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回到退婚前—— by榶酥
榶酥  发于:2023年1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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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呀,我们真实心有灵犀,我也是这么想的。”
沈云商:“现在可以放开了?”
裴行昭:“可以啊。”
他嘴上说可以,却并无动作,沈云商不由抬头看他,却见裴行昭也抬起了头。
但裴行昭看的是周围。
随着他目光扫去,周围所有人都不约而同低下了头。
就在这一刹那,裴行昭突然低头在沈云商唇上印下一吻,然后放开了她。
沈云商:“......”
这偷袭般的一吻让她指尖隐隐发麻,甚至忘了要第一时间骂人。
“那我就走了,别太想我哦。”
直到人走出府门,沈云商才反应过来,她握着拳:“裴,昭,昭!你给我站住!”
裴行昭自然不会站住,他溜得飞快。
但他一出门,正好撞上刚回来的沈枫。
因为跑的快,腰间的金珠珠飞快摇摆着,发出叮当脆响,格外引人注目。
“沈伯伯,您回来啦。”
沈枫的视线落在他腰间的金珠珠上,似笑非笑:“这金珠珠还不错嘛。”
裴行昭并没有听不什么不对,眼睛一亮:“是吧,沈伯伯也这么觉得,沈伯伯要是喜欢,我摘几串给您?”
沈云商追出来就听得他这话,当即倒吸一口凉气。
在父亲眼里那些金珠珠就是她花二十万两给他打的,裴昭昭这话落在父亲耳中,无异于挑衅!
果然,沈枫的脸色顿时就不好看了。
沈云商赶紧提裙跑下去,一把将裴行昭扯过来:“你不是急着回去吗?还不走愣着作甚?”
裴行昭万分不解:“你别推我啊,我不急这一时,你让我给沈伯伯扯几串...”
“你给我闭嘴!走!”
沈云商连推带拉将人送上马车,还顺手一银针扎在马屁股上,马儿吃痛嘶鸣一声就窜了出去,车夫吓得赶紧拉稳马绳。
可怜裴行昭才被推进马车,还没来得及坐好就被甩的一个踉跄装在车壁上,待他稳好身形后,捂着额头气急败坏的拉开侧边帘栊:“沈商商你干什么啊,谋杀亲夫啊,沈伯伯您要给我做主啊。”
“哎哎哎,我还没上去呢!”
绿杨看热闹看的正起劲,直到马车窜出老远才反应过来,脸色一变赶紧追了上去:“公子您等等我啊。”
沈云商只当看不见身后的兵荒马乱,笑着去扶沈枫:“爹爹去哪里了啊,可有用饭了?”
沈枫气的不行,指着马车离开的方向吼道:“你说他什么意思,啊?跟我炫耀还是跟我示威呢,你叫他回来给我说清楚!”
“爹爹放心,回头我肯定好好揍他一顿,好好教训他。”
沈云商一边拉着沈枫往府中走,一边认真道。
“还给他做主,我还嫌你那银针扎少了呢,要我说你就该多扎几根!”沈枫边被扯着上台阶,还边对着巷子口骂。
“爹爹咱也不能把气撒给马儿是不,等下次,下次我见着他往他身上扎。”
“你说的啊,扎十根!”
“好的,都听爹爹的。”
沈枫的气这才勉强消了些,可进了门还是觉得气不过便吩咐门房:“一个月以内,不准姓裴的进来。”
门房恭敬应下:“是。”
沈云商轻轻呼出一口气,差一点就露馅了。
“对,爹爹说的对,一个月,不,两个月都不准他来。”
只要裴小行不跟爹爹单独见上面,这事就暴露不了。
见女儿从头到尾都偏向自己,沈枫这才满意:“这还差不多,还是女儿乖,对了崔家几位公子小姐可走了?你身子怎么样啊,怎么还在外头晃呢,快回屋养着去。”
沈云商挽着沈枫的胳膊,听他久违的絮絮叨叨,他问一句她就回一句,父女二人就这样一路到了拂瑶院。
场面无比的温馨幸福。
将沈云商送到后,沈枫再三叮嘱她好好养病才离开。
而沈枫前脚一走,沈云商就让玉薇去约慕淮衣见面,半个时辰后,玉薇回来,说慕淮衣在醉雨楼。
沈云商便换了衣裳,悄悄出府,前往醉雨楼。

第14章
醉雨楼是姑苏城最有名气的茶楼,出入的或达官贵人,或家财万贯,一楼座位十两银子,二楼包厢二十两,若要换更好的茶,或者更换楼中排好的戏曲,亦或者另点人煮茶,价钱则另算。
如此昂贵,却每日座无虚席。
“慕公子这经商的头脑,不愧是姑苏几家小辈中的头一名。”这话,沈云商每次在这里见到慕淮衣,都要感慨一次。
慕淮衣如以往一般谦虚而得意的回她:“谬赞谬赞。”
沈云商看了眼茶,茶是好茶,但煮茶的人...
“清溪公子呢?”
慕淮衣手一抖,惊讶的看了她一眼。
沈云商瞥了眼洒在桌上的茶水:“怎么了?”
慕淮衣沉默了片刻,放下茶壶坐直身子,双袖一挥:“有我这个老板在,难道还比不过清溪?”
沈云商如实道:“你煮的茶没有他煮的香。”
以往但凡是她一个人来,给她煮茶的人都是清溪。
再者...
沈云商刚见完一个金灿灿的人,现在又看着面前浑身冒着玉石光芒的慕淮衣,眼睛着实有些疼。
不过她今日是特意来找他的,倒也能忍忍。
慕淮衣眯起眼:“你再说一遍。”
“我收回刚才的话。”沈云商唇角一弯,笑的万分灿烂:“我今日是来找你的,不是找清溪的。”
慕淮衣眉头一皱。
这笑容好生熟悉,他好像今日上午在另一个人脸上看到过。
“量你今日也不敢找清溪。”
慕淮衣压下心中的怪异,问:“你找我什么事?”
沈云商自动忽略了他前头那句话,道:“我听裴昭昭说,你来探病了?”
慕淮衣不明所以:“对啊。”
沈云商盯着他看了片刻,眼神复杂:“你堂堂慕大公子,来探病竟然不送礼?”
慕淮衣一愣,下意识道:“我不是让裴行昭带来了?”
“啊?我没看见啊。”沈云商:“按照你慕大公子的行为作风,你给我送礼不是得有个镶满玉石的箱子?可他只带来了几个金箱子啊。”
慕淮衣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不可能啊,我看着他将我的箱子抬上他的马车的。”
沈云商:“.......”
原来那只箱子在他马车上!
裴小行竟然昧她的东西!
“我没有看见。”
沈云商咬牙道。
慕淮衣一张脸顿时精彩纷呈,好半天才想明白什么,猛地站起身,咬牙切齿:“这狗太过分了!”
随后,他似是又想到什么,眯起眼,试探道:“沈云商,裴家最近是不是缺钱?”
沈云商一愣:“为何这么问?”
“因为他...”慕淮衣到嘴边的话转了个弯:“因为他,昧我给你的箱子!”
沈云商眨眨眼,如实道:“裴家若缺钱,那应该不是一只箱子能解决问题的。”
但是她也想不通,裴行昭为什么要昧给她的箱子。
“好了,不管怎样,你的礼我没有收到,你是不是应该补上?”沈云商心中记挂着更重要的事,便没再去细想。
慕淮衣:“....虽是他昧了,但我已经给了。”
“可是没到我手上。”
“你们是未婚夫妻。”
“但还没成亲。”
慕淮衣面无表情的看着沈云商。
他沉默了许久后,防备的看着沈云商:“说吧,你今日来找我到底是干什么的?”
沈云商朝他灿烂一笑:“我来,找你借点钱。”
慕淮衣:“......”
“借多少?”
该不会也是十万?
沈云商眨眨眼:“十万两白银。”
慕淮衣神色顿时无比的怪异:“你们是来消遣我的吗?”
裴行昭前脚才找他借走十万两,后脚沈云商又来,除了这个,他一时想不到别的理由。
裴家江南首富,沈家姑苏首富。
他慕家在姑苏四大家里排名最末,这两个人怎么可能会同时向他借钱。
“我有些急用,但前段时间惹了母亲生气,不敢去要。”沈云商忽略了慕淮衣的‘你们’,解释道:“你放心,我很快就会还你的。”
慕淮衣还是不信。
“我可以写借据,利息按钱庄算。”
沈云商态度十分诚恳。
“那你怎么不去钱庄借?”慕淮衣。
“因为我不想让家里知道。”沈云商认真道:“我找你借钱这件事你得帮我保密,不能跟任何人说,包括裴昭昭。”
慕淮衣唇角一抽。
裴行昭也是这么跟他说的。
见慕淮衣仍旧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她,沈云商皱了皱眉,一拍桌子:“慕淮衣行不行,给个准话。”
慕淮衣沉思半晌,唇角勾起一丝冷笑:“行。”
他倒要看看,这两个人到底想干什么。
沈云商眼睛一亮:“你真是好人。”
“利息按你沈家钱庄两倍算。”
沈云商:“....奸商!”
慕淮衣哼了声:“你刚才还说我是好人。”
“借不借?”
沈云商深吸一口气:“借!”
慕淮衣又盯了她片刻,才叫人拿来纸笔,当场立下借据。
“都要银票?”
沈云商:“你怎么知道?”
慕淮衣:“哼!”
因为这是裴行昭的要求。
求人办事矮一截,沈云商被他这么哼了,也忍住脾气笑着道:“对,要银票。”
慕淮衣是慕家长公子,底下还有好几个弟弟,又有叔伯日日盯着,他没有裴行昭那么有恃无恐,成日作天作地,也不怕被顶替。
所以他自十六岁就开始接手家中生意,不过两年,手中就已捏着不少家族产业,也有属于自己的势力。
也正因此,二十万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
慕淮衣让人将银票取来,看着沈云商收好后,眼眸一转,用一副搞事的语气道:“要不要叫清溪来给你煮茶?”
沈云商正沉浸于钱凑够的兴奋中,并没察觉到什么,随口应下:“好啊。”
“得嘞,我这就给您请去。”
慕淮衣飞快起身,边朝外走边道:“今日沈小姐的茶不收费。”
沈云商一愣。
这奸商平日恨不得从她身上多扣点银子走,今儿怎么这么大方?
她转头看了眼背后站着的玉薇。
玉薇眨眨眼,表示她也不懂。
沈云商没想出个所以然,便示意玉薇坐去对面:“晚些时候,你去将镖局管事的请到院中,我出门一趟。”
玉薇应下后,在她对面坐下。
很快,清溪便推门而入:“沈小姐。”
沈云商与他算是相熟,轻轻颔首便算是打了招呼。
醉雨楼有很多位茶师,公子姑娘都有,煮的一手好茶不说,样貌也都是个顶个的好。
不仅如此,他们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此地只图风雅,而不低俗,但凡有一丝出格都要被打出去,是以很多文学大家,达官贵人都慕名而来。
这也就是醉雨楼长盛不衰的缘由。
沈云商受沈枫影响很爱喝茶,而这楼中,最得她心的茶师就是清溪,从清溪之后,她就再没换过人。
“沈小姐,可还是照旧?”
清溪将一应茶具准备妥当,便抬头看向沈云商,问道。
沈云商点头:“嗯。”
“沈小姐今日,一个人来的?”
清溪的话不多,但今日,却意外的如此问道。
沈云商又点头:“是。”
清溪眸光复杂的嗯了声,便没再吭声。
半个时辰前
裴家那辆招摇的马车停在了醉雨楼下。
裴行昭挂着叮叮当当的金珠珠玉串串走上二楼,即便是瘸着腿,也丝毫不影响他的风流气质。
那双弯起的桃花眼看向谁都似在抛媚眼,惹得楼中的女客人女茶师满面红光。

赵承北将方才底下的轰动收入眼底,笑看着裴行昭:“裴公子在这里很受欢迎。”
裴行昭替他续上茶,笑着回道:“只可惜,我这个人长情又专一,弱水三千只取一瓢,倒是要让姑娘们伤心了。”
这话似是意有所指。
赵承北眼中冷光闪过,开门见山:“上次同裴公子说的,裴公子考虑的如何?”
裴行昭笑容微敛,他偏头朝下方台上看去,此时,正在弹唱的是一位客人点的姑苏小曲。
“这首曲子描绘了姑苏之美,我虽没去过邺京,但我觉得,这里才更适合我。”
赵承北面色一沉。
裴行昭转头眼带笑意的看着赵承北:“二皇子殿下不会强人所难吧?”
赵承北与他对视一瞬,冷声笑了笑,端起茶盏浅饮了口,才淡淡道:“本殿下不过是给你一个机会,何谈强人所难?”
裴行昭知道他还有后话,一时便没有出声。
果然,片刻后,赵承北继续道:“看来在裴公子心里,沈小姐比裴家重要。”
威胁之意已显而易见。
裴行昭眼神略沉,半晌后,他看向赵承北,正色道:“我知道殿下想要什么。”
赵承北放茶盏的动作一滞,面上隐现森寒杀气,但很快就被他掩下,淡然道:“哦?那你说说,本殿下想要什么。”
“去岁打了几场大仗,洪灾之后灾区又闹了疫病,加上军饷,这是很大一笔数目。”裴行昭声音徐缓道。
他的话落,赵承北的脸色就变了。
“你胆敢妄议朝政。”
“不敢,这只是我的猜测。”裴行昭看向赵承北,语气轻缓:“其实最开始我并没有想到这里,我只是很好奇,公主殿下为何会看上我。”
赵承北目光凌厉的盯着他。
“我问过公主殿下,公主殿下称看上了我这张脸,可我又问公主殿下,邺京之中,如崔公子这般的儿郎有多少,公主答,邺京公子各有千秋,崔公子不过寻常。”
裴行昭说到这里便径自笑了笑:“我便再问公主殿下,我比起崔公子如何,公主殿下没答,只目光淡淡的上下扫了眼我,意思很明了,士农工商,我不过是商户出身的浪荡子,身无长处,与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崔公子相提并论,那就是自找其辱。”
“那我就感到万分奇怪了,崔公子矜贵温润,才貌双绝,我却是空有其貌,这萤火如何能与日月争辉,可若连如明月般的崔公子在公主殿下眼中都是寻常,那么我又如何会入得了公主的眼。”
“所以,我便开始思索,这其中会不会还有我不知道的曲折。”
话到这里,赵承北眼中的杀意退却了不少,淡笑一声:“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裴行昭轻轻挑眉:“我与崔公子乃云泥之别,怎会不自知。”
赵承北没有出声,显然是很认同他这句话。
“半月前,我不慎伤了腿,卧床这些日子我便细细琢磨,可思来想去却始终找不到我能胜过崔公子的地方,我全身上仅有两个优点,一是好看,但这在见惯美色的公主殿下眼里并不是优点,那就只剩下另一个了。”
裴行昭说到这里顿了顿,抬眸看向赵承北,缓缓道:“我有钱。”
赵承北眼神微紧,却仍未开口。
“于是我便想到了去岁几桩事,因此猜测,可能并非公主殿下看上了我,真正看上我的人,是二皇子您。”裴行昭便继续道。
赵承北面色一黑。
裴行昭连忙道:“啊是我说错话了,二皇子殿下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二皇子殿下看上了我的钱。”
赵承北的脸色并没有好到哪里去。
他堂堂皇子,好男风和觊觎别人钱财比起来,半斤八两。
“我好像又说错话了,二皇子殿下您消消气,我嘴笨,您别跟我一般见识。”裴行昭倾身给他续上茶,赔罪道。
“我的意思是我为民,您为君,您看上我,不是,看上我的钱,那是我的福气,我是千不愿万不愿与殿下您为敌的,所以我斗胆想与殿下交个朋友,何须委屈公主殿下,殿下,您看如何?”
赵承北此时也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端起茶盏缓缓饮了口,许久后,才道:“你的提议不错。”
裴行昭笑容渐深,然他还没开口,却又听赵承北道:“但本殿下不信你。”
裴行昭的笑容顿时僵住。
赵承北意味深长的看着他:“这也是世家大族联手多以婚姻为纽带的缘由。”
“裴行昭,难道在你眼里,公主还比不得一个沈云商?”
裴行昭神色微沉的慢慢直起身子:“公主金尊玉贵,但对裴行昭而言,眼里心里都只容得下一个沈云商。”
赵承北冷笑道:“所以,你为了她,宁肯得罪本殿下。”
裴行昭沉默了片刻,抬头道:“殿下,非要我做这样的选择?”
赵承北眯起眼:“是,你待如何?”
“钱财乃身外之物,可谈,但沈云商只有一个,若殿下非要以拆散我和她为代价...”裴行昭话音微顿,再抬眸已是仿若换了个人,暗沉阴鸷,浑身上下透着要和人殊死一搏的狠劲:“宁为玉碎,不为瓦全,这就是我给殿下的答案。”
若裴行昭还是当年十八岁的裴行昭,他在天潢贵胄面前,自然不会如此放肆。
可现在的裴行昭,做了三年的驸马爷。
虽驸马不得入朝,但因公主放权给他,他的手中握着赵承欢的全部势力。
自从进了邺京,裴行昭就从吊儿郎当的浪荡子变得沉默寡言,杀伐果断,在那三年里他为给裴家搏一条生路,也为保护沈云商,他成了赵承北手中的一把利刃。
崔九珩不能做的,亦或者说,赵承北不让崔九珩沾手的脏活都是他去做,因此即便他无官身,但在那很长一段时间内,邺京许多朝官对他都生着几分畏惧。
他们在背后骂裴行昭是赵承北的一条狗,但在明面上他们绝不敢对裴驸马不敬,因为干净的官着实不多,谁都不敢去赌,第二天的朝堂上,会不会突然就摆上他们的罪证。
而今即便他回到十八岁,他也试着去做十八岁的裴行昭,可是因带着那三年的记忆,那仿若已刻在骨子里的阴鸷冷血时不时就会冒出来。
就像现在,他气场全开,就连赵承北都会有一瞬的退惧。
毕竟,赵承北是现在的赵承北,而他,是三年后的裴行昭。
赵承北似乎也意识到自己那一瞬间不可控生出的退意,脸色愈加的难看,捏着茶杯的手慢慢攥紧,又缓缓松开。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也得有跟本殿下抗衡的本事,就凭你,也配为玉。”
裴行昭淡声道:“我自知裴家在殿下心中如蝼蚁,但也要自不量力的跟殿下拼上一拼,即便撼动不了殿下,也要闹的人尽皆知,毕竟...”
“人言可畏。”
“砰!”
赵承北猛地将茶盏砸向地上,怒目斥道:“你在威胁本殿下。”

第16章
裴行昭侧眸瞥了眼地上的碎渣,静默半晌后,他不疾不徐的起身半跪在地,一片一片的捡起碎的茶盏,期间,手被划破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慢慢地染红了他手中残渣:“殿下您看,这茶盏与我何等相似,是盛茶添香还是破碎成渣,都在您一念之间,可是...”
“我却并非死物,若是殿下将我这般摔了,我就将我的每一寸骨肉染的鲜血淋漓,然后用尽全部力气,将它们抛洒向大江南北,当然,或许在当下也溅不起什么浪花,可当有朝一日,在殿下最紧要的关头,说不定就会有人想起我抛洒在各处的血肉,然后就会有人一片一片的将它们捡起来,摆在殿下跟前。”
裴行昭站起身,捏着鲜红的碎片走到赵承北跟前:“到那个时候,我的每一片骨肉,都会让殿下功败垂成,万劫不复。”
被碎片割破的手还在滴血,染红了整只手,裴行昭却像是丝毫感受不到痛似的,他轻轻将鲜血淋漓的碎片放在茶案上,抬眸看着赵承北:“殿下,我这不是威胁。”
“我是在求和。”
这一幕对赵承北的冲击力不可谓不小,在他的心里,区区一个商贾出身的浪荡子,该很好拿捏才是。
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裴行昭竟还有这样一面。
阴鸷,狠愎,不要命。
真是好一个求和!
赵承北突地低笑了一声,而后似是不可控般发出一长串笑声。
笑声突止住,赵承北突然抬手,按住裴行昭放下碎片却还没有收回的手掌,逐渐用力:“你这场表演很不错,本殿下看的很尽兴。”
“所以,本殿下给你一个求和的机会。”
掌下的碎片扎进了肉中,鲜血顺着茶案流向了地上。
裴行昭的额间渐渐地渗出一层薄汗,但他面色却仍旧淡淡:“那就,多谢殿下。”
如此动作持续了好半晌,赵承北才松手。
他抬手将方才楼中人煮好的茶尽数倒了出去,看向裴行昭还在滴血的手,问:“裴公子可会煮茶?”
裴行昭收回的手不可控的打着颤:“会,只要殿下不嫌弃。”
赵承北没出声,只做了个请的姿势。
裴行昭面不改色的拔出扎在手掌中稍微大些的碎片,取出帕子随意缠了缠后,就着桌上的茶具,重新煮了一壶茶。
他知道赵承北想看什么,倒茶时便也没有换手。
而就在这时,赵承北突然出手用力抓住他的手,再次按住。
裴行昭眼神微沉,抬眸看向他。
赵承北手上的力道越来越重,直到裴行昭手上的血渗出手帕,滴在茶盏中,他才放手。
裴行昭便看着他面色自若的端起茶盏,抿了口带血的茶,而后似笑非笑道:“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要坐上那个位子,我从不怕手上沾血。”
“今日本殿下看你有几分胆魄,便给你一个机会,但若你他日胆敢背叛本殿下...”
赵承北重重放下茶杯,手中带了几分内力,茶盏应声而碎:“你将你的血肉洒在大江南北,我就能将它们一片一片踩入地底,让它们埋入尘土之中,永不出世!”
说完,赵承北便放下茶盏起身离去。
待他一出包房,裴行昭周身的气势立刻就消散无踪,他闭上眼往后靠了靠,唇色隐隐有些发白。
不知是失血太多,还是痛过了头。
但这伤,还算值得。
至少,赵承北暂时打消了让他尚主的主意,也暂时不会对裴家和沈云商动手。
绿杨在赵承北离开后就赶紧进了包房,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浓的血腥味,他面色一变,急急跑到裴行昭跟前:“公子!”
裴行昭闭上眼没出声,绿杨便小心翼翼抓起他的手仔细检查。
手掌鲜血淋漓,看不真切,只隐约知道伤口多且极深。
绿杨倒吸一口凉气后,浑身散发着怒气:“公子稍等,我去取伤药。”
绿杨黑着脸裹着一身火气和愤怒去取伤药打热水,慕淮衣就是在这时慢悠悠的踏进来:“裴行昭,我有个消息你要不要...啊!啊啊啊!怎么这么多血,杀人啦?!”
裴行昭被他吼的脑袋一阵轰轰作响,皱着眉低声回了句:“没死,活着!”
“你你你你这是怎么了啊,啊?”
慕淮衣满面惊恐走近他,在看到他满手的鲜血后吓得脸色一片煞白:“我的天嘞,你是在这里跟那位公子打架了还是遇刺了,裴阿昭我告诉你啊,你回去可千万别说你是在我这里受的伤,不然你家老爷子肯定要打上门去...”
“慕淮衣。”裴行昭睁眼看向他:“你还是不是兄弟,我血都要流干了,你关心的点是不是偏了?”
“是兄弟啊。”慕淮衣认真道:“但是你不知道跟江南首富之子做兄弟有多难。”
裴行昭:“......”
“滚。”
“好嘞。”
慕淮衣毫不留恋的飞快转身,但走出几步又折了回来,偏头看他:“血真的要流干了?”
裴行昭抬头,眼神凶狠。
“行行行,好了好了,我知道了,还有力气瞪人,那就是没大碍。”慕淮衣走到他对面坐下:“我不会医术,也不会包扎,那就在这里陪你等你家绿杨吧,够兄弟吧。”
裴行昭闭上眼,不再想搭理他。
没过多久,绿杨去而复返,半跪在裴行昭跟前手脚麻利的给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
就在他的手刚要碰到裴行昭时,裴行昭淡淡开口:“掌心有碎片嵌入。”
赵承北压住他手时用了内力,有一些被震碎的碎片直接嵌进了肉中。
绿杨脸色一白,身子不由颤了颤。
他咬着牙,问候了赵承北的十八代祖宗,才拿起桌上的杯子舀热水淋在裴行昭的手上。
掌心有碎片,他不敢用帕子擦,只能先将血迹冲洗,才能看见碎片扎在何处。
慕淮衣此时脸上已再半点玩笑,他目光凌厉的盯着裴行昭的手,咬牙问:“他是谁。”
裴行昭眼也不抬:“你就当被狗咬的。”
慕淮衣没回他。
屋内安静了半晌后,裴行昭睁开眼,正色看着慕淮衣:“此事与你无关,别招惹他。”
慕淮衣愣了愣后,隐约明白了什么:“是你我都惹不起的人?”
裴行昭没应声,便是默认了。
慕淮衣深吸一口气:“这种人你是怎么惹上的?”
就在慕淮衣以为他不会答时,却见他重重一叹,骚包道:“都是本公子这张脸闯的祸,长得好看有时候也是一种祸事。”
慕淮衣:“.....”
他就多余问!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再也没人开口。
绿杨小心翼翼的将碎渣全部取出,上完药,用细布缠住整只手掌。
“你方才,要告诉我什么消息?”
待绿杨端着水盆离开,裴行昭便随口问道。
慕淮衣动了动唇,他此时已经不大想挑事了。
“这点小伤又没伤筋动骨,别挂着张哭丧的脸,晦气。”裴行昭笑嗤了声道。
慕淮衣目光沉沉的看着他,对上他那双弯起的桃花眼,没好气道:“你说的对,容貌太甚有时候确实不是好事,比如我们家的清溪,就是因为长得太好看,许多人都慕名而来,还有些起了歪心思,麻烦得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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