一下。
佣兵以为是一瞬的错觉, 他直起身子。
鳞片掉落了。
恶龙开始换鳞了。
它所有没有长好的鳞片都会进行第二次更换。
龙裔对巨龙的魔力感知足够敏锐。
他能察觉到巨龙的魔法波动渐渐趋于稳定,不太明显,但至少是个好兆头。
月圆潮汐,古老魔法在不断的干扰她。
这让她的魔法很难维持稳定。
佣兵大概能猜到现在是什么情况了。
不走运的小家伙第二次褪鳞,撞上了潮汐之夜。
他只能尽量用龙裔的魔法,将巨龙气息掩盖隐匿起来。
阿奇尔躲在一家酒馆。
这里位置偏僻,老板提供的酒又糟,所以从早到晚都没什么人。
老板看着这个年轻人坐在背光处,桌前摆满了酒杯。
阿奇尔低着头,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脸。
“这小子,快点走吧,就这么一个人还得让我等一宿吗。”
老板嘀咕。
酒馆关好的木窗发出被撞击的声音。
老板正准备走过去看看,年轻人却坐在座位上掷出匕首将木栓削断。
一只渡鸦飞了进来。
它僵直的摔到年轻人的桌上,然后再也没有动过一下。
阿奇尔看着它,沉默地喝光了最后一杯酒。
他解下渡鸦脚上系着的布料,认出这是海伦娜衣袖的颜色。
女巫让他杀掉巨龙。
当然,信中写的是杀死那个女孩。
但他们都心知肚明。
她给了阿奇尔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说明她本就对任务的结果不抱期望。
她只需要他不顾性命,全力去完成。
阿奇尔将这封信放到烛火上方,看着它从末端点燃,火光将酒馆的这个角落一下照亮了片刻。
不消几秒,它就化为了灰烬。
阴影重新笼罩了他四周。
女巫需要一头重伤的龙。
和一个甘心赴死的阿奇尔。
他茫然地看了一圈,桌上的酒杯都已经空了。
阿奇尔想,他愿意为海伦娜做一切事情。
哪怕他根本做不到。
这对他来说是很常见的事。
因为海伦娜永远掌控着所有事情。
她需要八分的结果时,会给他一个十分的要求。
他为此拼尽全力,最终就会得到她想要的结果。
现在阿奇尔却发现,海伦娜不是无所不能的。
他怀疑自己连对倪克斯造成伤害这一点都做不到。
也许葛利沃夫可以。
海伦娜用相似的血制造出了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也可以。
他清楚,在海伦娜这些年谋算的所有人中,只有他几乎什么都不懂。
但阿奇尔在今夜却忽然看透了迷雾。
也许那些内情都不重要。
他只知道海伦娜追求的是什么,是魔法世界与生存。
巨龙是一切的基石。
但女巫再也不能达成心愿了。
因为他是海伦娜用来代替葛利沃夫的棋子。
可他代替不了。
阿奇尔看着空空的酒杯,就像看到了他和海伦娜。
他们早已耗尽了所有灵魂,丧钟早已鸣响,只是他们在今天才恍然听到而已。
结局已经注定。
他怔了一会,忽然笑了笑。
海伦娜一定还在挣扎。
他几乎能想象出她的模样。
老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起身,来到他面前留下酒钱,然后推门而去。
阿奇尔走在夜色中。
他带齐了所有装备。
去见那个让自己活成一个影子的男人。
葛利沃夫。
阿奇尔发疯的时候,会觉得自己是个没有身份人,连名字也没有。
世上太过相仿的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真正存在。
他在路上走着,出神地想,如果他成功了,他杀了他,他证明了自己比他强。
是不是就能彻底自由了,
他就可以将自己拿回来了?
房间里。
鳞片掉落,巨龙还是有感觉的。
她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摸到了褪掉的鳞片。
成年比亚成年的过程简单许多。
亚成年的巨龙是质的蜕变,而最后的蜕变只是魔法的精进。
鳞片只是这个过程中顺带的。
佣兵听完放下心。
他记得少女说过鳞片还会换。
只是在担心她会像上次那样睡上好多天。
倪克斯面向佣兵,默默注视着他。
他被巨龙的高温烘烤着,本来就没几颗扣子的衣襟现在敞了大半。
就在不久之前。
恶龙对佣兵的唯一态度还是等到下次褪鳞,任何不理解的事情都会自动解决。
比如感情。
现在她看着眼前的龙裔,忽然觉得许多事情真的就迎刃而解了。
男人略微放下心后,带着慵懒疲惫的姿态靠在椅子上。
恶龙才发现用评价猎物体格和身材不错的眼光,再去看他就不对劲了起来。
她听过王都的女人们讨论佣兵,她们说他的类型叫冷漠的混蛋。
现在她大概能品出点味道来了。
葛利沃夫的表情冷峻,看着你的时候,他的眼神中有你,但你知道他根本就谁也不在乎。
如果你被这个恶劣的家伙吸引,凑上前表白心迹,他只会用冷漠的眼神扫过你,像扫过一块石头,搞不准他还会觉得可笑,幸运的话你可以在那份冷峻中找到一丝讥讽。
恶龙意识到她是他唯一的特例。
佣兵看着倪克斯,她好像又在用那颗没什么容量的小脑袋思考事情。
“怎么了。”
他好像笑了一下。
恶龙哼哼唧唧地把脸埋进枕头里。
她骗他,“我脑袋痛。”
百般难伺候。
最后他被她骗了上去。
恶龙钻进他怀里。
“……你不是说魔源在龙的心脏吗,怎么疼到脑袋上了。”
恶龙生气,“你是巨龙吗?”
佣兵无奈,“不是。”
恶龙得胜。
他慢慢拍着小家伙的背,把趴在他怀里装睡的恶龙拍得心里发虚。
她抬起头去亲他的下巴。
佣兵叫她亲的心烦意乱。
他捏住少女脸颊,“老实点。”
她转而去亲他的掌心。
佣兵眼神变暗。
恶龙凑近他的颈窝嗅了嗅。
“我标记的巨龙味道还在。”
她将脑袋埋进去,声音有些闷,气息扑打在他的脖颈上。
“……我还嗅到你的味道。”
佣兵神色淡淡,“是什么。”
她去看他的眼睛,凑得他近近的。
他听到她用虚幻的语气小声说了一个词。
少女的嘴巴立刻被紧紧捂住。
佣兵低垂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女。
许久后,他才开口,“看来我们的小龙长大啦。”
她抓住他的手,将它移开,“像花草的味道。”
恶龙在他的怀里,清晰的感触到龙裔稳而重的心跳。
充满活力。
她轻轻赞叹,“真好。”
他们靠近,在一片黑暗中亲吻。
不像以往那样一触及分。
研磨,慢条斯理的纠缠。
很难分清是巨龙的高温让气息变得发烫,还是什么其他缘故。
恶龙双眼燃起赤金竖瞳。
她望向远方。
是阿奇尔的龙裔气息。
他毫不遮掩自己的魔法,这是最直白的挑衅。
感知告诉恶龙,他离这里还很远,但的确在向这边靠近。
很快,佣兵也察觉到了。
他的脸色看起来没什么变化。
“看来女巫已经得到消息了。”
佣兵起身。
阿奇尔已经没什么用了。
再留着他就只剩下碍事。
恶龙不让他动弹。
她几乎是用蛮力将他压下。
“我见到你看他的眼神了,在我认错人的时候。”
她按住他的衣领,低声又缓慢地说道,“他是个年轻的男孩,你在嫉妒吗。”
“你觉得自己的地位被威胁了吗。”
佣兵眼神平静。
倪克斯知道他只在克制与忍耐时才会看起来平静。
如果真的没有什么,他会是懒散的状态。
“那么我的地位有被威胁吗?”
他慢慢坐起来,扶着少女的手慢慢滑到她的后颈。
恶龙被他烫了一下。
“没有。”
她回答。
他微微向前倾了倾,也许是想亲亲她,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阿奇尔近了。
大概就隔几条街。
佣兵在她耳畔说:“等我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关山月小宝贝灌溉的营养液!!
佣兵和龙龙劲不劲全靠宝贝脑补了orz 两章

旋身倒进银灰皮毛里, 拉过白鼬皮小毯子,她望着天花板。
那个听说他们会久住的皮草商人,向他们推销这张大的吓人的北原狼皮草时说, 这是由十二匹狼皮鞣制的, 就算不铺在床上, 用来当做地毯都可以,这位美丽的小姐可以在室内光着脚踩。
佣兵当时好笑地回头看了看她。
她说买。
于是商人就送上来了。
倪克斯迷迷糊糊地睡了一会。
她听到响声的时候, 佣兵正在房间的桌前卸下装备。
他带着一身血回来。
她侧头去看他。
佣兵脱下衣服,准备冲洗换一身。
他怕血腥味会让她不舒服。
恶龙叫住了他。
佣兵让她休息,他去把血迹洗掉。
她不让。
远远地指挥他回来陪她。
佣兵本来懒得理。
少女纠缠一会后发现没有用。
他将被血溅染的衣衫丢在地上就要离开。
于是她扭头埋进枕头里假装抽泣起来。
佣兵不得不退了回来。
他彻底没了办法,“……你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恶龙想。
佣兵好像从认识她后,总是很好说话。
他对别人话就很少。
对着她就脾气很好。
他会调侃她, 哄她,在巨龙大人吹嘘自己的时候,还会配合的夸赞。
佣兵似乎还在记恨她拆穿他的话。
倪克斯背靠他怀中, 把他的大掌扯在手里玩。
少女比了比两人手的大小, 撇了撇嘴。
佣兵就势和她十指相扣。
她仰头去瞅他。
佣兵这会正闭目养神,好像和他没有关系。
恶龙转过身来和他面对面。
她认真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佣兵闭着眼睛,听到她枕着自己的臂膀轻轻感叹:“真好。”
这是今天第二次听到这个词了。
他睁开眼睛, 神色中带着询问。
少女眨眨眼睛, “身材。”
佣兵嗤笑。
“讨好不管用。”
恶龙抱住他。
佣兵叹气, “越来越黏人了。”
两人安静了几分钟。
他们头靠头地小声聊了一会。
无非就是倪克斯的状态如何,古老魔法对她的影响这些琐碎。
她觉得这些都还好。
他们再一次陷入沉默。
恶龙港仿佛她还是小猫小狗的形态时那样,下巴垫着双臂,趴在他的胸膛上。
龙裔能够感受到巨龙最后的脱胎换骨后,魔力变得更加危险,无法探查, 深不可测。
她赤金色的竖瞳在黑暗中发着微弱地金光。
这双针瞳就这样盯了他有一会了。
佣兵看着这双不停微微收缩的针瞳,觉得它看起来有些……可怖的神经质。
“你会变心吗。”
恶龙向它的天敌发问。
天敌说:“不会。”
恶龙略抬高脑袋注视他。
“你最好不会,否则那一天我会送你下地狱,用世界陪葬。”
它咬了上去,凶狠又亲密。
阻碍褪去。
肌肤相贴。
气息灼热。
他们如此之近。
每一丝微不可闻的呼吸的声音,都是迷醉的毒药。
少女陷进巨狼的银灰皮毛中。
佣兵在她的上方含着笑意欣赏了一会。
他忽然开口,“第一天见到你的时候,你就卧在层叠的野兽皮毛里。”
她看着他慢慢附身,在她耳边轻轻赞叹,“衬得你那么美。”
温热的鼻息扑打在她的脖颈。
她别过脑袋,颈间是他耐心的吻,一个接一个地落下来。
晚风从露台拂过。
一扇扇大开的门与间间相连的房间中,迷幻的纱帘此起彼伏的在风中起又落。
圆月挂在夜幕中。
寒鸦栖在枝丫上。
它被疾风惊醒,脚下的树枝摇动。
寒鸦歪头望了望天空,圆月仍高悬,这个夜晚好似格外漫长又难熬。
这是最后几天的倒春寒。
它把脑袋缩进翅膀中。
春天来临前最后的寒夜,难熬一些是应该的。
恶龙彻底昏了头脑。
此刻你若是叫她去思考什么事情,那是万万不能的。
自讨苦吃。
她迷糊着想着。
因为恶龙很快就发现,有些事情上,佣兵脾气好等等这些优良品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好像他从未有过好说话的时候。
他的所有动作都带着一股从容的狠劲。
这种时候你才会想起他本性不是什么温柔的好家伙。
佣兵在这个过程中一言不发。
他就这样做。
眼睛紧紧锁着她,就像明天就没有未来,又像她眨眨眼就会消失。
但他会撑着手臂,欣赏她撒娇和蛮横的骂声,然后给她一个奖励般的吻。
也会为她的可爱浮出笑意。
会在她耳畔轻轻叹息“真是漂亮的小龙”。
恶龙看着他冷峻又克制的脸庞。
他的眼睛会不时地失控,浮现出红龙的漆黑瞳底与金色竖瞳。
她觉得掉进火山里也不过如此。
恶龙难免也会燃起那双赤金色的竖瞳。
她尖锐的牙也会耀武扬威的给龙裔留下伤口。
但多数时候她都承受不来,像是偷喝了一条河的酒那样又沉又醉。
恶龙有时会觉得他的强势让他才像狩猎者。
她在恍惚间意识到他的确刚杀完人回来。
佣兵的下颌处还有一道溅上去的血迹。
龙裔杀了另一个龙裔。
因为他爱上了巨龙。
她搂住他的脖子,气息不稳的问:“你不喜欢说话吗。”
在这个时候?
他轻轻地笑。
“装正经。”她说。
佣兵再次压下来。
恶龙小声:
“真可爱。”
旅店的伙计连连说着好话,送走想要住店的客人。
他回到店里,“这还是头一回往外赶生意。”
老板翻着账本。
“小气什么,楼上这位楼阁都买下来了。”
伙计也凑过去看账本,“这位大人多久没下来了?”
老板想了想,“……前天下来了一趟,让厨房每天送饭。”
佣兵很快也发现。
他也完全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
如果你从前就很难拒绝一个学会亲亲后,就每天缠着你亲亲的巨龙。
那么现在就同样拒绝不了一个要拖着你下地狱的巨龙。
她不是人类。
坦然又纯粹。
她得到你了,就会为了稳固地位而冷酷地掠夺你。
巨龙现在其实应该去把地盘周围的其他同类赶跑,以维持自己领地一定时间内的安宁,用来彻底压制伴侣。
或者说,巨龙没有伴侣一说,他们更像是合作伙伴,挑选强大的对手,用厮杀确认地位,另一方只是奴役下的附庸。
恶龙没有其他同类可以驱逐。
她只好努力剥削佣兵。
佣兵无话可说,勤恳履行职责。
只消几天,他就切身体会到巨龙和人类的体力差距。
他轻轻握着她的脖颈,沙哑地说她是讨命的魔鬼。
恶龙忙着昏头昏脑,呜呜咽咽,说不出话。
正午的阳光正好。
倪克斯睡得正香。
为了不打扰她,佣兵披上衣服,去露台拆信。
是梅蒂拉的信。
应该是关于女巫的踪迹。
佣兵在打开前,竟然有些心虚。
他回头望了望倪克斯。
野兽皮毛上卧着乌发少女,她抓着心爱的白鼬皮小毯子呼呼大睡。
即便它已经十分皱巴了。

他揉揉少女的脑袋,“去洗漱吗, 有热水。”
她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皱着小脸翻了个身, 想要再睡一觉。
白皙纤细的脊背,晃得他眼花。
佣兵看了一会, 心想:……梅蒂拉一定会杀了我。
他哄醒倪克斯。
少女揉揉眼睛。
佣兵熟练地将她的手拿开,“不要揉眼睛。”
正午的阳光让恶龙的竖瞳收缩成细针。
她轻眨眼,瞬膜划过,恢复了人类的瞳色。
倪克斯慢慢清醒。
她懒懒地窝在银灰皮毛中,看着佣兵离去的身影。
“你去做什么?”
他没有回头, 向后挥了一下手。
“我去看看池子里放的热水。”
恶龙趴在床边玩着自己的发尾。
枕头被她抱在怀里,没一会又险些迷瞪瞪地睡过去。
“你最好没有又睡一觉。”
佣兵的声音从房间外传来。
她撇撇嘴巴,磨磨蹭蹭地坐起来。
佣兵随手拂过层层透明纱帘, 回到房间, 就看到倪克斯坐在床边。
她歪歪斜斜地披着一件轻薄的纱袍,乌黑的长发从肩上滑落。
察觉到佣兵回来,她微微抬头向他望来。
清澈的眼睛, 像小鹿, 像小狗, 就是不像恶龙。
他慢慢走过去。
“抱你过去?”
她点点头。
佣兵将少女打横抱起。
她自然地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指责道:“我都不想动,你还一个劲催。”
佣兵的视线微动,看到臂弯间的腿,还有她雀跃的脚丫。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浴池里热气蒸腾。
倪克斯披着纱袍下了水,像划水的小狗一般, 慢悠悠地围着池边游了一圈。
佣兵心情闲适,抱怀看着她浅笑。
池水波荡之间漫湿了地面。
少女游了回来,手臂搭在池边。
“你就只看着吗?”
他挑眉调侃,“小狗刨水。”
少女懒懒的歪在池边,撑着脸颊,装模作样地叹气。
佣兵垂下眼睫看她,有些像他幼时常听的诡闻中的湖中仙女。
她们是诱惑旅人的水妖,将男人拖进水中分食。
眼前的水妖用圆圆乌黑的眼睛望着他,慢慢沉进池中。
水漫过她的下巴,漫过她的嘴巴,留着一双眼睛看了他一会,然后下沉,连发顶都藏进水里。
他靠近池边,屈膝蹲下静静地望向水面。
热气蒸腾。
水面下没有任何身影。
佣兵忽然笑了笑。
少女的手臂从水面下探出,水汇成流与珠贴着肌肤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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