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伦的未婚妻是隔壁铁铺的小女儿,而铁匠要求阿伦必须在他手下干满三年学徒,才可以娶到他的女儿。
“所以我就只好两头跑了。”阿伦摊摊手。
狄俄倪克斯看看周围的环境,“这里和破靴好不一样。”
阿伦得意道:“王都整日泡在酒馆里的家伙,无非就是各类不好惹的佣兵,谁也不知道他们受雇于哪位大人的手下,所以时间长了,敢去破靴的就只有这群家伙了。”
阿伦的妹妹带着少女去酒台那里点一些特色食物与酒类。
桌上只剩下两个男人。
阿伦用眼神示意狄俄倪克斯,他对佣兵说:“你不该带着她这样显眼的到处乱跑。”
佣兵喝了一大口啤酒,为自己辩解,“不是我一定要带着她,是她自己一路跟着我。”
“得了吧葛利沃夫,男人都是这样说的。”阿伦扭身接过妹妹递过来的几杯酒,放到两人的桌上,“我追到未婚妻前嘴巴也这么逞能。”
阿伦的日常就是为各路强人买卖情报,佣兵知道他就是单纯地嘴欠,不至于真的看不出他与少女互相戒备的关系。
“说吧,有什么消息?”佣兵说。
阿伦在八卦满意之前绝不松口。
他促狭的笑道:“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那种成熟曼妙的女人,葛利沃夫,没想到你竟然喜欢这种乖巧怜爱的小女孩。”
佣兵不由回头看了看倪克斯。
她正在认真的用刀把大块的肉分开,虽然她看起来耐性快要耗光,更想要直接一口全部吃掉。
他垂下眼眸看看杯中的酒,只剩下半杯了,他端起来喝光。
“我的确喜欢成熟女人。”
至少佣兵自己一直这么以为。
随后他叹气,“但你说的那两个词和她一点也不搭边。”
阿伦深有感悟地说:“不是‘乖巧怜爱’吗?女人确实要比她们的外表看起来厉害得多。”
“看,我姐姐和妹妹,一个火辣一个清甜,你可从来没在她们身上留过眼神,哪怕是余光。”阿伦朝酒台的方向歪歪头,“承认吧,你看起来完全就是那种会和刀过一辈子的男人,根本没有欣赏女人的能力。”
佣兵叹气,他知道不满足阿伦的八卦热情,他不会说出有用的消息的。
佣兵无奈地说:“也许会有一天吧,但我现在就像养女儿一样操心,没有那样高的觉悟。”
阿伦隐晦的笑笑,男人与少女明显离开窍还有相当远的距离。
他敢用多年搞情报的职业操守,来保证这两人的确没有任何情愫。
但“特别对待”,一定是一切的开端。
“是啊,那么她一定有特殊之处,才能得到你这种男人的特别对待。”
阿伦摇摇头,神色却逐渐收敛,“——才能被财政大臣泰德命人探查。”
阿伦看着葛利沃夫,“你是真的疯了,还是毫无戒备?泰德的据点遍布王都和杜丁城,就连小溪酒馆在外面都是挂在泰德大人的名号下。你们替国王陛下去了一趟北地,带回来一个陌生少女,你就能当天带她在王都四处逛街?”
佣兵不怎么在意,“那这就是艾恩与梅蒂拉该操心的事了。”
阿伦做出假装回忆的样子,“让我想想,你都带她去了哪里,嗯,衣店.首饰店,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你竟然什么也没给她买。”
泰德的情报链总是如此详尽。
于是佣兵就被酒呛到了,“是她不喜欢。”
他那天带了能买下整个衣店的金币。
阿伦不屑,“那她喜欢什么?”
佣兵挣扎,“……她喜欢偷我的匕首短剑之类的,什么贵偷什么。”
“……”阿伦无言,“好吧,不管怎么说,泰德已经盯上你们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得到你来杜丁城的消息,还有那些跟你不对付的家伙们。”
两个年轻姑娘在酒台坐着,没一会就有男人靠了过去。
那个男人看起来是惯犯,阿伦妹妹在反复拒绝后,他仍锲而不舍的想要牵住她的手去舞池跳舞。
就在阿伦准备冲过来时,男人听到酒台上清脆的一声杯底落到桌上的声音。
他看过去,是一位黑发少女,她那双乌黑的眼睛不带任何情绪色彩。
她用一种漫不经心的语调慢慢地说:“你现在还有机会离开。”
男人在诡异的压迫感下耻辱的犹豫了,最终艰难的避开少女的眼神退走。
阿伦妹妹眼睛亮亮地看向狄俄倪克斯。
“佣兵不许我惹事,恐吓应该不属于惹事吧?”
她无辜的说着,举叉一口吞掉烤肉,“我的语气还是跟着他学的。”
阿伦目睹了全过程,他慢慢转回身来,对佣兵说:“你是有多想不开?”
佣兵耸肩。
还在向这边看的男人们都收回了视线。
狄俄倪克斯对此评价道:“如果在破靴,大家就可以拔剑打一架了。”
阿伦妹妹看了看周围,小声对她说:“我姐姐她们说,杜丁城里的男人都假惺惺,欺软怕硬,才不是真男人。”
龙对人类关于真假男人的定论产生了兴趣,“那什么是真的?”
“有胆识,有魄力?”阿伦妹妹也不太懂,她像贼一样指了一下佣兵,“我姐姐说葛利沃夫这样的就算真男人。”
龙不能理解,“为什么?”
阿伦妹妹摇摇头,“我不太清楚,好像这里的大人物都恨他恨得牙痒,最后也没什么办法,他们除了用权势欺压百姓,就没有别的能耐了。”
最后在送他们离开酒馆时,佣兵与阿伦都敏锐的注意到,人来人往的街上,躲在暗处的许多眼睛,已经盯上了佣兵。
阿伦感慨,“自负的男人总是喜欢带着姑娘深涉危险之地。”
佣兵摇头否认,“她才是最大的危险。”
但他们都像无事发生一样,十分自然的告别。
两人去解拴着马的缰绳。
黑马有些躁动的用后蹄频频蹬地。
佣兵轻笑,“有人想悄悄牵走他们,不知道是谁这么倒霉挨了一脚。”
少女扫视四周,“你的仇家可真不少。”
他眯起眼睛随意一瞥,有几个靠在墙角用余光打量这边的人,其他地方估计也不少。
倪克斯这种自大的性格要是说不少,那就是特别多。
佣兵不怎么在意地侧过头问倪克斯,“你知道要去哪里找欧莎吗?”
她点点头。
“你现在就可以去了,有些家伙我得解决一下,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佣兵说道,“如果他们分出人跟踪你,你能甩得掉,对吧?”
她:“当然。”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
那些在街边暗处盯着他们的人悄然跟上。
佣兵就像什么也没察觉一般,悠闲的骑马,沿着街道继续走。
这些人互相对视一眼,分了几个人去追狄俄倪克斯。
他们悄无声息的跟在少女的身后。
人们都知道葛利沃夫现在正为国王陛下卖命,受制于首相大人的手下。
他来杜丁城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泰德大人命人探查的少女也一同现身,让事情复杂了起来。
但他们还是将更多的人手安排给了佣兵,只有四五个人负责跟着少女。
她是个小姑娘,还骑着马,这么大的目标如果还能跟丢,那他们就可以金盆洗手了。
狄俄倪克斯瞅了一眼佣兵身后的那群老鼠,十分乐于看佣兵麻烦缠身。
她心情不错地骑着黑马,拐进了一个狭小的胡同。
“跟上。”
这几个人迅速的跟在后面。
少女的身影刚消失在街巷拐角,他们就跟了进去。
但是当他们走进小巷,眼前的巷子空空荡荡,一个人影也没有。
“人呢!她去哪里了?”
巷子外。
狄俄倪克斯摸摸还没回过神来的黑马,“你比我想象中要沉一些嘛。”
她重新翻身上马,扬起脸庞,感受了一下欧莎的位置,然后向着那个方向奔去。
狄俄倪克斯在女人的身上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她甚至能感受到欧莎正在孕育着的那个小生命。
这是她未曾接触过的。
魔法生物诞生于法则之下,而人类孕育于血肉之中。
不知道欧莎过得怎么样,她的丈夫看起来是个十分富裕的商人。
有钱的人类应该会过得不错。
天真的巨龙这样认为。
她完全没发现梅蒂拉.艾恩或者是佣兵,他们过得不错的原因更多在于权力。
王都的白塔放出一只渡鸦。
它乘着风滑翔,朝着杜丁城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金盆洗手吧,诸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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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出门,二更会晚一些放上来,希望小可爱谅解,啵啵
感谢逾渊鱼.小野鸭.英达丽水.诺几位宝贝灌溉的营养液( ω~
黑马的蹄子踏在铺了碎石的道路上, 发出好听的声音。
从某些方面来讲,杜丁城比王都还要精致一些。
这些不被允许呆在王都的贵族们,被冠以恩赐的名义安排到杜丁城。
他们为了维持贵族体面, 花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钱, 干一些毫无意义的事, 国王陛下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
这条街道还算不错,但依然不是杜丁城最繁华的街道。
狄俄倪克斯清楚的记得欧莎的丈夫说, 会在杜丁城最好的位置为她安置一个新家。
这里可算不上“最好的”。
她皱起眉。
巨龙就给了欧莎一个……最好的礼物。
当她终于停下时,面前是一个不算大的旅馆。
狄俄倪克斯仰起头,挂在旅馆上面的是一个刻着住宿标志的木牌,在风中摇晃。
少女已经明白在人类中,无论是用来代表族系.地盘还是店铺, 拥有一个标志是成功的象征。
这个旅馆甚至没有自己的标志。
她拍拍黑马的脖颈,它听话的咴咴嘶鸣,还在街道上踏了几下。
不消片刻, 旅店中就有伙计热情地迎了出来, 他口中恭敬的道:“这位大人……”
他一抬头,整个人就愣住了。
黑发少女身着手艺精致的黑色轻骑装,身下骑的是品相难得的阿尔伯德战马。
她坐在高头大马上, 平淡地扫视过来, 一时间竟与佣兵有些相像。
即便眼前的少女已经与曾经那个被欧莎带在身边的小姑娘天差地别, 伙计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她的气质特别,令人难以忘却。
他慌里慌张的回到店里,“欧莎!”
狄俄倪克斯跳下马,一个回首的功夫,她就看到欧莎面露喜意的跑了出来。
龙露出了一个矜持羞涩的笑。
欧莎见状愣了一瞬,然后温柔的笑了, 她牵过少女的手,取笑她,“看样子你过得还不错?”
狄俄倪克斯努力将表情重新绷回去。
感谢葛利沃夫,她现在骗人的水准一流,撒谎这件事一定要抢占先机。
她对欧莎说:“那晚没来得及和你告别你就睡了,所以我只好来看看你。”
欧莎有些懊恼,“我不知道那天怎么回事,说着话竟然睡了过去。”
少女面色正经的说:“你怀着小孩,容易累是很正常的。”
她低头看看欧莎温柔护着的肚子,小声地说:“他很健康。”
欧莎充满爱意摸摸小腹,搂过少女,“谢谢你亲爱的,这是最好的祝福。”
房间里。
欧莎被少女盯着一直坐进椅子里才行。
她询问狄俄倪克斯,“你现在住在哪里,有同伴吗?”
“……”狄俄倪克斯清清喉咙,“我在王都的灰阁……当魔法师的学徒。”
欧莎松了口气,“我知道那里,人们都说王都出了个新贵,是一个红发魔法师。”
少女的衣饰可不是便宜货,欧莎当然看得出来。
这次再见,她看起来已经和这个年纪的其他女孩没什么差别了,充满生机,没有烦恼。
她摸摸少女的发,“她对你一定很不错。”
巨龙用难以察觉的幅度,贪恋地蹭蹭她的掌心。
两个人温馨的待了一会。
狄俄倪克斯看着她的肚子,“等他出生,我会送给你们一个礼物。”
欧莎笑道:“还有几个月呢,那我可有的等了。”
龙竖起耳朵,欧莎的丈夫不在店里。
“你的丈夫呢?他怎么不给你一个大点的旅馆?他答应你的,我听到过。”
欧莎终于露出一点难色,她平复了一下表情,哄她道:“傻姑娘,做生意起起落落是很正常的。”
她对少女眨眨眼睛,“他为了换更大的地方,所以在外面忙生意呀。”
龙看看她,乖巧的点点头。
欧莎陪了少女许久,晚餐也是和她一起吃的。
欧莎看着她在桌上和煎蛋较劲,不由嘱咐她道:“给人家做学徒是很辛苦的事,你要能吃苦,努力学习。”
龙咬着叉子,没觉得赫尔达做梅蒂拉的学徒很辛苦,她甚至敢管着梅蒂拉花钱。
不过想想阿伦要给铁匠干三年学徒的经历,大概学徒真的很辛苦吧。
于是她点点头。
欧莎吃过饭后有些困意。
狄俄倪克斯目着送欧莎上楼,表情渐渐淡下去,她看着站在一旁的伙计。
“你们遇到什么麻烦,欧莎的丈夫在哪里?”
狄俄倪克斯从伙计那里了解到了具体情况。
杜丁城的贵族有极大的权力,并且没有人能限制。
因为国王陛下正希望他们将心思都放在这些事情上,再大的权力争斗,左右也出不了杜丁城。
欧莎他们只是被狂风尾巴扫到的牺牲品。
她的丈夫不肯放弃家业,游走其间,他走了一位贵族的门路,原本事情可以得到解决,但不巧的是,王都的一位大人物在杜丁城插了手。
事情没了着落。
虽然这些贵族们被国王陛下当做富贵闲人养在杜丁城,但他们依然能在国王的行事作风中学到一二风格。
就像国王陛下将不忠的封臣召到王都直接斩首,或是利用葛利沃夫这种存在以示威胁。
他们将还没认清局势的商人请到家中,脖子硬的就送去渡冥河,剩下的不用多余口舌,他们的家人自然会双手奉上财产珍宝。
欧莎在事发后当机立断,将所有商铺都交了干净,带着人搬到这个仅剩的小旅馆中。
“那他回来了吗?”
伙计摇摇头。
少女表示自己知道了,“如果欧莎醒了,你就说我晚一点回来。”
龙离开旅馆,避开人的视线穿过小巷。
一只寒鸦飞到夜空中,巡视这座城,然后落向一座贵族花园。
寒鸦投到高楼上的阴影小小的,随着它的落下,影子变幻扭曲,黑发少女轻盈的落在三楼窗外的台子上。
她单手轻轻扶了一下台子,无声稳落。
少女向窗内望去,里面只有几位身着华服的贵族老爷,没有侍女侍从。
他们在谈密事。
窗子不是落地窗,只是个寻常的后窗,只要她微微蹲下,里面的人就看不到她。
所以这个台子的用意就很奇怪。
她低头左右看了一下,发现了几个精致的鸟笼——这是用来让笼养的鸟雀呼吸新鲜空气的台子。
龙将食指竖起,赤金竖瞳微亮,“嘘,要安静。”
笼里的鸟雀们被吓住,像木头一般一动不动。
龙开始心安理得的趴后窗。
她听到他们随口提了一句那些商人,真的是随口一句,只是笑着称收获颇丰,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受困的人觉得天都要塌了的大事,对他们来说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事。
接着她听到了感兴趣的部分。
“我们的金发骑士长,办事真是精细,送到王都的那些人都被找了出来,就连那个吟游诗人都被发现了。”
另一个人笑着说:“他们还真以为北地这事能瞒得住吗。”
“不需要瞒多久,只要多几天的时间,就足够国王陛下布置许多手段了。”
话语停息片刻。
一个人开口道:“你们猜我们的小老鼠们今天发现了什么人来杜丁城?”
有人笑道:“葛利沃夫。我的人也追上去了,刚才还给我传了信,今晚大概会有捷报。”
“有捷报又有什么用,他现在为国王陛下做事,难道还能杀了他吗?”
又有一个声音响起,“这难道不是好机会吗,我们可以从他身上挖出国王与首相的消息,就算没有得到有用的东西,我们只需要多关几天,不过是一个雇佣兵而已,杜鲁性格多疑,我们就算装作因为旧仇才关押他的样子,他们也会立刻抛弃他。”
巨龙:哇哦。
更加哇哦的事情还在后面。
门外忽然传来人的脚步声,大概七八个人押着葛利沃夫推门走了进来。
她听到了几位贵族得意地笑声。
少女趴在窗边看。
佣兵的兵甲都被卸下来了,他身着黑色单衫,双手被缚在身后,领口微敞,大概在打斗中被崩飞了几粒扣子。
这让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样子。
“我们的地牢为你准备多年了,葛利沃夫。”
他们吩咐手下,“带他下去,给他最好的房间,让他自己挑喜欢的刑具。”
佣兵觉得颇有意思地挑眉。
众人七手八脚地将他带走。
狄俄倪克斯在救助落难同伴与听八卦之间犹豫了一会,不义气地选择了听八卦。
他们聊了一会,说到了白塔与梅蒂拉。
白塔早些年出现了一个叛徒,他离开白塔后四处游历,收养了一个女孩,教给她自己所有的学识,这个女孩就是梅蒂拉。
“国王陛下这几年对白塔愈发排斥了。”
“这说明白塔从没用的老家伙,变成了需要警惕的老家伙。”
“泰德大人让我们试着接触白塔,必然有我们不知道的内情,不要抱怨。”
狄俄倪克斯眨眨眼睛。
是他在一手操纵杜丁城的这些贵族们。
少女的身后突然响起细微的声音。
她听得入迷,整个人吓一跳,然后回头不可思议的看到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翻身爬到少女所在的台子上。
葛利沃夫受到的惊吓比她还要大。
两个人难以接受的盯着对方看了一会,面面相觑。
随后无言地一齐趴后窗。
佣兵沉默许久,“所以你全程目睹整个过程,然后在这里听八卦?”
少女也沉默,才想起被两人都忘在脑后的约定,“……说明我十分懂事。”
佣兵也终于想起“你被打死怎么办”的好心提问。
他不知如何作答,说:“你说得对。”
方才佣兵也听到了关于泰德的信息。
他低声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狄俄倪克斯问他:“这个泰德是不是和你们不对付?”
佣兵点头,“得想办法找到证据,不然艾恩手里没有他的把柄不好行事。”
两人忽然听到身后响起渡鸦翅膀拍打的声音,不由齐齐藏到窗下。
黑暗女神保佑,他们几乎以为这个不大的台子上要来第三个人。
那就得扔下一个鸟笼才能有位置了。
好在渡鸦也被两个人吓到,它扇动翅膀绕了一圈,飞到了对着的那扇窗前。
里面的人打开窗户,将渡鸦放了进来。
狄俄倪克斯侧首看看葛利沃夫,“你为什么总是说‘倪克斯保佑’,每次打架会说,吓到也会说。”
佣兵绝望的闭上眼睛。
想来没有人会在窃听贵族密谋的时候被迫回答这种问题,而对方又是个不按常理来的小姑娘。
他最后还是解释,“撒刚的人信奉黑暗女神,倪克斯是她的名讳。”
少女点头,“这我知道啊。”
看吧,很难用跟她讲道理。
他在心中叹气。
两人继续盯着这些人的动静。
但是少女盯了没一会,再次回头对他说,“你不觉得我这个倪克斯更厉害一点吗?”
佣兵捧道:“你最厉害。”
于是他得以换来安静的环境探听。
佣兵看着房间里的情况,突然皱眉,“这是白塔的信。”
白塔那群老家伙折信条时的手法十分复古。
情况复杂了起来。
在房间内的众人商议完事情并离开后,佣兵准备重新潜入,看看能否拿到任何对灰阁有利的证据。
他们马上就会发现葛利沃夫已经逃脱,自然会以为他向外逃走。
等到好用的人手都派出去找人后,他的行动会更安全。
房间里已经没有人了,佣兵撬开窗子翻进去。
正准备离开,他这才想起什么。
佣兵问倪克斯,“你不是要来杜丁城找欧莎吗?来这里干什么?”
龙将欧莎的情况说给他听。
这方面佣兵是行家。
他听完后,立刻轻松给出办法,“控制商人的必然是泰德扶持的人,你给他找点麻烦,欧莎丈夫走通的那个贵族自然会办好剩下的所有事。他前面既然敢和泰德的人对着干,就没有眼看着机会和钱财溜走的道理,毕竟走他的门路的,绝不可能只有欧莎丈夫一个商人。”
狄俄倪克斯眼睛亮亮地看着佣兵,其中含义无需多言。
佣兵低调地接受了这无声的夸赞。
佣兵在观察走廊没有人后,悄然离开。
狄俄倪克斯转身化作寒鸦从窗外飞了出去。
佣兵躲开侍从,找到书房摸了进去,正巧看到窗外飞过一直硕大的寒鸦,体型实在罕见。
他翻着桌上的书信,自语道:“真是健壮的小家伙。”
书房的书信几乎都是些不重要的内容,佣兵不得不将它们恢复原状。
他沉思,这里必然还有一个放置重要物品的房间。
书房外的侍从匆匆走过,贴着墙壁的佣兵目送他离开,向楼下走去。
佣兵终于来到了一个紧锁的房间前,他轻轻将门锁撬开。
幽暗的房间中陈列着无数藏品。
他在其中感受到了微弱的魔法气息。
作者有话要说: 坏蛋双人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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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更!!!
感谢小野鸭灌溉的营养液~
灰阁中, 艾恩收到了从渔佬地传回来的信。
信的前半段是游骑兵们交代的情况,后半段是佣兵基于梅蒂拉猜测的补充推断。
艾恩举起信,问在藏书阁里的梅蒂拉:“渔佬地传回的信, 现在有空看吗?”
梅蒂拉的声音书阁中传来, “放一放吧, 我现在没有时间。”
艾恩将信放到餐桌上。
最近梅蒂拉一心扑在风铃上,完全没有作息可言。
现在是下午茶的时间, 一会梅蒂拉会从书堆中出来,吃她一天中的第一顿饭。
等她坐到餐桌,就会看到这封信。
他正要转身离开,赫尔达风风火火的从地牢下跑出来,一溜烟的刮过大厅。
她路过藏书阁的时候, 悄悄观察了一下她的导师。
导师梅蒂拉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在意她作什么妖。
于是赫尔达摸进导师的炼金室,在里面不知碰翻了什么东西。
最后她像小贼一样, 再次一溜烟刮过大厅, 回到地牢。
信被风一样的赫尔达轻飘飘地带翻。
强迫症骑士长无声盯了一会这两张显然没对齐的信纸,然后默默将它们重新收整对齐。
他正将最后一张信纸翻过来,忽然注意到信的反面最下方有模糊的一行字。
字体又轻又小, 显然是被偷偷加上去的。
[倪克斯在我这里, 这事和我没关系——葛利沃夫]
“……”艾恩清清嗓子, “梅蒂拉?信上说倪克斯在渔佬地。”
梅蒂拉没一会就满头雾水的从书阁出来。
她把信认真看了一遍。
当时为了不耽误事情,梅蒂拉卡着佣兵抵达渔佬地就能收到信的时间寄出的信。
“如果没算错的话,这封信应该是我们寄到的当天,就写好送回来了。”
两人你看我,我看你。
梅蒂拉发出灵魂疑问:“她是怎么做到和佣兵同一天抵达渔佬地的?葛利沃夫的赶路速度可不是儿戏,就算给她配上两匹替换的快马, 也不能保证方向和休息的问题啊。”
艾恩把信收好,“所以要么是我们会魔法的倪克斯有奇招,要么就是葛利沃夫在撒谎。”
两人沉思。
“……我还是觉得他撒谎的概率比较大。”
“说不定就是他把倪克斯骗出门的呢?”
赫尔达灰头土脸地从地牢上来,直接被大厅里的导师撞了个正着。
导师放弃说教,叹气,“你在干嘛?”
赫尔达心虚的说:“我准备做两个宠物链子送给倪克斯,材料是你不用的炼金材料,这样也不用花钱……”
艾恩不得不插嘴,“你说的宠物是指地牢里的那些家伙吗?”
赫尔达殷勤地点头。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梅蒂拉除了在藏书阁.餐桌.炼金室这三点一线之间来回奔波,又多了一件需要操心的事。
这一天,她在记日期的纸上画下一个大大的圆圈。
艾恩听着她幽幽叹气,“也该回来了啊,这两个人待在一起我真是不放心。”
他安慰道:“按他们去的速度,说不定今天就回来了。”
梅蒂拉看看窗外的月亮,“这个‘今天’是指什么时候?”
“呃,今天深夜?”骑士长努力增大自己的可信度,“佣兵现在为国王陛下办事,仇家危险又隐蔽,他必然知道轻重,不会路上带着倪克斯四处惹事,只会尽快赶回来。”
红发魔法师平静的看着他,“骑士长大人,现在听起来更让人担心了。”
今天深夜。
杜丁城。
狄俄倪克斯化作寒鸦,在皎洁的银月背景下划过夜空。
她的下方是一辆正在赶路的华贵马车。
喝的醉醺醺的贵族坐在马车里,毫无戒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