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地铁上和高中同学撞衫后—— by岁岁无恙
岁岁无恙  发于:2023年12月0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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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自恋行吧?你休假这么多天,我忙得焦头烂额,还不允许我拿你照片当飞镖盘泄泄愤?”
沉野:?
另一边。
舒杳靠在床头,颇有兴致地和“穷得只剩钱”大佬一起打了pk赛,并靠着大佬躺赢了不少卡面升级材料。
结束游戏,“穷得只剩钱”给她发了一条私信:【木木宝贝!晚安!感谢陪我一起打pk呀。】
富婆姐姐居然这么平易近人。
舒杳的心情也不错,回了一句“好呀”,想了想又配了一个晚安的emoji表情。
退出游戏,舒杳百无聊赖地点开了朋友圈。
她的朋友圈里,不少都是博文艺术网的前同事,所以此刻,已经被“博文艺术家晚宴”的消息刷屏了。
第一个发的是公司行政柳思思:【一年一度,共襄盛举!】
配图是一封还没有写上名字的晚宴邀请函。
舒杳没有删除微信好友的习惯,因为她基本不发,也就无所谓谁在她朋友圈里,从周北川,到林瑞阳,都是如此。
所以这条下,她看到了林瑞阳的回复,与其说是回复柳思思,不如说是给公司领导们看的,毕竟柳思思的朋友圈,100%的领导都在。
林瑞阳:【费尽心力邀请到了业内大佬和神秘嘉宾到场!敬请期待!】
舒杳扯了扯嘴角,退出微信的同时,手机屏幕顶部跳出一封邮件提醒。
她顺势点了进去,才发现邮箱里有两封未读邮件。
一封来自骤雨科技,发于昨天。
一封来自博文艺术网,发于三十秒前。
在博文工作了快三年,对于这一年一度的艺术家晚宴,舒杳非常熟悉。
乘坐电梯上到酒店五楼,她很快找到宴会厅的登记入口。
刚拿起笔,还没来得及在登记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舒杳就隐约听到有人喊了她一声。
她闻声望去,看到柳思思笑着朝她挥了挥手。
她和柳思思之前在公司活动上有过几次交集,但只能算是点头之交,没什么深入接触。
舒杳朝她笑了笑,算是打了招呼。
柳思思挪到她身边,压低声音问:“你不是辞职了吗?”
“我……”
“啊,你现在还是在这一行吗?”柳思思打断了她的话,拍拍她手臂,“你放心,不被人认出来就没事,不过陈总和林瑞阳也在,你别被他们看到。”
柳思思指了指不远处的电梯口。
陈总左手边是他的助理,而右手边的,正是林瑞阳。
林瑞阳今天穿的特别正式,一袭西装斯文笔挺,正热络地和眼前的艺术家攀谈。
眼见着他们可能随时会走过来,柳思思尴尬提醒:“你要不先躲一躲?或者你想采访哪位?我帮你联系看看。”
“不用。”舒杳不以为意。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不远处的人群就往这儿来了,从她身边经过时,不知谁身上浓重的古龙水香味,让舒杳本能地后退了一步。
然而好像就是这一步,引起了走在最后的林瑞阳的注意。
他回头一看,表情瞬间严肃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
林瑞阳不屑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面对一个已经离职的前同事,他显然是连装都懒得装了,趾高气昂道:“你的媒体邀请函呢?”
舒杳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反而得体地笑了笑:“我没有。”
“那你在这儿干嘛?离职了,还想蹭前公司的资源,怎么,现在的工作单位这么拿不出手?”
旁边的人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柳思思担心地看向她,扯扯她的裙摆:“舒杳,要不你还是先出去吧?趁现在人还少。”
“但我有这个。”舒杳平静地从包里掏出另一份邀请函。
林瑞阳打开看了眼,脸上的表情变化速度,堪比辅川初夏的天气。
邀请函上明明白白的写着邀请对象的名字——

一旁柳思思激动地拉住了舒杳的手臂:“你怎么会有江岸的邀请函?”
舒杳没有解释, 目光坦然地落在林瑞阳脸上。
林瑞阳紧攥着手里的邀请函,过了会儿,冷笑一声:“哦对, 差点忘了, 你和江岸认识,但是就算认识,拿别人的邀请函来参加, 也是不被允许的。”
林瑞阳朝不远的保安招了招手, 示意他们过来赶人。
舒杳被逗笑了。
“为什么一定是冒用呢?有没有一种可能——”
她的嗓音温柔如水, 却转瞬间像水凝结成了冰刀, 直直刺进林瑞阳的心口。
“我就是江岸。”
“你, 江岸?”林瑞阳像是听到了个笑话,笑得前仰后合,“拜托,舒杳, 你要编也编个好的, 圈子里谁不知道江岸是男的啊, 你说你是江岸, 也行,怎么证明?”
“为什么要我来证明我就是我这件事?”舒杳理所当然地说,“如果你觉得我不是, 那请你拿出我不是的证据, 如果拿不出来, 那就请把邀请函还给我, 然后——”
“让开。”
“你!”
林瑞阳一时失语。
江岸在圈子里一向很神秘, 从来没有公开露过面,甚至就连馆方的介绍资料, 也一直都只有寥寥数语。
即便大家都说江岸是男的,即便他觉得,作为前同事,舒杳不可能在高强度的工作之余还有时间以江岸的身份从事艺术创作。
但是,要说铁铮铮的证据,他还真没有。
林瑞阳垂在身侧的右手握了握拳。
刚才已经陪艺术家进宴会厅的陈总,大概是听到外面的动静,又走了出来。
看到对峙的俩人,陈总也挺惊讶,但比起林瑞阳直接的恶意,他显得友善很多。
却也更虚伪。
“舒杳,好久不见。”陈总微笑着问,“这是发生什么事儿了?”
林瑞阳凑到他耳朵边说了几句。
陈总笑意不改,看似斥责,却带着维护:“舒杳,这事儿确实是瑞阳做的不周到,就算你离职了,但我向来对你的能力都是非常欣赏的,再见也是朋友。不过今天这晚宴,确实涉及一些公司合作的事宜,还不便和外界透露,你看这……”
话还没说完,周遭突然响起窃窃私语,话题都围绕在电梯口那位满鬓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人身上。
“妈呀!李家寰怎么也来了?博文还是有点东西啊,给多少出场费啊,这种大佬居然都愿意给面子。”
“拜托,前段时间她一件花丝镶嵌作品在拍卖会上拍出了1.6个亿啊,还缺这点出场费?”
“李教授这精神矍铄的,一点看不出七十多了。”
“那不是有江岸这徒弟了么,估计觉得后继有人,就早早隐退了。”
大佬一出场,自然没有人再留意舒杳这边的纠纷。
连陈总也赶紧上前准备搀扶她拄着拐杖的右手。
李家寰巧妙避开,开玩笑道:“怎么,我是看起来老得走不动路了?”
“没有没有,李教授看起来年轻着呢。”陈总笑笑,招呼着李家寰往宴会厅的方向走,还不忘介绍,“李教授,这是我侄子,博文艺术网目前的资深记者,林瑞阳。”
林瑞阳毕恭毕敬道:“李教授您好,久仰大名,今天终于见到了。”
李家寰大概听多了这种恭维,并没有什么反应,疑惑地环顾一圈,问:“怎么了?怎么都挤在门口不进去?”
众所周知,江岸是李家寰的徒弟。
可是现在,李家寰看到舒杳,却没有任何反应。
这不就是证明舒杳冒用江岸身份的最好证明?
林瑞阳心里一喜,赶紧解释:“李教授,没什么事儿,就是有人拿着江岸的邀请函来参加,我们希望她能证明自己就是江岸,她却又拿不出证据。”
“哦?”
“既然您来了,也是凑巧,那就劳烦您看看,眼前这位,是不是您的徒弟?”
林瑞阳眼神里的得意,几乎快掩饰不住。他完全能想象得到,谎言被戳穿之后,舒杳狼狈离开的画面。
这让他觉得之前在公司处处被舒杳压一头的气,都解了。
然而就在此刻,李家寰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又让他脸上的笑意,彻底冻结。
“我让你等我一起来,你不肯,这下被误会了吧?”
李家寰话里的无奈和宠溺,让现场除了舒杳以外的所有人,几乎都倒吸一口凉气。
舒杳提着裙摆走到李家寰身边,挽住她的手臂,乖巧地配合道:“知道了,下次一定陪您一起。”
林瑞阳面如土色,迟迟没有反应过来:“江岸,不是男的?”
“林瑞阳,你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传言吗?”舒杳脸上没什么表情,语调有些冷淡,“就是因为有你这样死守着刻板印象的人,你们觉得女艺术家,就只能创作出一些华丽精美的饰品,而看到类似金鼎、金印的作品,你们第一反应就是男性艺术家才会感兴趣。”
林瑞阳此刻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他发邮件给江岸,邀请江岸入驻网站专栏,还没五分钟,就直接被拒绝了。
原来,江岸,就是舒杳。
如果不是晚宴不允许拍照摄影,现在门口估计已经成了闪光灯闪个不停的红毯现场。
陈总一看大事不妙,立刻给旁边的工作人员使眼色。
工作人员赶紧招呼着围观人群进了宴会厅。
“这么巧,李教授的徒弟,居然也是我们博文出来的人,那可真是我们博文的荣幸。”待走廊里人少了,陈总立刻出面圆场,他转头看向舒杳,低眉折腰地道歉,“舒杳啊,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但是瑞阳也是为了今晚晚宴的安全考虑,人和邀请函对不上,万一出什么事——”
“哦?”陈总身后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道揶揄的嗓音,“这么看起来,我是进不去了?”
众人默契回头。
看到了西装革履的沉野。
他平日里不太穿西装,舒杳好像还是第一次见他穿得如此正式。
别说,还挺人模人样的。
陈总立刻认出了他,满脸笑意地迎了过去,看到他手里的邀请函上写着周景淮的名字,也毫不在意:“沉总,您开什么玩笑,周总公务繁忙,您能代为出席,已经是我们的荣幸,怎么还能不让您进去呢。”
舒杳愣了一下,才想起来,上次视频会议的时候,沉野一直坐在角落的沙发,并没有入镜,也全程没有出声音,难怪,陈总此刻并没有任何奇怪的反应。
他估计还觉得,她和沉野并不认识。
而林瑞阳的关注点和舒杳并不一样。
他和眼前的男人见过三面,第一次是在商场,对方为了舒杳砸了监控。第二次是在公司,对方全程旁听了那个让他囧态百出的会议。
至于第三次,是前些天在周景淮的办公室里,他看到了一张毕业照,上面不只有周景淮,还有这张他永远忘不掉的脸。
后来回来后和陈总一提,他才知道,原来眼前这人不仅是骤雨科技的创始人之一,更是远扬地产的二公子。
与此同时,他也从陈总口中得知,沉野前不久结婚了。
看他手上确实戴着婚戒,林瑞阳立刻看了眼舒杳的手,但她两手空空。
林瑞阳顿时安了心,听说沉野结婚很仓促,他那种身份,想也知道大概率是商业联姻。
那舒杳……不是过去式,就是养在外头玩玩儿的吧。
林瑞阳眼里涌起掩饰不住的鄙夷。
但转瞬即逝。
宴会厅里。
舒杳作为新人,座位比较偏,而沉野是坐在主桌。
俩人相隔甚远,没有任何交流。
不过看起来,那位置倒是挺合她心意,闷声吃着,连头都不抬一下。
沉野扫了眼,眼底浮起淡淡笑意。
手机震动,是周景淮的电话。
沉野去隔壁无人的包厢里接了,正准备出去时,却看到林瑞阳端着两杯红酒走了进来。
他用脚把门踢上,脸上是客套的笑。
“沉总,隔壁人多,还没好好敬您一杯。”
沉野低头摆弄着手机,连头都没抬,不咸不淡地应:“有事儿?”
林瑞阳赔笑道:“之前不知道您的身份,多有冒犯,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不要放在心上。”
沉野把手机收起,接过他手里的红酒杯,轻轻晃了晃却没有喝:“当然不会。”
“那就好。”林瑞阳先喝了口红酒,以表诚意,“听说沉总新婚燕尔,还没机会祝您永结同心。”
“林先生不必客气。”
林瑞阳压低了点声音:“那沉总和舒杳……”
沉野笑了笑,不甚在意:“已经不是以前的关系了。”
林瑞阳一下松懈下来,讲话也没有了刚才的拘束,“那还要恭喜沉总脱离苦海,实不相瞒,我上次真不是冤枉她,她和我叔叔的事情,公司里大多数人都知道,我再怎么,也不可能拿我叔叔来造谣不是?”
“哦?”沉野颇有兴致似的问,“她和你叔叔,什么事儿?”
“就是……有人亲眼所见,她去北京出差的时候,我叔叔去了她房间,过了很久才出来。”
“你和你叔叔确认过了?”
“那是当然,都是男的,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也幸好您和她断了,舒杳那女的,就一靠身——”
“哗——”
话还没说完,林瑞阳被一杯红酒浇了个劈头盖脸。
头发湿了,贴着额头,脸上一道道红酒的痕迹,狼狈不堪,他抹了把脸,眼睫毛上依旧挂着红色的酒渍,白色的衬衫领口,也像是染了血一般。
有一滴红酒溅在沉野的无名指上,染红了戒指。
沉野从桌上拿了块湿巾,低着头小心翼翼擦着。
“你应该庆幸,我老婆不喜欢我打架,所以这几年,我的脾气好了不少,否则——”
他眼皮掀起,笑了笑,漫不经心的。
“你头上红的,可就不是酒了。”

门被甩上。
包厢里空空荡荡, 林瑞阳的本性彻底暴露,他抓起旁边一个烟灰缸,愤怒地砸了出去。
玻璃烟灰缸撞上墙壁, 碎裂一地。
包厢里重归安静, 却也正是如此,门外的交谈声变得格外清晰。
“你怎么从这儿出来?”
是舒杳的声音。
沉野的嗓音依旧低沉,语调却和刚才的冰冷差了十万八千里:“接个电话。”
说完, 他问:“今天怎么没戴戒指?”
舒杳说:“洗澡摘了, 傍晚出门太急就给忘了。”
俩人渐行渐远, 交谈声渐渐变弱, 直至没了声响。
林瑞阳紧握着拳头, 知道沉野这提问,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听这意思,舒杳,显然就是沉野的妻子。
沉野这种出身, 居然娶了一个家境那么普通的女人?
林瑞阳依旧不敢相信。
凭什么?她凭什么在事业上处处压自己一头?现在都辞职了, 自己还得对她处处忌惮?
衬衫湿答答地贴在身上, 狼狈又难受。
林瑞阳进了包厢里的洗手间, 脱下衬衫洗了把脸。
冷水取代红酒,浇了一头,却没法浇灭他心头的怒火。
林瑞阳拿了块毛巾随意擦了擦脸和头发, 赤着上半身给陈总发消息, 让他帮忙送件衬衫过来。
罕见的, 一向疼爱他的叔叔没有回复。
林瑞阳正想打电话, 洗手间的门突然被踢开, 一件衬衫迎面而来,甩在了他脸上。
林瑞阳把衬衫扯下, 看到了陈总铁青的脸色。
“叔叔?”
“你别叫我叔叔!”陈总怒不可遏,指着他道,“我他妈没你这种忘恩负义的侄子!”
林瑞阳脸部的肌肉微微抽动,勉强维持着笑:“叔叔,你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你他妈自己听听你说了什么!”陈总冷笑一声,按下手机播放,一段对话传了出来——
“那还要恭喜沉总脱离苦海,实不相瞒,我上次真不是冤枉她,她和我叔叔的事情,公司里大多数人都知道,我再怎么,也不可能拿我叔叔来造谣不是?”
“哦?她和你叔叔,什么事儿?”
“就是……有人亲眼所见,她去北京出差的时候,我叔叔去了她房间,过了很久才出来。”
“你和你叔叔确认过了?”
“那是当然,都是男的,我是实在看不下去了,也幸好您和她断了,舒杳那女的,就一靠身——”
林瑞阳没想到,沉野不仅录了音,居然还直接发给了他叔叔。
他的眼神心虚地飘开,又回来,放低姿态:“叔叔,我刚喝的有点多,有点口不择言,但我不是故意的。”
“你还不是故意的?林瑞阳,是谁保你进公司,是谁处处护着你?你现在倒好,在外头传我的谣言是吧?也不知道我上辈子是掘了谁家祖坟,要不是看在你爸妈面子上,你这种败家子谁爱管谁管!”
林瑞阳从小就是被宠大的,刚才在沉野那边受的气还没有发出来,又被自己叔叔指着鼻子一顿臭骂,他最后的那点理智也没了,脱口而出:
“这是我传的吗?当初你进舒杳房间,公司里又不是没人看见!”
“你——”陈总被气得脑袋一阵阵钝痛,他抚了抚心口缓和情绪,“我是进过舒杳的房间,因为那他妈是一间套房,我是去找住在套房另一间的你们总编的!要不是我当时找了她一趟,给她施了压,舒杳早就是分部主编了!你以为你还有竞争的资格?”
林瑞阳脸上顿失血色:“叔叔。”
“还有上次,你怎么跟我说的?说反正周悦搞错了署名,不然我们就顺水推舟,便宜不占白不占,你跟没跟我说,其实一切本来就是你策划的?林瑞阳,我把你当侄子,你把我当傻子是吧?”
“我没有……”
“算了。”陈总按了按太阳穴,满脸失望,“你爸妈的面子,我给的也够多了,明天你主动去公司办离职吧,以后不管遇到什么,都别找我。”
陈总转身握住门把,按下的同时,再次开口:
“看在最后的情分上,提醒你一句,离沉野远一点,就你这点智商,玩不过他的,你自己要死就算了,别带上你爸妈。”
李家寰的身体不允许她熬夜,所以十点不到,舒杳就陪她先行离场了。
从宴会厅到地下停车场要走一段路,李家寰只问了她一些创作上的问题,其他的一概不提。
直到走到车跟前,她才问:“真的辞职,准备坐这冷板凳了?”
舒杳郑重点头:“嗯。”
“怎么突然改变了决定?”
人试错,是需要成本的,家境富庶、父母疼爱、不必担忧生计的人,或许可以无数次去试错,但舒杳并不是。
她需要稳定的收入来为将来做打算、需要安稳的工作来让母亲安心。
所以,她曾经确实没有把花丝镶嵌这门手艺,当作未来的事业。
直到原以为稳定的工作,让人无法从中获取到任何正面的情绪价值,直到……
“有人和我说,如果最终结果能得偿所愿,那么之前的一切,都不值一提,我想试试。”
“居然还有人能说得动你?真是稀了奇了。”李家寰揶揄道。
舒杳笑了笑,再提起这决定时,已经没有丝毫曾经的纠结:“过去二十多年,我都活的很规矩,这一次,就当是我为自己任性一次吧,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如愿以偿。”
“杳杳。”李家寰拍拍她的手背,掷地有声地说,“你是我见过,从事这门手艺最有天赋的人,我想,这或许是天意。”
“师父……”
李家寰和蔼地扬起嘴角:“为了庆祝,送你两份礼物吧。”
“什么?”
“第一件是,最近有个古装剧剧组联系了我,他们想要做一些花丝镶嵌头饰道具,但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希望我帮忙推荐,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就把对方的联系方式推给你,报酬虽然不算多丰厚,但也能保证你半年的收入了。”
“好啊。”舒杳说,“我才刚正式入这行,不挑活。”
“至于第二件——”李家寰从口袋里掏出一样东西,甚至不是递给她,而是强硬地从她手提包包口放了进去。
“师父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但很幸运,它遇到了新的主人。”
地下停车场里黑漆漆的,黑色座驾转瞬之间消失在视野里。
舒杳回到电梯,往包里摸了摸。
当那棱角硌到她手心的时候,舒杳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李家寰刚才送她的,是一串钥匙。
舒杳曾经见过很多次。
那是她,工作室的钥匙。
夏天的夜晚,风吹在身上都丝毫解不了燥热,偶尔的几声蝉鸣,完全没有传进舒杳耳朵里。
她坐在副驾驶坐,娇小的脸孔看不出任何情绪,左手紧紧握着钥匙,右手滑动着手机屏幕。
隐园工作室,不是李家寰一个人的心血,代表的,更是老一辈手艺人,对花丝镶嵌的执着。
但目前大众对花丝镶嵌技艺的了解程度不高,且大多数老手艺人专注技艺,在面临这个快速发展的时代时,创新能力有限,这从工作室商城里作品销量之凄惨,可见一斑,
这些作品,无一例外都是仿文物作品,制作工艺极其复杂、制作周期很长,且采用的是18k或24k纯金,售价几乎都在五位数以上,最贵的达到三十万。
这本来也超出了大多数人的预算,再加上作品本身清洗困难、容易变形,适合收藏但不适合佩戴,就更让顾客望而却步。
这串钥匙,不仅是一串钥匙,更是师父,乃至一群老手艺人们的嘱托。
肩上的担子突然重了许多,舒杳正思考着未来方向的时候,驾驶座车门被打开,夏夜的暖风卷了进来。
沉野收起手机,将车启动。
舒杳看着他的侧脸,想起他在宴会看到她,却丝毫不惊讶的样子,笃定问道:“你很早就知道我就是江岸了?”
“嗯。”沉野温声提醒,“安全带。”
由于师父赠礼以及沉野知道她身份这件事的双重震撼,舒杳的脑子是懵的。
见他确实没系,她想也不想,凑上前扯出了他座位上的安全带。
俩人之间的距离骤然拉近。
“你——”沉野的喉结滚了滚,闻到她身上浅浅淡淡的香气,她的脸蛋近在咫尺,口红有些微脱色,却更显出了双唇本来的水润。
但沉野还来不及心猿意马,咯哒一声,安全带将他稳稳扣住。
他被逗笑了:“舒杳。”
“嗯?”
“我说,你自己的安全带。”
“……”舒杳整个人跟被点了穴一样,两秒后,她非常淡定地退了回去,一边抽出安全带,一边无事发生般把话题带回了原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啊?”
“匠心展开幕。”也就是他在商场里遇到她和林瑞阳吵架那天。
“当时你也去了美术馆?”
“嗯。”
“但是,我就不能是普通观众吗?”
“因为你的眼神。”
“什么眼神?”
沉野偏过头,眼里含着点逗弄:“三分欣慰,三分遗憾,还有四分向往的眼神。”
“……”舒杳没忍住笑了出来,“你可以和你哥交流一下霸道总裁文的观看心得。”
沉野只笑不语。
车上了路,舒杳点开手机,一眼看到了屏幕上的宝物记图标,这才又想起一件事:“对了,那我和骤雨的合作……”
沉野显然知道她要问什么,一手转动方向盘,将车拐进中央大道:“我只负责技术,其他不归我管。”
也就是说,选择和她合作,他并不知情。
舒杳点头,听到他问:“如果是我选择的你,你就不打算合作了?”
“没有啊。”舒杳理所当然地说,“为了避嫌放弃合作,这是霸道总裁文里的女主才会做的选择,对我来说,赚钱比较重要。”
果然是她。
前面是红灯,沉野缓缓把车停了下来,点头表示赞同:“说的不错。”
舒杳笑笑:“而且有嫌才需要避,咱俩除了那层婚姻关系,什么都没有,有什么可避的?”
沉野:“……”
说的不错,下次别说了。
半个月前。
骤雨科技给她发了一封邮件。
七夕活动将至,但他们本来邀请的花丝镶嵌方向的顾问却意外因病离世,所以他们找到了她,希望她能顶替顾问的位置。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看,她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所以很快和骤雨科技签了合约。
宝物记的七夕活动选定的文物是一对累丝金带钩,出土于一座汉代王妃墓。比起他们以往选择的文物,这件算是比较冷门的,但本身自带爱情故事,传奇度丝毫不输给那些大名鼎鼎的国宝。
舒杳看到策划才意识到,当初她在沉野家随口提的一些个人意见,好像真的被采纳了。
拟人后的累丝金带钩是一对情侣的模样,温婉大气的女子,金色裙摆华丽端庄,佩戴着镶红蓝宝石的项链,而男子一身金色长袍,富贵却不庸俗,温文尔雅,气质绝尘。
受舒杳感染,前不久也入坑了这游戏的赵恬恬为了抽中这限定ssr,在网上查了好几套抽卡玄学。
其中就包括,拜原型。
这是从游戏玩家中传出的一种玄学,据说在抽限定之前,去博物馆里见见原型,可以大大提高抽中概率。
虽然是无稽之谈,但还是有不少人会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去,只可惜,这次的原型远在国外,为了抽张卡飞一趟的机票钱,甚至可以换几十次大保底。
大家只能作罢。
吃早餐的时间,舒杳试着抽了一次,果不其然,无事发生。
“咳。”对面的赵恬恬突然开始咳嗽。
舒杳抬头,赶紧递给她一杯牛奶:“怎么了?”
赵恬恬喝了几口,终于缓下来,她一手拍着胸口,一手把手机推到她面前:“你看这个!”
舒杳定睛一看,那是发在宝物记超话晒欧帖下面的一条评论:
【抽卡的时候正好在看江岸的作品,我靠,单抽出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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