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博苦笑一声,摇头道:“可不是?为了向两位先祖解释,我足足念了上万字的祭文,嗓子能不哑吗?说起来这事儿当真玄奇的很,连我都不太敢相信呢,想必京城中那些朝臣们更不会信,不是亲眼所见,谁会相信这样事?偏偏还是在这种时候发生。”
苏兰心笑吟吟看着他,悠悠道:“朝臣们当中嘛,自然会有不信的,不过这也不打紧,皇上相信,还有另一部分支持海贸的大臣们相信,天下富商百姓相信,这就行了,王爷说是不是?”
“哈哈哈……”
齐博爽朗笑了起来,摇头道:“罢了,我也知道肯定瞒不住你。不过想来似姑娘这般冰雪聪明的也少,尤其百姓中就更少,至于那些朝臣,呵呵!你说的没错,只要我父皇相信,还有一部分有远见卓识的大臣相信,那些不信的人也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说完站起身道:“明天就是赏菊大会,你好好儿准备准备,我已经在那会场上定了棚子,这几日哪天去都使得。”
送走了齐博,苏兰心回到屋中,落花便笑道:“六皇子如今到了江南,越发喜欢和姑娘说话了。”
“不必理会,这厮居心不良,压根儿把我当个男人对待。”苏兰心打了个呵欠,坐在床上想了一会儿心事,不自禁就又想起那个烟云,因摇头自嘲笑道:“我如今是怎么了?看见人家身上有点秘密,还思索不停了,难道什么事都要弄明白?苏兰心,那你还要不要做人了?”
虽然第二日是赏菊大会,但因为苏家人来回奔波了一场,实在劳累,于是便没有过去。齐博原本也说要过两天再去,架不住叶承平叶承安两兄弟盛情,到底拽着他去了,方家母女几个似乎也十分感兴趣的模样,随后也坐了马车去那赏菊大会的会场。“
苏兰心在屋里看了半日书,终觉气闷,想起苏兰倾说这别院中的花园漂亮,便放下书,叫了苏兰倾,姐妹两个一起去游园。
不意竟在园中看见苏兰慧苏兰芳姐妹两个,见了她,姐妹俩都拥上前来,你一言我一语道:“大姐姐,方姑娘昨儿还邀请我们两个今天去赏菊大会呢,我们两个没去,结果知道今日六皇子过去了,还落了太太一顿埋怨,我们就是因为听了你的教诲,如何?”
苏兰心只好敷衍道:“这就对了,咱们得端着点儿架子,才像个大家闺秀的样儿,别让人说,到底是商人之女,连点规矩都不懂。”
苏兰芳不服气道:“大姐姐不要骗我们了,若真是要端着架子,怎么方姑娘还去了?”
苏兰心笑道:“人家是官宦千金,所以这行为就成了落落大方。”
“怎么会有这种事?我们不服。”
两女都叫了起来,却听苏兰倾笑道:“两位姐姐还真别不服,例如你们看见一个漂亮女子戴着枝别致珠钗,定要说这是京城流行的新款式,漂亮得紧;可若是看见一个村姑戴着这么枝珠钗,怕是就要说她丑人多作怪了,你们细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兰心笑道:“便是四妹妹这话,人的身份的确是很重要的,同样的事,不同身份的人做起来,自然有不同评价。就如那前朝之事,有人降敌便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有人降敌便是毫无气节卖国求荣。”
苏兰慧笑道:“我就不这样,同样的首饰,戴在四妹妹这官宦千金的头上和戴在我这商人之女的头上,我觉着还是我更好看几分哩。”
话音未落,就被苏兰倾追着打,只听她咯咯笑道:“呸!你还好意思说,我打你个不要脸皮的……”一面追着,便往远处假山去了。
苏兰心摇头失笑,虽然平时姐妹们不对付,她和苏兰倾也从心里瞧不上那两个轻浮无德的妹妹,但终归是血脉之亲,所以但凡是那两个人主动示好,她们也不会拒人千里之外。
因和落花微雨就在园中慢慢走着,苏兰芳在一旁一个劲儿的问方琳是不是喜欢了六皇子?她最后能不能成为睿王妃,苏兰心起先不理,见她总问,只好无奈道:“这个我哪里知道?他们家世是相配的,不过我看六皇子对方姑娘疏离得很,却不知是什么原因,所以此事还不好说。”
苏兰芳点点头道:“这就好,我看着那个方琳不像是能容人的,虽然表面上言笑晏晏,但其实对我们并不怎么瞧得起。”
“你能看出来就好了,何苦非要去热脸贴人家冷屁股?我们虽是商户之女,却也该自尊自重……”
不等说完,忽见苏兰倾和苏兰慧从远处又跑了过来,苏兰心见她们面色苍白,便疑惑道:“怎么了?可是遇上了什么事?”
“刚刚看见婆子们引了好几个大夫过来,说是国公爷重病,我看那边府里人都慌了,下人们没头苍蝇似得乱窜,吓得我们就跑回来了。”
“竟有此事?”
苏兰心惊讶了,暗道分明之前定国公还陪着齐博一起应酬过,怎么这一下子就重病了?
既然出了这样事,她们也就无心游园,回到房中左思右想,苏兰心总觉得这事儿十分微妙,因便吩咐落花道:“收拾好东西,咱们看看搬去外面住吧。”
“可是因为定国公的病?也是,国公爷重病,咱们这些外人还在这里住着打扰,可不就成了没眼色?”
落花也十分认同,接着苏兰心吩咐她去告诉彭氏和月姨娘一声,让她们早做准备。
果然,到了下午时分,齐博过来了,皱着眉头,苏兰心便对他道:“国公爷吉人天相,定会无妨的。只是他这一病,需要静养,我们却不适合住在这里,打算明日就搬出去。”
齐博烦躁道:“这和你们有什么关系?莫要多心,这里是别院,又不是国公府。且我总觉着这事儿有古怪。”
苏兰心耐心道:“不是这么说,虽是别院,到底和国公府紧挨着,我们又是你带来的,算是客人,那边府里忙碌不堪之际,还要牵挂着这边,不然哪有就把客人放着不理会的道理?这个也不麻烦,你只和国公夫人说一声就是了。”
齐博道:“如今正是赏菊大会,金陵人满为患,外面想找一家好点儿的客栈都找不到,你们搬出去,却要搬去哪里?”
说完不待苏兰心说话,便又挥手道:“罢了罢了,你说的也有道理。说不定舅舅这病还是因我而起,等我走了他就好了。金陵富商也多,且让地方官给我安排一处別馆吧。”
苏兰心连忙道:“你堂堂皇子,又是定国公的外甥,离开这里算怎么回……”
不等说完,就听齐博冷哼道:“你忘了我刚刚的话?我说过,我怀疑我舅舅这病都是因我而起,我只不明白,他到底怕我什么?从咱们住进来,先是对你家示好,其实话里话外都在打探你;接着又闹出这样事来,这分明是怕我耽搁时日久了,要将我赶走。”
“你许是多心了吧?”苏兰心其实心中也疑惑,不过见齐博越说越气,自然还是要劝一劝的。
却听齐博赌气道:“哼!什么多心?别人不了解这种直觉也罢了,你难道会不了解?这事儿一出,我几乎就敢肯定,只是不知道原因罢了。也好,既然他不待见我,那我何必碍他的眼?这就去和承平说一声,咱们明天就都搬出去。”
“哎……哎……”
齐博说完转身就走,苏兰心在后面叫了几声也没叫住,不由摇头苦笑道:“这家伙,怎么火气这样旺盛?”说完又自言自语沉吟道:“但他说的很有道理,定国公这病未免来的太巧了,奇怪,到底有什么事,至于连自己的外甥都害怕?”
听齐博说要走,叶承平自然是极力挽留了一番,见他主意已定,心中不由松了口气,不过面上当然不会表现出来,且对齐博也满含了愧疚,因诚恳道:“你来了这么几日,咱们竟没有好好儿聚一聚,偏偏我爹爹又出了这样的事,也罢,如今我的确是心乱如麻,娘中午还和我说,不能因为爹爹的病就怠慢了你,与其两头牵挂,你在这儿又吃不好睡不好,不如我找人给你寻家富商园林,你先搬过去住两天,等爹爹病好了,再搬回来。”
齐博道:“如此甚好,不过舅父到底得了什么病?我总要去看一眼,他是我舅舅,知道他病了,我边儿都不靠一靠,回去母后岂会不责怪我?”
叶承平苦笑道:“别的病自然无妨,但爹爹这个病……只怕是痨病,别说你这身份,如今就是母亲和我们,父亲也不让靠边,只让几个老姨娘和丫头们服侍他,便是怕真的是痨病,会传染。”
“怎会这样?难道连见舅父一面都不行?”齐博沉了脸,叶承平连忙道:“这不是害怕吗?一旦让你染上了痨病,我们全家怎么和皇上皇后交待?那可真是罪该万死了。”
说完见齐博面色不很好看,就攀了他的肩膀道:“这样吧,搬出去前也要准备准备,今晚我请大家吃饭,就当做践行了。”
齐博冷笑道:“刚刚不是还说等过两日舅父病好,就让我搬回来么?怎么这会儿就要践行了?承平,论亲戚,你是我表哥;论情意,咱们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你们到底有什么事情?竟然连我都瞒着?难道我还会害你们不成?”
叶承平心里苦笑叹息,面上却无奈道:“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有事瞒着你?皇后娘娘可是我亲姑姑,天大的事,我不敢告诉别人,还不敢告诉你吗?你睿智名声在外,真要有极为难的事,不用你说,我就去找你讨主意了。”
齐博见到了这个地步他还不肯说实话,只得摇头道:“罢了,既如此,也不用什么践行宴了,我们明天就搬出去。”
叶承平哪肯答应,若真是齐博连晚宴都不肯赏脸,这芥蒂就真存在心里了。因到了傍晚,竟不惜纡尊降贵亲自来请彭氏等人和方家母女,央求她们赏脸赴宴,只想着如此一来,齐博也就不好不随着她们来了。别的不说,这两日他们可是打探的清楚,齐博非常欣赏看重苏兰心,就为了不让这个商户女孩儿难堪,他也一定会过来的。
面对一位世子的诚恳邀约,苏兰心明知对方是利用自己向齐博表示歉意,却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晚宴依然很丰盛,虽然距离之前的宴会还不到三天,但众人依然被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征服,只不过因为定国公的病,所以席间没有上一次的谈笑风生罢了。
仍旧是女眷们一桌,男人们则是隔着屏风在外厅。方琳见烟云目光总往自己头上看,终于忍不住了,摸了摸头发疑惑道:“烟云姑娘怎么总看我头发?可是有什么不妥?”
“啊!没有。”
烟云吓了一跳,接着连忙笑道:“只是见姑娘这支珠钗别致的很,说起来我们夫人也有一支和这差不多的钗子,是前年进宫时皇后娘娘赏的呢。”
她这样一说,世子夫人也立刻注意到了那支珠钗,因不由笑道:“果然和我那支有些像,我那支是出自内务府,但不知姑娘这个是出自哪里。”
说话间语气就带了几分得意。京城距离金陵遥远,方琳和六皇子的绯闻还没有传到此处,也没人知道皇后娘娘十分喜欢方琳,不然她就不会这样问了。此时之所以问出这种话,是因为在她想来,方琳不过是个四品官的女儿,怎也不可能有这份儿荣耀,大概是命妇们进宫觐见时,看见妃嫔戴的这钗子好看,所以出去让首饰铺打造的相似款式,一来二去,这式样就流行开了。
正得意着,就见方琳微微一笑,伸手摸了摸那支钗子,淡然道:“真是巧了,这也是皇后娘娘赐下的,想来也应该是出自内务府吧。”
世子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就有些不好看,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打脸,一旁烟云见气氛有些僵硬,连忙道:“怪道两支钗子有些像,原来都是皇后娘娘所赐。是了,这道西湖醋鱼乃是从杭州聘请的名厨所做,怎么苏姑娘都不动的?难道您不喜欢这个口味?”
“哦,不是,我不太喜欢鲤鱼,刺儿多。”苏兰心笑着说了一句,算是把这个尴尬的话题给揭了过去。
因为这个小插曲,接下来的气氛就总有些尴尬,倒是外间男客说笑声不断传来,听着十分热闹。
总算挨到宴席结束,苏家姐妹和彭氏出来,苏兰慧苏兰芳自与母亲走在前面,苏兰心和苏兰倾不愿与彭氏同行,便故意落在后面,苏兰倾轻轻用手扇着风,对苏兰心道:“哎呀真是的,那个烟云不经意一句话,却破坏了气氛,先前大家说说笑笑的多好啊,结果后面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害我只好不停吃菜,跟个饭桶似得,好不容易才挨到宴席结束。”
苏兰心瞪了妹妹一眼,正要说话,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带笑的声音道:“哦?烟云姑娘说了什么话,竟然让我们活泼可爱的四姑娘都招架不住?”不是齐博还会有谁?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苏兰心叹了口气,脸皮子抽抽了两下,然后深吸一口气,转身平静笑道:“没什么,你听这妮子瞎说呢。”
“我看你才是瞎说呢。”齐博冲苏兰心哼了一声,转身对苏兰倾道:“说说,到底是什么话?我在外间,恍惚好像听见提到我母后,你们背后嘀咕她什么了?”
背后嘀咕皇后?四姑娘表示这个锅她不想背,于是看了苏兰心一眼,便期期艾艾将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哦,那支钗子啊,的确是母后赐下的。说起来内务府今年出的首饰还都不错,大姑娘和四姑娘若喜欢,回头我带你们去顺帆那里挑几样,如何?当我送你们的了。”
苏兰倾笑道:“无功不受禄,我们可不敢这么大脸,万一再犯了忌讳,还要挨我爹爹的训斥。”
齐博哈哈笑道:“四姑娘真是和大姑娘交好,把她的谨慎也学了八成去,只是这反应力却不如她,你也不想想,能拿到店里售卖的,怎么可能犯忌讳呢?尽管放心好了。”
苏兰倾笑道:“还是不要了,不过就算我不敢无功受禄,王爷这份儿心意我也领了,也代我大姐姐领了。”
“你说话就说话,拉上我做什么?”
苏兰心白了苏兰倾一眼,却听齐博笑道:“我知道大姑娘是一定要和我泾渭分明的。罢了,先前在京中,我和母后闲话,她还十分欢喜,说是哪天空闲了,叫你进宫说话呢,到时让她也赐你几件首饰,那时候你就不会推辞了吧?”
苏兰心连忙摆手道:“罢罢罢,你饶了我吧,皇后娘娘赐的首饰,那能戴在我头上吗?暴殄天物也不是这么做的。上次你送的那护身符,我爹都恨不能供起来早晚朝拜,何况皇后娘娘赐下的首饰?你可放过我吧。”
齐博笑道:“这话说得,我和母后的东西又不算御赐之物,苏老爷这也太小题……”
说到这里,猛地住口不言,口中喃喃道:“御赐之物,御赐之物,是了,我怎么险些把这事儿给忘了?”
“什么事?”
苏兰心和苏兰倾疑惑看着他,却见齐博摇头笑道:“我真是粗心,竟险些忘了舅舅家有父皇赐下的三件宝贝,那可是真正需要供奉起来的御赐之物,也是这一次事情多,这事儿又发生在二十年前,我竟差点儿忘了,幸亏今日提起话头才想起来,罪过罪过。”
话音未落,就听身后一个娇俏声音笑道:“御赐的三件宝贝?这倒不能不见识一下,不知到时候我们可不可以也跟着王爷去朝拜呢?”
齐博听声音就知道是方琳过来了,于是微微笑道:“这有什么不行的?虽然舅父病了,不过这事儿承平就可以做主。待我去和他说,明天一早咱们搬出去之前,我带着你们去朝拜御赐三宝,以示恭敬。”
听了这话,方琳和苏兰倾都欢喜非常,苏兰心却是心中微微一动,看了齐博一眼,沉声道:“朝拜御赐之物,关系何等重大?王爷的身份没有问题,但我等女流之辈就还是不要过去了吧。”
齐博笑道:“这还分什么女流不女流之辈呢?有时候父皇给臣子下旨,那也是全家跪接的,可没说过女人就不能在场。明儿朝拜,自然是我上香,你们在后面看看也就是了,听说这三宝里还有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苏姑娘就不想见识见识?”
第71章 第七十一章:乐极生悲
苏兰心摇头道:“我这人胆小谨慎,且我身份也不够高,四妹妹年纪小,别再闯出什么祸来,明儿我们就不去添乱了。”
她这样坚决推辞,倒让齐博有些疑惑,忽听身旁方琳笑道:“我在京城时,常听人说苏姑娘聪慧不凡个性爽直,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怎么这到了江南,倒畏畏缩缩起来?一路到如今,总有二十多天,我竟是连和你见面的机会都很少。朝拜御赐宝物这事原也不算什么。都是对皇上的一片诚敬之心,哪里分什么尊卑高下?难道你是商人之女,就不是皇上的子民了?我想没有这个说法吧。”
齐博眉头微微一皱,他是聪明绝顶的人,方琳这番明褒暗贬的话他怎会听不出来?巾帼不让须眉?奇女子?商人之女……呵呵!这可不都是她们这些大家闺秀最鄙视的?原本看她似是比别的女儿家活泼大胆一些,却不料也仍是不能免俗。
这样一想,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他这些日子对苏兰心固然和从前一样照顾周到,甚至更加热心。然而因为皇后和黄良娣的关系,却也没有冷了方家母女,哪怕感觉到她们在自己面前似乎有些得寸进尺,心中淡淡不喜,但他也把这些归咎在自己皇子的骄傲上,表面对方家女眷仍是礼貌尊重,自然,和方琳是不可能像和苏兰心这样随意往来说话的,但这并不是方琳可以打压苏兰心的理由。
不过这份不快并没有表现在脸上,见苏兰心执意不肯和自己一起前去,他也就不强人所难。看看天色晚了,将方家母女和苏家姐妹一一送回去,他这才回房安歇。
“大姐姐为什么不让我们和四妹妹一起过去朝拜御赐之物啊?”
苏兰心刚刚沐浴完,换了一身柔软的细棉家常衣裳从后屋出来,就见苏兰慧苏兰芳坐在房中,看见她便愤愤问了一句。
苏兰心看了她们一眼,淡淡道:“是四妹妹,王爷并没有邀请你们吧?”
“那又有什么两样?只要大姐姐和四妹妹过去了,难道单单越过我们去?我们已经按照姐姐说的,不去主动招惹六皇子了,因何你连这样光明正大的机会也不给我们?”
“这里面未必没有事情,你们别让一个六皇子冲昏头脑了。”苏兰心无奈:有时候太敏锐也不是好事儿,就如今天的事,若自己是个糊涂人,由着几个妹妹去便是了,关她什么事?然而既然心中有了那个猜测,她真的就没办法坐视不理。方琳也就罢了,人家的老子和姐姐都厉害,可这两个蠢妹妹,一旦行差踏错,说不定就会引来杀身之祸,她看得出来,齐博对她们只有鄙视,没有任何在意,那毕竟是皇子,别看素日里一副随和可亲的模样,可若真需要杀了她们灭口,只怕那厮不会有半点犹豫。
“这可真是笑话了,这里是定国公府,打交道的是六皇子,姐姐竟然担心有事,恕妹妹愚钝,我真是想不出来能有什么事?”
苏兰芳嘟嘴冷哼,却听苏兰倾道:“三姐姐这话当真可笑,若是你能想得出来,当日和六皇子一起断案的怕也不是大姐姐了。”
“你……”
苏兰芳气得瞪了苏兰倾一眼,咬牙道:“呸!你还说我,我就不信,难道你就不想去看看那御赐之物是什么?听说有一颗鸡蛋大的夜明珠,我长这么大,别说鸡蛋大,就是黄豆大的夜明珠还没看见过一颗哩。”
苏兰倾笑道:“我的确是好奇啊,不过我更相信大姐姐,她不让我去,定是为我好的,再说我也不需要去六皇子面前露脸,所以倒也不十分懊恼。”
一句话说的苏兰慧苏兰芳红了脸,两人咬着嘴唇瞪苏兰倾,苏兰倾就回瞪着她们,瞪了许久,三人眼睛都酸涩无比了,苏兰慧苏兰芳才站起身气呼呼道:“罢了,不去就不去,倒要看看有什么事发生,哼!都说大姐姐聪明绝顶心思敏锐,我看你是被人夸得得意了,所以这会儿疑神疑鬼起来。”
苏兰心理也不理她们,径自拿起书来看,两姐妹只好愤愤离去。待她们走了,苏兰倾便蹦跳到苏兰心床前,拉着她的手笑道:“好姐姐,快告诉我,你觉着能有什么热闹发生?”
“热闹?呵呵!我这会儿只希望是自己疑神疑鬼呢,不然的话就不是热闹了,还不知惹出怎样的天大风波。”
苏兰心叹了口气,摇摇头又将书放在自己面前,却被苏兰倾将书夺过扔在一旁,只听她嘟囔道:“大姐姐陪我说会儿话嘛,不然我闷得无聊,难道要去找二姐姐三姐姐聊天?刚刚才和她们置过气,这会儿我才不过去哩。”
苏兰心笑道:“你也是,明知道她们是什么德性,何苦和她们置气?大家言语和睦时就多说两句,一语不合,就各自丢开手,不好么?”
“我才没有大姐姐这份儿云淡风轻的豁达,我最是个斤斤计较的人了。”苏兰倾冲苏兰心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这才几步跳回自己床上,抱着膝盖喃喃自语道:“会有什么事呢?说起来赏菊大会还有几天,应该不至于耽误看花的,听说那场面可是浩大的很。”
苏兰心没有在意苏兰倾的自语,她的心思全飞到了下午那桩事情上,将书轻轻放下,心中暗自道:应该只是巧合吧?这样惊天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发生嘛,大概两位妹妹说的也没有错,我如今确实有点疑神疑鬼了,不然以齐博的聪明,他不该想不到才是。
……………………………………
“什么?你……你要去朝拜御赐三宝?”
刚刚喝下一口粥的叶承平一下子就将粥喷了出来,他却顾不上收拾,只拿手绢胡乱擦了两把脸,这才小心试探道:“怎么忽然想起这个茬儿来了?”
“呸!你还好意思说。”齐博将一口鱼片粥送进嘴里,他大清早起床后就来找叶承平,恰好对方屋里摆饭,齐博还没吃早饭呢,他又和这表哥相交莫逆,所以便一点儿也不见外的坐了下来开吃。
此时听见叶承平问他,便啐了一口,吃两口粥后放下筷子道:“二十年前的事了,我又是初次到金陵,竟险些忘了这事儿,你也不说提醒一声。幸亏昨儿个无意间想起来,既然有父皇御赐的宝物供在府中,我怎能不拜?传回去非惹得御史言官来弹劾我不可,到时候我岂不成了千夫所指?你也太不替我着想了,这事儿我能忘,你难道还能忘记?还是说你以为我是皇子,就不用在乎那些御史言官?真是笑话,挨骂的滋味不好受知道吗?尤其是所有人都骂你的时候。”
叶承平期期艾艾道:“我……我这不是因为父亲的病,所以心乱如麻,也忘了这件事嘛。嗯……今天你们还要搬出府去,这来得及吗?”
齐博疑惑道:“怎么来不及?听你这话怎么就像我是瘟神,所以迫不及待要把我送出去似得?”
“没有没有,我怎么敢这样想。”叶承平连忙否认,心中却叹息道:你可不就是个瘟神呢?天呐!这眼看就能有惊无险的度过此次危机,怎么偏偏又来了这么一出?完了,之前做的所有准备全都白费了,老爹也白病了,现在只能期望这家伙的眼神不好使,能让我们鱼目混珠混过去吧。
正想着,忽听齐博疑惑道:“承平,你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这么一件事至于就让你为难成这样吗?”
“啊?我哪有为难?只是想着你去朝拜御赐三宝,恐怕不能随随便便就过去,我在想这里面有什么章程呢。”
“呸!这又不是祭天祭祖,走什么章程?我回去换件正式的衣服过来就是,对了,方家母女也要一起来朝拜,你让人将供奉宝物的地方收拾干净,就命小子们退出去吧。”
“咦?方家人要来?那苏姑娘呢?”
齐博斜睨了这表哥一眼,呵呵笑道:“听说自从方苏两家人住到这里,你们便对苏姑娘格外的在意,连舅母身边的陪嫁嬷嬷都打发过去亲自陪着,怎么?你这家伙该不会听说人家聪慧,就对人家动了心思吧?我和你说,趁早儿给我歇了,苏姑娘虽然有那个名声,可她是个再正经清高的女孩子不过,断没有给人做妾的道理。”
叶承平嘴角抽搐两下,苦笑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会有这样心思?”说完忽然惊讶地“咦”了一声,看着齐博道:“不过你这话我怎么听着有些不对劲儿?你若说她清高,不肯给人做妾,这是有的。可你说什么断无给人做妾的道理,这不就可笑了吗?她一个商户庶女,我若是真想纳她为妾,就以她老子那个趋炎附势的德性,怕是彩礼都不要,一顶小轿就能将她抬过来吧?”
“怎么着?你还真对她起了心思?”齐博看着这向以风流名声著称的表哥,咬牙一字一字问道。
第72章 第七十二章:露馅
叶承平连忙摆手,苦笑道:“我这会儿哪里会有这个心思?我只是说你那话不对,一个商户庶女,又是个丑女,有大家公子要她做妾就该偷着乐……”
不等说完,就听齐博冷哼道:“你滚!什么偷着乐?苏姑娘不过是额上一块胎记罢了,谁敢这么糟蹋她,休怪我对他不客气。”
“这就不对了,我说的是人之常情的道理,怎么你就急了?该不会是……啊?”
叶承平丢给齐博一个“你懂得”的眼神,却见齐博面色一整,正色道:“这话可不能乱说,没的坏了苏姑娘清誉。我承认我很欣赏她,将她视为知己,但是并没有亵渎她的想法。作为挚友,我不可能任她被你们这样的公子哥儿取笑糟践。”
叶承平嘴角又使劲儿抽抽了两下,半晌才呵呵笑道:“王爷想多了,我们这样的纨绔公子可也是有品位的,放心,招惹谁也不可能招惹你这位知己红颜就是。”说完又坏笑道:“不过你既然这么欣赏她,你敢说真的没有对她起不该有的心思?说起来,虽是丑女,也不过是因为那块胎记影响,真要用刘海遮住,只露出那么一点点,倒还正经是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的美人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