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门天骄(科举)—— by銮音
銮音  发于:2023年1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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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曜跟着尹县令学习的那段时间,也亲眼见过尹县令如何断案。有时候就是一些简单的邻里纠纷,或者是家中矛盾,并未触及到律法。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尹县令断的那些家长里短的案子,真正处理起来,比教谕假设出来的题目难度还要大。
这种题没有标准答案,只有参考范围,只要断得合情合理,都算过关。甚至只按照律法条例一一去断,并不考虑情理,也没什么错。只是考验学子们能不能熟练应用律令而已。
律法课应该算是实用性最强的一门课。萧景曜忍不住感慨,怪不得有了举人功名后就能当官,单就这一手律法的本事,也能胜任县令一职了。当然,这个官当得好不好,一看能力,二看良心,那就纯属个人因素,教谕们也没办法压着所有学子都做个好官。
萧景曜的判决是所有学子中最精准又最合情合理的。
同窗们已经被打击成习惯了,对此并不觉得意外。倒是教谕很是惊讶,忍不住问萧景曜,“我观你断案,很是老练。可是有人教导?”
萧景曜迟疑片刻,实话实说道:“学生侥幸跟在县令大人身边学习了两个月。”
教谕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的判决如此老辣,果然是有高人指点。”
其他人也纷纷点头,很好,他们终于能给自己输给萧景曜找个理由了。话说萧景曜怎么这么幸运,竟然能得到县令大人的指点。他们当年怎么就没碰上过这样的好事呢?
律法教谕同严知府相熟,隐约知晓当年贾县令一案似乎与萧景曜有关。想到严知府提起萧景曜时那毫不掩饰的欣赏之色,教谕也忍不住点头赞同。有的人的才华就如同明珠,华光湛湛,爱才之人见了,哪能不心生欢喜?
萧景曜来府学不过两天,因为他的年纪和小三元成就,不管是府学学子还是教谕都对他十分关注。以萧景曜这两天的表现,哪怕是最苛刻的人,也挑不出任何毛病。
更何况萧景曜还没有一点骄傲自满,待人有礼,进退有据。如此天分,再加上如此品行,教谕也不奇怪为什么严知府对萧景曜如此欣赏。
想来那位将萧景曜带在身边教导的县令,也同样有着惜才之心。
萧景曜太过顺风顺水,哪怕是拿他当弟弟看的张伯卿都忍不住酸了。散了学后,张伯卿就一把捞过萧景曜,右手搭着萧景曜的肩,故意气哄哄道:“景曜弟弟,有你这轮明月在,教谕们都看不到我们这些小星星了。来来来,跟我们一起投壶去。玩上几场才能疏解我们心中的郁闷。”
“哈哈哈伯卿说得没错,景曜,你必须得陪我们好好玩几场投壶,来安慰我们受伤的心灵。”
说这话的人说到最后还来了个西子捧心的动作,换来周围人的嫌弃目光。
萧景曜又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张伯卿立马警觉,“你不会想说,你投壶也很厉害吧?”
萧景曜继续微笑。
柳疏晏抱着头哀嚎一声,“我就知道,他射箭都那么厉害,投壶肯定不差!”
不过话都说出去了,大家也没想着改口。他们只是找个理由带着萧景曜一起去玩罢了,又不是真的嫉妒萧景曜。他们又哪里会因为听到萧景曜擅长投壶就不让萧景曜去玩呢?
其他人还挺好奇,萧景曜嘴里的擅长,到底能擅长到什么程度。
然后,萧景曜就给他们表演了一个左右开弓嗖嗖入壶。在众人兴奋的起哄声,萧景曜又给他们展示了一把萧元青教他的绝活,背对投壶。
所有人:“!”
大佬,你看我们跪得标准吗?
服了服了,彻底服了。念书念不过萧景曜,玩闹还是比不上萧景曜。他们来人间,难道就是来凑个数的吗?
众人嘻嘻哈哈互相损了一通,吵的时候差点撸袖子打起来,最后又勾肩搭背笑个不停,还互相嫌弃对方的投壶技术太差劲。
柳疏晏好奇地问萧景曜,“你这手本事也是算出来的?”
萧景曜摇头,“我随了我爹。我……,力气大,最擅长投壶。”
听着更像个武将,不像个读书人哇。不知道萧家具体情况的人脑袋上纷纷冒出了问号,见过萧元青的张伯卿也满脸疑惑,“啊?萧叔叔十分斯文俊秀,他力气很大吗?”
萧景曜也觉得萧元青的天赋技能点和他的长相严重不符,顶着张伯卿怀疑的目光,萧景曜重重点头,“你没听错,我爹的力气真的很大。”
唐振源点头表示理解,“怪不得景曜昨天拉弓那么轻松。”
众人恍然大悟。是哦,昨天大家都被萧景曜那一手出乎意料的计算方法给震惊到了,完全忽略了,就算是一石弓,对于十岁的孩子来说,想要拉开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事。萧景曜昨天可是轻轻松松地就把弓给拉满了。也是大家太过震惊,反倒忽视了这一点。
现在唐振源这么一说,其他人纷纷点头。柳疏晏看向萧景曜的目光都满是羡慕,“有随了父亲的好体魄,还有受老天爷偏爱的天赋,文武双全啊!”
萧景曜赶紧摆手求饶,“哥哥们别再拿我说笑了。再夸下去,我都要飘到天上,和太阳肩并肩了。”
柳疏晏等人顿时哈哈大笑。
羡慕也就是一瞬间的事,萧景曜有天赋,他们也有。最后能不能考上举人,还是要看自己够不够努力。所有人都明白这一点,打趣了萧景曜一阵后,也就将这事儿揭过不提。
倒是唐振源私下问萧景曜,要不要参加他们的蹴鞠队。萧景曜体力好,身手灵活,脑子也聪明,又有小孩子优势,在场上肯定让人对手掉以轻心,是一张绝佳的好牌。
身为府学蹴鞠队队长的唐振源拉拢起队员来,让萧景曜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舌灿莲花。
萧景曜本来不太想加入蹴鞠队的,这容易让他想起后世某支让华夏人提起来就憋屈的球类队伍。但唐振源一通劝说下来,萧景曜也对现在的蹴鞠比赛生出几分好奇心,也就点头应了下来。
唐振源当即大喜,立马就拉着萧景曜跑去蹴鞠队进行训练。
蹴鞠的大致玩法和足球类似,只是在细节规则上有所不同。萧景曜确实如同唐振源想的那样,身手敏捷头脑灵活,还极容易糊弄对手,冷不丁就能从旁边冒出来,抢了球就跑。
对此,唐振源大为得意,“太好了,有了景曜在,我们府学蹴鞠队如虎添翼,定能给康山书院那帮家伙一点颜色看看!”
府学的入学条件太过苛刻,大齐自然也有不少书院。又因为书院学生更多,可供选择的蹴鞠队员们也多。在蹴鞠这项大齐热门活动中,府学蹴鞠队经常败给书院蹴鞠队,实在是憋了不少火气。
只是来凑个热闹,莫名就被委以重任的萧景曜一脸无语,“振源兄,我还是个孩子。”
拿我当获胜的底牌,是不是有些过于离谱了?
唐振源十分自信,“我夜观天象,你必然能出其不意,让书院蹴鞠队败在我们脚下。”
萧景曜嘴角抽搐,“你是想改行去当算命的吗?”
唐振源正色道:“我一心钻研天象,非街头算命之辈能比。”
萧景曜:“?”
怎么感觉我的同窗们都奇奇怪怪的,难不成你是奔着钦天监的位置去的?
谁知道唐振源听了萧景曜这个问题后,毫不犹豫地点头道:“那是自然,钦天监那边应当有许多流传下来的孤本星图,每个热衷于钻研星象的人,谁不神往?”
萧景曜无言以对。
萧元青知道萧景曜加入了府学的蹴鞠队之后,当场激动地拍大腿,“要不怎么说我俩是亲父子呢!巧了,我也被好友们邀请加入了蹴鞠队,再过不久就要上场跟另一队踢一场。”
说完,萧元青又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蹴鞠,我可是一等一的厉害。在南川县的时候,我和你刘伯伯他们组的队,没人能从我脚下抢走球!”
萧景曜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没想到还有这种巧合的事情。
倒是萧元青得意洋洋地拉着萧景曜在院子里比划,不知从哪里抱了个球过来,向萧景曜示范怎么勾球颠球,还时不时卖弄一把,要么转圈接球,要么把球高高踢起,然后俯下身子,让球稳稳当当地落在他背上,再一个鹞子翻身,顺顺当当地让球落在他抬起的脚上。
各种花式玩球,让萧景曜看得目不暇接。
萧景曜上辈子并不怎么看球赛,现在近距离看到萧元青各种显摆,也被萧元青勾出了认真学球的心思,在萧元青的指点下,认认真真地练习蹴鞠技巧。
在萧景曜努力练习之下,不说有萧元青□□成的本事,但好歹看上去,球已经长在萧景曜脚上了。
萧元青拍了拍萧景曜的肩,“曜儿啊,爹已经带着你的叔叔们赢了一场了。你也要努力,给康山书院的蹴鞠队一点厉害瞧瞧!爹可是都打听清楚了,你们府学蹴鞠队和康山书院蹴鞠队比赛,都是输多胜少。双方都是在府城瓦舍的大赛场比赛,不少人抢着去看。你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丢脸吧?”
萧景曜看着萧元青嘚瑟的神情,心里突然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你不会也去吧?”
“那当然!我儿子第一次参加蹴鞠比赛,我能不去吗?”萧元青理直气壮地看着萧景曜,“不仅我去,你娘和平安也去,还有我新交的朋友们,都去给你呐喊助威!”
萧景曜抬手扶额,实在不敢想象以萧元青跳脱的性子,激动之下会在看台上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
心知自己劝不动萧元青,萧景曜只能用期待的眼神看着师曼娘,可怜巴巴道:“娘,你可千万要拦着爹,不让他喊出些奇奇怪怪的话来啊。”
师曼娘睨了萧元青一眼,弯唇一笑,“曜儿放心,有娘在,定能让你爹收敛几分。”
萧元青悲愤捂脸,“这个家没有一点我的位置了吗?”
萧景曜大笑。
很快就到了和康山书院比试的日子。萧景曜穿着便于行动的红色窄袖骑射服,额头上绑了同色系抹额,愈发衬得他面如冠玉。
康山书院的蹴鞠队员们则是统一穿着蓝色服饰,看上去泾渭分明。
唐振源和对方的队长对视的时候,双方的眼里都在飞刀子。对方瞥了一眼萧景曜,眉头一挑,戏谑地问唐振源,“你们府学实在找不出人了,让一个十岁孩子来充数?”
萧景曜作为小三元得主,自然受到整个常明府的读书人的注意。康山书院的读书人们当然知道萧景曜进了府学,再加上萧景曜明显比周围人矮了半头的个头,对方轻易就猜出了萧景曜的身份。
唐振源冷哼一声,“废话少说,开始吧。”
一声竹哨,对方迅速抢了球就跑,唐振源咬牙切齿,紧追着对手不放。
萧景曜跟着一起跑,负责防守他的队员一脸无奈,边跑边叭叭,“你个小孩子来凑什么热闹,赛场这么大,你跑上一个来回就喘不过气了,唐振源可真行,竟然让你这个小孩子上场。”
萧景曜古怪地看了对方一眼,心说这位怕不是唐僧转世,这么能叨叨。
但对方明显防守不上心,萧景曜也就做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对方看向萧景曜的神情果然又多了几分怜悯,又放松了警惕,全然没察觉到萧景曜奔跑的速度丝毫不慢,已经快靠近他那位正在带着球冲刺的队长了。
队长的注意力一直在唐振源身上,萧景曜瞅准机会,当即就是一个漂亮的截球,抢了球就跑真刺激。
看台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叫喊声,萧景曜似乎听到了萧元青的声音。但萧景曜已经顾不上听萧元青喊了些什么,一门心思踢着球往对方球门跑。
在防守自己的人发狠要夺球时,萧景曜一个漂亮的传球,将球传给了己方队员。队员作势要射门,萧景曜身边的防守队员都跑过去防他了,结果他只是一个假动作,又把球传了过来。
萧景曜迅速抓住机会,一脚射门,守门员扑了个空,进球得分!
府学这边爆发出巨大的叫好声,看台上的萧元青更是激动地又蹦又跳,不住拍着周围好友的肩,将人拍得龇牙咧嘴,“那是我儿子!厉害吧!”
防守萧景曜的那名队员苦着脸,“等着,这次我绝不会轻敌!”
萧景曜一边喘气一边笑,“放心,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对方还以为萧景曜是在放狠话,没想到萧景曜竟然下场了,顿时满头问号。
萧景曜耸耸肩,他的体力是不错,但也没有萧元青那么变态,但他的爆发力很强,所以跑完这一场就得休息。
唐振源兴奋地把萧景曜的肩膀拍得啪啪响,声音几乎要振破萧景曜的耳膜,“干得好!开门红!我就说你运道好,一定能让我们赢了康山书院!”
萧景曜欲言又止,一边喘气一边拿帕子擦汗,很想说赛场上不要瞎搞玄学,但唐振源明显听不进去,兴冲冲地开始了新一轮的抢夺战。
萧景曜比一下休一下,竟然也凭借着自身灵活的身形多次抢球成功,再加上他那张令人惊叹的脸,萧景曜就这样顺理成章地成为赛场上最靓的崽,已经有不少人在打听这位俊俏的少年郎是什么来头。
既然是府学学子,才华肯定没得说,模样还生得这么俊,身子骨也不错,多好的女婿人选啊!
还在激动的萧元青听了一耳朵,吓得都不敢蹦跶了,惹得损友小伙伴们哈哈大笑。
一场球下来,府学有个新来的模样俊美的好后生的消息,霎时传遍了整个常明府。
萧景曜:“……”
未曾预料到的发展。
也不知道是唐振源真的有几分能掐会算的本事,还是萧景曜真的有几分运道。最终,府学蹴鞠队还真就以一球之差赢了对方。
唐振源叉腰狂笑,又疯狂拍萧景曜的肩膀,“我就说有了你的加入,我们能赢!”
萧景曜龇牙咧嘴,“那是大家配合的好,就赢了一个球,险胜。”
“正好就是你一开场进的那个球啊哈哈哈……”
萧景曜无语,赶紧往旁边侧了侧身子,把自己从唐振源的铁砂掌下解救出来,觉得唐振源激动得晕了头,暂时没法交流。
萧景曜就这么顺利地融进了府学的学习和活动中,认认真真地上课,开开心心地玩耍,顺便还在接下来的旬考中拿了个第一名回家。
被打击惯了的同窗们:“……”真是毫不意外呢。
而萧景曜的名字自从写在榜首之后,就一直没下来过。
府学学子们每次看着萧景曜的名字都忍不住叹气,人和人的差距,怎么可以这么大!
快到过年的时候,府学也要放假了。萧景曜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和同窗们道别,相约年后回府学时,各自带上点特色点心,回来后一起去茶楼喝杯淡茶,顺便再比一比各自在家中所作的文章。
萧景曜不知道的是,在他回家过年的时候,有关他的消息,竟然传进了正宁帝耳朵里。
官员每到年底都有一次考评,三年一个大考评,根据考评的高低进行调动。
快到年关,各地的折子也进了京。
萧景曜这个小三元之事,当然不足以呈上御案。但萧景曜的年纪很讨巧,他在正宁帝登基那年出生,按照规制,新帝登基后第二年才改元。所以今年是正宁十年,萧景曜也正好十岁。他还达成了小三元的神童成就。
种种因素加起来,萧景曜这个神童,在正宁帝那里就比较讨巧。至少彩头比较好,能让正宁帝笑一笑。
以严知府刚正不阿的性情,自然不可能特地上折子拿萧景曜邀功。但常明府隶属于雍州,雍州知州多年无建树,知道了萧景曜的神童事迹后,忙不迭地给朝中上了折子。
治下出了个神童,他这个知州文教有功,可算有能给自己长脸面的东西了!
正宁帝看了折子后略微有些惊讶,神童虽然罕见,但放眼整个大齐,也不是没有。但像萧景曜这样能拿下小三元的神童,那就十分罕见了。
再一算萧景曜的年纪,正宁帝果然很高兴,“朕刚登基,便有神童降生。这是吉兆,朕果然是天命所归。”
公孙瑾正好在一旁,听了正宁帝这话便笑道:“陛下登基以来,大齐风调雨顺,又轻徭薄赋,百姓人人感念陛下仁德,又何须一名神童来证明陛下是天命所归。”
“爱卿所言甚是。”正宁帝是个性情宽和的帝王,笑呵呵地点头道,“不过这萧景曜的出生,也算是个好兆头,可以让朕乐一乐。”
公孙瑾也笑,“这萧景曜也确实有几分聪慧之处。”
“哦,听爱卿所言,莫非你曾见过这位神童?嗯,对了,前年院试,爱卿正是去了常明府当学政。若是爱卿曾见过萧景曜,应当是那年去常明府之时。”
“陛下英明。”公孙瑾恭维了正宁帝一句,笑着将萧景曜当年是如何想办法收集证据,惩治贪官一事说了。
正宁帝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大笑叫好,最终收了笑,敲了敲桌子,沉吟道:“他既入了府学,且看他日后能否通过乡试,进京赶考。若是他能来到朕眼皮底下,到时朕再好好考考他。”
公孙瑾不由摇头失笑,“要到陛下眼皮子底下可不容易,萧景曜还得过完会试,才能在殿试上得见圣颜。陛下若是再故意考他,怕是会把他吓得不轻。”
正宁帝顿时哈哈大笑。
笑完后,正宁帝便将萧景曜抛在了脑后,只在脑海里记住了他的名字。若是萧景曜三年后能顺利通过乡试,进京赶考,说不准正宁帝在听到他的名字之后,会再次想起他来。
而现在,萧景曜在正宁帝心里不过是一个微弱的神童印象,很快就被更繁重的公事掩盖了过去。
公孙瑾回去后又给萧景曜写了一封厚厚的信,再三叮嘱萧景曜一定要勤学苦读,争取三年后进京同他见面。信的末尾,公孙瑾轻描淡写提了一笔:陛下已经知晓了你这么个神童,对你很是看好,十分希望你能凭本事来到陛下眼皮子底下。你要更加刻苦念书,千万莫要辜负了陛下的期待。
萧景曜吓得手里的信封都掉了。谁?谁知道了自己的存在?自己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神童而已,放在常明府算罕见,正宁帝见多识广,怎么会突然知道自己的事迹了?

第040章
正宁帝对自己有点印象的事情, 萧景曜瞒着家人,一点口风都没有透露。不然的话,就以萧子敬和萧元青两人在听到萧景曜考了个县案首后就齐刷刷晕倒的表现, 萧景曜真的很担心他们俩听到这个劲爆消息后,再次齐齐晕过去。
不同的是,他们上次晕过去, 是因为太过激动,这次要是晕过去, 那多半是被吓的。
人受了太多惊吓容易折寿。为了祖父和亲爹的小命着想,萧景曜把这消息瞒得死死的。
萧元青一回到南川县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当即和刘慎行等纨绔小伙伴们喝酒玩乐, 每天天亮就出门瞎玩, 天黑才回家。不仅向他们显摆萧景曜在府学依然稳拿第一的实力, 还显摆他自己在府城的战绩。
他们纨绔蹴鞠队, 现在在府城也是鼎鼎有名的一大英勇队伍, 保二争一的那种,小伙伴们的家人都很高兴, 纷纷给萧元青送厚礼。
可算是把家里那帮一心吃喝玩乐不干正事的纨绔的心给定下来了。蹴鞠好哇, 强身健体,总比他们出门学人买什么古董,砸了大把大把的银子,最后捧回来一个破烂让人高兴。
纨绔们的家人对他们现在热衷于踢蹴鞠一事十分开心,真心觉得萧元青是个大好人,为他们解决了许多来自不孝子弟的烦恼。
萧元青收礼物的时候还很茫然:我就带着他们踢个蹴鞠而已,有这么厉害吗?
败家子萧元青还是头一回凭本事往家里拿钱, 那些礼物折算成银钱,几乎能让他在府城再买间宅子。
于是萧元青也十分感动, 小伙伴的家人们,大好人啊!
可以一起玩耍!
萧子敬知道萧景曜他们要回来,早早就让人把家里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通。正好要过年了,就当提前收拾屋子。
萧景曜回家后,萧子敬还偷偷地带着他去看家里的米缸,一脸自豪,“看看,这都是你朝廷给你这个小秀才公发的禄米,一个月八斗米。尹县令是个好官,给我们家发的都是新米。嘿嘿,我每天都拿你的禄米供奉祖宗,祖宗指定高兴!”
萧景曜已经习惯萧子敬有点好东西就想着祖宗的行为了。以他和萧元青身上奇奇怪怪的技能点,确实得多拜拜祖宗。
萧景曜偶尔缺德想看乐子的时候,还琢磨过假如自己重操旧业,就让萧子敬这个行业冥灯重出江湖,给竞争对手造成一波打击后,再把萧元青推出来,一眼就能分出对手底下的人哪些人能用哪些人不能用,心怀恶意的还能被萧元青以(物)理服人,然后自己再火速吃掉对方空出来的份额,轻轻松松将对手吃得渣都不剩。
也就是孙家现在搬离了南川县,不然的话,萧景曜给他们来上这么一通王八拳,估计还真能把孙家揍得半身不遂,一个铜板都亏得不剩。
萧景曜不由叹气,他那时候还是年纪太小,没有什么话语权。搁现在,他说的话,萧子敬和萧元青都少有反驳。
萧景曜考上秀才,还是最好的廪生,一个月八斗米的待遇,当然是他户籍所在地的官府发。大齐的户籍制度比较完善,一些大事都按户籍地来办。比如科举考试,在很多官员眼里,乡试才能算是科举考试的起点,因为考过了乡试就有当官的资格。而这么重要的乡试,当然都是要回户籍地考的。
也就是说,就算萧景曜未来成了京官,孩子在京城长大。到了考乡试的时候,还是得回雍州。
嗯,当然也有例外。国子监学子倒是可以直接在京城考试。但是能进国子监念书的……都是顶顶权势滔天的人家,多为皇室宗亲和官宦子弟,和普通人不是一条赛道。
就算有普通学子,也是京城附近的优秀读书人,萧景曜这样的天资,考入国子监应当没问题,但雍州离京城几百里,萧景曜就算也这个实力,客观条件也不允许。
萧子敬十分宝贝官府给萧景曜发的这些禄米,把这些禄米单独放在一处,他和齐氏吃这些禄米,下人们吃米铺里买来的米。
萧景曜:“……”
理解了又不是很能理解,总觉得这个操作怪怪的。
萧子敬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操作奇奇怪怪,反而骄傲地告诉萧景曜,“我给族里送了一部分禄米,族老们都差点为了这点禄米给打起来。还有我同我交好的那几个老家伙,也眼巴巴地想拿好东西跟我换禄米。嘿,我偏就不给,好好馋一馋他们!”
萧景曜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万万没想到就是一点禄米,都能被萧子敬做出这样的文章。
这么看来,萧子敬也是有点子商业天赋在身上的。但是行业冥灯属性太过不讲道理,断绝了他的商业梦想。
不过是一些禄米,萧景曜见萧子敬开心,也就随他去了。
谁知道萧元青在外面疯玩了几天,回来也开始向萧子敬要禄米。
“爹啊,我都答应慎行他们,分点曜儿的禄米给他们。你不会这么抠门,连一点米都不给我吧?”
萧子敬当场就脱下了鞋,萧元青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气愤,“你都能拿曜儿的禄米送给你的好友,为什么我不行?曜儿可是我儿子!”
“你个败家子!一回来就往外倒腾好东西!那是禄米吗?那是曜儿的福气!”
萧子敬心满意足地抽了萧元青一顿后,十分大方地给刘慎行等人送了些禄米过去。
萧元青揉着背,不满地抱怨,“爹你也太不讲道理了,就是想找个由头揍我!”
“打你就打你,你有意见吗?”萧子敬胡子一抖,“亲爹打儿子,天经地义,县太爷来了都管不着!我看你就是欠收拾!到了府城,骨头都轻了几两。还说去照顾曜儿,我看你自己玩得挺高兴!”
“你就是太久没揍我了,心里不舒坦。”萧元青嘀嘀咕咕,“曜儿好着呢,看,板板正正的小树苗,一点都没瘦,跟府学那帮同窗蹴鞠,身子骨更结实了点。回回旬考,曜儿都能拿第一。曜儿这么出色,我有什么照顾不当的地方吗?”
萧子敬冷笑,“你也好意思说这是你的功劳?难道不是曜儿自己有本事?”
萧元青无言以对,果断往萧子敬面前一躺,直接开摆,“那行吧,你要揍我就快点揍。我挨完揍后还得再去踢一场蹴鞠。”
萧子敬拳头又硬了。
萧景曜眨眨眼,对他爹的摆烂行为不予置评。摸着良心讲,这一次,是萧子敬无理取闹了。但看着萧元青笑嘻嘻的表情,萧景曜也不确定这是不是他们父子俩另类的默契,只能保持沉默。
萧子敬瞪了萧元青一眼,最终还是没动手,十分嫌弃地赶苍蝇,“快点滚吧,见了你就来气。”
萧元青一个鲤鱼打挺就从地上站了起来,笑嘻嘻地冲着萧子敬做了个鬼脸,“爹不是见了我就来气,是太久没见我了来气吧?”
说完,萧元青也不等萧子敬反应过来,拔腿就跑。
嘿嘿,贫完就跑真刺激。
萧景曜就看着萧子敬的脸色从惊讶到羞窘,再到愤怒,最后气得拍案而起,不断嚷嚷着要打断萧元青的狗腿。
“我看他是越活越回去了!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稳重,成天嬉皮笑脸的,还不如曜儿这个孩子靠谱!”
齐氏在一旁兜着手看热闹,闻言精准补刀,“说的好像你就比曜儿靠谱一样。”
萧子敬:“……”
再多的话都骂不出口了,心塞!
萧景曜看着久违的鸡飞狗跳的热闹场景,嘴角就一直没下来过。见萧子敬怒火还未消除,萧景曜努力让自己的嘴角往下撇,含笑宽慰萧子敬,“祖父,爹在府城的时候时常念叨您,十分惦记您和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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