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定如此。”先前比她还担忧无数倍的苏兰心却是信心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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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今已经建了王府,你怎么还来贵品店找我?现在你领着宫里的差事,就算上门,难道还有人敢拦着?”
一进门,齐博就抱怨起来,接着就是一愣,诧异看着苏兰心,喃喃道:“怎么?这么快已经破了案子?”
“你以为我是神仙吗?哪有这么快?”苏兰心收起笑容,她也意识到自己心情大为放松之下,对齐博的态度恢复到从前,很容易惹他疑心,这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家伙呢。
“那你怎么笑得这么开心?”果然,齐博立刻疑惑了,却见苏兰心面色一冷,淡淡道:“我不过是礼貌的笑一下,谁知竟惹了王爷疑心,既如此,那便公事公办吧。”
“呵呵,别,我只是问问而已。”齐博连忙笑道,小伙计看见他来,早麻利地又上了一杯热茶,接着就和青山绿水一起退出去守着门户了。
事涉后宫,苏兰心也不敢让落花微雨留在身边,此时房间虽大,她和齐博却真正是孤男寡女坐在一起,心中不由有些别扭,于是决定速战速决,便开门见山道:“以芳嫔娘娘当时的恩宠,她又有了身孕,能让她害怕到不敢反抗,只能悬梁的人,都有谁?”
齐博一愣:“怎么?你都发现什么了?”
于是苏兰心将昨天自己在宫中所得说了一遍,接着郑重道:“我断定在那废庙中的人不该是嫔妃,只能是宫奴暗中勾结。”
齐博点头道:“你推测的应该没错,不过芳嫔就算当时害怕被杀掉灭口,可她既然已经逃了出来,区区宫奴,她怎么着还处置不了?就算她没有管理后宫之权,只要禀报母后就好,为什么她竟然只字不提?”
苏兰心道:“所以我来问你,在这宫中,有谁是能够让她害怕到压根儿生不起反抗之心的?恕我直言,就算是皇后娘娘,在那个时候也未必能盖过她的风头,逼得她悬梁自尽吧?”
齐博想了想,正色道:“如果是母后,可以算一个。”他说完,见苏兰心不解,便笑道:“母后如今年纪大了,许多人以为她已经色衰爱弛……”
苏兰心连忙打断他道:“我可没这么说。”
“我只是说许多人都这样认为,没说你。”齐博啜了口茶水,又淡淡道:“不过我心里很清楚,父皇对母后或许已经没了……色欲,但夫妻的感情还在,这种感情不激烈,却已经在细水长流的岁月中慢慢转化为亲情,他们是帝后不假,却也是同心同德的家人,姑娘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明白。”苏兰心点点头,可终究受不了齐博那深情目光的逼视,只得转过头去,轻声道:“好,皇后娘娘算一个,毕竟芳嫔再受宠,也不敢挑战一国之母的权威,皇上爱她宠她,却也不会轻易相信她的话伤害皇后,更不用提还有太子殿下。那么除了皇后之外,还有谁有这个能力?”
齐博摸着下巴苦苦思索,慢慢道:“除了母后,岳贵妃协理六宫,娘家势大,七弟如今管着户部,也颇得朝臣们称赞,在后宫中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也可以压得住芳嫔。”
“但她能够逼迫芳嫔无故悬梁吗?”苏兰心认真问道。
“不能。”齐博毫不犹疑地摇头。
“所以,这当中一定有一个缘故。”苏兰心喃喃自语,然后又看向齐博:“事实上,芳嫔甚至不是被逼的无故自尽,那么,可以利用一些理由胁迫芳嫔自尽,还不得不留下遗书抹黑自己假孕的力量,你认为又有谁?”
第125章 第一百二十五章:察觉
她说完叹了口气,摊手道:“时间过去太久了,废庙那里我仔细查看过,并没有任何线索,而且皇上此前应该也有暗中查访,可最终一无所获,我觉得我未必会比皇上的耳目能耐大,所以那两个说话的人很可能查不出来,最起码不可能在这几天就查出来。”
“我明白。”齐博冲她微微一笑:“所以我们还是只能用推测的办法,圈定凶手的大概范围,再利用各种线索推测动机手段,最后看看能不能得出结论。是吧?”
“是的。”苏兰心也微笑,她和齐博确实心意相通,只可惜,注定有缘无份。
“能让芳嫔宁可抹黑自己上吊也不愿说出实情的人,我觉得根本没有吧,连母后都不行。”
齐博敲着桌子,却听苏兰心道:“的确,芳嫔那时恩宠无双,所以对方必定有一个胁迫她,逼得她不能不死的缘故,虽然这个缘故我们不知道是什么,但无非是会连累家人,只有父母兄弟姐妹这一大家子人,才能够胜过芳嫔心中皇上和未出世孩子的地位,所以我之前推测芳嫔是听到了关于自己家的话,才在回宫后也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这样说,那我母后都未必能做到,只有岳贵妃和清妃了。”齐博立刻拍了一下桌子,见苏兰心不解,他就解释道:“我只有那一个舅舅,这就是母后娘家的势力,可舅舅家在金陵,根本不可能将手爪伸到京城对付芳嫔家人。”
“那太子呢?”苏兰心犹豫了下,还是将心中疑问问出,却见齐博丝毫没有恼怒,坦荡道:“太子哥哥虽是储君,可正因为他这个特殊身份,他的行动比我们这些皇子还要受限,一举一动都有无数人盯着,那些御史也还罢了,最受不了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
苏兰心于是就明白了,因惊讶道:“竟然如此?那可是太子,我记得皇上登基不久之后就将他立为储君,如此板上钉钉的事,竟还有人敢生出别念?”
齐博苦笑道:“太子又如何?越是太子,到最后身份地位越尴尬,前朝又不是没有太子被废的事例,不说别的,我那七弟,比我还小两岁呢,只管着一个户部,可已经同我一样是郡王了,如今他母妃岳贵妃受宠,父皇也喜欢他,你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儿心思,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不信的。”
皇家争斗苏兰心不敢好奇,因便将话题扯回来,轻声道:“岳贵妃算一个,那清妃又是怎么回事?”
“清妃是太后的侄孙女,她的母族势力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吧?而且在后宫,因为有太后保护,所以她身份超然独立,不过她虽然有九弟和十二弟两个皇子,然而那两个还没开府呢,论理她应该没什么想法才对,更别提去害芳嫔了。”
苏兰心敏锐抓住齐博话中的重点,轻声道:“你怀疑……那废庙中人所谈论的,是和……是和……”说到此处,只觉一颗心似要跳出腔子,忙伸手按住了胸口,然而那话却再也说不下去。
“没错,或是争夺储君之位,或是心存反意,不是因为这样的惊天之言,我想应该没有人会铤而走险去陷害恩宠无双的芳嫔,要知道,一旦害不成人,结果必遭致命反噬,所以如果不是大到能捅破天的事,是不值得这样冒险的。”
齐博在苏兰心面前倒是直言不讳,充分表现出他对心上人的绝对信任。
“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自己不敢说的答案被齐博竹筒倒豆子般全说出来了,大姑娘一下子就瘫在了椅子上,却见齐博摇头道:“来不及了。不过你也不用害怕,有父皇给你撑腰呢,父皇既然要下令彻查,说明他应该也是怀疑到了这一层,既如此,他就不会允许你被人暗害了,说不定此时就有侍卫暗暗跟在你左右。”
“那你还说这种话?”
苏兰心吓得几乎跳起来,却听齐博笑道:“他们只是保护你,但绝不敢靠近这屋子十步之内,我这个睿王爷也不是吃素的,那从小也是跟着大内高手练出来了一身本事,他们敢靠近,是想被我丢出去吗?”
苏兰心这才放下心来,出了一会儿神,方起身道:“好吧,我已经明白了,这案子,且容我再回去好好儿想一想,今日天色不早,我不进宫了。”
“行吧,你自己看着办,只要尽快破案就成。”齐博也站起身来:“走,我送你回去。”
苏兰心自然不肯,奈何小胳膊拧不过大腿,齐博到底将她送到苏府,接着笑道:“有阵子没见过苏老爷,不知他在不在家?”
“爹爹说过今天要出去,你有事情,改日再叫他过去吧。”
苏兰心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上,虽然她让苏兰慧苏兰芳带了消息回去,然而一想到那个自私爹爹恨不能在齐博面前摇尾巴的谄媚模样,她就害怕对方一见了齐博这厮,嘴就没有把门的了。
“我觉得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怎么?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齐博哈哈一笑,这一次苏兰心还不等说话,西角门的婆子便笑道:“是真的,今儿老爷和太太一起出去了,说是要去皇觉寺上香。”
苏兰心大大松了口气,看向齐博,果然就见他也释然了,不由小声嘟囔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呵呵,小心驶得万年船。”齐博耳朵灵得很,这么小的声音竟也被他听到了,立刻呵呵笑回了一句。
“这话说得,你是堂堂睿郡王,谁敢害你?”苏兰心生怕说多错多,但一句话不说似乎也不符合自己的风格,因只好回了一句后,便快步向后院走去。
“真狠心,话都不多说一句。”齐博在后面嘟囔了一句,转身上马,青山绿水连忙随侍左右,一上了大道,就见主子面色变得郑重,沉声道:“你们两个去查一查,看最近苏家有没有什么事情?”
“苏家……会有什么事?真要有事,苏姑娘还会有心思去后宫查案?”
两个小太监不解,却见齐博沉吟道:“就是她的态度,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即便是为了案子,但昨儿才生了我的气,今天竟然主动来找我,且话里话外全如平常一般,这里面应该有个缘故。反正不能掉以轻心,让你们查你们就给我好好儿查。”
“那……那也总得有个大致的方向吧?”青山绿水都有些为难,苏府好歹也是官宦之家,事情繁杂,他们要从哪里查啊?“
“笨,就查苏姑娘的事,其他人我管他们做什么呢。”齐博一瞪眼,接着又皱起眉头,轻声道:“好好儿给爷查查,看看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人想上门给苏姑娘提亲?”
“啊?不是吧?真有人会这么大胆子,和爷争苏姑娘?”青山绿水都惊讶地瞪大眼睛,却听齐博冷哼道:“这可说不准,我虽然对苏姑娘势在必得,但这事儿不是还没传出去吗?昨天小小发动一下,但只怕那些百姓迟钝,只以传言为乐,不能体会爷的深意。”
说到这里,不由烦躁道:“不行,总觉得有点儿心神不宁,走,我们不回衙门,去东宫。”
“是。不过这会儿太子只怕未必会在吧?”青山忍不住多了一句嘴,实在是不忍心齐博白跑一趟。
“不找太子,找太子妃。”齐博说完,只把两个小厮吓了一跳,他一人轻轻给了一鞭梢:“混账东西,想什么呢?你们胆子都能吞天了。先去东宫等着,等到太子哥哥回来了,再请太子妃出来。”
“是是是。”
青山绿水吓出一身冷汗,连忙牵了马缰,主仆三人往东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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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庙?她们去了废庙?”
岳贵妃一惊坐起,盯着面前的心腹太监恶狠狠问道:“莫非那苏兰心真是神仙托生的,能掐会算?她怎么就去了废庙?是谁向她告的密?”
“娘娘,这是杀头的买卖,谁敢告密啊。明悦殿眼线传来的消息,出去的时候,只说要去倚翠亭,可奴才今天早上嘱咐人去打扫倚翠亭时,那粗使宫女回来说看见枯草上有一排脚印往西去了,只要往那边一走,一定会发现废庙的,这苏兰心人人都说厉害,肯定有些门道,主子,咱们不能不防啊。”
“防?你叫本宫怎么防?苏兰心在后宫中彻查芳嫔之案,那是皇上和皇后的旨意,你叫本宫怎么防?你说?”
安隆冷汗涔涔而下,只能跪下磕头,终究也说不出什么来。岳贵妃在榻前急走了几步,忽然又停下来,恶狠狠看着他道:“都是你这个无能的东西,本宫原本看你还有些本事,才把这样大事托付给你,谁知你却办成了这么个样子,如今面对如此严峻情况,竟还有脸问本宫怎么办?你素日里那些机敏心思哪里去了?’
“是,奴才该死,奴才该死,主子息怒,这都是奴才的错儿。”
第126章 第一百二十六章:反复分析
安隆吓出一身冷汗,不住声的求饶磕头,岳贵妃身边的茹芸实在看不下去,便上前小声道:“娘娘息怒,如今就算追究这些,终究也是无济于事了。奴婢倒觉得,安公公是因为这事儿做的不好,所以有些杯弓蛇影,一听了消息就慌张起来。其实就算那位苏姑娘去了废庙又如何?她再有本事,也没长前后眼,就算那里留下蛛丝马迹,让她得知了当日曾有人在里面,被芳嫔娘娘遇到,那又怎样?她能知道那里的人是谁吗?她就有通天的能耐,也不过是查到此处为止,再没办法查下去的,安公公只管像往常一样,该怎么办差就怎么办差,我不信,她苏兰心有这么大的胆子,什么证据都没有就敢闯进玉宁宫,问话于安公公?”
一番话说得岳贵妃和安隆都转怒为喜,岳贵妃便看着安隆道:“你敢确定,当日看见你们的只有芳嫔,再没有第二个人?”
“是,奴才敢对天发誓,这种事情奴才怎会不小心。就是芳嫔,那也实在是个意外,谁能想到她偏偏去了倚翠亭,然后还跑去了废庙……”
“行了行了。”岳贵妃挥手打断安隆的话,接着松了口气,喃喃道:“没人看见就好,茹芸说的没错,就不信苏兰心还能往下查,我这玉宁宫,也是她一个丑女能够闯进来的?”
一面说着,就走回榻上坐下,见安隆还跪在那里,她便冷哼道:“起来吧,素日里看你是个稳重的,谁知大事临头,竟然这样沉不住气,还不如茹芸一个女流之辈。”
安隆忙陪笑道:“茹芸姑娘是娘娘调教出来的,自然聪明伶俐,奴才哪里比得上?再说这事儿到底是奴才做的不好,留下这么大一个首尾,所以一听见什么风吹草动,奴才就关心则乱了。”
“够了。”岳贵妃忍不住笑了一声,啐道:“呸!不说你无能,倒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刚刚慌了神儿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份机敏?”
安隆陪笑道:“奴才那会儿以为主子生了奴才的气,要把奴才撵出去,所以又是害怕又是不舍,什么心思都没了,这会儿看见主子还对奴才笑,知道主子就算不愿意见奴才,也不至于将奴才撵出去,所以放下心来,这心思就又灵活了。”
“哦?不撵你出去就知足了?到时不能在本宫面前伺候,你还想当这玉宁宫的总管?这样就放心下来,呵呵,你那心未免放得太早了些吧?”
岳贵妃摆弄着指甲,似是不经意的冷笑几声,却见安隆垂下头,好半晌才哽咽道:“奴才从小进宫,不知受了多少欺负,后来天可怜见,当年御花园里投了娘娘的眼缘,来了这玉宁宫,从此后才过上这安稳日子。娘娘许是觉着这只是举手之劳,可对于奴才来说,娘娘这是再生之恩,奴才只恨不能肝脑涂地报答娘娘。如今奴才做了这玉宁宫的总管,不敢说清廉如水,可在奴才心中,始终是娘娘的事大于天,在娘娘的事情上,奴才从不敢有半点儿马虎。这次的事没做好,就是让娘娘厌弃,奴才也没话说,但只求还能在这玉宁宫,天天看着娘娘安康喜乐,奴才就知足了,总管不总管什么的,和娘娘喜乐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一番话让岳贵妃也沉默下来,好半晌才叹了口气,轻声道:“我知道你这倒是真心话,不是因为你对本宫这份儿忠心耿耿,那么多伶俐人,本宫何必非要抬举你?如今看来,总算本宫这份心还没白费。”
安隆连忙又跪地谢恩,岳贵妃叫他起来,正要让他去准备午膳,就听外面宫女熙儿说有事禀报。
这熙儿虽然不是岳贵妃的陪嫁,却也是她的心腹,当下叫进来,只听熙儿道:“明悦殿那里传出来的消息,说是苏兰心到这时候还没过来,刚刚皇后派人传话,说她今日不过来了。”
安隆喜道:“果然茹芸姑娘说的不错,她可不是查不下去?不然今日怎么就不进宫了?这定是怕皇上皇后问询时没话可答。”
“虽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岳贵妃沉声说了一句,忽听茹芸问熙儿道:“这是谁递过来的消息?”
熙儿笑道:“是我打发了玉秋过去找浅绿办点事情,从她那里得的消息,这是再无差错的。”
茹芸点点头,叹气道:“这么看来,她还算忠心。”
安隆笑道:“这事儿迟早人人都知道,她乐得做人情。倒是深红那个丫头,我看着她八成还是对当年小贵子的事耿耿于怀,到了明悦殿后,仗着芳嫔的势,就不怎么听咱们使唤了,实在可恨。”
熙儿在旁边冷笑道:“深红那就是个势利眼,小贵子百日的时候,我看还是浅绿偷偷弄了盏荷花灯,带了点纸钱,和她一起去烧了,不然的话,她只怕早把小贵子忘到九霄云外去。”
岳贵妃皱眉道:“小贵子是谁?”
茹芸忙道:“就是当日各宫主子过来给娘娘贺寿时,那个把茶水不小心洒到芳嫔裙子上的小太监,那天是娘娘的好日子,所以只打了他二十板,后来过了一个多月,他就得暴病死了。原本这么个微不足道的人,奴婢也不记得,还是听人说他私底下偷偷和深红对食,偏巧那时深红浅绿刚刚去了明悦殿,奴婢生怕那深红因为这个小太监坏事儿,所以着实盯了几日,才记到现在。”
一面说着,便看了安隆一眼,岳贵妃心里就清楚了:那小太监的死八成是安隆弄得。她也隐约记起这事来,生日那天出了这件事,她那会儿还想拉拢芳嫔,所以有些不高兴,安隆向来是觑着自己的喜怒做事,那小太监惹了自己不快,他当然不会留下来。
“宫中这种事情还少吗?若那深红因此便存了心,倒不值得本宫用她了。”
熙儿心里是有些瞧不起深红的,宫中太监宫女若是对食,都是真心实意,许多人失了另一半,都会孤独终老,每到忌日,也要想方设法弄些好果子,买点纸钱祭奠,似深红这种,就太无情无义了。
不过此时听见岳贵妃这句话,她哪里还会反驳?因便笑着道:“娘娘说的没错,这深红倒也是个明白人,主子没信错她,从去了明悦殿,她送回来的消息虽不如浅绿多,倒也有几条,而且都是有些分量的,不似浅绿那般,管什么巨细无遗,都一股脑暗中禀报过来,这虽然也忠心,可也容易暴露了。”
“罢了,芳嫔都死了,还说这些有什么用?”岳贵妃说到这里,面色不由难看起来,咬牙道:“死得好,没用的废物,死了最干净,不识时务的东西,以为抱上了皇后的大腿,就能高枕无忧了?呸!做她的春秋大梦去吧。”
茹芸安隆熙儿都知道这是主子心中一根刺,一个个忙都垂下头,不敢多说什么。
岳贵妃直骂了小半刻钟,方坐下喘气道:“行了,你们都退下吧,让我静一会儿,午膳要御膳房准备些清淡东西,昨儿那羊肉虽好,吃得我上火。”
“是。”
三人连忙答应一声,各自退下。
……………………………………
“对一个深得君王宠爱又有了龙种的宮嫔来说,什么样的罪行才能有杀身之祸,甚至连累家人呢?”
斜倚在熏笼上,苏兰心手中拿着一本书翻看着,落花和微雨坐在她对面的软榻上,正在做针线活儿。忽见苏兰心放下书,若有所思问了一句。
“姑娘这话应该问六皇子才是,奴婢们知道什么啊?”
落花微笑,却见苏兰心泄气道:“你当我不想问他吗?可我怕言多必失,再让他看出什么来,所以打听了一些紧要的问题后就赶紧回来了。”
“这倒是没错,六皇子看着就是个精明不好糊弄的。”落花将丝线凑近嘴边,伸出雪白牙齿咬断了线头,然后悠悠笑道:“不过即便如此,姑娘也不该问我们,我们实在是不知。”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落花,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别这么妄自菲薄嘛。”
苏兰心为心腹丫头打着气,忽听一旁微雨道:“我小时候还没进府的时候,曾经在一个财主家看过一出戏,说是前朝宫里有位娘娘,因为皇帝没有儿子,她就和人私通,生了孩子出来,被立做皇太子,结果后来被皇帝发现,就把她们全家都给杀了。”
苏兰心一怔,这出戏十分有名,她虽没听过,却也知道。前朝也的确有这么个宫妃,后来因触怒皇帝被赐死,然后家族卷入通敌案,也被满门抄斩。
事儿是真事,但和人私通生下皇子,还被立为太子的事其实都是后人编纂的,但因为是泼前朝的脏水,所以当权者自然不会追究,因此这出戏流传还是很广泛的,可怜那位前朝皇帝,就因为子孙不争气亡了国,脑袋上的帽子就变成绿色的了。
第127章 第一百二十七章:提亲
正想着,就听落花没好气道:“别胡说,你也不想想那是什么地方?后宫,天下间还有比那里更森严的所在吗?侯门尚且深似海,何况宫门?那些戏曲多是瞎编的,你竟还信以为真,真是笨蛋。”
微雨噘着嘴道:“我是笨蛋,那你倒是给姑娘说一说啊,还有什么罪名是能连累全家的?”
落花无奈道:“姑娘,奴婢没有见识,的确说不出什么,不过微雨这个理由肯定不可能,若是……宫中哪位主子真因为这个缘故死的,那姑娘也不能查下去了,赶紧想个办法胡乱交差就是。”
苏兰心点点头:落花到底比微雨大几岁,心思也比她缜密。别说芳嫔身处后宫,没法给皇帝带绿帽子,就算她真的不知怎么给皇帝戴了绿帽子,这事儿那也必须如落花所说,到此打住,不然苏家的前途就全都完蛋了。
但这事儿是不能和落花微雨明说的,因就笑道:“不是宫中的事,不过是我看着书胡思乱想,随口一问。”
落花和微雨自然心知肚明,却也不戳破,听她这样说,也就低头继续做自己手中的活计了。
这里苏兰心仔细想了想,确定微雨刚刚的话就是无稽之谈:太子早立,芳嫔就算诞下皇子,也不可能争夺皇位,她没必要甘冒奇险和人私通,就为了生下皇子。再说这种事哪有一下子就能命中的?难道一次不行,还要多来几次?芳嫔除非是神仙,能飞天遁地,不然她哪有这样机会?
再三思考,确定问题不可能是出在芳嫔身上后,苏兰心冥思苦想良久,忽地喃喃道:“如果这个宫嫔没有问题,那么能掌控她家族命运的,就只有她的家人了。”
“姑娘什么意思?”
微雨好奇问道。因为她帮苏兰心打开了思路,所以大姑娘认为这小丫头说不定是个可造之材,好好培养一下,将来也许能成为自己帮手,于是便谆谆教导道:“东方不亮西方亮,你听说过吧?在这件事上也一样的,现在我们可以确定宫嫔没有问题,哦,是她没有机会有问题,所以就不必再在她身上浪费时间,那我们就要换个思路,既然不是她出了问题,能连累她全家的罪行还有什么可能呢?显然是只有她的家人,而且必须是至亲的人,例如父兄姐妹之类的……”
“等等等等,姑娘……奴婢没听懂,让我好好儿想一想,哦,确定宮嫔没有问题,不对,是没有机会……有问题,哎呀这话真是好绕啊。”
苏兰心:……嗯,将来的帮手什么的,看来是她想太多了。
如果是芳嫔家人的问题,那还真是要找六皇子了,我一个小小女子是无能为力的。是了,六皇子也说过,岳贵妃和清妃的家族势力很大,如果是她们得到了芳嫔家人的把柄,而芳嫔又重情重义,不忍让家族覆没的话,怕也只能按照她们的要求行事。
苏兰心默默地思索着,眼睛微眯,暗道如果真是这样,也未必就是岳贵妃和清妃才能做这件事。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芳嫔的家人行下不法之事,就难保不落在有心人的眼里,这么看来,后宫中有能力对芳嫔进行迫害的人就多了,嫉恨芳嫔得宠的,肯定不止岳贵妃和清妃两人。
正想着,忽然就听外面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接着月姨娘一头闯了进来,面上带着泪,嘴却是笑得大大咧开,甚至露出了牙齿。
“姨娘,怎么了?”苏兰心连忙站起身,扶住了身子都有些不稳的月姨娘。
“心儿,我的儿,你……你终于熬出头了。”月姨娘攀住了苏兰心肩膀,看着她泪如雨下,一面哽咽道:“王……王家三公子上门提亲了,他派了媒人来,老爷已经答应了,刚刚叫我过去,告诉了我这件事。”
“真……真的?”
苏兰心也没想到王昊的动作竟会这么快。似乎……没什么惊喜,但确实心里最后一点压力也消失无踪,只是在放松的同时,她想起那张英俊面孔,脑海里竟然一片空白。
先前急于摆脱齐博给的压力,所以当知道王昊要来提亲时,苏兰心忍不住就喜极而泣了,然而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之后,她发现自己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高兴。如释重负是肯定的,但除此之外,剩下的就是茫然和……一丝揪痛。
“心儿,你怎么不说话?你……你不高兴吗?”
知女莫若母,月姨娘很快就发现了女儿的表现似乎有些反常,连忙擦了眼泪,小心问了一句,同时心中也是“咯噔”一下,暗道这孩子如今和六皇子走得近,该不会是生了什么妄想吧?
“没有,娘,我很高兴。”苏兰心扶着月姨娘在榻上坐下,然后轻声叹道:“我只是有些担心,娘,你知道我只是个丑女,还是庶女,王三公子却是王家的嫡子,如今就在暗中接管了家族中大部分事业,他这样的人,就算娶一个名门闺秀,也不是难事儿,为什么竟会看上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