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猛男可以抵抗得住新氏战船的诱惑?反正梁千山抵抗不了,知道这个新家伙是段氏造船厂那个从京城研究院学习回来的嫡支子弟造的后,梁千山二话不说就跑去找萧景曜,对着萧景曜一阵软磨硬泡,说什么都要亲自试一试这个新家伙的威力。
萧景曜没辙,只能带着梁千山又去了一趟段氏造船厂。
段研究员还在改进细节数据,听到梁千山的来意后,他倒也没觉得奇怪。蒸汽船最后肯定还是要给水师配备的,只是梁千山鼻子太灵,还没完善之前就迫不及待地想要试试新战船了。
一行人再次将蒸汽船弄上了海面。
梁千山在船里转悠了一圈,在看到做战船动力的蒸汽机和几个大锅炉,弄明白蒸汽船的动力原理后,梁千山顿时一把揪住了萧景曜的袖子,大声喊道:“我要这个!”
萧景曜:“?”
你要蒸汽船跟我说干嘛?跟朝廷说去啊!问正宁帝去要,懂?
等等,好像蒸汽船最终的数据还没弄好,还需要进行细微的调节,自己还没给京城递奏折来着?
萧景曜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第104章
梁千山平时多么稳重靠谱的一个汉子, 这会儿拽着萧景曜的袖子耍无赖,对着新蒸汽船口水直流,发出了万分想要的声音。
要不是还存有最后一丝理智, 梁千山都想化身为熊孩子在地上打个滚,必须让萧景曜答应给他蒸汽船。
萧景曜很是无语,“说得好像蒸汽船是我的一样。”
那么大一个造船厂你看不到吗?
梁千山沉默了一瞬, 他还真忘了这事儿。怪只能怪萧景曜的存在感太强。
但梁千山的心理素质岂是一般人能比的,哪怕自己失误了也丝毫不慌, 丝滑无比地为自己找好了理由,“凭段研究员对你的尊敬, 你问他要一艘蒸汽船, 岂不是张张嘴的事。”
萧景曜不赞同地看着梁千山, “蒸汽船可是最新的技术, 整个段氏造船厂也就这么一艘, 还不是最终完成品。我要怎么张张嘴给你要来一艘蒸汽船?”
人家段研究员还得继续改进呢。
“这样啊。”在争军需武器这方面, 梁千山从来就不知面皮为何物,当即笑道, “那就先说好, 这个新的什么蒸汽船,一定得让我们闵州水师最先用上!”
沿海几个州都有自己的水师,梁千山见到好东西,当然得先往自己的水师扒拉。
萧景曜无语,“段氏造船厂就在闵州,往年他们造出来的新战船,什么时候没给水师?”
“我这不是等不及想用上这个新家伙了吗?”梁千山搓手傻笑, 想到蒸汽船中用的新动力就心痒痒,“这样的新战船, 不知道能省多少人力。我看那船很不错,强力控制方向,哪怕是碰上大风浪,也不会像一般木船一样被大风浪打得七零八落。”
梁千山说着说着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可以用钢铁造出的机器充当战船的动力,那战船的外表,可不可以也弄上一层钢铁?”
“这才是真正的铜皮铁骨,对方就算用大炮都轰不烂老子的战船!”
现在的火药还是黑火/药,威力并不像后世的黄火/药那么猛。真要能造出钢铁战船,那层铁皮一套,以□□的威力,想一下子给战船轰出致命性的损伤,还是有一定难度。
梁千山这个设想,倒也没毛病。
只是梁千山说完,自己先摇头,“不行不行,钢铁一到水里就沉得没了影,做不了船。”
萧景曜神情微妙,定定地看了梁千山许久,直把梁千山看得背后寒毛直竖,忍不住倒退一步,警惕地看着萧景曜,“你在打什么主意?”
萧景曜神色自若,含笑道:“没打什么主意,就是觉得你的设想挺不错,可以去和段研究员提一提。”
钢铁战船,可以的。
梁千山觉得萧景曜这一定是在坑他,“人家段研究员脑子里琢磨的都是些厉害的东西,什么重力浮力的,我听都听不懂。你别想骗我去段研究员面前丢人现眼!”
萧景曜:“……”
好好一个闵州总兵,怎么年纪轻轻就憨了。
萧景曜摇头叹息,一脸惋惜地看着梁千山。
梁千山:“?”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腹诽我!
萧景曜微微一笑,直视梁千山的双眼。最终还是梁千山退了一步,小声嘀咕道:“我以为我的脸皮就足够厚了,没想到你在这一点上,丝毫不逊色于我。”
萧景曜给了梁千山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梁千山想到自己还没到手的梦中情船,果断改口,“不对,还是我的脸皮更厚。”
萧景曜实在不想听梁千山嘀嘀咕咕来对比他们两个人的脸皮厚度。比赢比输有什么意义吗?
萧景曜更关注的是,“你不会还想开着蒸汽船,领着水师出海去逛一圈吧?”
梁千山的逛一圈,和商船的逛一圈可不一样。水师出征,那得是荡平倭岛那个程度。
梁千山还真有点意动,搓手道:“荣王先前在高黎那边屡立战功,谁听了不心痒痒?我好歹也是个将军,当然想立下更多的功绩。”
对于一些名将而言,打仗并非只是为了建功立业获得爵位,他们更享受打仗的过程。指挥千军万马,谋定而后动,把控全局,脑海里不断进行战况推演,各路兵如何都要做到心中有数,刀尖起舞,高手过招,那种千钧一发之际定乾坤的绝佳爽感,是等到他们暮年之时,大半身子都被埋进黄土的时候,都忍不住细细回味一番。
梁千山就是这样的将领。他不喜战争,又享受战争。这种能为大齐开疆扩土的大好事,梁千山当然想要率先争取。
也是梁千山和萧景曜相熟,平常闲聊之时就听萧景曜提过一嘴马六甲海峡的重要性。
如今朝廷开了海禁,梁千山能不心心念念地让马六甲海峡彻底归属大齐吗?
大齐对高黎的战事已经结束,荣王亲自领兵攻破高黎王宫,将高黎王等人活捉进京。正好和倭国的那位天皇,现在被正宁帝另封的倭奴王作伴。据说福王那个损人,还让高黎王和倭奴王两人亲自为他表演歌舞。又据说,这两位眼含热泪载歌载舞,看得福王十分感动,觉得此情此景应该被记下来。于是福王便叫来了宫廷画师,让已经表演完歌舞节目的倭奴王和高黎王又重新表演了一回,感情必须丰沛,动作必须到位。
反正据某不正经太子透露,这俩王对此表示十分感动,感动到眼泪哗哗流,唱的曲调愈发悱恻缠绵,一听就知道他们心里正有千千结,虽然语言不通,都能直观地感受到他们的激动。
宫廷画师也被他们丰沛的情感所影响,下笔如有神,画出了一幅可以流传后世的《二王献舞图》。
知道福王干了什么好事的萧景曜:“……”
要是蜀地的大熊猫有饿死的,必然是因为它们的笋都被福王给夺完了。
在不做人这件事上,福王一直有十分亮眼的惊人表现。
但不得不说,这事儿还怪爽的。反正萧景曜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自己偷偷乐了半天。
据说福王还是在冬季让他们跳的舞。京城冬天的温度,这俩穿着单薄的舞衣,涕泪横流给福王跳舞。
那场景,细想之下还有些辣眼睛,又微妙地让萧景曜爽到想鼓掌。
萧景曜都忍不住心生遗憾,可惜自己在闵州,不能亲眼看到这一有趣的画面。也不知道回京之后,能不能再请这两位王表演一番。
不过不管他们愿不愿意再载歌载舞一回,萧景曜都决定必须要叮嘱福王,将那幅《二王献舞图》给保管好了。到后世,这幅图就该被放在博物馆里展览,告诉所有华夏人老祖宗们有多能耐。
不过那时候,这方时空应该也没有了令人生厌的某两个国家的人,大概只是把这幅图当作最稀松平常的文物,扫一眼或者玩个梗,一笑而过。
毕竟老祖宗们的丰功伟绩多了去了,两个周边小国而已,算不上什么。都是华夏的一个省呢。
萧景曜想到那个场景就觉得可乐,忍了许久才控制住没当场笑出声。
梁千山剑指马六甲海峡,萧景曜自然是支持的。反正朝廷现在有钱有粮又有兵,还不用多线作战,有了蒸汽船后,水师的后勤压力能得到缓解。
不过萧景曜也说:“蒸汽船造价不菲,想大规模造蒸汽战船,估计也悬,就算造,也不会造太多。”
哪怕现在国库里的银子和粮食都堆得满满当当,也不能把钱全都烧在蒸汽船上。
萧景曜想到所谓的玻璃镜刚面世时,在某个西方国家,王后成婚,收到的小玻璃镜价值高达15万法郎。还是这个国家,还发生过国王因为购买了太多的镜子而让国家陷入经济危机之中。
萧景曜想了想正宁帝名下现在还在源源不断为正宁帝赚取大量银钱的玻璃坊,觉得正宁帝可以将眼光放得更长远一点。光盯着大齐境内的肥羊怎么够,必须得出口。要是那些小国家还没有镜子,那就一面镜子卖了个五六位数,一车玻璃镜换回来的钱,得两艘船运回来!
这才是垄断奢侈品的快乐!
萧景曜觉得可以让商贾们去探探路。精明的商人们已经在商船上带上了玻璃镜了,反正现在大齐也有许多富贵人家用上了玻璃镜,有奢侈的人家,更是用大片大片的玻璃给花花草草弄了个玻璃房。别说,隔着玻璃赏花,花更美了呢。
赏花宴一办,都不知道有多少人写了多少诗来夸赞玻璃房赏花之事。
萧景曜就觉得果然还是这帮贵族会玩,哪怕现在玻璃价格降了那么一点点,这么一个玻璃房,价值也不菲。萧景曜都想建议对方冬天时用玻璃房种点蔬菜试试,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大棚蔬菜的效果。
要真种成了,在大冬天吃上新鲜蔬菜,也算是造福大家的口欲。
冬季里能吃上一口新鲜蔬菜实在太过艰难。整个京城,也只有那么几家人能吃得上。皇家有温泉庄子的,在温泉庄子里种了蔬菜,时不时给皇宫进上几筐,多的也没有。
正宁帝有时会给一些心腹大臣家赐下半筐或者一筐新鲜蔬菜,以示自己对心腹大臣的荣宠,羡煞一众吃不上新鲜蔬菜的官员们。
要是有人能在冬天卖新鲜蔬菜,哪怕是把蔬菜卖成牛肉的价格甚至更贵,也多的是人抢着买。
萧景曜就等着商贾们的好消息。
就是不知道他们会将商船开到哪里去。不过萧景曜理性分析,觉得欧洲那边,商贾们暂时可能不会过去。那边的航道还没具体的路线,商人逐利,愿意顶着风险赚钱,也不会一下子跑去欧洲那边,大概就是先在附近的国家试试水。
毕竟海禁刚开,他们对海上的情况也不太了解。
萧景曜觉得他们先暂缓去那边也行。如果这会儿正是西方各种海盗横行的时代,那商贾们那些装了满满当当货物的商船,就是海盗眼中肥得流油的大肥羊,不宰他们宰谁?
这么一想,梁千山领着水师出去逛一圈,还是很有必要的。
萧景曜更是上书朝廷,建议朝廷派出使者沿着海域一路访问各个国家,告诉他们大齐的存在,顺便向他们展示一下大齐的战斗力。
几艘炮火充足的战船,精心操练出来的,作战有序的水师,碰上不听话的,或者故意想试试大齐水师的战斗力,通通开炮,将对方轰个爽。
这样,大齐的商贾们在这些国家做买卖,才不会被恶意欺负,甚至见钱眼开,干出杀人越货的勾当。
萧景曜越想越心动,恨不得立马就给正宁帝写奏折。
要不是萧景曜刚当上闵州总督不久,不好跑路,萧景曜都想主动请缨,成为出海访问使团的使者,和大齐战船一起乘风破浪,看看现如今的世界到底是什么光景。
梁千山一看萧景曜这副模样就知道,萧景曜又想到了重要的事情,指不定心里又在憋什么大招,二话不说搞出来一波大事,再次给所有人一点天才祥瑞的小震撼。
梁千山忍不住吐槽,“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怎么一会儿一个好主意,都不用费心思索的?”
“你干的那些大事,旁人能干成一件都够吹一辈子的了。你倒好,主意一出又一出,真是一点阻碍都没有。”
这就是天才的脑子吗?梁千山觉得同样是人,自己的脑子和萧景曜的脑子完全不属于同一类东西。
被碾压得不要太酸爽。
萧景曜则笑着向梁千山提了一下出海访问的事情。
梁千山的眼神刷的一下就亮了,狠狠拍大腿,“妙啊!你去不了,我可以去啊!”
萧景曜:“?”
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萧景曜怒视梁千山,“合着我想出来的主意,就让你去享受了?”
梁千山顿时哈哈大笑,十分欠揍地对着萧景曜乐道:“谁让你这个总督脱不开身呢。我就不一样了,水师总兵,用兵如神,刚打下倭岛,底下的兵个个儿都是好样的,没一个孬种!不管朝廷最后派谁出使,不得让我带着精锐水师同行,为他们护航?”
这话说的好有道理,萧景曜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地方,一时间更郁闷了。
梁千山好不容易让萧景曜吃瘪一回,更是乐得找不着北,眉飞色舞,整个人都快飘到天上了。
萧景曜却突然笑道:“既然如此,你额外带个人应该没问题吧?”
“带谁?”梁千山顿时警惕地看着萧景曜,“你不会想要偷偷上船跟着使臣团一起出海吧?那可不行!这个忙我可帮不了你,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宰了我也赔不起!”
“你这颗聪明的脑袋,还是安安生生地留在大齐,别出什么意外。”梁千山发自内心地劝萧景曜。
萧景曜一脸无语,没好气地瞪了梁千山一眼,“我是这样不稳重的人吗?”
梁千山的目光中明晃晃写着两个字——你是!
萧景曜更加无语,好一会儿才道:“是刘圭,他也想出海看看。”
这次建福安港口,根本没有刘圭发挥的地方。刘家在南川县还算得上是一方富商,到了福安港口这个大项目上,和各地的大商贾们一比,全副家当凑起来还不够人家捐款的数额呢。这把高端局,刘圭根本参加不了。
他倒是可以借助萧景曜的关系弄个码头,不过刘圭也怕给萧景曜惹麻烦,省得御史弹劾他,又听了萧景曜那一通环游世界的话,刘圭更倾向出海去闯一闯。
正好梁千山也有意带着水师给出海使臣护航,让他照看一下刘圭,也就是顺带的事儿。
要是碰上两国签什么生意合约的事情,还能让刘圭当个顾问。这家伙做买卖还是有些能耐的,虽然不能同那些老奸巨猾的大商贾们相比,也算是一只小奸巨猾的狐狸,一般商人想要糊弄他,根本糊弄不了。
梁千山一听是要他带上刘圭,当即一口应下,“早说啊,不过是多带个人而已,没问题!”
说完,梁千山又催促萧景曜,“事不宜迟,你赶紧给朝廷递奏折才是!”
万事俱备,水师随时都能出发,就等着出海了!
萧景曜白了梁千山一眼,回去后斟酌措辞,给正宁帝递了一封建议派使臣出海同各国建交的消息。
正宁帝和胡阁老等人瞬间就想起来萧景曜曾经提过的四大文明古国。除了大齐所在的华夏之外,其他三国都已经灰飞烟灭,连正统的史书都没留下来。当然,这也和那些国家没有修史的习惯有关。
当时正宁帝听到那三大文明古国的最终结局时,颇为感慨。如今萧景曜又提起和海外之国建交一事,正宁帝心下已经允了。谁知道这么多年过去,海外有没有诞生什么新的文明国家呢?
要是让萧景曜得知正宁帝这个想法,估计萧景曜的表情会非常怪异。如果西方也处于大航海时代的话,额……那些掠夺其他国家的领土作为自己殖民地的行为,以大齐的价值观来看,实在称不上一声文明国家……
海禁都开了,派使臣出海同海外之国建交也不是什么大事。
其他人一听,扬我大齐国威的事,也不劳民伤财,可以可以。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没什么反对的声音。
只是正宁帝私下向福王感慨,“近一年没见着萧景曜,心里还挺记挂他。看来他那个港口建得不错。锥处囊中,其末自现。这才是能臣啊!”
扔到哪儿都能将事情干得风生水起。
福王则看着萧景曜随信送过来的西方华丽宫廷风造型的镜子,有些新奇,又觉得有些浮夸,“海外国家的王室,会喜欢这种样式的镜子?”
正宁帝倒是比福王接受度更高一些,或许人老啊之后更喜欢华丽热闹的风格,正宁帝现在的喜好和他年轻时清雅的偏好大为不同,见了这个样式后还笑道:“看着还行,让匠人们做几个给朕看看,用着好就留着,不好就让萧景曜卖给海外之国。也不知道今年闵州的商税能收多少?”
福王见正宁帝一句话就咳了好几回,还时不时停下来喘口气,担忧地看了正宁帝一眼,这才顺着正宁帝的话说下去,“他向来不做亏本买卖,那些商贾们跟着他,指定稳赚不赔。他那个商税,儿臣也没看明白,但儿臣知道,海上贸易收的税比陆地上高很多。具体怎么算,等他年底回京述职,儿臣可得好好问一问他!”
“是该如此。”正宁帝很是欣慰,“即便你再信任萧景曜,也该将自己不懂的事情全都弄懂。对其他官员更是如此,免得被人糊弄住了。”
福王认真称是。
正宁帝很是欣慰,又望了望窗外的日光,轻声感叹,“不知道港口会有多热闹。”
正宁帝出生后一直待在京城,从来没有看过海。看到萧景曜在私下给他的信中提到的闵州风光,以及大海的辽阔无垠,正宁帝也不由心生向往。
只可惜正宁帝身体越来越不好,别说出行游玩,就算劳累一点都遭罪。不然的话,正宁帝真想去海边看一看。
福王可是正宁帝的亲儿子,又天性好热闹,爱玩爱闹,看到萧景曜说小汤包开心地在沙滩上打滚,福王也跃跃欲试,十分想向小汤包学习学习,听起来就很快乐!
只可惜福王也不能随意离京,现在也是关键时刻,正宁帝也不会放福王离京。福王也只能在心里想一想。
至于萧景曜说的出海,环游世界。福王光是看着文字描述就忍不住发出了想要去的声音。奈何福王现在上有老下有小,还要扛着一半大齐的事务,实在不是任性的时候。
福王都忍不住把目光放在快到十岁的皇太孙身上,盘算着等这小子长到可以监国的年纪,到底还需要几年。
可怜的皇太孙还在上书房苦哈哈地跟着夫子们念书,学习儒家之道不说,还要和数理化等新学死磕,成为大齐第一批文理双修的全方位学生,那知识厚度与广度,岂是一个惨字了得?
反正福王这个当爹的过去看了一回,立即万分庆幸地表示还好自己生得早,不用学这些。
做作业做得苦大仇深的皇太孙听了福王这句话,差点上演一出父子反目的大戏。
宫里很是热闹。
既然要出海和海外之国建交,使臣肯定得好好选。两国建交,使臣身份太低肯定不行,没有做主的权力。身份太高的……其实福王最适合当这个使臣,储君的身份,可以让他签下各种文书,更何况正宁帝还那么宠他,只要没犯太大错误,正宁帝连骂都不会舍得骂福王一句。
只是正宁帝身体不好,他虽然嘴上不说,行动上已经放了大半权,开始进行新旧帝王权力交替。要是福王一出海,正宁帝突然龙驭殡天,大齐官员上哪儿去找福王继承皇位?
给大齐添乱也不是这个添法。
于是,最后定下来出使海外的使臣,竟然是康王和荣王。
荣王有战功在身,关键时刻可以指挥作战。康王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关键时刻也很是靠谱,正好和较为冲动的荣王互补。两位王爷,基本上能做大多数的主。正宁帝见福王完全不疑心两位兄弟,又是欣慰又是叹气,私底下又把康王和荣王叫过来教导一番,无非就是兄友弟恭的那些话。但康王和荣王确实听进心里了。
前头三位兄长没命的没命,圈禁的圈禁。这种情况下,他们就算再没心眼也该逼着自己长几个心眼了。也正是因为前头夺嫡之争太过惨烈,便格外凸显出福王的仁厚来。
康王和荣王本来就同福王关系不错,他们也没有什么想当太子的念头。比如荣王,一心想当大将军,最后还是福王帮他满足了自小的心愿。这种帮助自己圆梦的神仙兄长,荣王怎么可能不站在他那一边?
知道这次又是福王一力举荐让他们出海,两人心中委实感动,又被正宁帝拿父子手足之情一感慨,父子三人都哭成了泪人,完美解决兄弟三人之人可能出现的芥蒂。
萧景曜收到京城回复的折子时,康王和荣王已经启程,走了小半路程了。
既然要出海,又是萧景曜一力主张,据说段氏造船厂还造出来了新船。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新奇事儿,别说朝廷本来就打算让使臣团从闵州的福安港口出发。就算朝廷没做这个打算,康王和荣王都要自己提议从闵州出发。
这个地方热闹得很,新事物层出不穷,必须得去看看。
萧景曜知道这次的使臣团由康王和荣王带领,一时间也只能感慨福王心胸宽广。这家伙是真的不介意让兄弟们立功,哪怕兄弟们有人的光芒盖过他了他都不在意。
这份心态,合该他来当太子。
梁千山果不其然被任命为给使臣团护航的水师将领,两位王爷的安危,也够梁千山头疼的。
使臣团的人数可不少,康王和荣王出行排场本就不小,各种伺候的人就算再精减,也不会少到哪儿去。又有随行的鸿胪寺官员还有史官,再加上护卫,以及走后门塞进来想要出海见见世面的一些宗室和勋贵子弟,整个使臣团热闹得很。
再加上梁千山带领的闵州水师,两艘大船都能装得满满当当的。
段氏造船厂造船的效率奇高。段研究员将蒸汽船的数据调整到最合适的地步后,段氏造船厂火力全开,在最短的时间内又造出两艘蒸汽船来。只是大小有些微的区别,功能都一样,船上的炮也就比主船少两门。
经过试验,这三艘蒸汽船,碰上先前的战船,不说嘎嘎乱杀,起码嗖嗖逃命是完全没问题的。
又因为三艘船大小相近,动力相同,行驶起来速度也都差不多,可以在海上形成守望相助之势。很多时候,船在海上遭遇危险,造成船毁人亡的后果,是因为船只是单独而行。若是周围有接应的船,一艘船出问题,船上的人立即转移到另外的船上去,好歹能留下一条性命。
这样三艘蒸汽船并向而行,互相守护,在海上基本不会出问题。
值得一提的是,萧景曜还真就拽着梁千山跑去找段研究员,让梁千山当着段研究员的面亲自说说他那个用钢铁造船的神奇想法。
梁千山只恨自己一时没管住嘴,让萧景曜逮住了话头,拽着他来段研究员面前丢脸。谁知段研究员听完后一脸若有所思,梁千山整个人都呆住了,“不是,合着你还真的在认真考虑啊?”
“就是觉得,你说的也不无道理。”段研究员造出了心心念念的蒸汽船,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各种天马行空游走于脑海间,只觉得自己还能在造船业上做出更多的惊人之举。
现在梁千山,无疑是给了段研究员一个新的方向。
就是不知道以现在的炼钢术,能不能将钢铁做成船的模样?
段研究员再次一头扎进的实验之中。
梁千山对于段研究员这种聊着聊着就双眼放光一声招呼都不打,手舞足蹈往其他屋子奔的行为完全摸不着头脑。萧景曜则是见怪不怪,科研人员嘛,灵感来了总得去实验室做一做,看看设想的合理性以及实验论证的可行性。段研究员是个优秀的学者和科研人员。
康王和荣王带着使臣团抵达闵州,又在萧景曜的带领下去了福安港口后,顿时都被震撼了一回。
港口码头不远处摆满了各种小摊子,有卖茶卖酒卖各种饮子的,也有卖糍粑卖米团卖各种小吃的,还有的往海里捞了鱼虾,现做现卖,海鲜的香味儿迎风飘十里,将人肚子里的馋虫勾得不断闹腾,哪怕不饿,都忍不住直吞口水,脑子里全都充斥着想要顺着这条街从头到尾吃个爽快的念头。
荣王在军营待过,没有读书人的讲究,十分尊崇自己内心的想法,抬脚就直奔香气最霸道的那个海鲜摊子,拿了串烤先鱼吃得喷香,顺便给康王递了一串。
萧景曜看摊主的打扮和模样,猜测他应该就是附近的百姓,笑着同他寒暄,“你的家离这里不远吧?”
“萧大人好眼力!”满脸风霜的汉子笑着回答,看到萧景曜还有些小激动,声音粗粝,有种磨砂的感觉,“小人正是港口附近的村民,朝廷征用了我们的房屋建那个商贸区,给我们补了些银钱。现在港口生意好,每天到了热闹的时候,海面上来来回回的商船,就跟蚂蚁似的,乌泱泱一大片,放眼看去都望不到头。小人家离得近,就想着过来摆个摊挣点银钱,多多少少也是个糊口的营生。”
萧景曜打趣他,“看你这样,这营生可不止糊口吧?”
人到中年,都有些富态了呢。这年头儿,富态可不是一般百姓能有的体型。
对方爽朗一笑,乐呵呵点头,“小人烤东西的手艺也不错,这些鱼虾都是从海里捞出来的,不用自己花钱。一天天的,也攒下了不少银子,这不,已经将大孙子送进私塾念书去了!”
“哦哟,这可了不得。供个读书人可不容易。”荣王探了个脑袋过来,眼巴巴盯着大汉手里正在烤的小鱼,“本王听一些当兵的说,他们举全家之力都供不起一个读书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