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锦心不仅有时府的牵挂,还有在长安王府的挂念,更不可能跟着自己回去了!
秦瑶眼神愤愤,越想越觉得心里有火,这火气上来了,就有些克制不住。
她猛地站起身,一脚将身边的圆凳踹出了房门。
圆凳轱辘几圈滚出去,停在了院中。
翌日。长安王府。
天光明亮时,时锦心迷糊着醒来。她下意识抬手揉了下眼睛,正欲翻身时身上有力将自己往一个温暖怀抱中带过去。
她放下手,睁眼后看见了睡着未醒的徐玄玉。她稍愣了下,有点意外。
他今日居然没有早起。
时锦心往窗户那边看了眼,瞧着显然明亮的天色,此时显然时辰已经不早。回头,徐玄玉安稳睡着,似是还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时锦心被他抱得紧,也就没有要立即起身。她枕在他手臂上,安静的注视着他的脸,将他的五官一一看过,继而清晰的印刻在自己眼底。
她轻眨了下眼,情不自禁抬起手,小心翼翼的从他眉上抚过,划至眉心,手指指尖轻轻下滑,顺着他鼻梁慢慢下移,而后落在了他唇上。
她嘴角上扬起,带起一抹放松又柔和的笑意。
徐玄玉似察觉到什么,眼皮微动了下,而后紧了紧手臂,低下头凑近时锦心,慵懒嗓音自嗓间缓缓响起:“你醒了……”
他头抵在她发上,自然的蹭动了两下。
时锦心问他:“现在时辰不早了,你今日不用早起去审刑司办事吗?”
“不用。”徐玄玉嗓音懒懒,却认真解释道:“明日是陛下寿宴,再加上与北秦和谈顺利,会在宫中设宴,批了众朝臣一日休沐,明日邀请众臣与使团使者一起庆祝。”
时锦心点了下头,又问:“可你不是还有别的差事吗?”
“那件差事,有人盯着呢,”徐玄玉声音低沉着:“总不能盯梢这种事也得我亲自去办吧。”
时锦心挑了下眉,也是。
既然今日可以休息,那就好好休息吧。
“好吧。”时锦心道:“那你就再睡会儿,我先起。”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徐玄玉睁开了眼。他低下头,在她脸上亲了下。
时锦心笑了下,准备起身的动作顿住:“难得不用早起去审刑司,不接着再睡会儿吗?”
“已经睡得比往常时候要多了,精神恢复了不少。”他身体微动了下,手臂揽住她腰身,俯身凑近,显然没有准备要让她起床的意思。
时锦心意识到些什么,不自觉睁大些眼睛,伸手抵在他肩上,将他推开了些:“做什么?”
徐玄玉坦然:“活动一下身体。”
他另只手扯过被子,用力一甩,将其盖在了两人身上,将两人挡了个严实。
被窝里,有时锦心带着点抗议的声音响起:“你这才刚醒……”
徐玄玉的声音传来:“刚醒也不影响什么。”
“……”
没一会儿,时锦心的双手伸出被窝外,纤细的手腕被徐玄玉宽大的手掌紧扼住,束缚住她想要挣扎的动作。
思思照往常那般端来热水准备伺候时锦心洗漱梳妆,正欲抬手敲门时,听见了屋内传来些许呼吸急促的动静。
她倏忽愣住,准备敲门的手停在半空中,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后,立刻转身离开,顺带着将要进房间小厅和小书房整理的侍女们都喊了出去,然后将最外的那扇门着急的关上。
约莫一个时辰后,卧房的门打开。
徐玄玉和时锦心穿好衣裳走出来,前者精神焕发,后者有种被妖怪吸了精气的感觉。
走到小厅,时锦心在桌前坐下,毫不犹豫抬起双臂枕着,埋头趴了下去。
徐玄玉在她身边坐下,取过桌上茶壶和茶杯,慢悠悠倒了两杯茶。他将其中一杯递到时锦心面前,笑着伸手在她头上摸了摸:“你要是还困的话,其实可以继续睡,不用和我一起起床。”
时锦心声音闷闷的:“现在都什么时辰了,怎么还能躺着?都怪你……”
她抬起一只手将徐玄玉摸自己脑袋的手给拍开,略有点郁闷的叹了口气。
本来醒来的时候她精神挺好的……现在嘛,唉。
徐玄玉笑着,嗓音也温柔:“嗯,都怪我,是我不好。”
“……”时锦心不想说话了。
徐玄玉眼神柔和,又伸手过去,在她头上轻轻摸了摸。
洗漱过后,秋容送来早膳,两人简单用过后,在小书房说事情。
关于昨晚时锦心和徐玄玉说过的、和秦瑶有关的事。
徐玄玉给时锦心的建议是,静观其变。先看看秦瑶那边的态度到底是怎样的,要明确她心中真正的想法后,才能寻找到合适的应对之法。
至于要如何知晓秦瑶心里想的,徐玄玉想,皇帝陛下的寿宴上,应该会见到她,到时候探探她的口风,之后就靠时锦心了。
毕竟,那是时锦心的亲生母亲,是为时锦心而来。自己在这件事里,能帮上的并不太多,还是得看她们两个。
在事情明朗之前,秦瑶的事暂时不告诉他人,先保持原状。
时锦心点头表示同意。
秦瑶毕竟是北秦长公主,自己是她女儿的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东楚皇帝寿宴当晚。
徐继烽和徐玄玉都在受邀名单中,天色尚未完全暗下来之前就出发了,抵达庆祝寿宴的庆元殿时,那儿已经有不少人,正互相寒暄打招呼着。
约一盏茶功夫后,北秦使团到达,秦瑶穿着一袭红衣、戴着赤色面纱出现在众人眼中。
徐玄玉看过去,眼神凝重了好些。
徐继烽注意到自家儿子神情的变化,轻声询问:“怎么了?看什么呢?”
徐玄玉稍敛了敛情绪,道:“爹,我过去一趟北秦使团那边。”
徐继烽不解:“为何?”
徐玄玉没回答,只说了句:“我很快回来。”
徐继烽正疑惑时,徐玄玉已经朝北秦使团那边过去。他们所坐的位置在单独的区域,和其余他国的使团一样。
首座的,是北秦长公主秦瑶,和北秦二皇子秦息。
徐玄玉行至过去,按礼数行礼问候:“长安王府,徐玄玉,见过北秦长公主,北秦二皇子。”
秦息站起身,笑着回礼:“原来是徐世子。久仰。”
秦瑶看着徐玄玉,眼中带着打量意味,眼神里显然严肃,将人给上上下下的看了好几遍,眉头不自觉皱起好些。
徐玄玉很难不注意到她的眼神。若是不知道她是时锦心的亲生母亲,他一定会觉得自己是哪里得罪了她,不然她怎么会用这种凌厉的眼神盯着自己。
徐玄玉又朝秦瑶拱手示意了下:“长公主,可否借一步说话?”
秦息略显意外,正欲开口时,秦瑶站起身来:“好啊。”
秦瑶已然应允,秦息自然将原本要说的话咽回去。
徐玄玉请秦瑶去到殿外檐下稍远些无人处,而后两人停下脚步。
秦瑶看着徐玄玉,眼神仍然严厉,声音亦是如此,威严十足:“你找本宫何事?”
徐玄玉道:“有个问题想请教长公主。”
秦瑶说:“什么问题?”
徐玄玉坦言:“时锦心若是不跟你回去,你会如何?”
秦瑶一愣,眼底有一抹诧异快速闪过,似又有些不可思议,但那些情绪都又在她眨眼后消失不见,随后她面色更为严肃些。
她盯着徐玄玉淡然自若的面容,不自觉眯了下眼:“她倒是对你坦诚,这种事都直接告诉你了。”
徐玄玉道:“夫妻之间,本该如何。”
秦瑶问:“你想如何?”
徐玄玉眼神平静:“如我方才所言,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秦瑶:“……”
若是锦心不跟她回北秦,她会如何?
她倒是希望自己能有确切的答案。可是啊,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没从锦心那里得到心软的回答,而自己也不愿意就此放弃。
见秦瑶一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的纠结模样,徐玄玉想了想,换了个问题:“长公主,若是方才的问题你不知道如何回答,不如我换个问法。”
他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发问:“你,会伤害她吗?”
几乎是立刻之间,秦瑶没有犹豫就给了回答:“当然不会!”
她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我决不可能伤害她!”
徐玄玉眨了下眼,从她的眼神中,他相信她说的是真话。
于是徐玄玉说:“好,我相信您说的。多谢长公主的答案。”
说完,徐玄玉朝秦瑶行了个礼,然后就准备离开。
秦瑶一愣,看他是真只问了这样一个问题就要走,连忙喊住他:“站住!”
徐玄玉停住脚步,转身再看向秦瑶:“不知长公主有何事?”
秦瑶抿了下唇,眼里闪烁着翻涌的情绪,眼神一如既往的严厉。她看着徐玄玉,没好气道:“听说你和她是你们皇帝陛下赐婚,还是你祖母强求来的一道圣旨,短短数月,你与她之间能有什么感情?”
“你看着就让人觉得讨厌,她不可能喜欢你这样的!”
徐玄玉有点意外,没想到秦瑶要说的是这个。
前面两句,她说的都是实话,但后面那句他却不赞同。即使只有短短数月,却也足以让他明确心中所想。
至于感情……他想他和时锦心之间已经有了。而且这种事,不需要跟他人言说。
徐玄玉笑了下,说:“她喜不喜欢我这样的,您得问她。”
秦瑶:“……”
徐玄玉又问:“您还有别的话要问吗?”
秦瑶看了他一会儿,然后说:“没了。你走吧。”
“……”徐玄玉心中有疑,却也没有再多言什么,向她行礼后离开。
秦瑶转身往外看去,夜幕之上,有月悬挂而上,散发着皎洁的光芒。
她抿着的唇稍稍松缓,轻轻的叹了口气来。
东楚皇帝赵淮仁的寿宴开始后,庆元殿内热闹起来,歌舞不断,祝酒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酒气,耳边是散不去的各种声音。
秦瑶实在是不喜欢这种场合,尤其是在这种她原本就心情郁闷的时候。
寿宴进行到一半,秦瑶坐不住了,她找了个身体不适的借口,跟赵淮仁说过后,得到允许,便先离开了皇宫。
只不过她并未直接回北秦使团休息的别院,而是去了一个茶摊前坐着。然后让人去长安王府传话,将时锦心请了过来。
时锦心在她身前坐下的时候,秦瑶将手中刚倒好的茶递到她面前去。
茶摊老板已不在此处,这里只有秦瑶的侍女守在周围。
街道空旷安静,像是提前被疏散过。
时锦心看了眼那杯微微漾着水纹的茶,又抬头看向对面的秦瑶:“你,不是应该在宫里参加陛下的寿宴吗?怎会在此?”
秦瑶端起自己那杯茶,手腕微微用力,晃了晃茶杯:“你说,你要是变成了个寡妇,会不会更容易跟我回北秦?”
时锦心一愣,眼神随即警惕,不自觉紧张起来:“你要对他做什么?”
“我在想,若你是因为长安王府世子妃的身份不愿意离开,我可以想办法让他消失。”秦瑶笑吟吟看着他:“别的事我可能不太擅长,但是杀人嘛,这些年我也做的很熟练了。”
“带走一个寡妇,总比带走一个世子妃要容易些。”
“……你疯了?”时锦心紧皱起眉,心中情绪一瞬间紧绷起来,紧张出声:“这里是东楚国都,不是你可以随便乱来的地方!”
“担心了?”秦瑶忽笑了一声:“从时间上而言,你和他认识也没有很久,你可别说你爱上他了。因为他的长相,还是因为他的身份?”
“这些,我都可以在北秦给你找更好的。而且,随便你挑,只要你喜欢的,我都可以把人带到你面前来。一个小小的徐玄玉,什么都算不上。”
“……”
时锦心放在腿上的双手慢慢握紧,手里攥着衣裳,却死死的紧揪着,像是以这样的方式将心中真正的情绪压制住。
她看着秦瑶,眼底是翻腾的情绪,她极力稳着气息,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做出些之后容易后悔的事来。
“不许伤害徐玄玉。”时锦心一改往日的温和,声音凌冽如刀,夹带着强忍的怒意。
秦瑶笑:“那你跟我回去,我就不伤害他。”
时锦心紧皱着眉:“他是长安王府的世子,你怎么可能伤害到他?”
秦瑶笑吟吟的,抬手托腮望着她:“你想用他的性命来跟我赌一个可能?我是不介意让你看看我的本事,就是不知道你能否接受这件事的结果。”
时锦心:“……”
事情的发展和自己预期的完全不一样啊!这是怎么回事?她的态度变化为何如此之大?!
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对自己的态度分明还是很温和的,可为何现在她的态度却变得如此强硬?居然还说要杀徐玄玉……
这算是怎么个事儿啊?!
时锦心忽然觉得很是头疼,一下子没从事情的骤然转变中回过神来。
秦瑶看着时锦心脸上情绪的变化,将她的反应都仔细的看在眼里。
她眼眸轻眯了下,眼神直视而去,声音严厉了好些:“锦心,你可以选择主动点跟我回去,或者,我把他杀了,再带你回去。”
“我更希望你选择前者,这样对大家都好。毕竟我也不是很想在这种时候起冲突,多少还是有些风险的。”
时锦心紧紧攥着手里的衣裳,双手因紧张不自觉往上抬起些时,触碰到小腹。
她忽顿住,脑中空白一片后,有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
她眨了下眼,说:“我不。”
秦瑶脸上笑容一顿,笑容消失后眼神诧异:“你不?为何!你不怕我……”
时锦心抬头看向她,同时打断她的话:“因为我不想变成下一个你。”
秦瑶皱起眉,眼神疑惑时,又听时锦心说:“我有孕了。”
秦瑶猛地睁大双眼:“什么!”
“你有孕了?!”
秦瑶震惊错愕, 又不可置信。她看着时锦心,眼神凝重,打量怀疑的视线将此刻时锦心的表情悉数看在眼中。
时锦心抬头迎上秦瑶质疑的目光, 心里已经是各种翻腾激烈的情绪,她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脏猛烈乱跳的撞击着她胸口。
可表面上,她却不能将那种紧张感透露出来, 以防说多露馅,她只回了个:“是。”
“……”秦瑶双手慢慢握成拳,眉心紧蹙起,看着时锦心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复杂。她眨了下眼,没了之前那般言语,看起来似在思索着。
时锦心安静坐着,放在腿上的双手用力攥着自己的衣裳, 尽可能稳住情绪,不让自己在秦瑶面前露出心虚的情绪来。
片刻后,秦瑶开口,确认着询问:“你真的怀孕了?”
时锦心点头:“是。”
秦瑶眯了下眼, 站起身来:“好。”
她走到时锦心身边,伸手抓起她一只手:“现在跟我去看大夫, 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孕。”
“……!”时锦心心神震惊,却紧抿着唇将情绪极力压制住。
她没开口,就怕自己一个心虚的话语被她听出来。可她也是万万没想到,这种话说出口后, 秦瑶想的居然是直接领着自己去看大夫……
果然, 先前若影和芙然跟她说的那些话本里的故事都是假的。假装怀孕这种事,能不能派上用场, 还是得分人。
就是不知道接下来要如何收场。
时锦心心情很是复杂,看来谎话还是不能随便说的,她难得说谎,却很快就要被当面揭穿,感觉真的很奇怪。
眼看这谎言马上就要被戳破了,而她还没有想好到时候该如何应对。
好烦好烦!
是她前所未有过的烦躁、且心慌意乱的感觉。
时锦心看着秦瑶紧抓着自己手腕的手,似是害怕自己会跑掉。她闭上眼,长长的吸入一口气,又慢慢将其舒出,勉勉强强暂时将情绪压住。
只是……
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秦瑶真把时锦心带到一处医馆时,时锦心看着芍药敲开医馆的门,心跳有些加快,另只没有被秦瑶抓着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指甲按着掌心的肉,似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慌。
大夫得知对方是来看病的,且似乎身份不低的样子,连忙将人笑着迎了进去。
秦瑶指着时锦心,开门见山道:“大夫,她最近身体有些不适,夜深叨扰,还请见谅。有劳大夫为她切切脉,看看她脉象如何,身子可还好。”
大夫笑着点了下头,而后看向时锦心,做出“请”的手势往旁边:“姑娘这边请。”
时锦心握了握拳,还是走了过去。
大夫将脉枕放好,示意时锦心将手腕搭在上方。时锦心犹豫了下,还是将手放上去。
大夫在她手腕上盖上一条很薄的帕子,而后为她诊脉。
时锦心眨了下眼,尽可能稳住自己的情绪,等待着被揭穿后可能会发生的事。
秦瑶神情严肃,亦安静的等待大夫为时锦心诊脉后的结果。
少许后,大夫松开时锦心的手,道:“姑娘最近饮食如何?”
时锦心愣了下,思绪稍微回过来些后开口回答:“我饮食还不错。就是天气有点热,所以吃冰的东西比较多。”
大夫道:“姑娘,您这怀了身孕,不宜多吃冰冷的食物,对腹中胎儿不太好。”
时锦心随即愣住,眼底错愕情绪快要藏不住。
她放在腿上的那只手不自觉捏紧袖口,心里忽然乱糟糟的,有种她也没意料到这事情发展竟是如此的无措。
秦瑶的反应倒是明显,她睁大些眼,诧异出声:“她真怀孕了?”
大夫点头:“是啊。看脉象,大概一月有余。”
他又看向时锦心,叮嘱道:“虽怀孕时间还不长,可这正是要紧的时候,生冷之物尽量不要再吃,得安好胎,往后身子才舒坦些,不然之后的毛病可是会不少啊。”
“……”时锦心眨了眨眼,楞楞的露出个笑容:“知道了,多谢大夫。”
这还真是……完全没有预想到的结果。
她居然……真的有孕了。本来只是一句想要让秦瑶放弃将自己带回北秦念头所撒谎扯出的借口,没想到成真了。
时锦心自己也挺懵的。
秦瑶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时锦心,眼珠转动后视线下移至她如今尚且平坦的小腹,又带着惊讶之色看回她的脸。
时锦心抬眼看向秦瑶,然后朝她笑了下。
秦瑶指着大夫,眯眸凝重:“你是长安王府的人是不是?”
大夫有些懵,连忙摇头:“我不是啊……我一个小小医馆的大夫,哪里敢和长安王府攀关系,您可莫要乱说,小人可得罪不起王府。”
秦瑶:“……”
秦瑶气急,似是不完全相信这个结果,让芍药给了大夫诊费后,又带着时锦心去了另外一家医馆。
但得到的结果是相同的。
时锦心就是怀孕了。
秦瑶沉默了很久。时锦心抬头去看她的时候,似乎看见了她抖动的肩膀,不知是否是因生气所致。
这种时候,时锦心觉得有点尴尬,一下之间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正当她想着要不要找借口说时间太晚了,自己该回王府的时候,秦瑶突然出声问大夫:“那她动胎气了没有?”
大夫笑着摇头:“没有啊。这位姑娘身体很好,脉象十分平和,平日只需注意些,应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秦瑶松了口气:“那就好。”
给了诊费后,秦瑶走出医馆,时锦心走在她身后。要上马车的时候,秦瑶突然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时锦心下意识伸手去扶她,她站稳后,抓着时锦心的手臂转过身来一把将她给抱住。
然后耳边有哭声响起。
“?”嗯?
时锦心迷茫的眨了下眼,这……又是什么展开?!
秦瑶抱着时锦心哭出声来:“你真的怀孕了啊……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让我不伤害徐玄玉所以骗我的。没想到是真的!早知道我就不吓你了……你没动胎气真是太好了!”
时锦心:“…………”
吓自己?也就是说,之前秦瑶说的会伤害徐玄玉的事是她随口说来吓唬自己的?
时锦心抿着唇,眸光沉下来,什么都不想说,只觉得心累。
大晚上的把自己从长安王府找出来,还说要伤人性命这种话吓唬自己一顿……她是真想把自己带回北秦呢,还是觉得无聊想要找事情做打发打发时间?
不懂。也懒得去想。
时锦心将抱住自己的秦瑶给推开些。
秦瑶看着她,眼里闪烁着泪光:“锦心,我不是故意的……”
“我知道。”时锦心直视着她的眼睛:“你是有意的。”
秦瑶:“……”
时锦心轻缓了口气,话语有些疲倦:“我累了,我想回去了。”
秦瑶连忙道:“我送你回去!”
她抬手抓起时锦心手臂:“时辰不早了,你一个人回去怕是不安全,我送你。”
“不必了。”时锦心摇头,然后将她抓着自己手臂的手扯下来:“我走回去就好。我认得这边的路。”
秦瑶看着自己被扯下的手,眼神一瞬失落下来。
时锦心又说:“告辞。”
说完这句,时锦心毫不犹豫转身,往右侧回长安王府的方向走去。
秦瑶望着她渐行渐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着,眼中情绪复杂。她的本意只是想要试探一下时锦心和徐玄玉之间的真正关系,想知道他们两人的感情如何,可现在这种结果,却不是她想看到的。
看来,有些得到答案的手段,并不适宜所有人。
在皇宫里被那些嘈杂的声音影响到心绪,导致她没能好好思考这件事就付诸行动……才让自己和锦心之间本就不算好的关系变得更加僵硬。
是她自作自受。
却也是真的难受与后悔。
芍药走到秦瑶身边,轻声提醒道:“殿下,咱们不跟着姑娘吗?毕竟现在时辰不早了,此处离长安王府还是有些距离的。”
秦瑶立刻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连忙道:“对对对,跟上她。”
虽然她说不用送,可却也不能真让她一个人就这样走夜路回去。她手里甚至都没有灯笼。
秦瑶和芍药跟过去,和时锦心之间保持着些许距离,马车跟在她们身后稍远些的地方,以免被时锦心发现。
时锦心其实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应该是秦瑶和她的侍女芍药,她们和她之间隔着些距离,似是有意如此,她也就假装不知道她们的存在,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回王府的路上,周围静谧,足够让人冷静下来。时锦心慢慢走着,随之将之前强忍在心里的那些情绪舒缓出来,让自己真正的回归至寻常时冷静淡然的模样。
她脑中想着事情,不知不觉间,就凭着身体的记忆回到了长安王府前。
然后有人喊了她的名字:“锦心!”
是徐玄玉的声音。
时锦心眨了下眼,回过神后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府门前。她仰起头时,看见从王府门前朝自己大步跑来的徐玄玉。
徐玄玉满面着急,眼里都是担忧。他双手按着她的肩,上下左右、仔仔细细的将她打量了个遍。
“这么晚,你去哪里了?”徐玄玉担心出声:“怎么是走着回来的?出门怎么也不带人,连思思都没带。”
时锦心道:“她找我说点事,所以没带人跟我一起去。”
徐玄玉皱起眉。他说秦瑶怎么突然提前从寿宴上离席,原来是来找时锦心了……
“回来了就好。”徐玄玉心下暗暗松了口气:“先进去吧。”
时锦心点了点头:“嗯。”
两人一同走进长安王府大门。
回居院的路上,时锦心转头看了徐玄玉一眼,只不过只是一眼,又很快收回。却很快又再看了他一眼,而后很快再收回。
徐玄玉注意到她的动作,不解:“怎么了?是有话要说吗?”
“……”想说的话啊,当然是有的,只是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时锦心觉得脑子有些乱糟糟的,今晚这事……说起来真是有那么点荒唐。
见时锦心一副思索的模样,没有要立刻开口回答的意思,徐玄玉也没有追问,只安静的继续往前走。
步入居院大门,入院中,行至槐树之下。
时锦心忽停下脚步。徐玄玉微愣了下,随即转身看向时锦心那一侧。
骤有风起,横扫院子而来。槐树叶沙沙作响,于静谧的夜色里格外清晰。
时锦心说:“我怀孕了。”
徐玄玉愣住,神色瞬时震惊。他看着时锦心,眼眸震颤后,惊讶转变为惊喜。
他伸手牵起时锦心的手,惊喜笑出声来:“真的?”
“真的。”时锦心笑了下:“太突然了……对吧?”
徐玄玉笑出声来,转而将她抱在怀中。时锦心抬起手,轻轻抓住他身上的衣裳,安静的靠在他胸口,听着从他胸膛传来的有力心跳声。
她顿时觉得安心,默默将他抱紧。
徐玄玉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是有点突然,却抵不过心中愉悦。”
“这是好事,我很高兴。”他将她抱紧,低头在她发上蹭了蹭,声音温柔带着眷恋。
时锦心抬起头,稍稍离开他的怀抱,仰头看向他:“你……很高兴?”
“当然,”徐玄玉低头在她额间碰了碰:“非常高兴。”
时锦心望着他:“你从没跟我说过你想要孩子的事,还教我怎么跟婆婆推脱生孩子的事,我还以为你不喜欢小孩子呢。”
“这个嘛……那是刚成亲时候的事,和现在,自然是不一样的。”徐玄玉道:“那时候的你我,和现在的我们,情况有变。有些事,自然是因顺势而变的。”
刚成亲的时候,徐玄玉和时锦心其实算是刚认识的陌生人,再加上那会儿徐玄玉真的很忙,提前说清楚一些事情也是为了他们两个在之后的生活中更和谐的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