拯救反派小可怜—— by无溃
无溃  发于:2023年11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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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的话?音落下?,薛景诏也将视线投向正在整理碎片的陇雀。正巧,陇雀抬起了头,两人眼神交汇,陇雀的眼眸中?,防备与敌意?毫不掩饰,一双绿瞳闪烁着危险的冷光。
薛景诏感受到那冰冷的目光,心里微微一颤,下?意?识地避开?了陇雀的视线。
他调整了一下?情绪,然后重新看向无双,沉声?道:“陇右的聘礼已经进京,河西?走廊的驿站建起来之后,突厥人最近又有动作,屡次骚扰,陇右如今虽然尚且还算安稳,可变化也在朝夕之间。孰轻孰重,殿下?自己掂量。”
灯光落在无双妆容精致的脸上,她垂着那双黑亮的眸子,片刻之后,轻声?道:“孤知道了。”
风从小巷涌来,带起无双身上的绸裙,轻如水波地波动,片刻之后,柔软的绸缎触到了薛景诏的手背。
他低眉望了一眼,再抬起眼,却发现无双已经转过身,秀眉轻锁,凝望着身后正低头清理花灯残渣的陇雀,不知在想些什么。
琉璃的碎片反射着灯火斑斓夜色。一个?不注意?,陇雀的手指滑过那锋利的边缘,鲜红的血瞬间流淌出来。
见状,薛景诏心中?微微一动,正想说话?时,却看到无双已经走到了陇雀面前。她两只手指轻轻捻起陇雀的衣袖,微微上提,陇雀便十分乖顺的顺着她的力气站了起来。
无双见他滴着血的手,皱了皱眉,有些凶狠道:“别捡了,一会儿去?给你买个?新的!”
说着,她从自己的袖口里抽出一块手帕,迅速地缠绕住了陇雀手上的伤口,为他止住了血。她低头为陇雀包扎,专心致志的,便并?未察觉到陇雀暗中?的动作。陇雀侧目瞟向了薛景诏,咧嘴一笑,脸上笑意?带着一种莫名的凶恶和?挑衅。
薛景诏看见那有些渗人的笑容,心中?不由警觉起来,眼眸中?也闪过一丝锐利的寒光。他微微皱了皱眉,正想说些什么,却听见了无双的声?音。
“这?双手不想要了你就告诉孤,孤给你剁了倒方便!”
说着,她抬起头来有些凶狠的看向陇雀,月光打在她的脸上,皎洁如玉。而就她抬头这?短暂的刹那,陇雀脸上的凶狠与挑衅消失得一干二净,又变回了方才那副无辜又无措的模样,仿佛刚刚的一切都只是薛景诏的错觉。
隔着不远,薛景诏只见他眨着那双看似无辜的绿瞳,温声?无害道:“臣错了,殿下?别生气。”
第二日一早,随着清晨的薄雾散去?,孙公公带着数名太监走入了青宫。
“陇将军,接旨吧。”孙公公望着陇雀,嘴角笑意?难掩。
陇雀有些迷茫地跪地,只听孙公公道:
“天子诏曰:
自宇宙之始,天命所?归,吾以天之所?托,受命于昊天,治理四方。天下?繁华,京都为首,京都之安,国家之基。
京西?重地,腹心所?在。陇雀为朝中?英勇之才,特此受天子之命,封汝为京西?副都尉,保京都安宁。望汝忠诚为国,尽职尽责。
特此明诏。”
陇雀听着,眼眸中?流露出淡淡的惊讶,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无双,却发现无双脸上一派平静,好似一切都在她的掌控之中?。
孙公公离去?后,寂静的书?房里只有两人。
陇雀垂首站在无双面前,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殿下?,臣不想离开?青宫。”
无双抬起头,看着他,清澈的目光里带着一丝询问:“孤可以信你吗?”
这?句话?宛如钢针一般刺进陇雀的心中?。他没多想,单膝跪地,露出了坚决的神色:“臣愿为殿下?,肝脑涂地。”
无双轻轻地拍了拍手边的软垫,示意?他起身,然后缓缓开?口:“陛下?要动齐王了。京西?都尉陈礼是齐王的人。你知道陛下?任命你和?廖正为京西?副都尉意?味着什么吗?”她的声?音中?带着丝丝寒意?。
陇雀的表情一滞,随后心却快速地跳了起来,他的手心微微出汗,紧了紧喉咙,勉强道:“臣知道。”
无双的目光温和?了些许,她看着陇雀:“正值多事之秋,孤身边可用之人太少。所?以,孤再问你一遍,可愿意?去??”
陇雀没有说话?,片刻后,却忽然道:“殿下?,可否回答臣一个?问题?”
“什么?”
“殿下?成亲之后,臣,还可以留在青宫吗?”
轻轻摇曳的烛火投下?微微颤动的光影,映在无双的脸上,她微微偏头,笑道:“等这?件事情结束,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陇雀紧绷的神情略显迟疑:“青宫也可以?”他似乎想要听到一个?明确的承诺。
无双眼神微凝,似是没想到陇雀会这?么坚持。她轻步走到他面前,修长的手指细腻地挑起了他的下?巴,使他的视线与自己相对:“你就那么想要留在孤身边?”
陇雀视线坦诚,毫无闪躲:“想。”
无双轻轻嗤笑,倾身靠近。
两人近得让她几乎能感受到陇雀呼吸的温热。她问:“你为孤平定了并?州,又搜集了不少关?于齐王党的罪证,等到帮孤彻底除去?齐王,也算是完成了我?们两人最初的交易。那时候你让孤答应放你走,为什么现在又改主意??”
陇雀眨了眨眼,想起无双刚刚在他面前暴露身份的时候,两人的交易——他帮她继位,她放他自由。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展,但为何不知不觉中?,他却对那所?谓的自由失去?了向往?甚至,他还想让她像姬虞那样,不择手段的留住自己。
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昨晚她和?薛景诏站在一起的画面。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袍摆,双眼瞬间暗淡了几分。
片刻后,他抬头看向无双,声?音带有几分沙哑,却话?锋一转问:“殿下?,想要臣留在身边吗?”
无双微微沉默,指尖在下?巴轻敲几下?,道:“私心讲来,孤倒是想让你留在京都。”
陇雀听到这?话?,眼神一亮。
他又听无双道:“孤自然希望你能留下?来,但你若想走,孤也不会强留。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
无双的目光变得冷锐:“无论?去?到何处,你都不得离开?大昭。”
陇雀似乎没想到无双的要求会是这?个?,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无双垂眸盯着他的眼睛,神色严肃:“你想带你母亲离开?,孤没有意?见,塞北江南,杭州汴州,你们想去?哪里都可以,但是有一点?,你不许离开?大昭。”
只要他不离开?大昭,他就永远不会变成哥舒雀。
“臣不会离开?大昭。”陇雀下?意?识道,“若是殿下?所?愿,臣,也不会离开?京都。”
他答得斩钉截铁,那坚定的模样似乎是取悦了无双。她轻轻点?头,嘴角逐渐上扬,露出一个?淡淡的、几乎是不可察觉的微笑,“很好。”
陇雀见她唇角笑容,略微沉吟了片刻,却又道:“只是殿下?,您也得答应臣一件事。”
“什么事?”无双有些讶然地看向他,眼中?闪过一丝玩味与好奇。
陇雀沉稳道:“臣是您的人。”
“你是我?的人?”无双微微眯起眼,思索片刻,又偏头看着他,尽管重复了他的话?,但却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然而只是听她说出这?句话?,陇雀的唇角已经浮起了一丝笑意?,他又道:“臣在青宫也好,在并?州也罢,亦或是去?京西?都尉府,臣,是您的人。”
无双想了想,这?件事情于她似乎没有什么坏处,爽快点?头应了下?来。
晨光穿透窗棂,轻轻地落在屋内。微微金黄的光斑打在无双的身上,为她那如玉般的肌肤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彩。
她转头看向桌上那旨明黄圣旨,思绪已经飘到了铲除齐王的计划上,自然也就忽略了,身后的陇雀,看她的目光似乎是与往日有些不一样了。
是夜,平康坊暮色正浓,不远处酒肆青楼传来的喧闹声?不绝于耳朵。
李明贤站在窗前,手中?捏着一块青玉佩,微微地转动。他的目光深沉地透过窗户望向远方,似乎想要透过那片夜,看清未来的路。
听到齐王的话?,他猛然转身,两道锐利的目光撞到一起。
“京西?都尉府乃是都城的要害,”李明贤的手指在玉佩上滑过,声?音中?隐隐有些沙哑,“陛下?安插了那陇雀和?廖正进去?,只怕是动了心思……。”
齐王的嘴角挑起,笑意?中?带着几分傲然,“不过是两个?副都尉,先生未免太过于草木皆兵。”他的目光瞥到李明贤手中?的青玉佩,心中?一动。
李明贤微微皱眉,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说出口。他长叹一声?,转身面向窗户,深深叹了口气。
齐王笑了笑,拍了拍李明贤的肩,“东山大营还在本?王手里,都尉府的陈礼也还依然是本?王的人,河西?走廊上,突厥人蠢蠢欲动,陛下?如今诸事缠身,可没有那个?胆子与本?王鱼死网破。”
说着,他转身离去?,临走的时候又道:“前些日子沧州送来一箱子上好的翠玉,本?王改日给李先生送来,做个?玉佩把玩,可比先生手里这?块成色好。”
看着齐王的背影消失在暮色之中?,李明贤沉默片刻,身后,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李云娘身着湖蓝的长裙,缓缓走进。
她问道:“阿爹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李明贤摇了摇头,仿佛要把所?有的疑虑都甩开?,说:“把你弟弟叫来。”
李云娘低头为李明贤倒了杯水,杯中?水波荡漾,映照出她眼底一丝寒芒。
然而当她抬头,那丝寒芒瞬间消失不见,她微微一笑,点?头称是。
李明贤的担忧没有错,自陇雀和?廖正被任命为京西?都尉之后,京都的气氛就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秋去?冬来,在第二年年节过后,宣武帝终于在朝堂开?始发难。
那一天,早朝上,孙昌明上奏疏揭露了并?州官员贪污赈灾银并?将部?分贿赂给齐王世子的事情。
这?份奏疏如同一道利刃,划破了朝堂上的维持了半年的虚假和?谐。
宣武帝大怒,责令刑部?追查,而这?一次的调查,就像是掀起一床看似华贵的锦被,抖落了满地的虱子。齐王一党这?些年来在并?州和?京城里所?做的买卖官职、贪污银两乃至于杀人灭口的事情,都被一一查了出来。

第74章
是夜, 乌云遮月,不见一丝星光。齐王府的大殿中只有几盏油灯独自摇曳,微黄的灯光映射出屏风上的猛虎下?山图, 一对利爪上金线光芒暗淡,似乎是被什么所束缚,失了往日兀傲凶厉之色,有些颓靡。
齐王坐在主座上, 鹰眼中翻涌着不安与愤怒。玄色常服上那只蛟龙翱翔云端,此刻却仿佛被重压所制, 浑身无力。
他身旁,围坐了四五个王府幕僚。众人皆是低头不语, 仿佛在等待着什么消息, 一时间齐王府的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突然, 一灰袍幕僚脚下生风的走进殿内, 一双鞋底踏在青石地上, 发出清晰的回声。
“殿下?,”那灰袍幕僚一路急行?,喘着粗气道, “宫里传来消息, 陛下?判了世子……秋后处斩……刑部正?在来抄家的路上。”
这一切都太快, 昨日齐王世子才被带走,今天处决就判了下?来, 只怕宣武帝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只等今日。
大殿的气氛此刻更加压抑,仿佛连那摇曳的油灯也感受到了这沉重的氛围, 火光跳动得更为猛烈。
有幕僚起?身,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殿下?, 这是最后的机会了,您若是不动手,只怕……”
齐王缓缓抬起?头,眼神锐利如鹰,却又带有一丝迷茫和不甘。
那灰袍幕僚紧张地咽下?一口?唾沫,想要继续说些什么,但被齐王的目光所制止。
可是他已?经起?了头,便不断有人站起?来劝慰。其中一人颤声道:“殿下?,陛下?这是要赶尽杀绝,您得快些拿个主意!”
齐王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着座椅的把手,似乎是想要将所有的怒火和不甘都压下?。半响,他沉声问:“都准备好了吗?”
幕僚忙道:“我们的人在外接应,咱们先出城和李先生会合,回东山大营,那里已?经准备妥当?,明日一早,便可和陈礼里应外合。”
“府里的人呢?”齐王又问,“本王的儿孙呢?”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敢轻易出声。最终,一个幕僚鼓起?勇气,道:“王府若保不住,人命难保,但只要殿下?安然,未来仍可东山再起?。”
话落,他静静地看着齐王,齐王缓缓地走到那盏油灯前,并用手指重重一弹,烛火随之熄灭。
殿内瞬间被黑暗包裹,黑暗之中,众人只听齐王声音低沉:“带着亲兵,随本王杀出城去!”
夜色如墨,城门前,锋利的刀剑撞击声、沉重的铁甲冲撞声和杀喊声混在一起?。暗夜中,齐王的亲兵和刑部官兵短兵相?接。
齐王的亲兵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此刻人人手握长刀,刀刃在火把下?闪烁着寒光。齐王背水一战,身旁的也都有了破釜沉舟之势,于是一刀一剑格外狠辣。
护城兵中也不乏勇猛之士,手中长剑在夜色中泛起?霜寒,与齐王的亲兵缠斗在一起?。
齐王身后,幕僚和王府的侍卫围成一个半圆将他护在其中。他聚精会神地盯着不远处的混战,不多时,发现一处破绽。手中长刀出鞘,声音断然:“冲!”
话落,他竟先一步朝着东南处的破绽口?冲了过去。几个小兵认清他衣袍上的蛟龙,一时之间不敢动作,便占了下?风,又被齐王捉住空子,以破釜沉舟之势冲出了包围,朝着城外疾驰而去,一路奔往城东的杏林,这才停下?了脚步。
暗夜的薄雾笼罩在他们身上,冰冷的夜风吹散了众人身上汗气如烟。
只是城外,齐王却不见李明贤的踪影。
与此同时,平康坊内,一座占地巨大的府邸前,李明贤和李宰宇父子被京西都尉府的人重重包围。这府邸原是李明贤多年来积攒下?的家业,此刻却成为了父子二人的囚笼。
府中的灯火通明,李宰宇站在自己的父亲身后,神色却远不如自己的父亲那般沉稳。
“父亲,这怎么办?”他声音有些发颤。
“我让你派人去通知陈礼,你去了吗?”李明贤小声问。
李宰宇点了点头:“已?经去了,不到半个时辰,也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在那狭小的巷子口?,陇雀带着手下?的都尉府兵,将李府围得水泄不通。
陇雀身着一袭玄衣,腰间长剑剑穗随着夜风轻轻飘摇。
他嗓音低沉道:“李氏父子与齐王乱党相?通,我奉陛下?圣谕,特来捉拿!”
李明贤微微一笑,朝陇雀走了两步,鞠了个躬,道:“陇大人,草民听说您平叛并州有功,不过双十?年纪便身居重位,实在是年轻有为。”
他的言辞恭敬,但眼中闪烁的机巧之光,却似乎并不把眼前的官兵放在眼里。
陇雀眼神冷淡地打?量他,显然没有料到李明贤在这种情况下?仍然能如此泰然。
不待陇雀反应,李明贤笑道:“既然是陛下?的圣御,草民可问陇大人,圣旨在哪里,可否示于草民?”
陇雀眯了眯眼,仍旧没说话。
李明贤又更加从?容道:“陇大人,若无真正?的圣旨,这么大动作,可是会有大麻烦的。”
陇雀眯了眯眼:“我奉旨办事?,哪里会惹麻烦?李先生想要搬救兵,还是莫要拖延时间的好。”
说罢,他挥了挥手,手下?的人作势要去缉拿李氏父子。
然而就在此时,一队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伴随着清脆的马蹄声,是陈礼到了。
李宰宇眸中闪过一丝亮色。
陈礼身长七尺,胡须垂胸,步履稳重地走到陇雀面前,锐利地盯着他:“陇雀,你这是何意?”
“我奉皇命行?事?,捉拿李氏父子。”
陈礼冷笑:“旨意?什么旨意?你带的是我京西都尉府的兵,我这个都尉怎会半点消息也没得到?”
陇雀无声地笑了,说:“旨意是陛下?亲自下?的,大人没得到消息不妨去问问陛下?,属下?又哪里会知道?”
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三日前孙昌明的奏疏才上,昨日齐王世子就被刑部拿走,他方才接到王府的消息,让他把握好都尉府,明日可能要有大动作,可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却又收到了李明贤送来求救的消息。
他曾经随着齐王见过李明贤几次,知道这位李先生在平康坊有着不小的势力。
他冷冷地看着陇雀,只用了片刻就做出了决定:“陇雀假传圣旨,大逆不道,来人,拿下?!”
伴随着他的命令,他身后都尉府的心?腹士兵瞬间围上前来,欲将陇雀制服。
陇雀沉声吼道:“众人退后!此乃皇命,谁敢妄动!”
陈礼冷笑,目光如刀:“什么圣旨,我看是假的!来人,抓了这个假传圣旨的乱臣贼子!”
话落,陈礼腰间的宝剑瞬间脱鞘,带着寒冷的月光刺向陇雀——
就在此时,李明贤朝后做了一个手势,瞬间,黑暗中出现了二十?几个黑影,也朝着陇雀攻去。
陇雀眼神一凛,眼角浮现讥诮:“尔等何敢如此嚣张!”
说时迟,那时快,陇雀身形一晃,巧妙地避过陈礼的直击,同时手中长剑舞动,剑光如水,与陈礼和黑衣人在狭小的巷子里打?了起?来。
陈礼在出任京西都尉之前,曾经是锦衣卫出身,功夫十?分不俗。
两人的剑光如龙,十?几招过后,陇雀灵巧地躲过陈礼的攻势,反手一剑,径直刺进?了陈礼的胸腔。陈礼身体一震,面露痛苦之色,他的双手握住了陇雀的剑身,鲜血从?指缝间流出,染红了地面。
正?当?此时,一阵马蹄声从?巷口?急促地传来,廖正?骑着高头大马急匆匆地赶来,身后还跟着一队身穿飞鱼服的锦衣卫。他一手握着卷轴,上面有着朱红的徽章,正?是宣武帝的圣旨。
廖正?高声道:“陛下?有旨,命令我等捉拿李氏父子,阻挠者,杀无赦。”
随着这句话落下?,他身后的锦衣卫像是鬼魅一般地下?了马,与李明贤身后的黑衣人缠斗起?来。
很快,李明贤父子的人便被锦衣卫拿下?,京西都尉府有几个带兵的小头领在混战中也死在了陇雀剑下?,而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陈礼在都尉府的心?腹。
一片混乱之中,陈礼捂着胸口?的刀伤,目光却捕捉到了廖正?朝着陇雀笑着点了点头。
此时此刻,陈礼眼前的迷雾散去,似乎终于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陇雀今夜的目标从?头到尾都不是李氏父子,而是自己……
只是,他知道的已?经太迟了。
望着下?面骚动的人群,陇雀快步走到陈礼身边,低呵道:“陈礼阻挠办案,已?经死了,尔等也要步他的后尘吗?”
他手中的长鸣剑还带着血,众人听见这声怒喝,都收了声,不敢再有动作。陇雀这才缓缓的把剑收回剑鞘。
剑身入鞘轻微的碰撞声,为今晚的混乱画下?了一个句号。
廖正?站在不远处,目光一直盯着李氏父子。
他嘴角上扬,他笑眯眯地向李氏父子走来,道:“二位随我们走一趟吧。”
另一边,东山大营内,齐王坐在中军帐中,额头紧锁。
一名?幕僚走进?,低声地向齐王汇报了城中最新的消息。
齐王的手中紧握着一只银杯,听闻陈礼的消息后,他放缓地放下?杯子,银杯轻轻地在桌面上发出了“咚”的一声。
他深吸了一口?气,脸上的神情越发沉重。

夜, 东山大营。
熊熊火光撩起?金色的火舌,如同地狱中跃起?的妖焰,火光映在士兵们坚毅或者略显疲惫的脸上, 映照出地上的影子摇摇曳曳。
众人聚在一起?,甲胄下的肌肉紧绷,喧哗声中夹杂着担忧和紧张。
高台之上,齐王的身姿显得格外挺拔, 身上狼头战甲银光灿灿。他背后,一面巨大的军旗随风猎猎作响, 蛟龙在火光的照耀下仿佛活了过来,张牙舞爪, 好似随时?都会冲出旗面。
齐王双眼光芒锐利。他挥了挥手, 示意下面的人安静。随即, 他缓缓开口, 声音铿锵有力:“诸位, 本王乃摄天大帝之子,一心为国为民,为大昭江山肝脑涂地, 在所不惜。但现在他姬朝过河拆桥, 屠戮功臣, 君既不君,臣便不臣!”
说到这里, 齐王举起?手中的宝剑,点向远方的京都方向,声音更为激昂:“东山的各位儿郎, 明日清晨,与本王一道攻回京都, 拨乱反正!”
齐王话落,大营众人纷纷应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名斥候急匆匆地冲进人群,面色如土,大声道:“不好了,王爷,大营被人围住了!”
这消息如同一盆冷水浇头,营地内瞬间鸦雀无声。齐王的脸色骤然大变,剑指地面,沉声问:“什么人?数目如何?”
“并?州卫,至少……两万人!”斥候颤声答道。
原本准备起?兵反攻的齐王和他的将士们?,此刻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打了个?措手不及。
夜色深邃如墨,天空中的星星都仿佛被一层雾气笼罩,暗淡无光。齐王站在高台上,铁甲下的躯体?僵直一瞬,他的双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剑柄,深邃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决然,沉声说:“准备突围!”
话落,台下将士纷纷响应。
然而,突围的计划并?不如齐王预期中那样顺利。并?州卫的人数之众多?,配合得天衣无缝,且早有准备。不过一炷香的时?间,那些先?遣出去的突围队伍就被并?州卫阻挡,围剿,而后?击溃。
夜色中,东山大营的火把熊熊,却无法驱散死亡带来的阴霾。四?面八方飘来浓烈的血腥气使得气氛更加沉闷。
东山大营里的士兵们?脸上的汗珠映着火光,显得苍白而紧张。他们?手中紧握的武器,身子却在轻微地颤抖着。
齐王面色越发沉重,他霍地直起?身,眼中燃烧着更为坚定的光,声音中带着无可动摇的决心:“再次组织突围!”
齐王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魁梧的将领,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他低下头,声音诚恳:“王爷,眼下敌势浩大,贸然突围,只怕……”
齐王却没?有让他说完,转过身来,那双如鹰眼般锐利的眼睛直视着他,厉声道:“守在这里,也只有死路一条!”
决意已定,齐王没?有再等待,他挥动手中的长剑,那把与他一同征战多?年的宝剑,在夜色中划过一道冷光,他声嘶力竭地呼喊:“所有将士,随本王,突围!”
话音刚落,齐王下了高台,催马直冲出营门。
他身后?,大营的精锐士兵纷纷挥动长矛、持盾跟随,蹄声如雷,震撼整个?大地。
但是,就在他们?冲到营门的瞬间,一片阴影迅速包围了上来——那是并?州卫正在列阵。他们?把自己的盾牌前后?连接,形成一道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紧接着,盾牌后?的缝隙中,忽然伸出了冷光闪烁的长矛。
骑兵们?似乎并?未料到这等突如其来的变故,冲刺中的马匹与那生?冷的矛尖狠狠地相撞,令人胆寒的尖叫声和尖锐的碰撞声几乎同时?响起?。马匹受惊,无数骑兵被强大的冲击力抛出,摔落在地。马匹痛苦的嘶鸣声与骑兵们?的哀号交织在一起?。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夜色中,高参南骑在一匹墨色的骏马上,马的鬃毛似绸缎般飘飞。
看见东山大营颓势尽显,他把准时?机,开口道:“齐王,你们?已经?无路可逃,为何还要蛮干?”
高参南的声音如同洪钟,回荡在寂静的夜空,仿佛有种能穿透人心的魔力。
齐王听到声音,身体?微微一震。他看向周围那密密麻麻的士兵,清楚地捕捉到了他们?眼神中透露出迷茫与无助。
齐王不甘心,高喝一声:“誓死不降!”
然而高参南却不愿如他意,随着他再次高声道:“都是自家兄弟,降者不杀!”
高参南话落,东山大营的一众将士,眼里似乎冒出了些许希望。目光交接,先?是迟疑,而后?便有第一个?人放下了手中的武器,再而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不过片刻时?间,齐王便已经?成了孤家寡人。
高参南俯瞰着他们?,流露出一丝神色,他看向齐王,朗声一笑,道:“束手就擒吧。”
齐王眼中的怒火此时?变成了颓唐。原本还希望以这支军队殊死一搏,但他没?想到,不过片刻的工夫,这些人却都已经?投降了。
目光扫向四?周,然而他身旁的士兵却都纷纷低下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齐王的胸腔急剧起?伏,鳞甲下的衣物已被冷汗浸透,他颤抖的手指着那群低头的士兵,喉咙里的怒吼似乎被什么卡住,变成了无声的呐喊。
片刻后?,他的笑声逐渐放开,开始时?只是低沉地嗤笑,然后?渐渐地变成了放荡不羁地狂笑。在那声嘶力竭的笑声中,所有的人都抬起?了头,望向这位年近六十的老者。
然后?,在所有人震惊的眼神中,齐王的手中的剑在黑夜中画出一道寒冷的弧线,毫不犹豫地横在了自己的后?颈之上。
血花喷涌,在一瞬间的讶然之后?,齐王那双鹰眸变得空洞。
随着一声沉重的闷响,他倒在了众人之中,银盔之下,斑白的鬓发在月色中显得格外凄凉。
清晨,京都的大街小巷还笼罩在淡淡的薄雾中,霞光透过白云缝隙,将金色的光束撒向大地,一片宁静。
陇雀站在天牢外,一夜未合眼,脸色显得有些疲惫。
“陇大人,请吧。”刑部侍郎朝他微微一礼。
昨日,两人审了李氏父子一个?通宵,如今天刚亮,便得去兴庆宫复命。
兴庆宫内,亭台楼台错落有致,古木参天,一派婉约之景。两人在内侍的带领下行?过镜春园的时?候,耳边传来了潺潺流水声和悠扬的鸟鸣,陇雀余光扫见不远处的亭台中,一队人影行?过,走在最前头的,却是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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