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道:“这是在马车上,安分一些。”
“不安分又怎样?”秦瑶环抱着双臂,眉头还蹙着,仍有些生闷气的样子:“你还能把本宫丢下马车?”
她挣扎着自己的腿,试图从傅兴澜手中挣脱开被他压制的腿,然后要再踹他。
傅兴澜猜得到她的用意,手上加大了些力气用力按着,没给她挣脱的机会。
他看着秦瑶生闷气的模样,眼神松缓了些,轻轻叹了口气。
他出声道:“殿下。”
秦瑶闭上眼,闷闷说了句:“不想理你。”
傅兴澜抓着她的腿,往她上身那边挪动挪,另只手绕过她身下,扶住她腰身将她带了起来。下一瞬,将她整个人捞起些,让她坐在了自己腿上。
秦瑶睁眼,眼神微嗔的看着他。
傅兴澜注视着她的眼睛,深邃眼眸中显映着此刻闹着小别扭的秦瑶的面容。而后他道:“殿下,臣很想你。”
秦瑶轻哼一声:“现在才说,晚了。”
傅兴澜道:“给你准备了礼物。”
“……”秦瑶抿了下唇,眉角微扬了些,还是好奇询问:“什么礼物?”
傅兴澜道:“你不是喜欢杜鹃花吗?我种了些云锦杜鹃,已然绽放,让人送到你的长公主府去了。”
“云锦杜鹃?”秦瑶眼神亮起,浮现出些许笑意:“你亲手种的?”
“嗯。”傅兴澜点头:“那些云锦杜鹃还挺难养。”
然后他又补充了句:“和殿下你一样。”
秦瑶笑着抬手捏住他的脸,又用了些力扯了扯:“打趣本宫?”
傅兴澜挑眉:“实话实说。”
秦瑶松开捏住傅兴澜的脸,转而环住他脖子。她笑着:“看在你送我云锦杜鹃的份上,就不罚你了。”
“不过,我确实有件很重要的事要和你说。之前瞒着你,现在是时候告诉你了。”
傅兴澜问:“和你去东楚的事有关?”
秦瑶点头:“嗯。”
她笑吟吟看着他:“我在东楚,有个女儿。我把她找回来了。”
傅兴澜眨了下眼,神色未改,话语依旧平静:“是吗?她和你长得像吗?”
秦瑶眯了下眼,笑意稍稍减退了些,有些意外:“你对这件事居然丝毫不感到吃惊?”
傅兴澜看着她:“你觉得我这个首辅的位置是随便就能坐上的?没点脑子,怎么能行?”
他解释:“这几年,平定朝政、扶持陛下登基后,你也不怎么开心,总是心事重重的样子。结合你之前非要去东楚,再想起你曾经在东楚待了两年多的事,我猜可能是和你那时候在东楚的事有关。”
“以你的性子,别的事你不可能会在意,也没有别的什么东楚人值得你关心,除非……那人是与你自身密切相关。”
“再者,你我在一起十多年,你从未主动提起过想要个孩子的事,所以我猜想,你可能在东楚已经生了个孩子,但因为那时候你回北秦要做的事太过危险,再加上当时两国之间处境艰难,所以选择把孩子暂时留在那里了。”
秦瑶愣了下,有短暂恍神后,笑出声来。
她看着傅兴澜,眼中满是笑意:“真不愧是本宫看中的人,真是聪明。确实如此。”
“不过你既然早就猜到了,为何不和本宫说这事?”
傅兴澜道:“那是你要做的事,也是你的孩子,自然该由你去解决。这件事,我不好插手。”
秦瑶笑:“也是。你要是真在那时候干涉本宫的事,本宫可能会生气。”
傅兴澜眉头微微挑了下:“还好我没说。你要是生气了,可是很难哄的。”
秦瑶笑出声来,笑声清脆又带着些开心之意。
笑过之后,她搂着他脖子靠在他怀中,声音自然放轻了些:“兴澜,我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你就没有想过要和我有个孩子吗?”
傅兴澜稳稳抱着她,声音仍然平和:“你不想,那就不要。”
秦瑶扬眉,嗓音满是笑意:“这么体贴?”
傅兴澜坦然:“一向如此。”
秦瑶勾了勾唇,周身姿态放松,窝在他怀中:“她来的时候,你也见见她吧。她长得和我可像了,一眼就能认出是我的女儿。”
“好。”傅兴澜点了下头,听出了她声音中的倦意。他垂眼看着靠在自己怀中的秦瑶,嗓音放柔和了些:“困了?”
秦瑶轻轻“嗯”了一声,又说:“有点。”
傅兴澜道:“那就睡会儿吧,等到了长公主府,我会抱你进去。”
秦瑶点了点头,将傅兴澜抱紧了些,依偎在他怀中闭上双眼,安然睡过去。
傅兴澜静静注视着她,眼神逐渐柔和,而后轻轻低下头,在她发上轻蹭了两下。
另一边。
在雲州玩过一阵的时锦心和徐玄玉,决定往北去了。只不过临行前,时锦心去见了婉娘,而徐玄玉则去向方知维辞行。
徐若影和赵子修两个人则负责买上些东西。越往北走,天气越冷,再加上本就已入秋,天气日益变冷,该准备的保暖物件都得备好。
这边的事处理好后,他们就准备离开雲州了。
根据徐玄玉规划的路线,他们从雲州码头坐船往北去,有一趟商船可以抵达北秦皇城的一处大型港口。
这趟商船分来回两艘,原本是连接东楚最大的港口丰祥港和北秦皇城码头,经商运货往来,中间会在两个地方停靠休息,搬运货物,顺带补充船上的物资。
雲州码头就是这趟商船中间停靠的地方之一。
上次秦瑶离开的时候时间不凑巧,还没到商船抵达的时间。现在徐玄玉算好了商船抵达雲州码头的时间,跟着商船出行,很快就能抵达北秦皇城。
和之前一样,坐船比坐马车要稍微自由些,活动的地方更大,而且,没那么累。时间也不需要那么久。
算上商船停靠休息的时间,他们大概十日后能够抵达北秦皇城。
徐玄玉带着时锦心他们登船,在这艘船负责人的安排下住在了船舱内比较好的房间。
这是商船,主要是运货,只不过有的时候也会有人出钱坐船想要快些抵达另一个地方,所以特意收拾出了一些房间准备给愿意出高价坐船的人休息。
徐玄玉和时锦心回房间休息的时候,徐若影牵着赵子修的手在甲板上四处逛着。
房内,徐玄玉和时锦心将带上船的棋盘摆好,然后分坐在两边,各执棋子,开始下棋。
时锦心拿着白子,落在最中心的位置,同时出声询问:“我们真的要这么早就去北秦吗?”
徐玄玉从棋盒中拿起一颗黑色棋子,放在时锦心方才落下的白子旁边。他说:“早晚都是要去的。何况,你这也是第一次去北秦,早些过去,也可以多看看那边的风光。”
他抬头看了时锦心,又道:“若是时间允许的话,还能去周边的地方看看。既然去了,自然是多去几个地方看看比较好,才不枉走这一遭。”
时锦心想了想,觉得他说的有点道理。
没记错的话,秦瑶说过,外祖母的生辰在十一月底,按他们目前的速度,抵达北秦皇城后,还能去别的地方转转,正好看看北秦是个怎么样的地方。
于是时锦心点了下头,将手里的白子落下:“行吧,我也挺好奇北秦是怎样的。”
有关于北秦的事,她只在书里见到过。很快就要亲眼见见了,她心里竟然还有些激动和期待。
徐玄玉将黑子落在白子右边的位置,又问她:“这次去北秦,你心情如何?”
时锦心认真想了想,回答道:“有些紧张,也有点期待。”
但她很快又补充:“不过对于一个陌生的地方,该有的警惕还是得有,毕竟那是一个此前从没去过的地方。”
她看着徐玄玉:“你应该也是第一次去北秦吧?”
徐玄玉点头:“嗯。我也是第一次去。”
他去过不少地方,但大部分的时候都是在为陛下办事,范围自然也只在东楚境内。东楚之外的地方,他所有了解,却从未真正踏足过。
这次托了时锦心的福,他也能去北秦看看,心情还是很不错的。他很想去看看那个与东楚交战多年的国家是怎样的。
时锦心落下手里的白色棋子,然后端起手边的茶杯,慢慢饮下一口。她问徐玄玉:“我们要去北秦皇城,你就没有一点点担心吗?”
“担心嘛,多少是有一点点的,”徐玄玉很快确定落子的位置将其放下,接着道:“只不过我转念一想,又觉得应该没有什么担心才是。你娘可是北秦长公主,她会护着我们的。”
时锦心愣了下,眼神诧异时又不由露出笑来:“你对她倒是挺有信心的。”
徐玄玉纠正:“我是对她对你的爱,有信心。”
时锦心眨了眨眼。
徐玄玉看着她,眼神温和,话语却坚定着:“我相信,因为你在,所以不论发生什么,她都会选择站在我们这边。我们在北秦境内,她会护着我们的。”
时锦心有些意外,眼里浮现出一丝惊讶后,很快露出笑容。她轻轻点了下头,又说:“不过,还是希望一切平安顺利。”
她说:“我不怎么喜欢意料之外的事。”
徐玄玉笑着:“一样。”
甲板上。
赵子修举伞撑在徐若影头顶,和她一起站在围栏处,远望着江面。
徐若影双手手肘搭在围栏上,感受着迎面而来的风,感慨道:“感觉这次和上次坐船的时候不太一样。”
赵子修稳住手里的伞,接话道:“可能是上次坐的是游船,这次坐的是商船吧。不过我倒是觉得都差不多。”
“是吗?”徐若影笑着耸了耸,又道:“你说,大哥和嫂嫂怎么那么坐得住?这大好的风景不出来看,居然在房间里下棋。好无聊啊~”
“他们两个性格沉稳,坐得住也挺正常的。”赵子修抬起另只手搭在她肩上:“所以他们两个才是夫妻嘛。”
“像我们两个,都是坐不住的,合得来,所以也是夫妻。”说着,赵子修笑了下,往徐若影那边凑近了些。
徐若影却在江面上看见了个什么东西,突然间惊喜起来,抓着身边赵子修的衣服:“子修快看,那边好大一条鱼!快看快看!”
赵子修:“……”
他抿了下唇,有点无奈。鱼有什么好看的?再大那也是一条鱼啊。
他问:“我在你身边站着,你不看我,你看鱼?”
徐若影依旧看着江面,视线一点儿没挪回来,却仍给他解释道:“子修,我每天都能看见你,但那样大的一条鱼,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看见的。”
赵子修顿时语塞。
话虽如此吧……但,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不对,他为何要跟一条鱼比?他是个人啊!
赵子修闷哼一声,将伞挪动位置到自己头上:“我不高兴了,不给你撑伞了。”
徐若影愣了下,笑着转头看过来:“别那么小气嘛,我只是看看鱼而已。”
赵子修眯了下眼。
徐若影立刻改口:“好了好了,我不看鱼了,我看你。”
她笑着牵着赵子修的手,撒娇似得晃了晃:“我每天都看你!”
赵子修忍不住上扬的嘴角,又将伞挪回到徐若影头上,眼里满是笑意:“这还差不多。”
徐若影轻轻笑出声来,然后伸手环住他腰身将他紧紧抱住。
船行七日后,在北秦边境处的码头停靠休息,将此处有人购买的货物卸下来,继而装上另外一些人的货物,顺带补充些许船上的物资。
徐玄玉和时锦心他们下船,在码头附近的茶摊前坐着休息会儿,顺便看了看周边的情况。
赵子修和徐若影去附近溜达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堆吃的。他们把附近卖吃食的摊贩都逛了一遍,尝了觉得好吃就都买了。
重新上船后,徐若影将那些吃的放了一大半在徐玄玉和时锦心房间里。
徐玄玉无奈:“你们要是吃不了那么多,就不要买这么多。”
徐若影小心翼翼的笑了笑:“我买的时候我觉得我是可以吃完的,但是吧,等我买完之后回来,我就发现没有那么想吃了。”
她眨巴眨巴眼睛:”反正大哥你和嫂嫂也是要吃东西的,就顺带着吃一点嘛。”
徐玄玉看着那堆积如小山的食物,伸手指过去,神情无奈:“这是一点?”
徐若影笑着:“那就多一点嘛,反正……差不多。”
徐玄玉:“……”
她自己说这话不心虚吗?这叫差不多?!难怪这丫头总是存不住钱,每次给她的零花钱都能很快用完,买东西真是一点儿节制也没有,不管是不是真的需要,一旦情绪上来了,就都会买下来。
徐玄玉说:“以后你的零花钱减半。”
“……”徐若影眨了下眼,瞬间震惊:“什么?不行!”
她一把抓住徐玄玉的手,眼泪说掉就掉,一下子嚎啕大哭起来:“不行啊……大哥,我不能没有零花钱!不能减半!零花钱减半了,我会死掉的!”
“连渣渣都不剩的那种!”
徐玄玉:“……”
真是头疼。
这不靠谱的家伙知道她自己都在说些什么话吗?
时锦心推开门从外进来,原本要说的话才到嘴边,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看见了徐若影抓着徐玄玉的手臂大哭的模样。
她眨了下眼,忽有疑惑。这是……怎么回事?
徐玄玉也看见了时锦心,正准备解释的时候,徐若影甩开他的手,将他往旁边推了下,然后哭着跑到时锦心面前,一把抱住了她。
“嫂嫂……”徐若影抽泣着:“大哥欺负我,你骂他!”
徐玄玉一脸无语:“??”
时锦心看向徐玄玉,轻挑了下眉,像是在询问这是什么情况。徐玄玉摊手,肩膀微耸了下,表示自己很无辜。
时锦心摇了下头,然后抬手拍了拍徐若影后背,柔声安抚道:“若影,不哭了啊。”
徐若影吸了吸鼻子,紧紧抱着时锦心,靠在她怀里不愿意松手,声音闷闷的:“你骂他。”
时锦心笑:“怎么骂?”
徐若影想了想:“狠狠地骂他。”
徐玄玉:“……”
他往前走过去,伸手揪住徐若影的后衣领,将她往后扯了扯:“我还在这儿呢,你当我聋了,还让她骂我?”
徐若影撇了撇嘴:“我当你聋了……反正我要这样说……”
徐玄玉挑眉:“你皮痒欠揍了是不是?”
徐若影闷闷哼了一声,正欲开口的时候,徐玄玉抬起手。
她一惊,立刻一个滑下,坐在了地上。她双手抱着徐玄玉的腿,用力的摇晃着:“大哥,我错了,不要扣我的零花钱……零花钱就是我的命啊!”
徐玄玉:“……”
时锦心看着她,眼中笑意更明显了些。
赵子修来找徐若影,看见她坐在地上抱着徐玄玉的腿哭闹的模样,眼睛睁大了些,似是诧异,然后又有些不解。
他走进房间,眼神疑惑:“你们这是……干嘛呢?”
徐玄玉扶额,满面的无奈。他道:“快把若影带走,我怕我忍不住要把她踹出房间。”
徐若影大惊失色:“什么?把我踹出房间,这么狠心的吗?大哥,我还是不是你可爱的亲妹妹了!”
徐玄玉觉得自己的头更疼了。
他弯腰伸手将徐若影从地上拽起来,然后将她推给赵子修,接着把他们两个人一起往房间外推出去。
“你们自己玩儿吧,我和锦心要休息了。”说完,也不给他们再说别的什么话的机会,毫不犹豫的就将房门关上。
然后又从里面反拴住,不给他们再冲进来的可能。
被关在门口的徐若影一脸懵,赵子修挑了下眉,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很意外。
徐若影抿了下唇,双手握拳,抬起腿就要踹门的时候,赵子修及时反应,一把抱住她,将她往后带了带,让她远离房门。
“使不得使不得,”赵子修劝着:“你这把门踹坏了,等会儿可能真要挨揍。”
“乖,别闹,我从船上的厨房给你拿了些好吃的,带你去吃,别生气别生气。”
徐若影张牙舞爪着,赵子修一边哄着她,一边把她往旁边她自己的房间带回去。
徐玄玉转身,深吸口气后,缓缓呼出,将气息稳下来。
时锦心看着他,笑意盈盈着。他们兄妹感情可真好,他们两个之间的相处方式,每天都像看戏一样。
徐玄玉走回到时锦心身边,眼神有些无奈。
时锦心笑着,从桌上端起茶杯递给他,然后说:“我方才问过船上的人了,他们说,再有两日就能到北秦皇城码头了。”
徐玄玉接过茶杯,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而后再次舒缓出一口气来。他点了下头:“嗯。”
“等下了船,若影和赵子修就能去城里到处溜达溜达,不用在我面前吵我了。”
时锦心笑:“很吵吗?”
徐玄玉非常肯定的点头:“很吵。”
还好临淳不在这儿,不然他和若影、赵子修三个凑在一起,那简直会是前所未有的吵。估计他的耳朵会真的要不太好使了。
两日后,北秦皇城。
长公主府。清晨,天色稍稍明亮时分,芍药着急忙慌的从外院跑进内院,直奔秦瑶的房间过去。
她站在门口,敲门几次后没有听见里面的动静,着急之下,想起之前长公主交代的,有关时姑娘的事,得立刻禀告,于是便推门进了房间。
房内地上是凌乱的衣物,床上是相拥而眠的秦瑶和傅兴澜。
芍药回避了下目光,抬手挡在眼前,然后出声呼唤:“殿下?殿下!”
秦瑶这才听见有人喊她,懒洋洋睁开惺忪的睡眼,迷糊着转了个身看向声音传来处:“何事?”
芍药眼角余光看见她醒了,于是又道:“殿下,时姑娘到了。”
秦瑶一愣,瞌睡顿时清醒过来。她坐起身,神情诧异:“她到了?那么快?!”
“是的。”芍药回答:“他们是坐商船从雲州码头过来的,抵达在皇城码头,这会儿应该正往城里来。”
秦瑶惊奇,一时间又有些慌张:“快!快让人去接他们!”
“是。”
芍药立即出去准备。
秦瑶慌忙起床,捡起地上的衣裳。
傅兴澜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淡淡出声:“他们?来的不只你女儿一个啊?”
秦瑶整理着头发:“还有她男人,以及她男人的妹妹和妹夫。”
傅兴澜不由挑了下眉:“拖家带口来的啊。”
秦瑶转身,将躺着没动的傅兴澜拽起来,又伸手在他脸上拍了拍:“你怎么还躺着?之前不是说了让你一起去见她的吗?快起来穿衣服!”
傅兴澜被拽着坐起来,刚准备打个哈欠,就被秦瑶捡起地上的衣裳丢过来,直接盖在了他头上。
傅兴澜:“……”
他将衣裳从头上拿下来的时候,秦瑶已经风风火火的跑了出去,连个背影都瞧不见了。
他淡淡眨了下眼,又有点无奈的摇了下头,怎么这么着急?他们不是刚从码头那边出来吗?离他们到这儿还有一段时间才是。
秦瑶在外朝里大喊了一声:“傅、兴、澜!!”
傅兴澜慢慢穿着衣服,应声:“来了。”
第五十二章
时锦心一行人从北秦皇城码头下船后, 饶有兴趣的看着周遭环境,带着些好奇与新奇。
徐若影牵着赵子修的手走在前面,不同的脸上有着相同的激动, 欢欢喜喜的蹦跶着,这里看看、那里瞧瞧。
时锦心和徐玄玉走在后边,和前面两个人激动的神情相比, 他们看起来倒是淡然些。表面上气定神闲,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激动。
毕竟,这也是他们第一次来北秦皇城。
一行人才走出码头不远,准备在附近买两辆马车,然后找一家大一点客栈入住休息时,前方有一队侍卫小跑而来。
目标显然就是他们。
徐若影走在赵子修身后,抬手抓着他身后的衣裳。赵子修表情略微严肃了些, 将徐若影护在身后,往徐玄玉那边挪动了几步。
徐玄玉眯了下眼,神色依旧淡然。
时锦心站在他身边,脸上是一如既往温和的表情。
左寒沙立即走上前, 不动声色的握住了自己腰间的佩剑。思思大步行至时锦心身侧,眉心蹙起些, 眼中带着警惕之意。
芍药着急忙慌走来,在时锦心身前站定后恭敬行礼:“见过姑娘。”
时锦心记得她:“芍药姑娘。”
看见是之前认识的人,身边其余几人的警惕戒备暂时放松了些。
芍药道:“殿下为您和几位准备了别苑,请您过去稍作歇息,她在那边等您。”
时锦心看向身边的徐玄玉。徐玄玉轻点了下头表示同意。
于是时锦心说:“那就有劳芍药姑娘带我们前去了。”
“姑娘言重, ”芍药做出“请”的手势, 指向侍卫后的马车,然后道:“姑娘请。”
几个人上了马车, 被芍药带领的这队侍卫前去秦瑶准备的别苑。
左寒沙和思思坐在马车外驾驶马车的位置,左寒沙负责驾车,另外四个人坐在马车内。
马车开始按照芍药指示的方向往前去时,坐在马车内的四个人莫名有些沉默。
徐若影看了看没出声的时锦心和徐玄玉,又轻轻扯了扯身边赵子修的衣袖,往他那边稍稍凑近了点,压低声音开口:“这是什么情况?”
赵子修道:“你忘了吗?之前的秦夫人是北秦长公主啊,那位芍药姑娘是她身边的侍女,应该是她的意思。”
徐若影这才想起来。之前一直叫秦夫人秦夫人的,都忘了秦夫人只是在东楚游玩时对外的称呼,其实她是北秦长公主秦瑶。
徐若影点了下头:“对哦。”
“而且……”赵子修看着她,却又往时锦心那边眼神示意了一下,又看回她,眨巴了两下眼睛。
他的话没直接说完,但徐若影却从他的眼神中明白了他的意思。
之前看见秦瑶和时锦心长得很相似的时候,他们就有些怀疑了。北秦长公主居然和他们家嫂嫂长得那么像……而且北秦长公主对嫂嫂的态度与对他们很是不同,结合所想,她们两个之间肯定有些什么。
比如说,关系定然不简单。
虽然并未从时锦心和徐玄玉那边得到确切的回答,可从他们的反应来看,不太正常。
在雲州时,徐若影曾和赵子修猜测过,那个秦瑶也许是时锦心的亲生母亲。否则解释不了秦瑶和时锦心之间的事。
再者,时锦心的亲生母亲在大理寺卿府几乎是不存在的,甚至没几个人知道那是谁。即使他人所言时锦心的亲生母亲当初因为难产而离世,她是自幼在老太太身边长大,可这也并不代表她的亲生母亲真的不在人世。
更何况,徐若影和赵子修都不是普通人家长大的,有些事,即使不在明面上开口,他们多少也能猜到其中藏着的东西。
假死这种事……对他们而言也不算什么特别令人值得惊讶的。
只不过秦瑶这北秦长公主的身份,他们还是讶异了下。大概这也是时锦心没有和他们直接坦白与秦瑶关系的缘由。
徐若影和赵子修眼神交流着,安静的那一会儿时间里,仿佛已经将他们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徐玄玉听到他们两个最开始的话语,也注意到他们脸上的表情,这两个看似不靠谱的家伙,其实脑子好使得很。
只是他们在正儿八经的事面前,不怎么说话而已。
徐玄玉看向身边的时锦心,时锦心察觉到他的目光后抬头迎上他的视线,然后朝他笑了下。
徐玄玉往徐若影和赵子修那边示意了下,而后向她挑了挑眉。
时锦心眨眼,瞥过去一眼后明白了徐玄玉的意思。她笑了下:“这件事早晚是瞒不住的。何况已经到了这儿。”
听见时锦心的话,旁边的徐若影和赵子修立刻转头看向她,眼里带着好奇,神色显然八卦,竖着耳朵仿佛要继续听她往下说。
徐玄玉看着他们,轻摇了下头。
时锦心也看向他们,笑道:“在这里发生的事,你们就当什么都不清楚,你们就是来玩儿的,别的你们不知道。记住了吗?”
徐若影毫不犹豫乖乖点着头:“记住了!”
赵子修连连点头:“没问题。”
然后依旧同时注视着她,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时锦心道:“这次来北秦皇城,不仅只是因为趁着玄玉有假来游玩。我……其实是来探亲的。”
她又说:“这件事,我家里人也不知道,因为我并不知道将这件事闹开,让两边的人因此事而有争执与矛盾。我这次来,也是想要给这边的人心安,然后,继续回归至先前那样平静的生活。”
“至于我探的亲,就是北秦长公主秦瑶,她——是我的亲生母亲。”
虽然之前是有些怀疑,可听时锦心所说,他们还是难掩震惊和讶异。
徐若影的表情比较明显,眼睛睁大的同时,不由自主抬起手捂住因惊讶而张大的嘴。
赵子修神色诧异,但还算冷静。
毕竟是见过各种事的人,这点事……还是能接受的。
时锦心看着他们,又道:“事情就是这样。不过这并不会影响我们在北秦皇城游玩的事,就像之前在雲州那样,该如何就如何。”
徐玄玉补充:“你们不要一惊一乍的,就像寻常那样随意玩耍就好。”
徐若影和赵子修对视一眼,然后朝向时锦心与徐玄玉那边,重重的点了下头,异口同声道:“记住了。”
马车在别苑前停下。
四人陆续下马车,站至别苑门前。门前牌匾上赫然写着“念心轩”三个大字。
时锦心望过去时,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又在眨眼后快速抹平那缕情绪。
徐玄玉牵起她的手,轻按了按,以示安抚。她微愣了下,转头看向他时自然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