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改嫁前夫死对头—— by老胡十八
老胡十八  发于:2023年12月0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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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盼:呆若木鸡。
秦桂花:见了鬼了!
眼见着院墙上有个脑袋若隐若现,秦艽来不及解释,只压低声音说,“奶,这事还没彻底定下,你先别往外说。”
刚才她也嘱咐王丽芬了。
秦桂花自然知道嫉妒心有多可怕, “成,放心吧。”
“对了奶,再有几天就过年了, 咱们今年刚下的南瓜不错, 我给大姐送几个去?”
想到秦爱兰攒下的肉, 可让她们好生吃了几天,秦桂花觉着自个儿下巴都圆了,“成, 我再给你装点儿土豆和红薯,她们城里不比咱,啥都得花钱买。”
上次廖志贤从海城带来的花生酱还没拆封,秦艽也一并带上, 那玩意儿虽然新奇, 但对现在的她们来说并不是刚需。
果然, 这种在友谊商店都要排队的稀罕物,拿到黑市去很抢手,她才刚掏出来就被一个中年女人发现,爽快地花八块钱买走了,再加上这段时间炮制的药材,今儿一共进账十四块五毛。她犹豫一下,不能打草惊蛇,于是又花八毛钱买了两斤奶油饼干,没忍住吃了两块。
现在的东西用料十足,还没有那么多添加剂,饼干酥酥脆脆的,还有一股浓郁的奶油香味,想到奶奶和小老四还没吃过,又转回去买了两斤,另外用油纸包好,严严实实地藏在背篓里。
年关将近,路上的人也多起来,秦艽刚走到国营饭店门口,就见那里站了两个人。其中身材娇小的是秦爱兰,穿着一件厚厚的打着补丁的军大衣,身旁的男人敦实憨厚,就差在脑门上写“老实人”三个大字。
“大姐,大姐夫。”
“诶。”刘加伟拘谨的答应,自己只穿着一件单薄的天蓝色工装,却伸手帮秦爱兰拍她肩膀上的雪花,又温柔又体贴。
“来娣冷吧,赶紧走,上家里暖和去。”秦爱兰的手刚从大衣里掏出来,十分暖和,秦艽怕她着凉,又给塞回去,“我不冷,我穿得多呢。”
县钢铁厂家属区是一片青砖盖的五层小楼,这在整个红星县都是头一份的待遇。刘家是实实在在的钢厂子弟,刘父和三个儿子两个儿媳都是钢厂职工,分到的房子也在同一层,除了晚上睡觉各回各屋,其它时候吃喝拉撒都在一起,这样名义上是热闹,可也容易生事端,隔墙永远有耳。
秦艽住惯了独门独院的农村,还有点不习惯,刚一进门就被一群人围着看。
她虽然穿着一身补丁衣裳,但明眸皓齿,身形高挑,两根乌黑发亮的麻花辫垂在肩头,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叔,婶子。”
刘母本来正想说谁家穷亲戚又来打秋风了,看见报纸包着的饼干,那香味儿绝了,老婆子的口水都快给勾出来了,再一看还有一堆农村土特产,这才客气的笑起来,“哎哟,老三家小姨妹来了。”
这称呼,以前不觉得有啥,现在秦艽终于听出点问题了。
看来自己猜的没错,刘家就没一个好东西。
倒是刘父,问了几句她们家里还好吗,她奶奶身体怎么样的话,一会儿也消失不见了。
秦爱兰怕她尴尬,连忙打个哈哈将人叫到自己屋里,“他们就这脾气,看你衣服穿薄了吧,快把这夹袄换上。”
她从衣柜里找出一件灰色的夹袄,虽然不新了,衣领上打了俩补丁,但还能闻到一股肥皂的清香,大姐一直是个爱干净的人。
秦艽也不客气,她实在是冷得慌,城里不兴烧炕,到处湿哒哒的,不像在屯子里,这时候奶奶肯定已经把大炕烧得热烘烘的,坐上去都能烫屁股。
秦爱兰和刘加伟的房间在最靠近楼梯口的一间,不大,但收拾得很是整洁干净,每一件东西都摆放得恰到好处。
“你这丫头咋不早说,我让你姐夫去接你,这么冷的天走山路可累坏了吧?”
秦艽享受被大姐嗔怪的感觉,以前大姐就是最懂事最护着她的,可以说是她的半个母亲。
“那个啥培训班,啥时候出成绩?”
“年后。”她决定暂时不让刘家人知道自己的真实水平。
“那行,到时候我让你姐夫每天都去看看,一出成绩就给大队部打电话。”
秦艽看着她满脸幸福,开口闭口大姐夫,既心疼又气愤。“姐身体好点没?”
“前几个月忙着跑工作,没时间多想,我感觉倒是好多了。”
秦艽见她脸色没有上次那么寡黄,也稍微松口气,顺势拉过她的手。
一边诊脉,一边问她工作上的事。现在国营饭店待遇很好,普通服务员一个月就有28块的工资,更别说平时还有各种油水,基本不用在家吃饭,能省下不少伙食费。
这不,才两个多月,爱兰的气色都好了不少,两颊还微微有红光。
可秦艽把了一会儿脉,又结合着脉象问了几个问题,总觉得哪儿不对。
“怎么了?”秦爱兰现在最怕的就是医生皱眉。
“大姐夫的身体,检查过没?”
“查过了,没问题。”爱兰不自然地说。
“大姐你不用害羞,生孩子又不是女同志一个人就能完成的,男人有问题的也不少。”
爱兰红着脸,像只小鹌鹑似的点点头,“他好着呢。”
秦艽板起脸,“大姐你跟我说实话,他身体怎么样?”
这是很隐晦的问法,她其实是不介意单刀直入的,但毕竟现在自己的身份是刚结婚还没圆房的小姑娘,如果直接问姓能力怎么样,会吓到大姐的。
“就是你们那个的时候,都正常吧?”
秦爱兰像被烫到似的抽回手,“你这丫头,说啥呢。”
“大姐,我现在是医生,对着医生你就要说实话,知道吧?其实这些生理常识我都懂,你不用把我当小孩子,我以后也要给病人看这些病的。”
秦爱兰见她板着脸,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认真,一时间也收起轻视,正色回答了几个问题。“从八月份开始,我俩挺长时间没在一起了,但他工作忙,经常加班夜里都回不了家,我也能理解。”
我的傻姐姐诶,孩子要是不吃饭了,那肯定就是在外头吃零食吃饱了呗。
看来,刘加伟和那女人勾搭在一起有半年了,而那几个月正是大姐被公婆逼得最紧的时候。
忽然,秦艽眉头再次皱起来,明明精气神饮食睡眠大小便都比以前好,连声音都比以前中气足了,可怎么肝脉还是郁结的呢?尤其左手关部脉弦。
弦脉是肝失疏泄,气郁不达的表现,却没有□□胀痛、胸胁胀满的症状……这有点自相矛盾。
“大姐你心情怎么样?”
“好着呢,我现在工作一忙,也想通了,反正孩子是看缘分的,该来的时候就来了,我着急也没用,你姐夫也劝我想开些,就是一辈子没孩子他也会对我好。”
秦艽见她不像是安慰自己的说法,而是真的看开很多,反倒更觉着脉象奇怪。
她记得何老曾说过一句话,看病的时候,症状、体征、舌象,啥都有可能是假的,唯有脉象很难造假,且大姐也没必要骗自己,除非……脉象是人为因素造成的。
俩人正说着,刘加伟在外面很是客气地先敲了敲门,才问能不能进来,“爱兰该吃药了。”
他端着一碗开水,手里拿着几颗黑褐色的药丸子。
秦艽上次就听大姐说过,这是大姐夫去市里找老中医开的养生助孕的方子,做成药丸子让她长期吃着,一个月要花好几块药钱呢。要是以前,秦艽肯定不会起疑,还得感慨一句大姐夫真好,可现在,她早就不信任刘加伟了。
药丸子只有绿豆那么大,黑漆漆的,啥也看不出来,秦艽使劲嗅了嗅鼻子,闻到的都是当归、川芎、熟地等一些补血药的气味,确实也算对症。
可秦爱兰刚要吃,她忽然几不可闻的皱了皱鼻子,有股熟悉的气味钻进鼻子,“大姐这药很贵吧?”
刘加伟下意识就接嘴:“人参是贵一些,但只要你姐身体能好起来,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人参好啊,我听村里人说补身子最好啦。”
“那可不,这里头全是好药,除了人参还有黄芪白术,这些都是非常好的补气药。”爱兰跟他说过小姨妹学医的事,但他觉着就秦艽这干啥都三分钟热度的性子,估计学得也不怎么样,还不如他经常看医生的呢。
秦艽面上不露声色,内心的火气已经快按捺不住了。
好你个刘加伟啊,大姐现在的身体已经不需要吃这些补药了,即使吃,也不能同时吃这么多补气的,一看好像是对她好,其实对于肝郁气滞的人来说,最忌讳的就是盲目补气!
就像一只气压超强的即将爆表的轮胎,你继续往里加气,不就是等着它爆吗?
中医有句行话叫,大黄救人无功,人参杀人无过。
刘加伟这招可真够阴的,大姐真吃出问题,谁会想得到是人参的过错呢?毕竟,这可是昂贵的补品,多少人一辈子都没尝过味道,给她吃就是爱她。
“怎么了?”
秦艽摇摇头,继续闻,很快又闻出另外两种药的气味——分明是肉桂和附子!
这两味药最是辛热燥火,宫寒的人吃了有好处,但大姐身上压根没啥寒气,吃这个就是火上浇油!
这么多不适合用的药叠加在一起,哪里是补药,分明就是杀人!
秦艽想起个事,上辈子大姐没没能去顶国营饭店的工作,听说是刘加伟借口看病缺钱,提议把工作卖掉,但卖工作的钱花去哪里谁也说不清,可后来大姐送进精神病院后,她听二姐说刘加伟新找那女人正好就在国营饭店工作……去他妈的巧合!
世界上哪来那么多巧合,难怪上辈子大姐忽然毫无诱因的就疯了,这不是她自己想不开,是谋杀!下这么猛的药,不出半年大姐就得疯,这是等不及了,想让大姐把工作让出来吧?
刘加伟炫耀一番,没有得到小姨妹往常一样的夸赞,还有点不习惯,“你们先聊着,饭马上就好,啊。”
秦艽抬头,对着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好嘞大姐夫,谢谢你这么多年对我大姐的照顾。”
刘加伟很老实的客气两句,把房间让给她们姐俩,自然没看见背后的秦艽,面色如常地将那瓶子药丸倒出来,用手帕包好,然后再将自己做好的真正适合大姐吃的药丸换进去。
“你这是……”
“姐,这么好的药正好拿回去给奶补补身子,她上次还说活了这么大年纪没尝过人参啥味儿呢。”
一听是把好东西孝敬给奶奶,秦爱兰立马就放下怀疑,“行,那我就吃你的,省得刘家人知道又生事端。”反正都是差不多的药丸子,谁也看不出来。
秦艽又问了几句刘加伟最近“加班”的事,让爱兰一点异常也看不出,甚至还若无其事在刘家吃了顿饭,这才回家。
但她也没直接回五里屯,而是去得隔壁七里屯的秦友娣家。
秦友娣嫁的男人名叫牛大刚,她刚下拖拉机就被他眼尖的看见,“来娣?”
“二姐夫。”
“走,快上家里去,你二姐一直念叨你呢。”跟大姐夫不一样,二姐夫的嘴巴那叫一个麻溜,说啥都像那么回事,这不,全家人都干活的时候,他和友娣就能心安理得的在村口闲着晒太阳。
“咱们奶身体好吧?”
“盼娣学习还是那么好吧,我就没见过这么聪明的孩子,以后准保得是个大学生。”
“……”
秦艽:“……”热情得她都不知道说啥好了。
牛家的日子在村里是头一份,八.九间青砖大瓦房,窗明几净,还挂着农村不常见的布窗帘,宽敞的种满菜的院子里晾着一些小孩衣服,居然连鸡鸭也养了七八只,看着十分阔气。
秦友娣刚把儿子哄睡着,出来看见她也很意外,“是家里有啥事?”
“没事,我刚从县里回来,顺道来看看二姐。”
秦友娣可不好糊弄,“你这丫头居然好心来看我,说吧是不是又闯祸了?”
牛大刚本来还想听听她们说啥,见跟以前一样还是斗嘴皮子,正好隔壁有人叫打牌,他就连忙溜了。
眼看着大门关上,秦艽帮将自己发现的事说了,从大姐被下毒到刘加伟在外面有人,一字不漏。
秦友娣那个气哟,就差一蹦三尺高,“好啊这狗男人,生儿子没皮燕的玩意儿!搞破鞋,我就说看着他不像好东西,大姐非说他老实,老实个屁,老实能睡到别的女人炕上去?!我呸!”
老实?那是诱惑不够大。
秦艽见她比自己还气愤,终于是知道自己找对人了,光凭她一个人的能力想要整死刘加伟很难,但有了二姐就不一样。上辈子她远在冷河镇,刘加伟续弦的事全凭二姐极力反对,才没让那女人领证,可哪怕二姐也想不到那对狗男女有多坏。
“不行,我现在就叫上牛家人,咱们去把刘加伟的屎打出来!”
秦艽满头黑线,赶紧拦住急火攻心的她,“二姐糊涂,这种事得抓现行。”
捉奸还得成双呢,好端端去打刘加伟她们反倒变成无理的一方。
“那咱们就这么干看着吗,我跟你说这也就是大姐那面人儿,要是我,我非把他们老刘家搅个鸡犬不宁才行。”
“当然不能,我有个办法,既能让大姐成功脱离苦海,还能出口恶气。”
“就你鬼点子多,快说。”
秦艽凑过去,小声嘀咕几句,就见友娣本来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开,还“噗嗤”一声笑出来,“行啊你这妮子,啥时候这么会整人的?”
秦艽苦笑,多亏上辈子看得多听得多啊。赵海洋赵海燕上学后,她基本没啥事,总窝在家里也待不住,小区里的老太太们宝妈们,啥样的八卦没听过没围观过?而且她心态年轻,能熟练使用电脑和智能手机上网,各种论坛和社交软件,以及小年轻们喜欢的“吃瓜”,她都一次不落。
可以说,除了身体的衰老是控制不了的,其它方面她跟小年轻也没啥区别。
“但这人选可不好找。”秦友娣叹口气,“你二姐夫认识那些,都是狐朋狗友,他们那群人你是没见过,平时张口闭口‘大刚哥’,真遇着事了跑得比兔子还快,我早就让他别跟他们来往他偏不……”
秦艽也不好附和她对牛大刚的数落,连忙岔开话题:“二姐说得对,是得找一个聪明厉害,能镇住刘家人的,事发也不怕他们去闹。”
“对了二姐,上次你说的你们村有个姑娘,又是卖鸡蛋又是卖咸鸭蛋的,我觉着她应该是个有主意的。”这简直就是年代文女主的第一桶金嘛,要抱大腿自然是找粗壮的抱。
“啊对,她在家排行老八,前头七个都是儿子,还都是在门外吃公家饭的……对呀,我咋没想到呢!”
秦友娣在腿上拍了一把,“村尾老朱家!”
秦艽眼睛一亮,姐俩嘀嘀咕咕商量——到时候,给刘家来一出好戏!

第20章 我要离婚!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过年的气氛也越来越浓厚,每个生产大队开始按照工分数分配一年的收成,除了粮食和猪肉, 今年收成好居然还有钱。
秦家因为秦艽当饲养员的缘故, 工分居然不少,分到了四斤肉和三十块钱。
“喏,来娣这是你家的肉。”那可是照着油最厚的地方割的,两三寸厚的白花花的肥肉夹着两条细细的瘦肉条,光看着就能想象出一咬一嘴油的情景。
就是秦艽这活了两辈子的人也忍不住咽口水,人间极品梦中情肉啊!
王丽芬眼睛迅速一扫,见大家都各忙各的,这才悄悄从桌子底下拎出一块黑红色的东西,“猪肝子, 你奶说给盼娣补身子。”
猪肝很大一块,足足有半扇,这要是让其他社员看见还不得闹翻天去。
秦艽心领神会, 接过来迅速塞到背篓底部, “谢谢叔和婶子。”
“嗐, 谢啥,诶你别急着走啊,还没完呢!”
“还有?”秦艽一愣。
王丽芬特意咳嗽两声, 见大家都注意着这边,才大声道:“咱们大队部的干部一年到头辛苦了,也没一分钱的工资,全都是自发自愿的为大家办实事, 现在猪下水就给几个干部分了, 大家没意见吧?”
她做事历来磊落, 不像别的大队悄悄摸摸的吃小灶,她不仅当着所有社员的面多给干部分肉,还把理由说得明明白白。
社员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想想一年来书记队长文书等人对集体的付出,下大雨那两次都是他们大半夜一家家去敲门,把人叫出来避险,山体垮塌那几次,也是他们带头冒雨刨人……就是多给他们分点肉,又有啥?更何况还只是点下水。
来娣别看年纪小,但她贡献可不小:一是养猪仔,二是给大家免费看病。
就是刘寡妇想阴阳几句,也被王丽芬狠狠瞪回去,“人家来娣没日没夜守在猪圈的时候,婶子你不会是没看见吧?这眼睛要是花了,得赶紧配眼镜才行,不然都分不清黑白了。”
这话不软不硬的,把刘寡妇得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气哼哼看着秦艽分走了两个猪蹄半副大肠。
这些东西是没啥肉,也臭,但就像宝珠说的,只要洗干净,多放点调料处理一下,那也是实打实的荤腥,他们家人多,拿回去能让大家满嘴流油呢!刘寡妇嘴角流下羡慕的泪水。
要是宝珠在,该多好啊。
这一晚,离除夕夜还有一天,有的家庭都不敢先吃,要把肉给留到明晚,可秦艽偏不,她今晚就得吃顿好的,不然她真的会被馋死。
上辈子赵青松很喜欢吃下水,猪大肠和猪蹄子她经常处理,该烧的烧,该洗的洗,最后再用葱姜蒜花椒这些大料爆炒一下,没有糖就不上糖色了,直接加清水炖煮。
“来娣你看猪肝子咋弄?”那玩意儿血糊糊的,还特别腥。
吃了大半年的鱼肝油,秦盼的夜盲症好了很多,身高也长高不少,都快追上同龄孩子了。“咱先不吃,挂上两天把血水淋得差不多了再做成猪肝粉吧。”
她现在可是把这副猪肝当药的,不能随便吃,做成猪肝粉,熬粥的时候给老四碗里加几勺就行,吃多少加多少,还易于储存。
秦盼皱着鼻子,刚想说她也跟奶奶一样不吃,可想到买鱼肝油还要花钱,只能硬着头皮应下。
晚饭是一顿难得的白米饭,蒸得颗粒分明,又香又软,油汪汪的炖猪蹄,再炒个土豆丝,那叫一个下饭,祖孙仨每人吃了三碗饭……在这一瞬间,作为妻子的秦艽,还是很想念老贺的,不知道这家伙在异国他乡怎么样。
北边蒙国是游牧民族,牛羊肉应该不缺,可惜他不一定能吃上。
那边纬度比石兰省高得多,气温肯定也很低,不知道他有没有挨冻?
但从他能知道自己参加培训班,还给自己找教科书来推断,他在外面还是有一定程度自由的。
吃得好,心情也好,秦桂花喟叹,“以前哪敢想啊,就是地主老财也过不上这么好的日子,现在政府可真好啊!”
她是从民不聊生那个年代逃荒来的,路上别说吃肉,她连一次饱饭都没吃过,当年他们一家子十几口人,最后只有她活了下来。秦桂花擦了擦眼睛,“我可要替我阿爷阿奶爹娘叔伯婶娘和堂兄弟姊妹们,好好的过过现在的好日子。”
秦艽也忍不住眼眶泛酸,“嘿,以后咱们会更好,到时候奶您就不稀罕吃下水啦。”
“那吃啥?”
“吃顶级的牛羊肉,吃海鲜河鲜,吃天上飞的水里游的。”
“我活这么大岁数也只吃过一顿牛肉,就是那年咱们队里的犁田牛病死咯,谁家都分了二斤,连皮带毛的,你爸才将十五岁,肉刚拿回家就舔吧上,我都舍不得揍他。”
秦艽怕她想起亡子难过,赶紧保证道:“奶你们放心吧,以后我一定让你过上顿顿吃肉吃到你不想吃的日子。”
祖孙仨都笑起来,只当她又说大话哄人开心,谁知饭后她居然煞有介事地问目前家里有多少钱。
她这半年的表现秦桂花也看在眼里,也不再当她是小孩,“加上今天分的,我这儿有一百八。”是她一辈子的积蓄了,“对了,小贺那六十我给你留着,等你啥时候跟他去海城生活我再给你。”
孙女几乎每个星期都炮制药材去换钱,少则一两块,多则十块出头,但每次老太太都说她是大姑娘了得有点私房钱,只是意思性的收几块,目前她自个儿小金库倒攒下小一百了。
秦艽摇头,去不去海城还不一定呢,哪怕老贺人品可靠,但这辈子她谁也不靠,只靠自己。
“奶,我寻思过了年就去县里租个房子,到时候去上培训班也方便。”
“花那钱干啥,直接去你大姐家住就成。”
“这一住不是一天两天,而是半年,搞不好以后工作也要在县里,再好的亲戚也会有意见,再说我大姐……”想到这个年对奶奶来说意义非凡,她又把话咽下去,再等等吧。
一等就等到正月初二,秦友娣和牛大刚终于来了。秦艽假装要下饺子,冲二姐使眼色,俩人钻进厨房。饺子是三十晚上就包好的,一半猪肉大葱,一半韭菜鸡蛋,这是友娣在婆家也很难吃上的好东西,话还没开始说,她自己先咽口水。
“善勇咋没来?”小外甥名叫牛善勇,上辈子秦艽这三姨生病的时候他还去看过两次,是个挺老实的男孩。
“三十那晚玩炮仗炸伤了手,就没带他来。”
“严不严重?”
“没事儿,就食指破皮流了点血,他奶跟眼珠子似的护着,他大伯二伯家那几个才叫活该,流了好大一滩子血,哼,我以前就说那俩熊孩子肯定得闯祸,看吧,可不就应验了?”
秦艽听说小外甥没事,这才放心,从兜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红纸包,“给我外甥买糖吃。”
友娣喜上眉梢,“这结了婚就是不一样,长大,懂事啦。”以前的老三可别说红包,争口吃的还能跟小外甥打起来的。
顺手拆开,“呀,咋这么大方!”居然有整整一块六毛六呢!
比家里爷爷奶奶给的还多,她决定回家就立马甩他们脸上,看看她娘家人多给力多大方。
秦艽哪能不知道她的小九九,但现在正事要紧:“人选问到没?”
“不仅问到了,人还特上心,第二天就去县里实地考察,见生意不错,干的又都是轻巧活计,当即就同意了。”自从七年前开始兴起“革命化的春节”后,城里各单位厂矿都流行“三十不停战,初一接着干”,连国营饭店都不放假。
“是你说那个姑娘吗?”
“对,就朱八梅,你别看她年纪小,其实精明着呢,刚一听说就让她家七个哥哥去看了,哥哥看完妹妹看,少说也去考察了七八回……等你见着人就知道,这姑娘以后肯定了不得。”
“那钱呢?”
“刚开始她只愿给二百八,我给讲到三百。”友娣挺着胸脯,眉眼放光。
秦艽眸光微动,“真就只有三百?”她总觉着二姐不老实。
“嘿,你这死妮子,我是那种从中吃好处的人吗?也不看看现在是啥情况。”秦友娣有点生气,“秦来娣我可警告你啊,你再这么不信任我,我就不去了。”
秦艽又仔细打量她神色,这生气不像是装的,莫非自己真冤枉二姐啦?不过,她只是想出口恶气,多少钱并不是最重要的,“行,吃过饺子咱就说要去县里逛百货商店,奶还不知道。”
结果商量的挺好,等要走的时候,秦盼就跟后脑勺长眼睛似的,死活也要跟着去。
“你平时可不爱当跟屁虫啊。”友娣很是怀疑,小老四一直都不爱跟谁玩,无论是家里的姐姐们,还是村里的小伙伴,她宁愿自己一个人蹲着数蚂蚁也不愿跟人玩的,为这村里小孩也都不喜欢她。
“我要去。”秦盼眼睛都不眨,就这一句话。
秦艽生怕再僵持会引起奶奶怀疑,只能答应,但一路上都在叮嘱,待会儿无论她看见啥听见啥都不能插一句话,更不能回来告诉奶奶。
今天的刘家也是格外热闹,本来石兰省的风俗是出嫁的闺女初二回娘家,但刘加伟要加班,秦爱兰只能把回娘家的日子往后延,刚好刘家小姑子也回来了,她专程请了半天假在家帮着婆婆做饭。
名义上是婆媳俩一起做饭,事实是刘老太一会儿腰疼一会儿牙疼,一会儿嫌呛一会儿嫌热,只中途进来看两眼进度,其他时候都是在大院里跟人闲聊。至于另外两个妯娌,人都早早的出门躲清闲去了,饭点准时回来,还会阴阳怪气几句,一副还怪老三媳妇儿把活抢完,让她们都不知道该干啥的架势。
一开始,秦爱兰也是有意见的,也曾跟刘加伟提过,但他总是安慰她,说他妈和俩嫂子都没坏心,就是说话直,让她别放心上,哪家新媳妇都是这么过来的。后来,她已经不算新媳妇了,他又说因为他们总没孩子,对这家里没啥贡献,多做点饭多干点家务是应该的,一家人在一起就要团结。
秦爱兰一开始深信不疑,可最近去了饭店上班才知道,不是谁家的“新媳妇”都要像她这样当老黄牛,也不是谁家的丈夫都不敢替妻子出头。
她心里开始不得劲起来。
当然,爱兰也是去了饭店才知道,她婆婆不仅在家这样,在单位也是能躲则躲,躲不了就装病,大家看她年纪大,也都只能忍着,被迫把她的活分摊过去。更让同事们头疼的是,她那张嘴巴实在闲得慌,别说饭店职工,就是两条胡同外的谁家有点风吹草动她都能扒拉得一清二楚,简直申公豹的嘴——搬弄是非。
刚开始大家还担心婆婆退休了又来一尊大佛,毕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谁知秦爱兰去了话不多,干活还特勤快,对食客的态度也好,总是笑眯眯的,有时大师傅忙不过来她还能主动搭把手炒俩菜,同事们都喜欢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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