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爱:南岳北关—— by施定柔
施定柔  发于:2023年12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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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架的事以后再说。”修鱼稷淡淡地道,“狼族别的不会,就会打架。但这一路要打的架一定不少,没我们的帮助,你们很难走回鹆门。”
“这个我承认。”贺兰觿点点头。狼族是甩不掉的,现在只求他们不使绊子,“所以大家的目标是一致的,是吗?”
“暂时是。”修鱼稷不动声色,“现在是。”
“那行,出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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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步行了四小时之后,终于到达城西高地。
这一路还算顺利,只遇到过几个闲散的路人。吸取上次的教训,所有人在贺兰觿的命令下都坚持“不理睬、不接话、不进行眼神交流”的“三不”政策,与那些人擦肩而过,平安通过。
马路的尽头是一片荒凉的山地,高而平整,土很硬,寸草不生,上面的天空阴沉似铁,狂风阵阵,流云诡谲。据贺兰翚说,这个地方蕴藏着巨大的能量,气候变化莫测,电闪雷鸣,二十四小时不间断。
还没来到高地,一看见远处枝状的闪电,涌动的云层,就觉得会有坏事发生。那些闪电在空中扯着一道道弧线,分分钟都要打到自己。贺兰觿见她紧张只得轻声安慰,说闪电的位置很高,并不需要太担心。
上山前,众人找到一处平地休息了片刻,吃了一些干粮。贺兰觿将贺兰翚留下的背包打开,清点了一下里面的笔记和物品,独自思索了片刻后说道:“城西高地是千途地区多重空间交汇最密集的地方,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打开一个洞口——少则几分钟,多则半个小时——任何一个洞口打开十分钟就会关闭。在这些洞口中,会有一个通向地球。”
“通向地球?不是通向鹆门?”金鸐问道。
“鹆门的洞口是用机器打开的。而这个洞口可能通向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地方。”
“只要回到地球就行。”其余的人叫道,“到了地球还愁到不了鹆门吗?”
“可是,怎样才能证明那个地方肯定是地球呢?”原庆指了指地下,“比如说这里,就很像地球,其实根本不是。”
“我们需要至少三个证明。”贺兰觿道,举起三颗铁钉一根白绳,“第一,这个地方的三角形内角和等于一百八十度。”接着,又拿出一只弹簧称和一颗砝码,“第二,这只砝码的重量是两百克,如果称出来的重量不对,肯定不在地球上。”
最后,他指着一只精致的小座钟,又指了指自己的腕表:“第三,座钟上的时间要与腕表上的时间完全一致,如果半天或者一天下来多了几分钟或者少了几分钟,也说明这里不是地球。”
“一天下来?”修鱼稷皱眉,“不是说洞口只会打开十分钟吗?”
“这一项的确是最难的,也是最麻烦的,必须要等一段时间才有结果。如果贺兰翚在的话,或许还有更简单的方法,可惜他不在,我的物理知识有限,目前来说,就知道这三样。”
“一定非要三样都符合吗?”皮皮问道,“可不可以只测两样?”
“这个……其实是越多越好,就算是三样也不一定可靠。”贺兰觿道,“少于三样,极易出错,万一错了就回不来了。还是谨慎一些为妙。大家准备好,我们步调一致,同进同出。”
在城西高地守候了近二十分钟,大家的目光始终不离铁灰色的天空,果然在高地的一角出现了一个灰色的圆洞,洞的边缘闪着紫光,只有一人的宽度。贺兰觿一挥手,众人鱼贯而入,走了几步,眼前一亮,出现一片海滩。
一股温暖的湿气扑面而来,地上是细细的白沙。众人举目四望,大海无垠,沙滩一直延伸到目光的尽头。地上很干净,不见一片垃圾。
皮皮二话不说,迅速将三颗铁钉插在沙上,用白线一连,一旁的金鸐拿起量角器一量,心中一算,叫道:“内角和是一百七十三度。”
贺兰觿一听,立即道:“撤!”
一群人以最快的速度原路撤出,回到城西高地继续等待。
过了十分钟,空中又出现了一个洞口,众人连忙冲了进去。
这一次,是冰天雪地。皮皮冻得浑身哆嗦,牙齿咯咯乱响,就连狐族与狼族都觉温度太低,不可忍受。
皮皮眯着眼,感觉上下睫毛都冻到了一起,雪光刺得眼珠生疼。
“太冷了,”贺兰觿将皮皮紧紧搂住,轻声道,“别睁开眼睛,小心冻住眼球!”
“二百克不多不少,重量是对的。”金鸐叫道。
“内角和一百八十度!”原庆一百测量一百往手里呵气,冻得不停地跳脚。
“气温零下六十度。”永野看着温度计疑道,“我们这是到了北极吗?”
“北极现在是夏天,温度不可能这么低。只有可能是南极,南极内陆。”
“也有可能是外星球。”方辛崃凑上来说,“不是说要三样都对,才能确定是地球吗?”
“对时钟的话需要至少十二个小时。”贺兰觿蹙起双眉。
“是留还是撤?”原庆看着自己的表,“你还有三分钟做决定。”
“嗯……”贺兰觿沉吟了一下,“撤!”
“真要撤吗?”修鱼稷问道,“前面两样都是对的,也许这里就是地球呢?”
“气温太低,没有御寒的东西,零下六十度我们最多能活半个小时!而且这里一片冰原,就算是南极也不可能活着走出去。”
“有道理!”
眼看着灰洞开始缩小,大家急忙向洞口跑去。
接下来连续七次,都没有找到一个类似地球的入口。要么是三角形的内角和不对,要么是重量不对,要么是一看天空的颜色、星辰的位置、植被的状况就知道绝对不是地球环境。有些入口一进去根本无法呼吸,大家只待了十秒钟就退出来了。有些虽然环境相似,但狼族说他们无法变形,要么是磁场不对、要么是引力不对、反正有问题,大家也不敢冒险。最后两次都遇到了外星生物,第一次遇到几个“巨头人”,模样可怕,还算友好,其中一位还送给他们几颗红色的果子,大家一面微笑致谢,一面吓得没人敢吃。第二次进去,漫山遍野全是外星“蜘蛛”,众人在最后三枚马脑的掩护下逃出洞口。所幸这几次狼族团队还算配合,基本上是要让干啥就干啥,遇到外星怪物,更是战斗的主力。修鱼稷不大主动说话,但贺兰觿吩咐的事情,他会照办。狐狼的交流主要由安平蕙过来沟通。
对于唐晚荻的死,皮皮十分遗憾,几次想找修鱼稷说话顺便安慰安慰他,都被贺兰觿拉住。祭司大人坚决不许皮皮有半点靠近狼族,时刻不离她的左右。就是皮皮要去方便,他也跟着不离开半步。
殿下如此“护妻”,皮皮有点窘,又有点不好意思,但心里却是甜甜的……
在等待下一个入口,皮皮忽然叹道:“小波不来是对的。”
“嗯?”
“这里的空间那么复杂,它只要轻轻一飞,就再也找不着了。”
“是这样。所以五哥说,小波千万不能进来。”
找了这么多次出口都没有成功,皮皮不免有些泄气:“你说,我们还能看见小波吗?”
祭司大人的回答只有一个字:“能。”
皮皮白了他一眼:“你是自信还是乐观?”
“自信。”
“其实找不到也没啥,就在这里过也行,反正有你在我的身边。”
“不行。没有小波不行,咱们一家人一定得团聚。”贺兰觿用力地按了按她的掌心,“看,又一个洞口打开了。”
这一次,是一片草原。
蓝天、白云、绿草如茵,当中是一丛一丛的灌木,右手边有一片茂密的树林,远处是绵延不绝的山岭。
天空不时有一排排白鸟飞过,甚至能听见蛙声与蝉鸣。
皮皮深吸一口气,不禁欢呼:“这里是地球!绝对是地球!贺兰觿,我们到家了!”
“为什么?”安平蕙一脸怀疑。
“女人的直觉。”皮皮嘻嘻一笑,“像这样的地方,我的家乡到处都是。C城的效县就是这种样子。而且——”她摸了摸地上的绿草,“这些草长得这么整齐,像是高尔夫球场,一定是有人修理过的。”
“那怎么没看见一个人呢?”永野一面量着三角一面说。
“就算是人,也有可能是外星人啊。”原庆看了看手里的弹簧称,“嗯,重量是对的,正好两百克。”
“一百八十度!”永野宣布,“三角形内角和是一百八度!”
“我们的人可以变形了。”修鱼稷看着变成狼形的修鱼鉴,嘴角露出一丝久违的笑意。
“嘢!”皮皮跑过去与永野击掌,“到家了!各位!回到地球啦!”
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兴奋地鼓起掌来。
贺兰觿掏出座钟看着手表,道:“保险起见,还是对一下时间。”
众人十分疲乏,见草皮细软,都瘫倒到草地上。
“我觉得应该派四个人往四个方向探探路,只要发现任何异常,立即回来报告。”修鱼稷建议说。
“有道理。”贺兰觿点点头,“派你们的人去吧,狼族跑得快。记住,六分钟之内一定回来,如果情况不对,还有两分钟可以撤离。”
修鱼稷用狼语交待了几句,立时间有四名狼族变身为狼向东南西北四个方向跑去。
六分钟后,四只狼只回来了三只。
回来的三个人都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没遇到任何人或怪物,也没闻到任何陌生的气味。
“是谁没有回来,去的是哪个方向?”贺兰觿皱起了眉头。
“安平蕙。”修鱼稷很是不安,“她去的是北边,就是那座山的方向。”
“安平蕙是个主意很大的女人。”金鸐撇了撇嘴,“会不会是不想回来了?”
“来不及了,只剩下一分钟洞口就要关了。”贺兰觿紧张地思索着。
“我不能把安平蕙一个人留在这里。”修鱼稷严肃地道,“安平家是修鱼家重要的同盟和战友。”
“你想怎样?”贺兰觿焦虑地看着越来越小的洞口。
“要么等她,要么找她。”修鱼稷态度强硬,“没有安平蕙我不会离开这里,整个狼族都不会。”
“那我们就留在这里等一天,”贺兰觿点点头,“同时也核对一下时钟。”
话音刚落,洞口已然关闭。
“万一有什么不对,怎么撤?”金鸐问道。
“原地撤回。根据贺兰翚的说法,一般的情况下,洞口还会在原地打开。一般是几个小时以后,或者几天以后,也有可能要隔几个月甚至几年,也有可能永远也不打开了。”贺兰觿一面说一面暗自庆幸,在清宁高中的那几天,因为无聊又无处可去,加上自己十分好奇,问了贺兰翚无数个问题,贺兰翚本来就是个科普狂人,见有人虚心请教,滔滔不绝说个没完。如果不是这样,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傻眼。
“这里就是地球。”皮皮无比自信地又说了一遍。
然而,在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里,修鱼稷与贺兰觿分别带着各自的人马将这片草原搜了个遍,也没找到安平蕙,更没发现任何异常现象。
时间这么短,地势这么平坦,以狼族的嗅觉和本能,安平蕙不大可能迷路。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笼上了大家的心头。
“她会不会是……不小心去了另一个空间?”修鱼鉴猜道。
“那就说明这里不是地球。”原庆回答。
但是,这片草地的确是他们遇到的所有洞口中最像地球的地方,各项指标也都正确。狐族对狼族本不信任,狼族诸家内斗又多。虽然修鱼稷口口声声说不能抛弃安平蕙,熟悉狼史的人都知道,五狼联盟中,数修鱼、安平两家矛盾最多,边界冲突从来不断,安平蕙的两个哥哥都死在修鱼稷的手下。不排除一种可能是修鱼稷趁此机会派人灭掉安平蕙,扫除心腹之患。
这也正好解释了为什么修鱼稷坚决要求留下来。他知道安平蕙的下落,害怕贺兰觿做出错误的判断,带着众人撤出本是地球的洞口。
“现在怎么办?”一人问道。
“原地休息。”贺兰觿坐到草地上,瞥了一眼修鱼稷,淡淡地说,“或许安平蕙自己又跑回来了呢?”
修鱼稷将一根草叼在嘴间,默默地看着远方,喃喃地道:“如果这里是地球,为什么没看见一个人?”
吃完干粮后,皮皮躺在地上打了个盹,迷迷糊糊地睡了约一个小时,忽然被贺兰觿拍醒。
“嗯?”
“看那边——”
视线的尽头出现了一群动物,慢慢地向大家跑过来。
所有的人立即警觉,纷纷拿起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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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群动物有五十多只,一面走一面悠闲地吃草,永野观察了一会儿,问道:“这是什么?鹿吗?”
动物长着长长的角,脸像马、角像鹿、颈像骆驼、尾巴像驴。
“这是传说中的‘四不象’,”原庆的生物知识比较丰富,“也就是麋鹿。”
永野恍然道:“对对对,就是麋鹿!”
“麋鹿不是已经灭绝了吗?”贺兰觿讶道,“这种鹿在清初的时候就已经没剩下多少了,一直养在北京南海子的皇家猎苑。后来永定河泛滥,洪水冲垮了猎苑的围墙,跑出去的麋鹿都被饥饿的灾民吃光了。剩下的一些在八国联军攻入北京时被猎杀一空,已经从中国的本土消失了。”
“所以这是……外星麋鹿?”修鱼锦道,“我们沙澜也有各种各样的鹿,没见过这种四不象的东西。”
“麋鹿没有灭绝。”皮皮忽然说,“我做记者的时候读过一篇报道,当年有个法国教士从南海子的猎苑里弄走了几十头麋鹿,认为是新鲜物种,养在欧洲的动物园里。这些麋鹿经过繁殖已经有上千头之多,最后又被引进回中国。听说政府十分重视,还专门设立了保护区。”
“所以这就是麋鹿,地地道道的地球麋鹿?”永野道。
“我觉得是。”皮皮肯定地说。
那些麋鹿慢慢地向他们走来,安静地吃草,看上去十分温驯。众人松了一口气,又纷纷坐下来休息。皮皮从地上拔出一把草伸向一只幼鹿,小鹿警惕地眨了眨眼睛,退后一步,迟疑了一下,又向前张口将草吃入嘴中,慢腾腾地咀嚼着。
“看!小鹿好乖,一点也不怕人!”皮皮笑道,伸手想摸摸它的背,被贺兰觿一把抓住,“不要碰,说不定身上有高压电。”
皮皮瞪了他一眼:“遵命,祭司大人。”
金鸐走过来问道:“时钟走得怎么样?有差别吗?”
贺兰觿核对了一下,摇头:“没有。”转眼一看,狼族那边似乎少了几个人。问道:“修鱼稷呢?”
“他带人又去找安平蕙了。”原庆站起身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说是有几个地方还没去,再找一圈试试。”
正说着,面前的鹿群不知受到什么惊吓,忽然向前狂奔而去。
大家立即又拿起兵器站了起来,举目四望,只见不远处有四只狼快速地向他们奔跑过来,为首的一只全身白毛——
“是修鱼稷。”永野不禁变色。
原来鹿群是受到狼族的惊吓。皮皮松了一口气,替这群鹿感到庆幸。幸好修鱼稷刚才不在,要是看见这群鹿,如此肥美鲜嫩,还不宰来吃了。
正胡思乱想间,忽觉脚下土地震动,心中一惊,以为是地震来了,只见四只狼瞬间已跑到大家的面前,变形成人,修鱼稷大叫一声:“快跑!后面有怪兽!”
大家一听,立即向着群鹿的方向拔足狂奔——
皮皮一面跑一面往后瞧,后面果然跑来两只色彩斑斓的巨兽,外形上看像是猎豹,一只头上长着麋鹿那样的枝状长角,尾巴很长,布满了尖利的鳞片,另一只和它一样,只是头上无角,看样子是一公一母,每只都有大象那么大,身子却一点也不笨重,连跑带跳、异常灵活、轻轻一跃、腾空而起、呼啸间已跑到众人的眼前。
两只怪兽呼哧呼哧地喘着热气,一前一后将众人围住。
大约是第一次见到人,怪兽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在众人面前左右徘徊,并未立即攻击。
“妈呀!”皮皮欲哭无泪,“还真不是地球啊!”
见修鱼稷站在自己的身边,贺兰觿问道:“安平蕙呢?找到了?”
“被它们吃了。”修鱼稷向着怪兽呶了呶嘴,“只找到了一些残骸。”
“头上长角的动物一般都是吃草的吧?”贺兰觿也糊涂了。
“没错,”修鱼稷抽出了鸳鸯钺,“但这里不是地球。”
贺兰觿哼了一声,深吸一口气,用力地捏了捏乌金长剑。怪兽没有开始攻击,众人也不敢弄出大的响动,以免刺激到它们。
皮皮从箭囊内抽出一枚冻蛇,正要引箭上弦,岂料冻蛇一见怪兽,立即瘫软如泥,无论怎么捏也硬不起来,气得在心里骂了声“废物”,将冻蛇往箭囊里一扔,拿出一枚常规用箭,瞄向“鹿豹”的眼睛。
贺兰觿碰了她一下,低声说道:“不要瞄那里,瞄准它的耳朵,左耳进右耳出,贯穿它的大脑。”
鹿豹的长尾在草中扫来扫去,尖利的鳞片就像一台剪草机,将绿草割得阵阵乱飞。
难怪草地好像被剪过一样……
怪兽观察了片刻,一前一后开始向众人逼近。
腹背受敌,十六个人挤在一起,越来越紧,皮皮已被挤得与贺兰觿前胸贴着后背。
终于,贺兰觿一声怒喝,冲到鹿豹的面前,向它的鼻尖猛削过去。与此同时,皮皮与永野一前一后,向着鹿豹的眼睛、耳朵各发一箭。鹿豹十分敏捷,身子左右一扭,全部避开,“昂”地一声,长尾向着众人扫来。
这一扫力量奇大无比,风声未到,草茎纷飞,在极大速度的带动下,如万箭凌空,向着人群射去。
顷刻间,细软的草茎如钢针般刺入肌肤,皮皮急忙用手臂挡脸,只觉右臂一阵尖锐的刺痛,一大排草茎没入肉中,仿佛给人植了发一般,变成密密麻麻的“草皮”。
“小心!”身后传来修鱼稷的声音。
皮皮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人群已如炸了锅一般四下逃散,她只觉身子一轻,有人从背后将她举起来,往空中一抛!皮皮往下一看,抛她的人正是修鱼稷,那根长着鳞片的豹尾正用力横扫过来,若不是被人扔出去,早已被切成了两半。就连旁边的一丛灌木都被扫得齐根而断,飞入半空。
地上果然有两具尸体,一狐一狼,均是拦腰而断,显然是被尾巴所切,鲜血淋漓,怵目惊心。
皮皮惊魂未定,从空中掉下来,被一双手轻轻接住,放到地上。转身一看,是贺兰觿,他向修鱼稷点了个头,表示谢意。皮皮不顾一切地跟着贺兰觿往灌木丛中跑去,几乎是连滚带爬,贺兰觿边跑边道:“把弓箭给我!”
皮皮将龙舌弓连同箭囊往他手中一扔,贺兰觿拉着她躲到一个土包后面,匍匐着向前看去。
草地空无一人,都已逃之夭夭,但双兽的口中咀嚼有声,似乎各自抓住了一个猎物。
“有人被抓了?”皮皮低声道。
“是修鱼鉴和方辛崃。”
皮皮眯眼一看,变回狼形的修鱼鉴已被咬成了两半,方辛崃的腿还在空中乱蹬,拼命挣扎。
原来鹿豹一口咬住的正是他的那只断手,上面装着一个铁钩,铁钩正好卡在它的齿缝间,吞也吞不进,吐也吐不掉。只能拼命地将头甩来甩去,方辛崃用手死死地抠住怪兽的鼻孔,这才保住自己没被巨大的力量甩得四分五裂。
一旁的母豹见公豹的嘶吼,将修鱼鉴吐到地上,一口咬住了方辛崃的左脚——
皮皮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看双豹就要将他五马分尸,贺兰觿一箭射出,正中母豹的左眼,母豹吃痛松口,方辛崃喘过气来,将断手上的机关一按,断手脱离,身子掉在地上,因左腿伤重无法站立,只得拼命向前爬行……
贺兰觿连忙冲了过去,拉住他的双手,将他迅速拖到灌木丛中。
皮皮打开背包掏出绷带检查他的伤口,只见左腿一道可怕的咬痕,腿骨和肌肉被咬得稀烂,于是也不多看,用绷带将伤口紧紧地缠住。
众人屏息静气地伏在草中,悄悄地观察。
大约是捕到了足够的食物,双豹趴在地上安静地吃食,毫无离开之意。
等了近一个小时,双豹吃饱喝足,索性趴在地上睡着了。
众人悄悄地溜到草地另一边的树林中,远远地躲着。清点人数时,狼族这边只剩下了五人,死者中有安平蕙和修鱼鉴,都是冰桃谷大战的猛将,修鱼稷面色铁青难掩悲痛。狐族这边,还有八人,其中数人受伤,但凡被豹尾扫中的,哪怕只是擦了一点点边,均如被电锯锯过一般,留下可怕的伤口。
贺兰觿用小刀企图将皮皮手臂上的草茎一一摘去,发现根本无法做到。草茎深入肌肤后复又变得柔软无比,一拔就断,臂膀高高地红肿起来。原庆说还是回到医院再处理比较好,冒然摘除,容易感染。
大家聚在一起商量对策。
这里显然不是地球,只恨鹿豹出现太晚,如果一进来就看见了,立即退出也不会死这么多人。
这边贺兰觿核对座钟,果然慢了三十二秒,于是说:“回千途的出口,我只知道这一处,贺兰翚说洞口还有可能打开,时间不一定,所以我们必须守在这里,随时观察。”
众人听罢,心中又是一沉。这对鹿豹睡觉的地方正好就是出口所在,如果洞口打开时它们还在那里待着不走,谁也别想逃出去。
“现在先安静地等待,洞口开了,再想个办法把它们引开。”贺兰觿道。
“毒药怎么样?”永野道,“派个人悄悄地过去,把毒药洒在食物上?”
“不妥。”原庆摇头,“怪兽的身体构造和生物性质我们完全不清楚,人类的毒药可能派不上用场。”
“麻醉针呢?”皮皮想起动物园里给大象做手术,一般会打麻醉针。
“针头太短,皮太厚,”原庆道,“射不进去。”
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天渐渐地黑了。
草地的上方忽然出现了一道亮光,亮光渐渐扩大,变成了一个灰洞,与此同时,两只怪兽却不见了。
林内视线不佳,前一秒鹿豹还伏在地上舔食,后一秒就双双消失,也不知跑去了哪里。草地风大,什么气味也闻不到。
“它们会不会从洞里跑出去了?”金鸐担心地问道。
“有可能。”皮皮拿着望远镜又找了一遍,仍然不见双豹的踪影,“不然的话,千途里的那些怪兽是怎么来的?应该和那些跳舞的大妈不在同一个空间吧?”
见她这么一说,大家更加气馁。原本还指望引蛇出洞逃出生天,不料却把这两个家伙引进了千途,它们要是霸在城西高地上不走,这辈子也别想回家了。
贺兰觿忽然打了一个响指:“走吧!不管怪兽跑去哪里,咱们逃一个是一个。”
众人互相看了看,决定赌这一把。再说也不知道下次开口是什么时间,如果再来几个怪兽,就只有死路一条。于是立即起身,在夜色中猫腰疾行。
眼看就要跑到洞口,跑在最前面的永野忽然绊了一跤,跌倒在地。贺兰觿追上去打开小手电一照,地上是一堆凌乱的尸骨。还有一具吃了一半的尸体。修鱼稷身子一凛,低声道:“快走!这是它们保存食物的地方,如果发现我们在附近,会以为有人抢食,肯定会疯狂地攻击——”
话音未落,只听“呜”地一声咆哮,两只巨兽凌空扑来,挡在洞口。
鹿豹的双眼冒着绿光,在星光下呼呼地喷着一种银色的气体,一条巨大的长尾不安地扫来扫去,冲着众人龇牙咧嘴,身子越伏越低,摆出攻击的姿势——
一时间,大家的身子全都僵住,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眼看公豹双足刨地,腾沙起雾,张开血盆大口就要向他们冲去,修鱼稷忽然吹了一声口哨,变身为狼,咬起地上的一块尸体,向草地的另一头跑去。
双豹立即调头追去。
贺兰觿知是调虎离山之计,连忙道:“快快快!大家快撤!”
众人不顾一切地向洞口狂奔,不到半分钟已全部撤离,只听见金鸐在队伍中叫道:“修鱼稷呢?回来了吗?”
见无人回应,守在洞口的贺兰觿道:“我进去接应一下!”
“我也去,可以掩护你们——”皮皮拿着弓箭也要往里冲,被贺兰觿一把拉住,往永野身上一推,对急步走来的金鸐使了个制止的眼色:“太危险,谁也不要进来!”说罢瞬间消失在了洞口。
皮皮紧张地看着手表,贺兰觿离开的时候,离洞口的关闭只有四分钟了。
时间过得真慢。
每一秒都是煎熬,皮皮心急如焚,如热锅上的蚂蚁在洞口走来走去。
六十秒过去了,又一个六十秒过去了……洞口开始缩小,里面一片安静,听不见半点脚步声。
所以,怪兽是把他们抓走了吗?吞吃了吗?
皮皮不敢往下想,心中被恐惧与绝望轮番轰炸,屏息静气,生怕自己错过了什么动静。
就在最后三十秒,洞口终于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
皮皮与金鸐不约而同地冲了进去,只见贺兰觿浑身是血,背着不醒人事的修鱼稷一步一拐地向洞口跑来。
看得出他自己已是强弩之末,用最后的一点力气撑着,扛着一个个头和体重都远远超过他的狼族拼命地往回赶。
“贺兰!快!快!”
金鸐接过修鱼稷,皮皮扶着贺兰觿,四人在洞口关闭的最后一秒,终于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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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将贺兰觿与修鱼稷抬回城西高地,原庆立即开始检查两人的伤势,过了片刻,眉头紧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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