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的钱最好赚了,萧景曜瞬间帮助齐氏找准了目标顾客。
齐氏更心动了,“不会连累你吗?”
萧景曜轻笑,“我现在的官职,都能让其他人来讨好我爹了。祖母和娘不过是开间成衣铺而已,不偷不抢不违背律法,怎么可能会连累我?”
“官员不可与民争利。朝中官员名下确实没有店铺,但他们的家人做买卖做得风生水起。祖母看看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哪家没有收益不错的铺面?”
齐氏这才放下心来,看着师曼娘同样放光的眼神,一拍手掌,“那就这么定了!”
师曼娘的脸上绽放出令人炫目的笑容,看得萧元青心脏怦怦乱跳,就听见师曼娘温婉又坚定的声音,“我们一定能将成衣铺办好!”
现在家里就的进项只有萧景曜的俸禄,师曼娘难免心焦。萧景曜才十四岁呢,官宦人家,哪家孩子十四岁就养家了?家中四个长辈都有手有脚,又身体康健,等着十四岁的小少年养家,当真是心下愧疚。
齐氏和师曼娘都是管家的一把好手。奈何大齐虽然风气开放,女子想抛头露面成就一番事业也不容易。现在萧景曜又有了官身,得了个让所有人都眼红的职位,齐氏和师曼娘更加不敢出门,生怕给萧景曜丢脸。
至于萧子敬和萧元青……这俩不败家,就已经是帮了家里的大忙了。齐氏和师曼娘根本指望不上他们。
萧景曜的薪俸都是有数的,齐氏和师曼娘私底下一盘账,愕然发现府里现在竟然是入不敷出的。
虽然有萧景曜挣来的几十万两银子在,但每个月进账都赶不上开销,齐氏和师曼娘难免心焦。
萧景曜稍微一想就知道她们在纠结什么,暗道自己大意了。先前在南川县时,齐氏和师曼娘还能管一管那间小铺面,又有常明府的宅子租金和田地的收成与租子,手里有账本,心里也有底气。
现在到了京城,她们名下没有任何产业,环境也陌生,难免会觉得不安。
想明白这点后,萧景曜果断开口,让齐氏和师曼娘跟着自己的兴趣爱好来,再给她们管个成衣铺,正好。
萧景曜顺道还把正宁帝刚刚赏赐给他的别庄以及良田的地契都交给齐氏,“祖母,孙儿朝中公务较多,没有多余的精力管理这些产业,得劳烦祖母和娘为我费神了。”
“好好好,祖母先帮你管着,你只管干正事,好好为陛下效命。等到你媳妇进了门,祖母就把这些东西都交给你媳妇,让她操心去!”
师曼娘恍然道:“哎呀,忘了希夷了!这次做衣裳,正好给希夷也做一套!”
齐氏也笑,“给希夷那套,希夷私底下穿穿也就罢了,别同我们一起穿出来。小姑娘到底还没进门,我们做长辈的看着喜欢,别人容易嚼舌根,觉得她不够庄重。”
“小姑娘性子活泼些更好。我看希夷就挺好,曜儿打小就沉稳,日后有希夷陪着他,日子才过得更有滋有味。”
“曼娘说得有道理。这个成衣铺我们娘儿俩好好管,多赚钱钱,到时候下聘时,也能多为曜儿准备些聘礼。”
“娘果然思虑周全。等到希夷进门,到时候我们就都能享福了,还能抱孙子。”
提到曾孙,齐氏更加来劲了,精神奕奕地握着师曼娘的手,婆媳俩满脸笑容,讨论起萧景曜的孩子日后会是什么模样。
萧景曜摸了摸鼻子,完全搞不懂话题怎么会歪成这样。但看着齐氏和师曼娘兴致勃勃的样子,萧景曜也不好打断她们,只能默默离开,决定快点给她们找个好铺面,将成衣铺给办起来。
京城大半官员都在盯着萧景曜。昨天正宁帝将萧景曜提拔成中书舍人的旨意一出,京城绝大多数官员都瞬间化身柠檬精,一直到现在,还在咕噜咕噜冒酸气。
今天是萧景曜当中书舍人的第一天,多少双眼睛盯着他呢,就希望他犯了事,惹正宁帝龙颜大怒,被削成白板罚回家吃自己。
倒不是他们和萧景曜有仇,而是萧景曜的官途太过顺风顺水,就算和萧景曜无冤无仇的人,都忍不住盼着萧景曜跌个大跟头。
萧景曜才多大,就能取得这般成绩,谁不眼红?
这等天才人物,将所有人都衬托得黯淡无光,仿佛一辈子活到了狗肚子里,这能忍?
结果他们盼啊盼啊,好不容易盼到萧景曜从宫里出来,赶紧跑去打听消息。
萧景曜竟然又得了陛下厚赏!
有人心态崩了。
萧景曜对此毫不知情,他依旧每天准点去宫中报道,认认真真跟在正宁帝身后干活,凭借自己强大的记忆力为正宁帝分好奏折和密报。有时候正宁帝批完后,想再看一遍奏折,萧景曜又凭借他开挂的记忆力,在小山堆般的奏折中精准找出正宁帝需要的那一本。
正宁帝十分满意,甚至觉得上回给萧景曜的赏赐太少了。奈何不好太过频繁地给萧景曜赏赐,正宁帝也只能将这事儿记在心里,准备寻个合适的机会,再好好厚赏萧景曜一回。
阁老们处理政务的同时,还在不断完善办报纸的思路。出于保护萧景曜的心态,正宁帝和阁老们都决定,再过一阵子,等到大家的眼神从萧景曜身上挪开后,再让人上折子,谈一谈办《大齐日报》之事。
到时候,也没有人把《大齐日报》和萧景曜联系起来。
萧景曜充分展露出自己的能力后,又收敛了光芒,认认真真地听着阁老们如何同正宁帝商议政事,他们劝谏正宁帝的话术,对正宁帝的态度,以及在触怒龙颜后如何为正宁帝顺毛……
萧景曜面上淡定,心中直呼学会了学会了,今天又是收获满满的一天。再这么学下去,自己再过不久就能单独刷一刷正宁帝这个boss了。
就是胡阁老总是用冒着绿光的眼神看向萧景曜,每天都来找萧景曜讨论如何挣钱的事情,逮着萧景曜这一只羊不断薅羊毛。
工部尚书吴阁老对萧景曜同样非常感兴趣,时不时用手摩挲着下巴,对着萧景曜嘿嘿笑。
萧景曜被他笑得头皮发麻,总觉得自己仿佛是被狼外婆盯上的小红帽。
念及至此,萧景曜赶紧甩甩头,将脑袋里乱七八糟的联想给晃出去。
想到吴阁老以治理黄河而闻名,一路治水治成工部尚书,成为内阁阁老之一。萧景曜也学着吴阁老的样子,右手摩挲着下巴,陷入沉思,吴阁老一看就是个实践经验非常丰富的工科大佬。自己在民间找工科大佬堪比大海捞针,但现在面前就坐了一个大佬,萧景曜想要薅羊毛的手蠢蠢欲动。
先定个小计划,把《小学数学》,《初中数学》,《高中数学》,《初中物理》,《高中物理》,《初中化学》和《高中化学》教材都默写出来,再同吴阁老这位理工科大佬好好交流交流!
萧景曜相信,作为如此厉害的理工科大佬,亿点点数理化知识肯定难不倒他的!自己还没上线性代数微积分呢,吴阁老可以的!
萧景曜摩拳擦掌,这下换成吴阁老背后一凉了。
不过萧景曜的默书任务刚开了个头,就惨遭打断。
正宁帝要去秋兰围场狩猎,萧景曜也要同行。
《尔雅·释天》有言:“春猎为蒐, 夏猎为苗,秋猎为弥,冬猎为狩。”
秋弥冬狩一说由此而来。不过大齐这边的时空, 已经将秋弥冬狩都称为狩。所谓秋弥,是说秋天时要猎杀一些伤害家禽的野兽,因为到了秋天, 家禽都长大了,得保护他们不受野兽侵害, 不然辛辛苦苦养了大半年的家禽瞬间进了野兽的肚子,损失太大。冬狩则是不区分动物, 围猎时, 所有动物都能猎杀。
现在皇帝们打猎都是去围场, 也不区分什么动物杀, 什么动物不杀。又因为是秋天去围场打猎, 说一声秋狩也没毛病。
去秋兰围场秋狩之事, 正宁帝上个月就有了念头,围场那边已经开始忙活了大半个月了, 就等着正宁帝的銮驾亲至。
正宁帝也不是每年都会去围场打猎的。今年总体而言没有出大问题, 正宁帝心情较好,又因为感受到了身体素质不断下降,正宁帝心中也有些恐慌,想通过用秋狩的方式展现自己的能力,证明自己还未老。
所以正宁帝上个月就定下了去秋兰围场打猎之事,随行人员都定的差不多了。
而上个月的萧景曜,还在翰林院里坐冷板凳, 当然不可能出现在随行名单上。
然后,正宁帝就给萧景曜来了个拔萝卜般地擢升。
哦豁, 都天子近臣中书舍人了,萧景曜不跟着正宁帝去秋兰围场,这合理吗?
显然是不合理的。
萧景曜一开始见正宁帝没有特别提到自己,和阁老们闲聊去秋兰围场打猎之事,心里还挺美。他的名字不在随行名单上,正宁帝去了秋兰围场,他这个天子近臣,天子都不在京城了,萧景曜自然也能闲下来,享受一把带薪假期。
正宁帝可是要去20天呢,大长假!
萧景曜虽然是个卷王,但他都已经从科举中杀出一条血路,顺利考中状元,现在又飞升到中书舍人的位置。同年们全部被他吊打,萧景曜也猜到自己近两三年肯定会黏在中书舍人这个位置上。正宁帝再喜欢萧景曜,也没有这样飞速提拔的。
还是得讲规矩。官员三年一考评的条例就摆在那儿呢。正宁帝在翰林院干了几个月就被正宁帝提到身边当中书舍人,这事儿本就是正宁帝破格提拔萧景曜。就这么一次破格,萧景曜都让京城官员们全部化身柠檬精了,要是再来一次,还不知道官员们会变成什么样子。
御史们又不是吃干饭的。
这么一想,再怎么努力,官职暂时也动不了,还得被胡阁老薅羊毛,萧景曜顿时就不太想卷了。官员十天一休沐,一个月才休息三天,这个假期委实有点少了。
萧景曜还打算趁着这二十天假期,将他准备送给吴阁老的一系列书籍都给默写出来的。
这可是吴阁老,一只闪闪发光的工科大佬,看着就特别适合薅羊毛。资本家萧景曜实在控制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想在吴阁老的生辰时,送他一份特别的礼物。
欢迎来到数理化的世界.jpg
结果正宁帝和阁老们聊着聊着,突然瞅到了一旁站着的萧景曜,恍然大悟,“景曜好像不在随行名单上?是朕疏忽了。景曜回去好好收拾东西,随朕一起狩猎。你们这些少年郎肯定喜欢这样惊险刺激的事情。”
萧景曜:“……”
哦豁,到手的假期飞了。
不过萧景曜心里也没什么抵触,就像正宁帝说的,这种新鲜又刺激的事物,萧景曜这种骨子里就有冒险精神的家伙,确实喜欢。
古代围猎,这可是新奇的东西,萧景曜真没看过呢。
毕竟后世这么干的,都牢底坐穿了。
相比起来,假期没了倒是也没那么让萧景曜惋惜了。只是,想着自己才写了个开头的《小学数学》,萧景曜看向吴阁老的目光就忍不住带上了一丝遗憾。
去了秋兰围场后,可就没那么多时间给萧景曜默写数理化教材了。萧景曜想在吴阁老生辰时送的这份特殊礼物,不幸中道崩殂。
吴阁老被萧景曜的眼神弄得摸不着头脑,忍不住问萧景曜,“景曜可是有何话要对我说?”
自从萧景曜在正宁帝和阁老们展现了一波天秀操作后,现在正宁帝和阁老们待萧景曜格外亲切,都能直接喊萧景曜的名字了!
萧景曜心下遗憾,面上却不动声色,只道自己还是头一回去秋兰围场,不知道其中的规矩,恐犯了忌讳,惹陛下不快。
正宁帝哈哈大笑,“围场中猎物繁多,不拘何物,任你们狩猎,没什么犯忌讳的地方。”
吴阁老也笑着宽慰萧景曜,“你年纪小,骤然碰上这等大事,心里没底也是寻常。等到散值后,我让人送一份去围场该带的东西单子给你,也好叫你心中有数。”
正宁帝插嘴,“平旌那小子不是同你父亲交好吗?等着吧,那臭小子闲不住,肯定会去‘指点’你一二。”
李首辅等人听正宁帝话里话外对窦平旌的亲近,眉头都没动一下。而立之年的臭小子,陛下高兴就好。
萧景曜见吴阁老一脸乐呵呵,完全不知道他错过了什么,心中更是遗憾,决定等自己从秋兰围场回来后,一定要抓紧时间把数理化教科书都默写出来。
不然,实在对不住吴阁老对自己的一番关切之情。
不得不说,窦平旌不愧是正宁帝当半子养大的家伙,正宁帝猜他的行为一猜一个准。
正宁帝一说让人把萧景曜的名字也添在随行名单上,窦平旌就得了消息。散值后,窦平旌大大咧咧敲开了萧府的门,乐呵呵地敲萧元青竹杠,“景曜深得陛下重用,特地将他也带去秋兰围场。这么好的事情,你不得请我喝几杯?”
萧元青翻了个白眼,“我看你是技痒了,想去和别人赌几把,又怕自己输得太惨!”
窦平旌那破手气,简直让萧元青惊为天人。他长这么大,就没见过窦平旌这样手气臭得发霉的人。
那手气,真是再绝妙的技术都救不回来。窦平旌身边没有萧元青这个小伙伴帮他挽回场子,一时技痒想去赌几把的心思都淡了不少。
再加上萧家的家眷都进了京城,萧子敬和齐氏都在呢,窦平旌再混不吝,也不好当着人家父母的面,说要带着人家儿子去赌几把。
这是人干的事吗?
萧子敬不会对窦平旌说什么,但一定会打断萧元青的狗腿。
说起来,萧家人刚进京后,萧子敬得知萧元青在京城闯下的“小赌神”名号,气得当场脱下鞋子将萧元青打得嗷嗷叫。
这回可是真揍,一点都不留情的那种!
萧元青背上还留下好几个鞋印子。
窦平旌和萧家人熟悉起来后,没少看到萧元青被萧子敬追得满屋乱窜的场景,顿时大开眼界,觉得果然天下父母是一家,信奉的都是棍棒底下出孝子那套,揍起孩子来,那真是一样一样的。
就是萧元青有些贱兮兮的,动不动就去撩拨萧子敬的怒火。窦平旌这个外人看了都叹为观止,实在是小伙伴作死的本事一套一套的,见多识广的承恩公都被萧元青给惊得不轻。
换位思考一下,窦平旌觉得,自己的儿子要是萧元青这样欠收拾,那自己怕是得把他一天揍三顿。
如此看来,萧子敬倒是太过收敛了。果然是慈父多败儿。
严父窦平旌对自己很满意。对萧元青这个每天都在挨打边缘大鹏展翅的小伙伴惊为天人。
只能说,能成为一起混的小伙伴,萧元青和窦平旌还是有点子共通之处在身上的。
互相对彼此惊为天人,很可以。
窦平旌多损啊,看到小伙伴挨打,他不仅不拦着萧子敬,转头还在正宁帝面前叭叭叭,让正宁帝很是听了回萧家的热闹。
这一听,正宁帝对萧景曜的怜惜之情大为上升,“怪不得景曜小小年纪就这般沉稳内敛,原来是有如此内情!景曜这孩子,不容易啊!”
萧景曜:“……”
倒也不必如此。
窦平旌毫无叭叭小伙伴家热闹的羞愧,还顺着正宁帝的话狠狠点头,“可不,我看他家,也就景曜一个靠谱的人!”
至于齐氏和师曼娘,窦平旌身为外男肯定不会去见人家府上的女眷。直接被窦平旌略过了。
萧景曜感受到正宁帝愈发慈爱的目光,心下无奈,对着窦平旌拱了拱手,“家父视承恩公为好友,若是听到承恩公这般说他,定然会伤心。”
窦平旌瞪大双眼,“这有什么好伤心的?我也不靠谱啊!我难道是什么正经人吗?”
萧景曜无言以对。
然后,正宁帝默默运气,在窦平旌的衣裳上留下一个硕大的脚印。
萧景曜微笑,“承恩公不愧是家父的好友,挨打的方式都一样。”
可不是嘛,尽受鞋底子的打了。
窦平旌:“……”
好一个阴阳怪气技能满点的萧景曜!
正宁帝爆笑。
窦平旌毫不掩饰自己和萧元青的交情,正宁帝自然对萧景曜和窦平旌偶尔的交谈不放在心上。
可以说,正因为窦平旌从认识萧元青后,就一直在正宁帝面前叭叭萧家的热闹事,极大程度上让正宁帝迅速建立起了对萧景曜的信任。
萧景曜刚来京城的时候,只是个平平无奇进京赶考的举人罢了,总不能从那时候开始就在演戏。
萧家的情况,托窦平旌那张大嘴巴的福,正宁帝还没关注到萧景曜的时候,就了解了不少。后来关注到萧景曜之后,窦平旌又继续叭叭他和萧元青的趣事,顺带提一点萧景曜的事情。
在正宁帝心里,他也算是看着萧景曜成长至今的人。所以提拔萧景曜为中书舍人时,正宁帝一点犹豫都没有。
天子近臣,真的不是只靠才华就能当的。
还需要一点点运气。
萧景曜正好是个有运气的人。
萧景曜心里也有数,承了窦平旌这个人情,在窦平旌和正宁帝闲聊时,有时候提到萧家,萧景曜也会不再装壁花,而是插上几句嘴,逗正宁帝开心。
人是视觉动物。萧景曜生了张堪称是女娲炫技的脸,又年轻,还有才华,更是正宁帝心中认定的祥瑞。正宁帝很喜欢萧景曜对他的这份亲近。
或者说,正宁帝就偏好活泼点的臣子。
看看正宁帝偏爱的都是些什么人?一个福王,正宁帝的亲儿子,精通撒泼打滚耍无赖,还是个只进不出的铁公鸡,成天想着从正宁帝手中骗东西。就这,正宁帝还乐在其中,颇为享受和儿子斗智斗勇的舒爽感。
窦平旌就更不用说了,他能活到现在还继续耀武扬威在京城横着走,全靠正宁帝护着他,不然早就被人给打死了。
还有一个毒舌御史许季陵,性子跳脱,喷正宁帝的折子摞起来能有一人高,正宁帝不仅没同他计较,还对他格外偏爱。
许季陵那张毒舌能喷遍朝堂无敌手,得罪一大票人还活蹦乱跳的,除了南平侯府和永安公主给力之外,正宁帝同样功不可没。
再加上萧景曜看到的六部阁老同正宁帝商议政事时的情景,每到阁老们用亲近熟稔的态度对待正宁帝时,正宁帝的神色明显更温和。
萧景曜当即就悟了,正宁帝就喜欢这种风格!
萧景曜现在才十四岁,活泼跳脱些,没人会说什么。正好有个窦平旌和他打配合,萧景曜也乐得刷一波正宁帝的好感。这种一本万利的事情,不干才亏。
一通配合下来,正宁帝果然对萧景曜亲近了不少。从前正宁帝给萧景曜的标签是“天才状元”、“朕的祥瑞”,现在正宁帝就觉得,萧景曜的性格也挺有趣,既有成年人的成熟稳重,又不失少年人的机灵活泼。
果然是朕的祥瑞,处处合朕的心意!就是年纪太小,再历练几年,就能当大任。日后定能是太子的左膀右臂,一代名相!
有窦平旌不动声色帮着自己刷正宁帝的好感,萧景曜对窦平旌的态度自然非常好。
现在窦平旌登门,萧景曜顿时笑逐颜开,“陛下果然料事如神,就猜到承恩公一定会来提点我。”
窦平旌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毫不客气地往椅子上一坐,拿眼觑萧景曜,“本公一路辛劳,你如何谢我?”
萧景曜笑着亲自为窦平旌倒了杯茶,双手递到窦平旌面前,“多谢承恩公提点。”
循声而来的萧元青双手抱臂,大笑道:“我看你就是想让我家曜儿卖亲爹。只可惜,曜儿不上当!”
窦平旌瞪了萧元青一眼,“嘴巴不会说话,可以捐给有用的人!”
这话还是从萧景曜那儿学的,窦平旌觉得这话用在萧元青身上简直太对了!
萧元青不甘示弱,“说的你的嘴巴就很有用一样。”
都是不会说话的人,谁不知道谁呢。萧元青挨的每一顿打,他那张嘴都功不可没!
萧景曜见两人快要掐起来了,赶紧转移话题,认真看向窦平旌,“不知承恩公有何指点?”
窦平旌慢悠悠将萧景曜递给自己的那杯茶都喝完了,才缓缓开口道:“要带什么东西,吴阁老说会命人给你一份单子,我也就不多嘴了。你且记住一点,这次秋狩,除了太子和五位王爷外,宫中三位尚未成年的皇子也会随行,再加上伴驾的妃嫔,贵人诸多。你现在身处要职,盯着你的人不知有多少,谨言慎行四个字,给我死死刻进脑子里!”
萧景曜心中一跳,这是将皇子夺嫡之事摆在明面上来对自己说了?窦平旌确实对自己不错。
萧元青摸了摸鼻子,没听出窦平旌的言外之意,只是目光奇怪地看着窦平旌,大胆吐槽,“谨言慎行四个字,从你嘴里说出来,好生奇怪。”
窦平旌:“……”
窦平旌微微一笑,风度翩翩地问萧元青,“令尊在家否?”
“啊?在啊。我爹这不就过来了?”萧元青伸手就指向刚到正厅门口的萧子敬。
非常好,窦平旌微微一笑,温声细语地问萧子敬,“萧老爷可知,令郎昨儿个又去买了只斗鸡,怕你们不允,放在了本公的别庄中。”
萧元青:“!”小伙伴害我!
萧子敬的笑容僵在脸上,默默低头,开始脱鞋。
萧元青飞速逃命,萧子敬面露狞笑,手里的鞋挥舞得更起劲了。
窦平旌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悠哉悠哉地为自己倒了杯茶,还饶有兴趣地对萧景曜说:“你家这茶,味道挺不错。”
萧景曜微笑,“那是您上次送给家父的雨前龙井。”
“怪不得回甘悠长。”窦平旌很是满意。
萧景曜无语。
有了吴阁老派人送来的注意事项,萧景曜收拾起东西来很是轻松。
被褥、厚衣裳、防蚊虫的草药、治跌打损伤的药酒……
药酒萧家没有,萧元青看到后,匆匆跑出去买了两大罐。
萧景曜眼皮子直跳,无奈地看着萧元青。要是一大罐药酒不够,得用第二大罐,那估计伤的不轻,怕是得等黑白无常来勾魂了。
在萧家人的共同努力之下,萧景曜的行李,真是方方面面都考虑周到了。别说是去20天,就是去200天,这些行李都够了。单说衣裳,一年四季的衣裳都给萧景曜各备了八套,挑的大多都是便于骑射的衣裳。萧景曜在围场这20天,都能做到每天的衣裳都不重样。
很快就到了出发去秋兰围场这天。天子近臣的好处立即就体现出来了。以萧景曜的官职,必然不会享有太高的待遇。但他深受正宁帝宠爱,伺候的人从来不缺捧高踩低的,将萧景曜的马车安排得舒舒服服。一路上,萧景曜有什么要求,他们也尽可能满足,萧景曜这三天的路程,过得还算舒心。
就是现在的路不太平坦,哪怕是朝廷下了大功夫修的官道,也颠簸不平,再加上现在的马车没有什么减震措施,萧景曜连着几天的马车坐下来,屁股都被颠麻了。
这时候,萧景曜就分外想念后世的水泥柏油马路,那多平坦啊!话说水泥的配方是什么来着?萧景曜迅速在记忆宫殿中搜寻了起来。
还有马车的减震装置,萧景曜没记错的话,应该要用上橡胶?
只可惜橡胶树在遥远的新大陆,萧景曜再想念它,这会儿也得不到。橡胶能做的东西可太多了,轮胎,鞋底,雨靴,橡胶手套,罐头的密封圈……
萧景曜想想就逐渐心动,这些工业产品一上来,不知道能提升多少生活幸福感。
这一路上,萧景曜尽在记忆里挑选有用信息了。
到了秋兰围场后,萧景曜还没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内心已经有了不少计划,摩拳擦掌准备写份计划书大干一场。
秋兰围场不愧是皇家围场,场地一等一的大,风景一等一的好,围场中还有帝王的行宫,不同于皇宫的金碧辉煌,行宫走的是内敛奢华又精致灵巧的路线,处处贴合围场周围的环境,将行宫与附近的崇山峻岭以及淙淙流水巧妙融合起来,有第一次来行宫的官员,已经诗兴大发,要写诗作词了。
得益于天子近臣的身份,萧景曜分到的住处,不算特别好,但也绝不在不太好那一档。
单独一间小院子,面积虽然小了点,但样样俱全,伺候的宫女内侍处处贴心,时刻关注萧景曜的动向,都不用萧景曜多说什么,他们就将这间小院子打理得井井有条,不让萧景曜费半点心思。
这是来围场的第一天,还在外头,正宁帝带着群臣祭拜了一番天地,第二天才会正式进入围场。
到时候,萧景曜就该在围场里打帐篷了。
也不知道会将他的帐篷安排在谁的附近。
一行人在路上走了三天,精力也不如先前那般高涨,能休息一晚正好,免得明天表现不佳。
萧景曜倒是无所谓,他本就精力充沛,现在又是少年郎的身体,更加不知道疲倦为何物,三天下来,除了屁股被颠得有点麻之外,萧景曜依然精神奕奕。尤其是到了秋兰围场后,想到围场中的那些大型猛兽,萧景曜就忍不住激动了起来。
快天黑时,窦平旌不知道什么溜达到了萧景曜这间小院子里,一脸嫌弃,“怎么给你安排一间如此偏僻的地方!”
萧景曜无奈,“我不过六品小官,能住这间小院子,应该也是有人刻意关照过了。”
窦平旌还是不太舒坦,“本公都打过招呼了,怎么还是这样?太偏僻了,从我那边来你这里,几乎穿过了半个行宫!”
窦平旌肯定住得离正宁帝近,他这么说,那就说明萧景曜这个住处离正宁帝也特别远。
窦平旌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好在陛下今天没有什么政务要处理,不然,这段路都能走断你的腿!”
这话当然是夸张了,萧景曜也没戳穿窦平旌,领了窦平旌这份情,笑道:“原来是您特地关照我,景曜在此谢过。我年轻,官职又低,来围场的贵人如此之多,我要是想住得舒坦,那也只能像现在这样,被安排到离陛下较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