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落下时,会有一个小女孩嗒嗒嗒地跑过来牵着他的手,约他去玩……劲舞团。
沈霁乘着车回去了,晏宝珠也伸着懒腰,往家里走。
只是在开门前,她好像隐约看到门缝里有光透出来,她又惊讶又高兴,把门打开时就看见晏彤刚把行李箱放下,像是才刚回来。
“妈妈!你怎么回来了?”
晏宝珠三两步走上前,晏彤笑着抬手抱了抱她。
“今天事情处理得比较快,这才能回家。”
晏彤看着晏宝珠的神情,又问道。
“今天寿宴怎么样?”
晏宝珠一撇嘴:“就那样。爷爷想让我别跟沈霁一起玩了,说是他将来继承不了家里的产业,那这人就废了,不值得投资了。好笑,我和沈霁当朋友,又不是因为知道他是什么人!”
晏宝珠一想起来,火就冒头。
“没钱会怎样?他们有钱也不能带到地下花啊!沈霁比他们年轻,还有手有脚,死了以后还能到地下打工呢!”
晏彤:???好家伙,你问过沈霁自己想到地下打工吗?
晏彤看着晏宝珠,也没等来她别的话,看来今天只有这件事让她印象深刻。
“这事你自己有判断,那就可以了。”
晏彤今天这样快回来,还因为苏鹤中之前给她打电话。
自从离婚后,苏鹤中也时常会打电话来问问她和宝珠过得怎么样,送东西,物质援助,宝珠小的时候,苏鹤中也经常带她,这点他做爷爷的倒是无可指摘。
只是……苏鹤中从来不是那类付出不求回报的人。
现在用不着,以后一定会想要给宝珠安排什么门当户对的婚事。
晏彤是绝不可能同意的。
晏宝珠因为晏彤今天回来得早,高高兴兴地洗好了澡,还和晏彤说了好一会话,最后才迷迷糊糊地睡去。
看着晏宝珠的睡脸,晏彤抬手轻轻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头发。
记得那时候刚搬到这里,晏彤还担心晏宝珠一下落差太大,却憋在心里难受。
那时不过十四岁的宝珠则在自己的小房间里转了一圈,然后又在床上滚来滚去,直到晏彤都担心地敲门进来,才看见晏宝珠从被子里笑嘻嘻地钻了出来。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我不是豌豆公主,不会因为二十层床垫底下有颗豆子就睡不着的!】
小小的少女眼睛睁得圆咕噜的,头微微仰起,看起来又神气又骄傲。
这是晏宝珠看出晏彤心情有些低落,正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她。
晏宝珠从小就是个开朗健谈的孩子,也许还有点古怪。
从晏宝珠出生以来,并不是晏彤作为女儿坚强的后盾,而是晏宝珠轻轻地撑起了她的心房。
晏彤微垂眼睫,嘴角绽出一丝笑意。
早上晏宝珠和晏彤一起下楼,晏彤去上班,晏宝珠去学校。
“妈妈送你?”晏彤看时间还充裕,问起晏宝珠。
“好啊!”
虽然家里到学校的路非常短,但晏宝珠二话不说把自行车一放,跟着晏彤上了车。
晏彤开车路过吃惯的早餐店,下车去给晏宝珠买了点东西。
“我买了两份,你和沈霁说一声。”晏彤启动车子。
晏宝珠点头,飞快在手机上跟沈霁打招呼。
车子很快就到了校门口,和门口的一众豪车相比,晏彤这车可以说是低调得毫不起眼了。
一辆豪车正好向前,差点和晏彤的车头碰在一起。
幸好双方刹车都快,要是撞在一起,那就麻烦了。
对方司机已经下车,他穿着一身立领的司机制服,脸色有点不大好看。
见着晏彤和晏宝珠下车,再看看她们的那大众车子,更是有种“什么人都往这来”的表情。
“喂,你们是不是没长……”
司机话还没说完,就见车门被人猛地打开,随后一双逆天长腿从车内伸了出来。
那人一脸桀骜,天生凶相,穿着学生校服也依然酷得没边。
司机看着陆少维下车,连忙躬身:“少爷,这事我会处理,您先上学去吧。”
陆少维的眉头皱起,眉心紧得能夹死蚊子。
他看着晏彤,以肉眼几乎看不见的弧度,对着晏彤微微欠身。
“晏检察官。”
晏彤像是才认出陆少维似的,有些惊讶:“哎呀,是你啊。”
陆少维点了点头,那个原本还气势汹汹的司机瞬间变了脸。
“原来是少爷的熟人,那个,哈哈哈,都是我不好,我没看着路,我先把车挪出去,您看情况走?不不不,我给您开!您要去哪?”
晏彤摆摆手,根本不搭理这个加戏的,只是看着陆少维。
“妈妈,你认得他?”晏宝珠好奇问。
晏彤微弯嘴角:“见过一面,和外表不同,是个好孩子。”
晏彤抬手拍拍晏宝珠的头,示意她进学校去。
等晏彤开车走了,晏宝珠才抱着早餐往校门走去。
只是走着走着……
晏宝珠看向走在一旁的陆少维,不由八卦心起。
“陆少维,你和我妈怎么认识的?”
校园传说里,陆少维残酷凶暴,被人远远瞅一眼,就会翻墙过去揍人。想要闲聊,先上香拜他当大哥再说。
传说中的大哥·陆少维听了晏宝珠的问题,先是一愣,随后迅速把脸撇到一边,像是有点不耐烦似的,“粗声粗气”地说。
“家里有个长辈和她吃饭的时候,我正好碰上。”
晏宝珠惊得张口,脑海中迅速闪过了各色家长里短电视剧的片段,声音不由变大:“长辈?吃饭?相亲吗?!我妈背着我相亲!”
晏宝珠仅靠脑补推理了!
“胡说什么!我爷都九十了!”陆少维声量更大!
同时进校门的学生都吓了一跳,有的直接翻过花丛跑走,有的则想叫保安过来,生怕陆少维当场暴打晏宝珠!
晏宝珠这才明白是误会了!她没这个推理的天分!
陆少维好像察觉到自己声量有些大,猛地闭嘴。
那张冷峻的脸依然气势汹汹,只是掩在碎发下的耳根有些泛红,像一只被骂了只能呜呜威胁,却不敢动一下的大狼狗。
“就是,他们以前就认识,好几个人一起吃饭的。”
晏宝珠不由觉得自己像在欺负人。
“对不起,是我先误会的,”晏宝珠连连道歉,“我就是以为我妈要组建新家庭,没告诉我,一时急了……是我想太多,对不起啊。”
陆少维“嗯”了一声,随后又跟晏宝珠走了几步,空气安静得令人窒息。
晏宝珠想,还是得再道个歉吧!
陆少维却先停了下来,从自己的书包里掏出了一包巧克力。
“……给我的?”晏宝珠看着递到眼前的巧克力,一时犹疑。
“还你之前的饼干。”陆少维“粗声粗气”。
“不用啦,那个其实是免费……”
晏宝珠话没说完,陆少维已经把巧克力准确地放到了晏宝珠的早餐袋子里。
“拿·着。”
陆少维嘴里迸出俩字,随后那桀骜的少年就提着书包,酷得没边地走了。
晏宝珠心想,这人还真是又礼貌又客气。
她抬起头,正要往前走,却发现沈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前方的林荫道上。
安静的少年站在葱郁的树下,眼睫微垂,斑驳的树影落在他身上,自带一股神秘忧郁的气质。
陆少维在他身旁经过,晏宝珠像是见到他们两人像是对视了一眼,沈霁就抬脚往晏宝珠这里走来。
“你今天这么早啊?”
晏宝珠走上前,鼓捣着早餐袋子,准备分给沈霁。
沈霁的视线却一直落在那包巧克力上。
“哦,这是我之前遇到陆少维,他肚子饿,我就把餐厅免费发的饼干给他。谁知道他这么客气,还回送我这个。我真怪不好意思的,之前还误会他家里人跟我妈相亲……我倒不是不想我妈相亲,就是怕她瞒着我,把我当小孩呢……”
晏宝珠絮絮叨叨地边说话,边打开巧克力,要往沈霁手里塞。
沈霁却把手往回缩,语气平淡:“我不爱吃。”
晏宝珠笑着直接塞了一把:“害羞什么啊,小时候吃巧克力吃到蛀牙的人不是你?”
沈霁:“……”
沈霁接过早餐和巧克力,和嘴里嚼着巧克力的晏宝珠往里走。
原本围观的人看完热闹,也散了。
只是等沈霁和晏宝珠走远,陆少维又从另一条路上现身,像是根本没走。
但凡陆少维这样的人,身边总有几个被打服的狗腿子。
“老大,你是要用那包巧克力买晏宝珠的命吗?”狗腿子一号自认猜出了陆少维的心思。
陆少维当场赏了狗腿子一号一个锁喉攻击。
“不是。”
陆少维鄙视地瞪了人一眼,他扭着手腕,看来是要去参加拳击社的早训了。
狗腿子二号重重地拍了一号的背一下!
“你傻啊!没看见老大刚才走路都同手同脚,又偷偷摸摸看晏宝珠,他啊……应该是有不轨的企图。”
狗腿二号话音刚落,就看见刚才已经走远的陆少维突然回头,一脸凶狠地手刀冲了过来!
“你说什么!!!”
惨叫声在池江高中的上空飘荡,晏宝珠是不知道的。
她今早也要去击剑馆训练,半途就要和沈霁说拜拜了。
“你今天没给我带午饭吧?我自己去餐厅吃!”
晏宝珠还记得要保持距离。
咱们是一辈子的好朋友,但没有谈恋爱!
沈霁默默看了晏宝珠一眼,居然也没有突然从包里拿出一个饭盒,而是提着早餐转身就走。
在他身后,晏宝珠又补充了一句。
“我知道你学生会那有厨房,午饭现做了送来也不行!”
沈霁越走越远,风中隐隐约约传来了仿佛气音一般的“哼”。
但晏宝珠觉得自己可能幻听,不不不,沈霁哪会这么没气质啊。
几个池江机器人社团的成员,正在遥控刚做好的避障机器人进行路面避行演练。
中京那边也有机器人社团的成员来访。
晏宝珠站在路边观望了一下,低头拿出手机看了看。
明天就开始所谓的“校际交流”了。
等校际交流结束,应该就是池江和中京的学生又联合起来,弄一个什么登山露营之类的活动,这就算圆满完成了交流任务。
“第一场是……烹饪啊……”
晏宝珠看着人员名单,赫然看到了沈霁和闻星白两人的名字。
沈霁很会做饭,晏宝珠是知道的。
但她没想到那个看起来金尊玉贵的中京王子也会?
晏宝珠不由感叹,现在的男孩子连饭都不会煮,是不是在市面上很拿不出手啊?
晏宝珠的朋友曾经说过。
“男人除了大胸肌,好看的背肌和腹肌,以及漂亮流畅的手臂小腿线条之外,穿衣服上也有讲究。”
“众所周知,帅哥穿上西装,少年感帽衫,某些圣洁得仿佛不能触碰的特定服装等等,都能让少女心像小鹿,像小兔,像呱呱一样怦怦咚咚个不停!”
“但还有一种衣服,大家的关注度都不高,那是因为市面上稀少,但一旦发觉,就能明白这其中的魅力。”
“不错,就是围裙!”
“围裙的绑带束起劲瘦的腰身,浮着青筋的手腕划过白色的布料,手起刀落摁住食材的那个温柔狠劲,阳光落在他们俊秀专注的眉眼,察觉你的视线时,他抬起头对你露出温柔的微笑说‘马上就好,要先喝甜汤吗?’”
“谁看了不迷糊啊!”
晏宝珠看着卢潇潇在烹饪比赛观众席上大声地将以前曾和她说过的话,再次与在烹饪现场的其他同学分享。
“潇潇,下次没你写书我不看,真的。”
同学们笑得花枝乱颤,对接下来的比赛更是抱着别样的热情。
“今天还有观众试吃环节,有观众票呢!”
“选我选我!”
年纪正好的少年人挤挤挨挨坐在观众席上,像盛放的百花一样炫晕了人的眼。
中京和池江烹饪社的人也早已入场,正在检查刀具锅具还有食材。
评委找的是池江老字号酒楼的大师傅,还有一些西式餐点的专业评审。
明明只是个校际交流,因为学生身份不同,就愣是把这些专业人士请了过来。
颇有些像M国厨艺大师的录制现场。
沈霁抬眼看着观众席,很快在第三排右边看到了晏宝珠。
蜜糖般的少女睁着圆圆的眼睛,笑容灿烂地对他挥着手。
沈霁嘴角微微翘起,眼角却看到有几个男同学也傻乎乎地对着晏宝珠挥手。
沈霁:……
沈霁立刻低下头把刀具放好,再抬起头时,晏宝珠果然就没有再挥手,想来是担心影响他的状态。
旁边的男同学唉声叹气,感觉好梦易醒。
沈霁从小就知道晏宝珠容易被人喜欢。
晏宝珠很可爱,晏宝珠很开朗,晏宝珠很温柔,晏宝珠非常热心助人……
晏宝珠像冬日里让人想死死攥紧的火柴。
中京学生的位置在沈霁对面,闻星白也收拾好了东西,正等着比赛开始。
他微笑着看向观众席,每个人都觉得他好像在看自己。
闻星白在观众席上找到了晏宝珠,就眨了眨眼,随后他转过头时,正好对上沈霁的视线。
闻星白堂堂正正地对沈霁点了个头,完全没有被人发现自己在偷看的羞耻感。
那是唯有雄性之间才能察觉到的信息——“你很一般”。
在主持人喊着比赛开始时,沈霁一刀就把厚实的肉给剁了。
那用来收音的麦克风如实地将这声音传递了出去,众人都不由被惊得挺直了脊背。
啊……这刀法真利落。
可声音是不是有点大了?
晏宝珠疑惑地看向沈霁,隐约觉得他好像有点不爽。
场上的大荧幕不时切换着选手们的身影,不管在哪里,长得养眼的选手自然会被镜头多多照顾。
沈霁穿着深蓝色的围裙,闻星白则穿着白色围裙,那细细的围裙系带在他们腰后一绑,显出漂亮的腰身。
以前晏宝珠在课本上看到“楚王好细腰”。
现在晏宝珠大方承认,楚王就是我自己。
修长如玉的手指不仅适合握笔,更适合拿菜刀。
沈霁做饭晏宝珠是看过的,动作利落熟练,颠锅绝不是在刻意炫技,只是为了让食物受热均匀,更入味。
但很少看到沈霁动手的学生们都“呜,呀,哇”地像猴一样叫了起来。
闻星白那边更夸张,晏宝珠都以为他自带粉丝团了。
不过光看切菜的样子,好像也是非常熟练的。
只是晏宝珠才看了不到五分钟,就有几个学生会的人走到这边,把他们这排的人都叫了下来。
他们这排有池江的学生,也有中京的。
“你们做观众评委吧。”
要做观众评委,就不能留在这里看完他们做的是什么菜,免得为自己学校的人乱投。
晏宝珠心下一凉,刚才她好像看到有个人锅里的东西都烧成黑炭了。
拜托,那个一定要是装饰品啊!她才不想吃奇怪的东西!
晏宝珠颇有些忐忑,周围的同学倒是兴奋起来。
“宝珠,你天天吃沈霁的便当,一定一吃就能认出来哪一份是他做的吧?”
晏宝珠不大确定,她确实是吃惯了,但这么多菜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吧。
观众评委们坐在背对赛场的位置,没等多久,就开始有标着序号的餐盘端了上来。
烹饪社里的同学个个从小流连高级餐厅,不说刀工火候如何,摆盘都是很不错的。
晏宝珠仔细看着餐盘,发现没有黑炭之后,才抚着胸口松了一口气。
观众评委的流程是这样的,每个人都吃一口不同餐盘里的食物,给出A,B,C三个分级。
晏宝珠看着眼前那些色彩鲜艳,仿佛油画一般的食物,不免有点新奇。
“哎呀,这个红酒炖牛舌有点太辣了吧……”
卢潇潇立刻拿起水杯喝水,她受不了这胡椒味。
晏宝珠侧头看去,那盘红酒炖牛舌接下来就轮到她吃了。
池江这边的菜肴讲究原汁原味,食材的鲜美胜过一切。
刚打捞上来的海鲜,绝不会加蒜蓉剁椒,只要清蒸,然后配一小碟葱姜酱油蘸着吃就好。
卢潇潇的口味完全是池江人,口味偏清淡。
只是晏宝珠用勺子舀起牛舌,嗅闻着那鲜香的气味,等吃到嘴里时,她就确定了。
这里呈上来的每份餐点都包含了小菜,主菜,甜品三道。
红酒炖牛舌里边还包含西洋腌菜,以及一碟捏成花型的绿豆冰糕。
轮到打分的时候,晏宝珠给了红酒炖牛舌A等级。
卢潇潇吃惊地望着晏宝珠,小声说。
“宝珠,你不觉得辣啊?”
晏宝珠轻咳一声:“我妈是西城人嘛,我家饭口味都挺重的。”
卢潇潇则是给了一盘用白芸豆沙做的小蛋糕最高分,那碟蛋糕颜色饱和度低,质感看起来就很高级。
口味又清淡,完美符合中国的“这点心不太甜就是好点心”的标准。
等出去之后,现场的评分都出来了。
出人意料的是,闻星白居然是第一,而展示在大荧幕上的菜品,则是有白芸豆沙蛋糕的那一份餐点。
卢潇潇抱头喊着“居然投给了中京的人,真是失策”,但又不得不承认这饭确实好吃!
“可恶!人没法在食物上撒谎啊!”
晏宝珠看着电子大荧幕,沈霁的位置果然在闻星白之下。
沈霁好像也不太在意自己的分数,他加入烹饪社也只是兴趣。
兴趣是不需要评分的。
他脱下围裙,仔细叠好放在桌上,抬头看着一圈会场,就下了楼梯往晏宝珠那走去。
只是沈霁刚在晏宝珠身边站定,晏宝珠就突然开口说道。
“我是观众评委。”
琥珀色眼眸的少女稍稍凑近沈霁,低声说着悄悄话。
“红酒炖牛舌是你做的,我一吃就知道了。我自己都没想到,你太有特色啦!”
沈霁微微一愣,像是也没料到晏宝珠能吃出来。
“其实你可以口味做轻一点,毕竟是给大众评审吃的嘛。”晏宝珠比划着周围的人,大家口味都不同,改一下就好了。
“可我不是做饭给他们吃的。”
道理沈霁都懂,过去那些表皮足够酥脆,内里却不太软糯的排骨,有些微辣的老豆腐,少两分糖的绿豆冰糕,不算是普罗大众都会赞赏的口感,却是晏宝珠喜欢的口味。
沈霁低头看着晏宝珠,那双墨色的眼眸映照着晏宝珠的样子。
“你喜欢就好。”
晏宝珠闻言一愣:“你一点胜负心都没有啊。”
沈霁点头:“没有……也不是没有。”
这句话晏宝珠听不大明白,现场的专业评委正在点评优秀作品。
闻星白站在前方,嘴角带笑地认真听着,活像厨师界的新晋偶像。
点评完毕,颁发了奖章之后,比赛就结束了,学生们可以在会场随意试吃。
闻星白像是被人围得太久,有些气闷地抬手松了一颗衬衫扣子,就优雅地表示要先行离开。
周围自然响起“再等等嘛”一类的挽留声,但闻星白只是笑,随后就三两步下了台,往其中一条路走去。
他走了没几分钟,就看到晏宝珠和朋友们在前方轻声说笑。
闻星白嘴角也弯了起来,他抬手拉了拉衣服的下摆,确定自己浑身整洁,衣服没有一丝褶皱后,才提着手里的纸袋走到前方。
几个正在谈笑的女孩发现了闻星白,一时有些惊讶。
“闻……星白?”
“会场太热,待不下去,”闻星白笑着和众人打招呼,随后他若无其事地提起手里的袋子,“这是之前做的豆沙蛋糕,评委说这个不错,可以送人。”
精致的美少年像是有些羞涩,抬手摸了摸眼角的红色泪痣,随后递出了袋子。
“可以送给你们吗?”
这个袋子正好放在晏宝珠面前。
晏宝珠愣了一会,她回头看着周围的同学,看到他们都点头后,就笑着接过了闻星白的袋子。
“你做的蛋糕非常好吃。”晏宝珠夸奖。
闻星白十分自然地接话:“那你给我打高分了吗?”
晏宝珠老实摇头:“A分级只能给一个人打,我选了更符合我口味的。”
“好可惜啊,下次一定要告诉我你喜欢什么口味。”
闻星白依然微笑,声音语调都很甜,细听去像是有一丝撒娇的含义,让人完全不能拒绝他。
不过闻星白的方向和大家不同,只一起走了一段路。
中京学生会长的口才实在了得,小小一段路就让同学们都笑得花枝乱颤。
其他中京学生见着闻星白都恭喜他烹饪比赛得了第一,谁知闻星白却叹了口气,颇为忧愁。
“看起来像是赢了,实际输得一塌糊涂。”
等闻星白走后,卢潇潇看着一直默默走在一旁的沈霁,不由感叹。
“难怪他人气高,不过我们这的沈霁也很不错!就是吃了不会说话的亏。”
晏宝珠没听懂,只单纯指出“不会说话”这一点:“他哪不会说了?”
卢潇潇对晏宝珠这毫不自知的,足有一万米厚的“竹马”滤镜没什么可说的,拿了蛋糕就嘻嘻哈哈地和人走远了。
沈霁则要去上别的课,晏宝珠像是还要给沈霁扳回一城,在后边喊道。
“沈霁还会手语!”
沈霁会手语这个事,还是晏宝珠无意间发现的。
那时晏彤刚离婚,晏宝珠和晏彤一起住之后,晏彤工作忙,沈霁有空时会过来做饭。
晏宝珠则不好意思麻烦沈霁,自己也会点外卖。
有时候遇到晏彤回来,就两个人一起等外卖。
有一次外卖来了,外边却只听见敲门声,来人没有说自己是谁。
晏宝珠觉得有点奇怪,犹豫着要不要开门,晏彤则在门上猫眼看了一眼,就把门打开了。
外卖员把外卖递给晏彤,晏彤抬手对那名外卖员做了一个手势,那个一直严肃着脸的外卖员就突然笑了起来,对着晏彤挥挥手就离开了。
全程对方都十分安静,沉默。
“他是聋哑人。”晏彤解释。
“你刚才做的动作是什么意思?”晏宝珠问。
“是手语的‘谢谢’,”晏彤又做了一次,与晏宝珠说,“世上的人,包括你我,总会有这样那样不方便的时候。可惜我也只会这个。”
隔天晏宝珠和沈霁说了这事,沈霁看晏宝珠好奇的样子就说。
“我会手语,你要学吗?”
晏宝珠立刻就说要学。
她感兴趣的时候总是学得很快。
虽然她不一定会再遇到聋哑人的外卖员。
可这几率微小的事件却再次发生了。
晏宝珠拿了外卖,对着门外那同一个外卖员做出了“谢谢”的手势。
那人微微一愣,随后也回了晏宝珠一个手势。
晏宝珠再和沈霁碰面时,凭着记忆一点一点地复现那个手势。
双手掌心向上,在自己的胸膛位置停下。
【你很温暖。】
沈霁告知了晏宝珠这个手势的含义。
那是外卖员的答复。
晏宝珠“听”到了。
“你懂很多语言,人也很体贴,我都知道的。”晏宝珠只是要重申这一点。
沈霁在别人看来,可能只是个长得好看的闷葫芦,但他实际上还挺细腻的。
晏宝珠还记得自己小时候最喜欢的课外读物是《笑话大全》,因此常有人会说晏宝珠古怪。
一段时间后,沈霁也会带一本《笑话大全》来上课,并且最喜欢看“狐狸跌倒是因为脚滑”这一类的骨灰级冷笑话。
他从不说是为了晏宝珠,他只是让自己和晏宝珠同步。
沈霁微弯唇角:“嗯,你知道。”
学校在下课时段会播放音乐,鼓点轻扬,节奏跃动,女主唱嗓音略微沙哑,是告五人的《给你一瓶魔法药水》。
【宇宙的有趣我才不在意】
【我在意的是你牵我的手 而乱跳的心】
两人的手机这时同时响了一声。
晏宝珠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发现是击剑比赛提前的通知。
“啊……我还没复健成功呢。”晏宝珠颇为烦恼。
“我和你都是替补,不一定能上场。”沈霁宽慰晏宝珠。
谁知晏宝珠脸上竟慢慢露出了一丝害怕的神情。
沈霁一表人才,头脑聪颖,风光霁月一般的人物,不知吃了什么bug。
他的预感,总是相反的。
击剑,多么优雅又迅捷的运动。
包裹在击剑服下那修长柔韧的肌肉,永远挺直的脊背,出手时如刺飞鸟,每一击都要思考,每一击都是不能让步的较量。
实在是观赏性极高的赛事。
晏宝珠换好了衣服,正坐在台下,等待着比赛开始。
说实话,她现在已经准备接受现实了。
重剑队的前两名选手也做好了准备,只是一直在看着走廊的那一头。
第三名正式队员不知怎么的,今天一直迟迟不来。
而另外两名替补,一个不知道是不是睡过头,一直联系不上,而另一个在刚进门的时候手腕神奇地在开更衣室柜门时扭到……
等第三名正式队员来了之后,也还没到高兴的时候,她突然就一脸菜色地和众人摆摆手,随后就飞奔窜进了厕所。
这一去,就是四十分钟。
晏宝珠笑了一声,这笑容里包含着释然,无奈,以及一丝心灰意冷。
下次再有这事,得提前把沈霁的嘴缝起来。
在听到场内的广播响起时,晏宝珠走上前,和其他两位队友碰拳。
“我会尽一切努力。”
晏宝珠说不出“一定能赢”的话,但谁站上剑道是为了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