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代文炮灰原配幸福起来—— by袖侧
袖侧  发于:2023年1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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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薇说:“我踩凳子!”
严磊想提前贴上, 乔薇不让。
别破坏气氛,杨大姐跟她说过了,二十九下午才能贴。
乔薇太喜欢过年了,年味、烟火味、人味,什么时间该做什么, 不许严磊搞破坏。
腊月二十九下午, 吃完午饭乔薇就带着严湘贴春联:“你看, 平不平, 平不平啊?”
严湘仰着头左看右看:“左边高了……右边又高了……好了好了!别动了!”
终于把横批也贴好了。
刚把凳子擦干净,门口竟传来了严磊的声音:“乔薇!乔薇!家里来人了!”
哗啦啦院子里涌进了一大群军大衣男人, 这阵仗吓了乔薇一跳。
定睛一看,只有潘师长、赵团长是认识的,其他有几个面熟的,但更多是不认识不熟悉的。
取消军衔所有人就都穿得一样,分不出高低职务,只看得出年纪。
走在中间好几个年纪大的男人。潘师长都是走在一个年纪很大的男人旁边。
乔薇知道这肯定是领导,但她不认识,便上去先跟认识的打招呼:“师长,您来啦!”
潘师长特别和蔼可亲,招呼她:“乔薇,乔薇过来。”
他给最中间的那个年长男人介绍说:“军长,这就是严磊的爱人乔薇。”
“乔薇,快来见见军长。”
乔薇上前伸出手,笑道:“首长您好,我是乔薇,我现在在县委办公室工作,我上级领导是孟书记。”
走了一整天,见了这么多军属,乔薇还是第一个主动伸手的。好些军属,军长伸手,她们还慌得得在围裙上搓搓手才敢跟领导握手。
军长伸手握住她的手,慈祥和蔼:“早听说过你,军属里飞出的笔杆子,你的文章我读过,年轻同志士气昂扬,非常不错。”
家属能得军长一句“非常不错”,让在场很多人都羡慕地看了一眼严磊。
严磊泰然自若,已经习惯自己媳妇大场面不露怯,还长脸。
乔薇招呼大家屋里坐。
外面天寒地冻,但屋里烧了火炕,起到了暖气的作用,非常舒服。
但军长和大家都没急着往里走,都打量院子,最后目光很统一地都集中在了房子的外墙上。
军长问:“咱们安置区还有土坯房?”
潘师长也是第一次来严磊家,正有一样的困惑。
不应该,当时废墟重建,土坯墙早就风化成土疙瘩了,没有重建修缮的价值,重修的都是石头房。
“是石头房。”乔薇解释,“但我体寒怕冷,所以外面又加了一层黄土泥给屋子保暖。”
“而且原来的房子修修补补,墙面也不好看,正好涂层泥,也整齐美化了。”
有人说了一句:“那刮个大白呀。”
终究在很多人心里,土坯房子是最差的房子,意味着穷和苦。嘴上说着越穷越光荣,为着红砖大瓦房一样抢得头破血流。
乔薇却笑着说:“乡土本色就很美,不需要刷大白。”
军长没说什么,只点点头,目光却温暖了很多。领着大家进屋去了。
房间里四白落地,那墙干干净净,完全没有小孩子乱涂乱抹留下的痕迹。
堂屋的正墙上挂着伟人像,家具跟别的家都一样,这都是公家按级别配置。团长比营长多个书桌多个抽屉柜。师长更多。
总体来说,布局都一样。
但乔薇家屋里还多了了个凉床。
秋天变冷的时候就从院子抬进了堂屋里,贴墙放着。冬天铺了层更生布更暖和。
土布靠垫靠着雪白的墙,质朴干净。那凉床上还随意地放着一本伟人思想选集,书页里露出了竹书签的一角,无声宣示了主人是在认真地学习。
来了这么多人,乔薇和严磊把家里的椅子、长凳、方凳、板凳都搬出来了才将将够坐。凉床上都挤了好几个人。
铸铁的煤炉放在屋子的正中间,上面坐着烧水壶。
严湘按妈妈的指示从厨房抱了一大摞碗过来。他一进来,好几个人都赶紧站起来伸出手。
严磊笑道:“没事,他能干的。”
果然小朋友稳稳把碗交给了爸爸。
人太多了,茶缸子都不够用,得拿碗出来应急。
严磊提起铸铁炉上的烧水壶,倒出来的是金黄色的茶汤,麦香气瞬间四溢。
领导们人手一碗,喝一口全身热乎乎。
军长还跟潘师长夸:“这个麦粒火候炒得好。正是最香的时候。”
炒熟的麦粒用热水冲,或者煮,在北方常见。就是后世的大麦茶。
吃了肉来一杯,化油腻。冬天从屋外进来来一碗,暖烘烘。
一时屋子里全是吸溜声。
乔薇笑道:“这是严磊炒的,我总是拿捏不好火候,炒得总带点糊味。”
军长说:“你是城市人,到镇上来一定有很多不习惯吧?”
“初来乍到的时候肯定有。”乔薇说,“但人的习惯都是养出来的。工人阶级子弟就是国家的螺丝钉,不管到哪里都该落地扎根。现在我有大屋子住,风不怕雨不怕,吃穿有国家管着,有班上,孩子有幼儿园托管。我常想,我必须过得幸福,每天都要快快乐乐的,然后努力工作,这样才对得起国家。”
的确她是个脸笑容都看了让人感到舒心的人。
笑意是从眼底深处发出来的。
军长很喜欢她,拉了拉家常,又问了问她的工作。乔薇是为数不多的真的能跟军长谈谈工作谈谈各方面见解的家属。
军长在乔薇家里坐的时间算是最长的一户。
终究不能一直坐着,还得继续走别的家。都站起来,临走前例行地参观了一下房子。
每一间都很干净,厨房和厕所尤其干净得惊人。
夫妻俩齐心合力红红火火过日子的感觉特别强烈。
这时候再扭头看这个土坯房,门上的大红对联,窗旁的草鞋草帽。
一点不寒碜,既乡土又烟火。
军长的眼眶忽然有点湿润。
“像我家。”他说,“当年我跟着部队离开家,才十二岁。记忆中我家就是这样子的。”
后来回去那个家已经被烧没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功成名就,没想到在一个团长的家里被勾起了尘封的回忆。
严磊也跟着军长师长们一起去下一家了,这么多人呼啦啦又走了,乔薇才松了口气。
她本来还以为严磊跟着扈从,领导就不会来他们家呢,根本一点准备都没有。
等晚上严磊回来了,她问:“怎么还来咱们家了?”
严磊说:“本来没有安排的,潘师长忽然问哪个院子是咱家?军长就说要来看看你。”
“呵,那我可受宠若惊了。”
“可没看见你惊。”严磊笑道,“就看见你沉稳了。”
这人大概率要开启例行的夸媳妇,乔薇耳朵听腻了,打断他:“快点洗手过来包饺子!”
“好勒!”
“妈妈,我也要包。”
“喏,这块面给你玩。”
铸铁煤炉上烧着热锅,八仙桌上擀着面和着馅,小孩的小胖手揉着面团,开开心心,其乐融融。
乔薇还担心:“曼曼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干什么,农村舍不舍得烧火取暖啊。哎呀,李营长也不知道晓不晓得照顾好曼曼,可别回到家就变一副脸,吆五喝六的。”
“他敢。”严磊说,“我削他。”
年三十气氛更浓了。
严磊乔薇全家人去了县里,县文化宫有春节联欢晚会,乔薇和黄秘书的座位都在第二排,仅在领导们的后面,位置特别好。
他们还互相打了招呼。
严磊也看得出来,车祸事之后,黄秘书和乔薇的相处变得不一样了。
自己人了。
黄秘书带了两个孩子出来,两口子一人腿上坐一个。小孩不是那么坐得住,有点闹。
严湘坐在妈妈腿上,扭头:“坐好,手背后。”
两个小的就安静下来了,老老实实了。
乔薇拍了严湘的小脑袋一下:“过节呢,又不是在教室,不用手背后。”
“好吧。”严湘说,“手不用背后。你们很乖,奖励你们巧克力吃。”
妈妈跟他说过,打一棒子给个甜枣。
他真的从兜里摸出了巧克力。
巧克力又贵又不好买。很多小孩不舍得拿出来分享的。
黄秘书的孩子嘴里含着巧克力,也不闹了,乖巧得不得了。
黄秘书的妻子咋舌:“你家孩子,这是当领导的料啊。”
严磊脸上严肃,心里美滋滋。
部队的内刊印出来了,报道了年前领导们慰问视察。
军长有一段话:“当这个军属说‘乡土本色就很美,不需要刷大白’的时候,我就知道这是一个质朴、信仰纯粹的女同志,这个城市姑娘已经扎根在部队,和她的爱人同心协力,在不同的岗位上发光发热。部队需要更多这样的女同志,军人的另一半就应该这样。”
严磊把这篇剪了下来,贴进了他的一个专门的硬皮本里。
乔薇在报上发表的文章,都剪下来贴在这里面了。
严磊常常反覆阅读。
夫妻共建和谐社会。

陆曼曼回来的时候, 脸都圆了一圈,精神抖擞,神清气爽。
陆曼曼的妈妈担心了一整个年节, 直到看到她油润润的圆脸蛋,终于放心了。
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顺眼。
陆曼曼给乔薇带了一小坛子咸鸭蛋:“这是我婆婆亲手腌的, 不咸还有油,特别好吃。”
她婆婆自己都舍不得吃, 听说她想给儿子领导带, 这才拿出来。
乔薇问起这个年怎么过得。
“卫生差了点, 其他还好,吃的东西不亏嘴,家里地窖里存了不少过冬的菜,还有腌的菜。”陆曼曼说, “其他两个嫂子挺好的, 就有个妯娌老说酸话,我不搭理她。我带的糖和巧克力, 也不给她家孩子。气得她当着我面打孩子。”
乔薇太无语了。
她真的是完全无法理解这种当着别人面打自己孩子以示威的操作。
那疼的不是自己孩子吗?
可这时候真的很多人就是这么干的。
“我每天都睡到天大亮才起。第一天有人说了两句,李爱国呛呛了两句,后面就没人吭声了,我婆婆还给我把吃的端到屋里。”
“临走的时候,我悄悄塞给她十块钱。火车上我才告诉李爱国, 李爱国哭了。”
果然是人以礼待我, 我以礼待人, 人心疼我, 我心疼人。
陆曼曼现在对婚姻已经有了很多的感悟了。
过完节回去上班,大家基本都没有那种节后综合征。反而很多因为过年才会添置新衣服, 所以穿着新衣服回来上班,显得格外精神。
下河口区和老县城之间的路年前就完工了,这条路可比以前宽得多,又平整。
路上有公共汽车,有自行车,也有拖拉机、马车、驴车骡车甚至牛车。更有人推着平板手推车和独轮鸡公车。
乔薇每次从公共汽车上看到,都会有很多感叹。
过完年,天气就开始转暖了。能感受到温度的变化,阳光的变化。那种冻死个人的感觉过去了。
这天乔薇送严湘去幼儿园,看了一个老师,不禁愣了一下。
汪老师如今可喜欢严湘了,见到严湘就眉开眼笑:“湘湘来了。”
她伸手去拉严湘,乔薇却没松手。
乔薇放低声音问汪老师:“那个老师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汪老师回头看了一眼,说:“二班的郑老师啊?有点,可能换季,她是老说身体不舒服。”
汪老师不以为然,她听郑老师那班的老师说,郑老师就是想偷懒,把活儿都推给她们干。
乔薇却盯着郑老师,问汪老师:“你帮我看看,是我眼睛看岔了还是怎么地,那个老师的眼睛是不是……特别黄?”
汪老师说:“她就那样。”
乔薇把严湘往后扯了扯:“严湘有点感冒,要不然算了,别传染给别的小朋友了。我带他去办公室吧。”
汪老师也不是太想带病孩子,老流大鼻涕,吸溜吸溜的,有些还吃,怪恶心的。
她说:“那好吧。记得给孩子多喝点热水。”
乔薇带笑扯着严湘走了。
严湘很想去幼儿园的,频频回头。乔薇一把给他抱起来,快步走了。
到了办公室,黄秘书一看:“怎么把严湘带过来了?”
乔薇问:“书记今天过来吗?”
孟书记这几天有点感冒发烧,在家休息。
黄秘书说:“不来,他还没好利落。”
乔薇把严湘放到自己位置上,随便从书报架上摸了本刊物给他:“先看这个,妈妈马上就回来。”
黄秘书感觉她神色不对:“怎么了?”
乔薇说:“你等我一会,马上回来。”
她怪模怪样的。
黄秘书趴在桌上逗严湘:“怎么没去幼儿园?”
严湘想了想,妈妈教过他,如果在外面妈妈说的话跟他知道的不一样,即便他知道妈妈说的话可能不是真的,也不能告诉别人。在别人面前,要跟妈妈说一样的话。
真话,等回家再跟妈妈悄悄说。
严湘说:“我感冒了。妈妈不让我去幼儿园。”
黄秘书摸了摸他脑门:“不热呀。”
仔细看看,也不流鼻涕。
这个乔薇,怎么回事?
乔薇很快就拿着一本刊物回来了:“增岳!”
她把那本刊物铺开给他看:“之前配合卫生局宣传的那个稿子,我写的时候去资料室查过资料,对这个有印象,就是这个,你看看这个……”
她用手给他指那几行字。
“幼儿园二班的郑老师,我刚才注意到她完全符合。她脸黄,眼白也是焦黄。我以前见她少,没注意。也可能最近严重了才明显了。”
黄秘书的脸色都变了:“你确定?”
“要不你自己去看看?”
这事太大,因为是机关幼儿园,好多领导的孩子或者孙子都在里头呢。
黄秘书真的亲自去看了,回来的时候脸色已经很不对。
乔薇问:“怎么办?”
黄秘书想了想:“跟我来。”
今天孟书记病休没来,办公室空着。他的办公室里有专线电话。
黄秘书用孟书记屋里的电话给卫生局局长打了个电话。
乔薇在旁边听着他跟那边沟通。
挂了电话,他说:“他们马上就派人来。”
乔薇点点头。
她看了他一眼:“要不……你把孩子们先……”
“不行。”黄秘书也有点烦躁,“领导家的孩子都在里头呢。”
乔薇是一早没送进去就发现了,她直接没让孩子进去。
黄秘书是刚知道,但他现在不能只顾自己。太得罪人了。
乔薇不吭声了。
这个男人为着仕途有多拼,她去年就知道了。
这个单位里太多太多的子弟和关系户了。就连乔薇背后都有军区领导给撑腰。
黄秘书身为一把手孟书记的第一心腹,乔薇是后来才知道,他居然一丁点背景都没有。
纯纯普通群众家庭出身。
能成为一把手的心腹纯靠自己的能力获得了领导的赏识。
他有多不容易,乔薇这军队关系户都有点感到心虚。
有才归有才,多少有才的人被有关系的人压着上不来才是最常见的。
关系到领导们的孩子、孙子,卫生局反应非常快,很快就来了人,把郑老师给带走了。
中间还发生了推搡,郑老师有点反抗,但卫生局的人很强势,吓唬了她两句,让她不敢作声了,拉着扯着走了。
黄秘书和乔薇远远地看着。
他们等了三个小时,卫生局的电话过来了。
确认了,郑老师是乙肝。
正如乔薇所担心的那样。
她今天忽然注意到这个老师的眼白发黄,想起了之前写稿子查资料,看到的“身目黄染”,顿时一个激灵,吓得扯着严湘就跑了。
真糟心。
偏她是个幼儿园老师。
黄秘书给孟书记打了个电话。领导们都住在县委大院,几个常委家里都是通了电话的。
黄秘书汇报了这个事。
孟书记很生气,因为他小孙子也上这个幼儿园。
这个幼儿园里就没有外人。
孟书记先挂了电话,黄秘书和乔薇等指示。半个小时后孟书记拨了电话过来:“我跟卫生局李局沟通了一下,下午医疗队过去给孩子们抽血检查。”
至于那个郑老师,孟书记说:“先治病,治不好调岗。”
挂了电话,黄秘书问:“要是感染了,治得好吗?”
乔薇叹了口气。
在后世,能。在现在,无法根治。
黄秘书脸色很不好。终究他的孩子也在幼儿园里。
黄秘书先跟常委们通了个气儿。大家脸色都很难看。
下午医疗队来了,动静太大,大家都知道了。有些人就想接走自己的孩子。
黄秘书一脉相承了孟书记的强势:“都已经这么多天了,现在接走就能不感染了?谁都别动。先抽血检查。”
乔薇让严湘也抽血了。
大家的心都是揪着的。
万幸的是,化验结果出来,没有小朋友感染。别的老师也没感染。
一问起来,原来这个郑老师老是喊身体不舒服,总是请病假。是别的老师不痛快了,告到领导那里去了
你是关系户,我也是关系户啊。凭什么你就跟家休息,我们干活。谁还不是个关系户。
领导找到郑老师亲戚那里,她是凭着这个亲戚进来幼儿园工作的。亲戚说了她,她才来上班的。
上班也不积极,总是找个角落偷懒休息。因为身体不舒服,情绪就不好,对孩子们态度很不好,小孩们也怕她,不愿意靠近她。
当然也有一种可能,乔薇和黄秘书有一种猜测,就是她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传染上乙肝了吗?
是不是心里有数,所以也有意避开别人。之前乔薇送孩子就几乎没怎么瞧见过她。今天还是早上一个老师看她不顺眼,跟她呛声了,逼得她出来,才被乔薇看到了。
总之孩子们都没感染,是万幸。
第二天孟书记来办公室了,把相关人员召集起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至于那个郑老师,乙肝这个时候没法根治,肯定不可能让她继续在县委待着了。
但这时代没有“辞退”这一说,只有给她调岗,换工作。
然而孟书记的孙子也险些感染,孟书记这性格怎么能不记恨。
新岗位是掏粪工。
这时候厕所都是旱厕,掏粪工在舆论口中是一个光荣的职务。
新中国第一届劳动模范里就有一位掏粪工,上过语文课本,前年甚至当选了第三届全国人大代表。
但年轻姑娘哪受得了,要闹。
一直到后世,有很多事,都可以通过“闹”来取得一个让自己满意的结果。
她还没结婚,要真当了掏粪工,太难找对象了。父母也跟着一起闹。
这个“闹”有时候真的是能管用的。就算回不去机关幼儿园,也得去个好点的单位,哪能年轻姑娘去做掏粪工。
一家子想逼领导妥协,退一步。
但他们真的太不了解孟书记了。
孟书记直接把她父母、哥哥嫂子全家都调到粪肥厂工作去了。
一家傻眼。
还要再闹,所有的亲戚都上门了。大家都有单位有组织,都怕被连累。
踢到孟书记这种铁板,越闹越不落好。
一家子在亲戚们的合力压制下,终于垂头丧气去粪肥厂上班去了。
“孟书记啊,孟书记啊……”乔薇围观了整个过程,跟严磊感慨。
严磊不以为然,甚至觉得孟书记做的没什么问题。
“他坐那个位置的,不硬一点,很多事都难办。”他说,“部队里办事也是这种风格。”
手软心软的人没法当领导。
很多时候,基层的人靠智谋,可到了一定的层次,反而简单粗暴了起来。
“干什么老叹气?”严磊不赞同乔薇,“有这种领导是福气,下边人都愿意跟这样的领导。”
乔薇说:“也是。”

乔薇特地找卫生局的人咨询了一下关于疫苗的事。
没有, 卫生局的人都没听说过有相关疫苗,那就是真的没有了。
乔薇隐约记得好像历史上咱国家确实曾经肝炎传播得非常厉害。也就是因为如此,后来才有了疫苗吗?
糟心。那说明现在就是在这个“传播得非常厉害”的年月啊。
但真的毫无办法。
在她的建议下, 不仅卫生局派了人对幼儿园进行了全面消毒,孟书记还安排了一次镇委工作人员的体检。对幼儿园和食堂的人尤其严格,凡是这时代能查的都查了。
大家毫无怨言还都很支持。
因为这次的事实打实地差一点就危及自己的孩子了。
给郑老师安排去了粪肥厂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真的别的单位也都不愿意接收一个肝炎患者。
要感染上了,上学上班都很受歧视。别人知道了, 不跟你一起吃饭也不跟你一起玩。都绕着你走。
谁也不想让自家的孩子有这样的人生。
赵团长家的刚子翻年15岁了, 再继续跟小学混下去太不成样子了。
赵团长觉得现在学校里也不怎么学文化了, 想干脆跳过初中,直接给他弄进县里的中专学校。这时候的中专含金量是很高的。
但刚子一听在中专还是要继续学习就受不了。
他真的一点都不想看书。
半点都不想。
最后,赵团长气得找严磊喝酒。
乔薇想了想,建议:“要么去学开车, 要么去厂子办的技工学校。”
技工学校是工厂主办, 用来培养技术工人的。
赵团长回去问刚子想选哪个,刚子选不出来。因为当工人是众所周知的好工作, 可是开车也很令人羡慕,太难选了,这不是为难人?
林夕夕插嘴:“别选开车。”
开车这门技术随着社会经济的发展后面待遇、社会地位都直线降低。出租车司机也曾经牛逼哄哄过,还对客人挑三拣四。但也就那么几年,后面国家发展, 出租车很快就烂大街了。
司机挑客人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
再提起是干司机的, 别人已经没有什么尊重和羡慕了。
赵团长说:“你懂啥。”
林夕夕说:“反正选啥别选司机。”
但她也不知道当技术工人好不好。
因为不在同一个城市, 她其实不是很清楚表弟表妹都具体是干什么工作的。她有自己家操心不完的锅碗瓢盆。只知道舅舅当个干部, 好歹给弟弟妹妹们都安排得安稳了,不会像她男人那样下岗失业, 无米下锅。
刚子选不出来,赵团长干脆说:“抓阄。”
做了两个阄,在手心里晃半天,刚子朝自己爪子呼了好几口气,最后抓着了技工学校。
赵团长说:“行,这事你乔姨帮着安排。”
乔薇如今是一把手的得力手下,她本身的职务是没有任何权力的。但是因一把手的权力和信任,就自然地使自己的心腹下属们获取了一些便利。
黄秘书是能办很多事的。
他就相当于皇帝的秉笔大太监。
乔薇没黄秘书那么大能量,但安排刚子进技工学校还是没问题的。
“分很多科,就是工种。”她跟刚子说,“跟那边的主任打好招呼了,第一天你都过去试试,看哪个感兴趣,再决定学哪一个工种。”
既然已经决定了未来的路,刚子也不跟小学里耽误时间了,直接去了技工学校。
安排的去的厂子就在下河口区和老县城去中间的工业区。如今路修得平整了,坐短途公交区间车小十分钟就到。便利得很。
刚子可能就是天生的工人。他真的是看见书本就头疼,但是到了技工学校,第一天回来就满脸兴奋。
他喜欢技工学校。
他选择了学焊工。
一片滋啦啦的火花中,看着两片单独的东西融成了一片,让他那成天昏沉沉的脑子感觉特别平静。
师父焊出来的鳞纹有种让他着迷的美感。
赵团长拎着谢礼来乔薇家。
乔薇听了他刚子的选择,也觉得挺好的:“一招鲜,吃遍天。这技术哪个行业都能吃。学得普通呢,就在厂子里焊钢板,学得厉害了,未来焊飞机也不是不可能。”
“他焊的飞机我怕掉下来,还是焊钢板吧。”赵团长砸吧嘴,对自己儿子十分没有信心。
严磊哈哈大笑。
这时候北京寄过来了一个包裹,挺沉的。寄到了部队。
严磊扛回家:“你要的东西。”
“哈?”乔薇摸不着头脑,“什么呀?”
“你要的书啊。”严磊说,“我托了北京的人,人家给搞来这么多。”
乔薇眼睛一亮。
拆开一看,果然都是数理化相关的,有科技类的杂志,都是小县城根本见不着的。
甚至还有大学课本。
果然首都就是不一样。资源都不一样。
“太好了。”乔薇越看越高兴,“你可得好好谢谢人家。”
严磊说:“你甭操心了。”
这是严磊的人脉关系,乔薇不用管,严磊自会处理。
严湘已经把初中高中课本都看完了。
因为里面涉及到很多符号,所以乔薇把英语的二十六个字母也教了他,还有α、β、sin、cos等等这些涉及到的符号。
他现在就是反覆地看。
非常着迷。
严磊也在看。
乔薇跟他说:“数学公式什么的倒没必要。但是物理化学了解一下,能对世界有一个基本的认知。生物也了解一下吧。”
严磊觉得物理化学是有点意思的。
给他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第一次从不一样的视角了解世界,而不是仅凭生活经验。
乔薇说:“这些基础知识了解了之后,最大的好处就是破除封建迷信。世界上所有的东西都一定有一个科学的解释,比如半夜坟地出现的鬼火,其实就磷在空气中的自燃,瞧,解释清楚了,一点都不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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