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恬恬:“……”
赵恬恬:【你一个镯子卖20w?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会赚钱。】
舒杳一路上没看手机,到家才看到赵恬恬发来的手镯照片和聊天记录。
乍一看,手镯确实和她送给赵昧儿的如出一辙,但专业人士细看就能发现,这个手镯有明显机器模仿制造的痕迹,花瓣细节处理得也明显粗糙,甚至连金的成色也很奇怪。
舒杳把睡裙放在架子上,低头回复:【别说20万,200块都不值。】
赵恬恬恍然大悟:【那也就是说,你的作品被山寨了?】
舒杳:【应该是。】
这在各个圈子里都不是什么稀罕事,舒杳并不惊讶。
赵恬恬:【也难怪,这镯子最近这么火,肯定不少商家都想着蹭一把呢,你准备怎么办?】
舒杳:【我也不知道,想想吧。】
水流哗哗而下,浴室里热气腾腾。
洗澡的时候,舒杳的思绪彻底被突如其来的假手镯霸占,她思前想后,如果说大批量地售卖,那最大的渠道还是购物网站。
她急匆匆拿着毛巾把身上擦干,拿过一旁的手机,输入“赵昧儿同款”,立刻就发现了一家出售山寨手镯的店铺,名叫“如玉珠宝旗舰店”,图片上的机制花丝镶嵌手镯,完完全全就是按照她送给赵昧儿的那个手镯制造的。
虽然制作粗糙,毫无美感,但对于外行人来说,乍一看并不会觉得它们有多大的的差别。
得益于网络热度,加上机器生产便宜又产量高,这个仿制手镯,短短几天总销量已经达到一万多件。
评论也有四千多条,除了少部分吐槽不够精致、细节粗糙的差评以外,大多数都是在说“这个价格还要啥自行车”“物美价廉,非常好!”
就目前来讲,隐园工作室的纯手工花丝镶嵌可以说是国内首屈一指的水平,只不过之前了解的人少,最近随着热度攀升,各种牛鬼蛇神也就出来了。
如果不控制,之后必然越来越猖獗。
舒杳眉头紧皱,一边看着手机,一边伸手去拿旁边架子上的睡裙,完全没注意地上掉着一条毛巾。
左脚踩住一角,右脚一绊,舒杳整个人往前倒去。
“啊——”
她本能地轻呼出声,右手撑住浴缸边沿,手机掉落在地,发出“嘭”的一声。
几乎是下一秒,浴室门就被敲响。
“怎么了?”沉野的语气听得出焦急,一副马上要推门而进的架势。
舒杳膝盖着地,最疼的却是右脚踝,应该是扭到了,她低头看了眼自己几乎光着的身体,理智上线,立刻阻止:“你别进来,我没穿衣服。”
沉野又问:“摔到哪儿了?”
“脚好像崴了一下。”
说完的同时,“啪”一声,浴室的灯被他从外面关掉,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漆黑。
沉野推门而进。
连卧室里也是黑的。
浴室里窗帘拉着,月光从缝隙间投进些许,极其微弱,沉野适应了一下黑暗,隐约看到一个轮廓。
他对浴室的构造很熟悉,很快就蹲在了她面前。
即便知道他看不清,就像此刻她也看不清他的脸一样,但舒杳还是本能地抬手捂住了胸口。
沉野的双手从她身下穿过,很轻松地将她抱了起来。
虽然平时偶尔也会有一些肢体接触,比如他牵过她的手、搂过她的腰,但这次,毫无衣料阻隔的触碰,依旧让她心口直跳。
即便她能察觉到,他已经很有绅士风度,双手握拳,没有用掌心直接碰触她,但舒杳依旧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手臂和她的后背、膝窝紧贴的触感。
那两个地方,像有两团火。
让舒杳整个人不自觉地发烫。
从浴室到床,短短十几步路,他走得很快,但于舒杳而言,却漫长得像是过了十几天。
等被他放到床上,用被子盖住,舒杳终于又从火里活了过来。
她靠坐着床头,整个人缩成一团,把被子拉到最上面,只露出了一个脑袋:“好了。”
沉野这才把灯打开,看清了她通红的脸。
以前她最多也就是耳朵红,这回倒是稀奇,如果不是知道她受伤,按沉野的性格,多少要调侃几句。
但现在,他脸上只有担心。
“哪只脚崴了?”
舒杳犹犹豫豫地,把右脚从被子里伸了出去。
沉野低头一看,微微有些发肿。
他去楼下拿了冰袋,坐在床沿,把冰袋贴了上去。
舒杳冻得本能一缩,却被他伸手按住了脚背。
冰火两重天也不过就这个感觉。
沉野表情严肃地问:“还有其他地方摔到吗?”
“没了。”舒杳慢慢适应了,嗫嚅:“那个……你去帮我把睡裙拿过来吧。”
沉野听话地进了浴室,过了会儿,不仅拿了一件睡裙出来,睡裙上还放着一件内.衣,淡粉色的。
“……”舒杳嗓子里跟卡了个核桃一样,艰难开口,“我就要睡裙,那个,是穿过的。”
“哦。”沉野随手把内.衣扔到一旁,把睡裙递给她,“那还要新的吗?”
“不用,我睡觉不穿内衣。”
“……”
这话听来有点奇怪。
舒杳用一副“健康科普”的姿态,补了一句:“我的意思是,女生睡觉的时候大多数都是不穿内衣的,穿着对身体不太好。”
“嗯。”沉野俯身摸了摸冰袋,“你先穿,我等会儿进来。”
“好。”
看着他出了房间,舒杳整个人松懈下来。
她把被子拉下,拿着睡裙往头上套,然而套到一半,却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不对啊。
他不是看不到吗?怎么知道她没穿内衣???
沉野还是打电话让沉家的私人医生来了一趟,舒杳的脚踝虽然没有大碍,但近几天必然是没法一个人下地了。
从他收拾好冰袋、帮她盖好被子,到他自己掀开被子上床,舒杳一直没和他说话,缩在旁边,被子盖到脸,跟蚕蛹似的,用身体演绎了自闭两个字。
沉野靠在床头,有些好笑地戳戳她后背:“你在气什么?”
蚕蛹里传出闷闷的三个字:“我没气。”
“还没气?”沉野一把将被子扯下,点点她额头,“这上面明晃晃地写着六个大字,你别和我说话。”
“我不是气,就是有点尴尬。”舒杳抿了抿唇,眼眸低垂,不敢看他,“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
“看到什么?”
“就……”舒杳的声音越来越轻,“没看到的话,你怎么知道我没穿内衣?”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舒杳扒着被子,目光湿漉漉的。
沉野清了清嗓子,坦诚道:“看不清,但我也不是瞎了。”
“……”舒杳的右腿不能受力,但还是顽强地用健全的左腿,隔着被子踹了他一下。
“嘶——”沉野伸手按住了她的左小腿,“你这腿也不想要了?”
舒杳扯着被子盖过头顶,闷声不吭。
性格使然,舒杳不习惯和人□□相对,大学的时候,浴室是公用的,舒杳都做了好多天的心理建设,才勉强自己接受。
更何况对方是一个男人。
虽然这个男人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自己的老公。
被子闷得有点令人窒息,舒杳又把它扯下,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孔,她幽幽道:“其实你现在在做梦,你信吗?”
“信,我明天去搜索下周公解梦,梦到个蚕蛹代表什么。”
舒杳无语地白了他一眼。
沉野失笑,撑在她身侧,一本正经地提议:“其实还有一个方法。”
舒杳:?
沉野抓起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睡衣的下摆。
嗓音慢慢悠悠地勾她:“脱了,让你看回来。”
舒杳眨眨眼,攥着衣摆,内心蠢蠢欲动。
左手轻轻抬起,一截劲瘦的腰露了出来,她凝神定气,又把衣服往上扯了一点,腹肌隐隐可见。
沉野却突然抽身退开。
“哦,不行。”他一手把睡衣下摆理好,若有所思,“有名无分的,不太好。”
舒杳一噎,嘴冲在了脑子前面:“……其他十个无名无分的都给看。”
“哦?”沉野睨她一眼,淡淡给予评价,“所以那群不守男德的男人,凭什么排我前面?”
舒杳:“……”
关于山寨手镯的事情, 舒杳和沉野商量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维权。
律师团队是沉野联系的,效率很高, 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 就针对这种侵犯商标权的行为拟定了律师函,并准备正式起诉。
回到黎水后,舒杳用隐园工作室的微博将律师函发布。
虽然包括僵尸粉, 官博也只有2473个粉丝, 但由于这段时间, 这个镯子自带热度, 不到半天, 这条微博就被转发出圈了。
大多数评论都表示理解和支持,但夹杂在其中的,也有一些不太友好的声音。
【就爱买物美价廉的怎么了?20000的东西和200的看起来差不多,我不买200的是傻吗?】
【有了点热度就飘了, 说是手工的, 谁知道是不是, 卖那么贵, 赚死了。】
【不好意思我穷,我就爱买山寨的。】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三观, 对待同一件事, 自然也会有多种多样的看法, 所以对于这些言论, 舒杳并没有放在心上。
而且, 作为工作室现在的主理人,她不管站出来说什么, 在大众眼里,都已经预设立场,没什么说服力。
倒是赵昧儿发了一个真假手镯的测评视频,从外形到材质说了个遍,让那一小部分支持山寨的人,也暂时闭了嘴。
不知道是发现了舆论的转变,还是律师函起了震慑作用,这家旗舰店很快将山寨手镯下架了。
舒杳暂时松了口气。
刚把手机收起,卧室门就被推开了,小饼干跟在沉野身后,摇着尾巴跑了过来,前爪扒在床沿,像是要往上跳,却被沉野一手按了下去。
“帮你把饭拿进来吃?”
“别了吧,吃得卧室里都是味道。”舒杳掀开被子,“我脚踝好多了,应该可以自己走。”
然而右腿还没着地,她就一把被沉野横着抱了起来。
舒杳轻呼一声,害怕自己掉下去,双手本能地圈住了他的脖子:“你干嘛?”
沉野低头看她,欠欠地说:“伺候伺候你。”
“我不用你伺候。”
沉野有理有据:“不表现得殷勤点,怎么赢过那群随便给看上半身的男人?”
“……”舒杳不说话了。
她刚被抱到餐桌边坐下,小饼干就非常熟练地蹦到了她的大腿上。
舒杳一手按住它的背,一手拿起筷子,才想起问:“你不用去上班吗?”
“请了三天假。”
他这种忙死忙活的工作,居然能一下请出三天假?
舒杳:“理由?”
沉野:“老婆崴了脚。”
“……”舒杳不可置信,“就这,周景淮都让你请?”
“他上一次的请假理由,是他那妹妹养的小仓鼠死了,他要负责办理后事,花三天风光大葬。”沉野凉飕飕讽刺道,“相比起来,我觉得我还算真诚。”
舒杳:“……”
你俩真是卧龙凤雏。
但舒杳终于明白,他为什么把小饼干也带来了,因为他这明显就是要在这儿连住好几天的架势。
外头响起哒哒哒的跑步声。
是黎穗独有的快节奏。
舒杳提前帮她倒了杯水,放在桌角。
黎穗似乎也养成了这个习惯,拿起水就哐哐灌下几口。
舒杳看她这怕迟到的急切样,忍不住笑:“又堵车了?”
“这次不是。”黎穗不好意思地放下杯子,“这次是不小心被食欲拦住了脚步,杳杳姐,你看到了吗?巷子拐角那边新开了一家网红早餐店,据说豆浆和糯米糍超级超级好吃!我刚看时间够,想去买点来着,结果都中午了,人还排得老长,最后还是放弃了。”
“这么夸张?”舒杳探头朝窗外看。
她平时懒得出门,但脚伤出不了门之后,对外界的探索欲反而达到了一个高峰。
可惜围墙阻隔,什么也看不到,便也只能作罢。
下午,舒杳照常直播。
沉野也照常抱着小饼干在摇椅上睡觉。
半途,小饼干幽幽醒来,抬头看了眼还闭着眼睛的沉野,大概觉得无聊,蹭一下从他大腿上跳了下来。
舒杳沉浸在创作中,并没有发觉。
直到感觉脚踝被人蹭了蹭,她停下手里的动作,低头一看,有点无奈地给黎穗使眼色。
黎穗绕到她身边,想把小饼干带走,但狗狗对于第一次见面的人,难免防备心重。
黎穗还没近身,它就灵活地钻到了另一侧。
舒杳指了指不远处的沉野。
黎穗秒懂,赶紧过去拍拍他手臂。
沉野睁开眼睛,带着些微起床气,神色略显冷淡。
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主人心情不爽,小饼干蹭一下跳上舒杳的大腿寻求庇护。
镜头里突然窜出一个狗脑袋,舒杳的动作被打断,弹幕飘过一连串问号。
小饼干漆黑的眼珠子好奇地转来转去,萌倒了直播间里的一大批人,沉野却毫不留情,一手抓住它的后颈,把它提溜走了。
左手在镜头边缘一闪而过,但无名指上的戒指,并没有躲过观众的火眼金睛。
【小狗好可爱呜呜呜呜!江老师居然也是铲屎官!】
【刚才这手是谁的?一看就是男人,江老师有男朋友了?】
【只有我注意到刚才那只手上的戒指吗?好像是只小狗哎,也太可爱了吧!是江老师自己做的吗?】
【啊啊啊啊开链接!好想买!!!】
【一看就是江老师自己做的,真不能卖吗?感觉这要是卖,销量肯定很好!!】
【我也觉得,商城里那些太华丽了,反倒欣赏不了,这个戒指真的爱了。】
舒杳抬头看了眼弹幕,难得心情好,回答了一些和创作无关的事情。
“小狗比较调皮,抱歉。”舒杳笑了笑,“戒指确实是我自己做的。”
余光察觉到,好像有一道目光停留在她身上,舒杳抬头一看,沉野把小饼干禁锢在怀里,斜倚在门框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低头,轻轻补了一句:“不过这个不会卖,是我送给我老公的礼物。”
沉野眉梢轻扬,心满意足地拍拍狗屁股。
小饼干不悦地呜咽了一声,但很快被沉野捂住嘴巴,抱着出了工作室。
弹幕一片哗然,有惊讶她居然已经结婚的,有好奇她老公身份的,也有喊着狗粮再来一碗的。
舒杳看过也就算了,但弹幕倒是提醒了她一个最近就在考虑的问题。
商城里目前的作品,成本高、耗时长,甚至反而不太契合现代年轻人的审美,如果能推出一些便宜但精致的手工花丝镶嵌作品,不失为一种推陈出新的方式。
而且如果大家都消费得起,自然也就没有人会去购买山寨产品。
虽然有想法,但缺少经验。
所以趁着腿脚不便,晚上舒杳早早就上床了,准备看点资料学习学习。
小饼干由于在直播的时候捣乱,被沉野发配到了沙发,安安静静蜷缩在毯子里,显得有点委屈。
舒杳翻了个身不看它,以防自己心软,想着短视频网站上有不少手工艺爱好者会发布自己的创作vlog,她难得打开了x音。
却没想到第一个自动推荐视频,就是一波狗粮攻击。
视频的标题是:【有一个爱喊姐姐的男朋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舒杳对这种恋爱vlog一向没什么兴趣,她看都没看就把它划走了。
下一个是粘土手工制作,舒杳看了大概十几秒,突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她又把视频划了回去。
“有一个爱喊姐姐的男朋友,是一种怎样的体验?”视频里的女生神秘兮兮对着镜头说,“当然是!太爽啦!此刻我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男生都喜欢听女生喊哥哥,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小奶狗的一声姐姐!”
浴室门把被按下,沉野带着一身清新的沐浴露香味掀开被子。
舒杳退出app,眼珠子转了转:“沉野,你生日是十月对吧?”
沉野靠在床头,觑她一眼:“你失忆了?”
不是前不久还给他庆祝?
“我就是确认一下。”舒杳点开了宝物记,一边玩,一边故作不经意地提起,“那算起来,我还比你大十天哎。”
沉野笑:“所以呢?”
“所以严格来说——”舒杳一本正经,看起来不带任何私心,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可以喊我一声姐姐。”
“……”
沉野默不作声,把手机扔在床头柜,面对着舒杳的方向睡下了。
本来舒杳就是开个玩笑,如果沉野真喊了,可能也就过了。
但他这种抗拒的反应,倒是真的激发了舒杳的兴致,她推推他的胸口:“你别装睡,喊一声听听。”
“困了。”沉野低声警告,“睡觉。”
“你喊一声,我就睡。”
沉野双眸紧闭,语气很是不服:“十天算什么姐姐。”
“大一天那也是大!”
大概是被她闹得没脾气了,沉野无奈睁开眼睛。
四目相对。
他双唇轻勾,挑衅似的问了句:“真这么想听?”
舒杳点头。
“但是这种称呼——”沉野往前凑了一点,声音放轻,却更显缱绻,“我只在床上喊。”
舒杳一时没反应过来,脱口而出:“现在就在床上。”
沉野像是笃定她会怂,悠哉悠哉又把眼睛闭上了:“我说的不是地点,而是一个时间段。”
舒杳:“……”
第53章
窗帘没有拉上, 月光毫无遮掩地撒了进来,舒杳在恍惚中,看到身上黑色的衣料起起伏伏, 感觉自己仿佛在火上烘烤, 烫得令人呼吸困难。
细细的肩带被他咬住。
睡衣质地顺滑,很快成了缠绕腰间的一抹黑绸。
沉野一用力,便将它彻底扯落。
他微抬眼眸, 漆黑的瞳孔比黑绸更显得深不可测。
他的唇线稍显锐利, 吻落下来的时候, 却很温柔, 如轻风细雨, 滋润着她的双唇,但很快,强势的一面就展露无疑,舌尖撬开她的齿关, 如疾风过境, 没有给她丝毫犹豫的机会。
空气里水声暧昧作响, 被子也随着他的手臂拱起。
舒杳的脑袋埋在他肩头, 不敢往下看,右手轻轻抓着他脑后的发丝,就像飘在海上的人抓到了一株浮木。
夜色下, 视线里闪过一抹晶莹, 他的身躯缓缓压低。
舒杳没忍住发出一声闷哼, 耳畔痒痒的, 随即传来男人揶揄的嗓音——
“舒服吗?姐姐。”
仿佛突然从山间坠落, 舒杳猛的睁开眼睛,身体醒了, 但脑子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梦里抽身。
呼吸略显急促,一段段精彩的画面,在脑子里轮番放映。
舒杳耳朵发烫,无法理解自己怎么会做这种梦。
她明明一直都对这方面的事情没什么兴趣的啊。
大学的时候,女生们也会好奇这些,有时候被拉着看一些尺度比较大的电影,她们在旁边面红耳赤,舒杳每次都没什么反应,甚至一度被怀疑是不是性冷淡。
可是刚才在梦里,她为什么这么投入?
肯定是因为他睡前乱说话!
肯定是!
舒杳懊恼地抓了抓头发,侧头看去,窗帘紧闭着,角落小夜灯传来的些微光亮下,他睡颜安稳,额头前的碎发略显凌乱。
俩人之间几乎没有距离,他的左手压着被子,圈在她的腰上,以一个搂抱的姿势。
这个人。
说了一通乱七八糟的话,给她留下了后遗症,自己倒是睡这么安稳?
舒杳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
一抬头,小饼干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趴在沙发上,目不转睛地看着她。
舒杳骤然有种做坏事被当场抓住的心虚感。
即便那只是一条狗。
她把被子往上一扯,极轻的呜咽被吞没在被子里。
舒杳思来想去,觉得自己会做这种梦,除了他睡前说的那些话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是俩人现在睡的时候靠太近了。
和抱着没有太大的区别。
于是第二天晚上,舒杳决定让小饼干睡中间。
沉野刚走出浴室,就看到小饼干趴在舒杳身边,用身体把床分出了两块。
沉野:“……”
他掀开被角:“它也睡这儿?”
“嗯。”舒杳一脸理所当然,“昨天是因为犯错才被发配的,今天原谅它了。”
舒杳的眼神里带着坏笑,开玩笑道,“你别越界啊,越界它咬你。”
“呵。”沉野故意把手伸了过去。
小饼干恪守职责,叼着他的袖子,把他的手叼了回去。
他再伸。
它再叼。
双方进行了一场锲而不舍的鏖战。
最后以沉野指着它鼻子骂不孝子告终。
过了会儿,他突发奇想:“你试试。”
舒杳秒懂他的意思,把手伸了过去,抓住他的睡衣。
小饼干直直盯着她的手看了几秒,侧躺着把脑袋埋进身体,团成了一个球。
眼不见为净。
沉野:“……”
舒杳在旁边乐不可支,本以为,这样总该安全了。
应该说,他总该安全了。
结果半夜,迷迷糊糊中,她又一次看到沉野的脸近在咫尺。
心口一震,她本能地把手摸了上去,有些懊恼:“怎么又来了……”
沉野握住了他的手腕:“什么又来了?”
这一次的声音,以及手腕和掌心处的触感,都比上次更真实。
舒杳的思绪渐渐聚焦,身体跟突然被葵花点穴手点中了似的,一动不动。
几秒后,她的右手在被子底下悄悄拧了把大腿,疼痛让她意识到,这一次,并不是梦。
可掌心还贴在他脸上。
舒杳镇定地把手收回,低声说:“你又吵醒我了。”
“但你刚才的语气——”沉野似认真回味了一番,得出一个结论,“听起来还挺高兴我又来的?”
“……”她挺高兴吗?
怎么可能!
她的视线飘了一下,转移话题道:“小饼干要被你压成压缩饼干了。”
沉野的脑袋微微往后一撇,舒杳顺着看去,小饼干蜷缩在床尾,呼呼大睡着。
她反客为主地控诉:“说好不越界的。”
“嗯,所以我把界拆了。”
“……”
沉野坦然地帮她扯了扯被子:“不抱着你就踢被子,还敢划界。”
所以他昨晚抱着她也是因为这?
她的确有踢被子的习惯,但自从奶奶回国,她被迫和他同床之后,这个习惯就很少发生了,每次早上醒来,被子都盖得好好的。
她觉得可能是因为有人睡在旁边,她潜意识里有压力,所以睡相变得好了不少。
难不成之前那些天,也是他帮她盖的被子?
他脱口而出的话,却让她愣在了当下,她活了二十六年,从未想过有一天,会有人半夜醒来,却只因为担心她会因为踢被子而着凉。
舒杳抿了抿唇:“我想去洗手间。”
沉野很自然地下床绕到她那侧,将她从床上抱了下来。
舒杳这次连拒绝都省了,双手圈着他脖子,视线里是他带着些微困意的双眸,她犹豫着开口:“沉野,跟我结婚,你会不会觉得很累?”
沉野拧眉看向她:“你要是敢说离婚,我现在把你丢下去。”
“……”舒杳拍了下他的肩膀,“我没那个意思,我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
“辛苦什么?”
“辅川黎水两头跑,现在又特意请假照顾我,甚至还,半夜帮我盖被子。”
“这些小事做半辈子,还没上一天班累。”
“……”上班确实是挺累的。
她继续自言自语:“但这些事,我好像都没有特意为你做过。”
“啧。”沉野抽了条浴巾垫在洗手池边,把她放坐在上面。
他的右手撑在她身侧,俯身和她平视,脸上带着一点无语的笑。
“能不能有点被追的自觉?”
舒杳不解:“什么?”
“我追你,所以我为你付出,这是我心甘情愿,你又没追我,为什么要给我回报?而且——”沉野抬起手,戒指在灯光下散发着银光。
“这不是为我做过更特别的?”
他漆黑的眼眸里,有她的倒影,这一刻,舒杳突然想起了那天和赵恬恬的聊天。
恬恬说,人怎么可以因为害怕被鱼刺卡喉咙,就一辈子不吃鱼呢,多浪费美味。
是啊,何况眼前这条确实美味。
梦里都能感觉到美味。
一股前所未有的冲动涌上心头,她想,反正她这辈子所有的冲动事,都和他有关。
结婚,选中了他。
辞职,一半是因为得到了他的鼓励。
那么现在,也不差这一件了。
翌日,俩人醒得都晚。
到饭厅时,黎穗已经在吃早饭了,舒杳坐下,视线扫过桌上的皮蛋瘦肉粥,拿起勺子,又有些恹恹地放下。
“不合胃口?”沉野问。
舒杳点头:“我想吃昨天穗穗说的那个豆浆和糯米糍,感觉很好吃的样子。”
黎穗惊讶地看向她,沉野倒是淡定,抬头看了眼时间,说:“这个点不一定有,我去看看。”
“嗯。”舒杳朝他笑了笑。
眼见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庭院拐角,舒杳松了一口气,就听到黎穗一脸羡慕地说:“姐夫也太好了,我要是面对着整桌的早餐说想吃别的,那狗肯定让我去吃土。”
“穗穗。”好不容易把二十四小时都待在自己身边的人支开,舒杳没有闲聊的心,抓紧时间问,“你知不知道辅川有什么比较浪漫、比较适合……约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