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西?烛应下,却又听他放低声音道:“去查查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
西?烛闻言一怔:“公子的意思是,这?些山匪...”
崔九珩语气复杂道:“我也只是有这?个?猜测,或许不是我想的那样,若后头二皇子问起,你就说是你自己怕衙门的人带不回他们来,过去帮忙。”
“切记,一旦遇到危险立刻回来。”
西?烛拱手:“是。”
知县带着人出了驿站后,西?烛才追上去,知县听他说要随他们前往,自然是一万个?乐意的,他如今也怕,怕那帮人杀红了眼,连他都不放过。
赵承北得知西?烛跟了过去,怔愣之后第?一时间就来找了崔九珩。
“此行危险,你怎让西?烛过去了?”
崔九珩面?色淡淡的否认:“我没让他过去。”
赵承北心中?的猜疑当?即就淡了下去,皱眉道:“他也太胡闹了,万一那些凶匪还在...”
话到一半他猛地?止住,看了眼崔九珩。
见崔九珩神?色淡淡,并未出声,似乎并没有听出不对,这?才松了口气。
待他离开,崔九珩才抬眸神?色复杂的望着他的背影。
所以这?才是他不让他的侍卫跟过去的理由。
可衙门那十几条命就不是命么?。
他突然发现,他好像有些看不懂赵承北了。
一行人回来的很快,带回了十六具尸身。
赵承北一一看过后,面?色沉痛的吩咐:“找地?方安葬了,回京之后再发一笔银子给他们的亲属,若他们的亲属要来接人回家,再另派人手过来。”
他此举让剩下的十几个?侍卫皆感熨帖。
他们平日刀里来火里去,虽说每一次出门都做好了这?个?心理准备,但他们也并非不怕死,怕死无葬身之地?,也怕死后家中?人得不到安置。
当?然,他们也一直都知道二皇子殿下仁义,眼下又见这?般处置战死的弟兄们,他们也就没什么?后顾之忧了。
也不等赵承北开口,知县便主动带人去寻风水宝地?,进行安葬事宜。
赵承北看了眼立在一旁的西?烛,状似随意问道:“你去作甚?”
西?烛忙道:“小?的怕凶匪还在,怕此处衙门的人带不回他们,便想着跟过去帮帮忙。”
赵承北淡淡嗯了声,道:“九珩将?你看的很重,以后少涉险。”
西?烛恭敬道:“谢殿下关怀,小?的明白了。”
西?烛告退后,朝崔九珩的房间走去,他先打量了眼周围,才关上门走到崔九珩身边。
崔九珩见他如此神?色,心中?一咯噔,放下书?:“查到什么?了?”
西?烛面?色凝重的点头,从怀里取出一张沾血的取钱凭证递给崔九珩:“这?是我在一具尸身不远处发现的。”
崔九珩接过看了眼,面?色一变:“可被其他人看见了?”
“没有。”
西?烛道:“当?时所有人都在收敛尸身,并没有人发现,我也仔细检查过了,确认没有别的线索。”
崔九珩复垂眸看向手中?的凭证。
‘沈家钱庄’
‘邵殷’
虽说这?其实在平日并不代表着什么?,但此时此种情况下,这?东西?就足矣致命。
一则,山匪如何会有这?么?大一笔存银;二则,他们才与沈家交恶,很难不联想到这?帮山匪是被人收买,亦或者他们本就不是山匪,而是沈家的人。
若这?东西?到了赵承北手中?,不论是不是沈家,沈家都不会有好下场。
“公子,您觉得这?会不会是...”西?烛谨慎问道。
崔九珩知道他的意思,一时没答,沉默许久后才将?东西?交给他:“不论是不是与她有关,你我此后都当?没有看见过这?个?东西?,你将?它收好,离开这?里后找机会寄送到沈家去,并交代务必亲手交给沈云商。”
西?烛皱眉:“可是公子,若真?是这?样...”
“女子的清誉何等重要,不怪她复仇。”崔九珩道。
恶行终有恶果。
赵承北没往此处想,是因为他不会想到一个?小?小?的商贾敢做出如此反抗。
不过若真?的是她,倒也是聪明。
知道动了二皇子三公主亦或者是他,此事绝对会闹大,不会善了。
而她这?番行为虽也不妥,但他不是当?事人,更甚至算是加害人人之一,没资格评判。
他选择藏下这?件东西?,只当?是他的赔礼。
“那我需要再交代什么?吗?”西?烛问。
崔九珩想了半晌,道:“让人写一张纸条。”
西?烛附耳过去。
临近年关,雪越下越大,丝毫不见停的迹象,沈云商披着大氅刚从玉薇房里出来,护卫阿春就疾步过来禀报:
“小?姐,刚得到消息,我们一处布庄出了事。”
沈云商面?色一变:“出了何事?”
阿春沉声回道:“铺子着了火,里头的东西?都烧干净了。”
沈云商似是想到什么?,边往外走边道:“可知详细经?过?可有人过去了?人可无碍?”
“夫人已经?过去了。”阿春:“因为是早晨还未开门,并未有人受伤,失火原因暂且不详,铺子里的人都一口咬定走之前检查了火烛,绝不可能因此失火。”
“还有,裴家那边一处成衣铺也着了火。”
沈云商脚步蓦地?一滞,停在廊下。
她眼中?飞快闪过几缕暗光。
大冬天的哪有那么?容易着火,且还这?么?巧,尽烧沈家和裴家的铺子!
赵承北昨日才走,今日两家就出了事。
沈云商缓缓握紧拳,心念几转,她便琢磨出了其中?深意。
玉薇和清栀活着回来,赵承北自然不会放心。
他是在警告她和裴行昭!
如果她没有猜错,他这?是在怕他们会将?这?些事告诉两家长?辈,在告诉她和裴行昭,他想要动裴沈两家,轻而易举。
“小?姐,怎么?了?”
沈云商回神?,轻缓道:“无事,既然母亲去了,我就不过去了。”
“你同?母亲说一声,我怀疑此事可能与刚离开姑苏的人有关。”
阿春拱手应下:“是。”
沈云商转身回了院子。
赵承北想要的只是警告他们,以免物?极必反,他暂时不会再多做什么?。
只要没有人受伤,损失一间铺子对他们而言不算什么?。
但赵承北折若损了心腹侍卫,恐怕不会好过。
大雪漫天,有些飘进了廊下,而沈云商浑身散发着的冷意堪比这?大雪纷飞。
这?一次,只要她不死,她就会和赵承北死磕到底!
玉薇已经?能下床,沈云商陪她围炉坐着,说着她及笄之事。
“本来几日前就是你的生?辰,但那时你重伤下不得床,我便另择了良日,两日之后,给你办及笄宴。”
沈云商见她要开口,就打断她:“我知道,只是府里庆祝一下。”
玉薇这?才点头:“谢小?姐。”
沈云商拢了拢她的大氅,笑道:“不过,绿杨应该是赶不回来了,裴行昭说他要年跟前才回得来。”
玉薇眨眨眼:“要他回来作甚。”
沈云商:“......”
“好吧。”
还没开窍。
“对了,母亲上次还问我,是否还要认你为妹妹,我自是愿意的,只要你点头,我随时带你去母亲跟前敬茶。”
玉薇闻言急声道:“不可,小?姐。”
“奴婢本是乞儿,承蒙相救能到小?姐跟前,已是天大的福分,再不能过多奢求。”
“你能到我跟前便是缘分,也是我的幸运。”沈云商道:“你无需顾及太多。”
“小?姐,奴婢受之有愧,还请小?姐以后莫要再提此事了。”
玉薇起身就要跪下,被沈云商一把拦住,扶着她坐好,叹了口气:“行行行,不提不提,你好好坐着,别动不动就跪。”
玉薇便安静的坐了回去。
恰这?时,阿夏在房外禀报:“小?姐。”
沈云商转头:“何事?”
“有人在门口求见小?姐,说有封信要亲手交给小?姐。”
沈云商默了默,起身:“行。”
她顺手将?要起身的玉薇按下去:“在这?里坐着。”
玉薇只能应是。
沈云商出门,阿夏便已撑好了伞,二人一道往门口走去。
来人见到沈云商,先是确认了她的身份,才将?一个?信封递过去:“请沈小?姐见谅,寄信的客人嘱咐过,一定要亲手交到沈小?姐手中?。”
沈云商伸手要去接,被阿夏拦住:“小?姐,我来。”
沈云商知她谨慎,便收回了手。
二人正欲往回走,却又被人叫住,沈云商回头,根据穿着一眼就认出来对方的穿着。
极风门的人。
来人看了眼阿夏后,拱手行礼:“沈小?姐,我家主人有信给小?姐。”
沈云商曾经?说过,在外面?不可说破她的身份。
这?极风门弟子倒也机灵,一看她身边不是玉薇,便立即改了口。
沈云商面?色平静的接了信,极风门弟子便拱手告退。
回到拂瑶院,阿夏将?信递给了玉薇,便出了门。
沈云商先打开了江钰给她的信。
看完后,她面?色微变。
玉薇见此遂问道:“小?姐,出了何事?”
“江钰说,极风门杀了赵承北身边十七个?侍卫,乌轩重伤,乌林...很有可能是跟你动手的那个?侍卫死了。”沈云商顿了顿,神?情凝重继续道:“但是,他的一个?弟子在路上掉了一张存钱的凭证,担心是在打斗时掉在洪崖沟,但后来回去找过,并没有找到。”
“上面?有‘沈家钱庄’的字样,若是被赵承北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玉薇捏着信封的手微微一紧。
“但在沈家钱庄存钱的人数不胜数,这?也证明不了什么?。”
“别人便罢了。”沈云商摇摇头:“若是赵承北,他即便知道与沈家无关,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或拿此要挟,或者拿此栽赃。”
“他死了十七个?人,拿着这?个?东西?,就能指认这?场刺杀与沈家有关,这?是满门抄斩的大罪。”
玉薇面?色大变,将?手中?信封捏的都变了形。
沈云商瞧见,遂道:“这?只是最差的猜测,或许他是掉在了别处也未可知,看看这?封信是什么?。”
她伸手去接,玉薇却没有递给她,边拆边道:“夫人吩咐过了,以后来路不明的东西?,不能先经?小?姐的手,以防有人别有...”
玉薇的话音突止,她看着信封里面?的东西?,半晌后,抬头问:“江门主说,那位弟子丢的是多少面?额的?叫什么?名?”
沈云商:“五百两,邵殷。”
她一说完,玉薇的面?色更加复杂了,她取出信封中?的东西?展开:“是这?张吧。”
沈云商垂眸一看,果真?全对得上。
只是这?上头染了很多血,一看便知来路不寻常。
“里头还有一张信纸。”
玉薇怕上头有东西?,依然没有直接递给沈云商,只是展开让她看。
‘安心,无后患’
虽是陌生?的字迹,但看着这?几个?字,沈云商下意识就想到了一个?人。
“小?姐,你可知这?是怎么?回事?”玉薇很有些不解道。
沈云商沉默了半晌后,接过她手中?信纸和凭证:“放心,我知道是谁。”
说罢,她朝外道:“阿夏,劳烦你派人去趟裴家,请裴行昭过来。”
大约半个?时辰后,裴行昭裹着一身冷气进屋:“这?么?大冷天的,沈商商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
沈云商先将?江钰的信递给他,然后气定神?闲的看着裴行昭炸毛:“什么??这?邵殷是谁,怎如此大意!这?要是给赵承北发现了还得了!”
“不行,我们得赶紧做好准备,万一真?的打上门来了,就先往边关撤...”
突然,眼前一样东西?挡住了裴行昭的视线,也止住了他的声音。
裴行昭眨眨眼,偏了偏头。
“咦?邵殷,这?名字好生?熟悉呢。”
沈云商:“.....”
她将?东西?拍到裴行昭怀里,就又伸手去烤火了。
几息后,裴行昭砰地?在她身边坐下,低声道:“是他?”
沈云商扬眉:“不然,你认为赵承北身边还有谁这?么?...”
她一时想不到该用什么?样的词形容那个?人。
“好人啊!”
裴行昭一拍大腿,目光发亮:“其实,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沈云商默了默,道:“其实,我也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但这?个?想法确实太过大胆了,所以她一直没往那方面?想,但经?过这?次,她想,也不是不能想一想。
若是能成功,那对赵承北可以称得上是致命的打击了。
青梅竹马的默契再次体现了出来,有些话无需说出口,双方就已意会。
半晌后,裴行昭转头喊丫鬟拿个?红薯进来,便凑近沈云商:“那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沈云商翻烤着手,道:“你还没吃饭?”
“我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无需我们做什么?,赵承北就能自己把他推走?”
毕竟前世,那人除了知道赵承北威胁他们退婚外,其他赵承北那些肮脏事他是一概不知的,最后给她下的碧泉也是赵承北欺骗了他。
原本她觉着道不同?不相为谋,但若有朝一日,他的道跟他们一致了呢?
“正要吃,听说你要见我,这?不就急着过来见你了。”
裴行昭:“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那我们就等着,等他们什么?时候决裂了,我们就去添把火,气死赵承北。”
“行。”
沈云商:“今日天气好,我们应该烫个?羊肉欢庆欢庆。”
裴行昭咧嘴一笑:“我要喝你藏在梅树下那坛酒。”
“裴昭昭你跟踪我!你怎么?知道我在梅树下藏了酒!”沈云商怒目瞪他。
“你从小?到大得了好酒哪次不是藏小?梅林的树底下?”裴行昭边说边起身:“哪一株呢?我亲自去挖。”
沈云商一脚踢过去,没好气道:“第?十二棵!”
裴行昭闪身躲过,风一般的窜了出去,很快又旋回来,在门头探出个?脑袋:“要不要请大哥和白家的小?媳妇儿?”
沈云商:“随你。”
“好嘞。”
不多时,丫鬟拿了红薯进来:“小?姐...”
“不烤了,饿死他!”沈云商道。
狗鼻子,尽会惦记她的酒。
丫鬟看了眼玉薇,玉薇笑了笑,偏过头看外头的大雪,欣赏沈云商口中?的好天气。
丫鬟只得领命退下,可才走到门口,就被沈云商叫住:“算了,拿来吧,我给他烤个?半生?的,毒死他。”
丫鬟:“?”
她第?一次听说半生?的红薯能毒死人。
玉薇抿唇一笑。
小?姐说的不错,今日的天气,真?的很好呢。
第38章
裴行昭果真派人去请了白燕堂和慕淮衣, 慕淮衣起初是不来的,得知白燕堂事务缠身没过去后,才急吼吼换衣裳出?了门。
为了那该死的谣言, 他已?经在?青楼歇了几日了,如今是半点也不想见到白燕堂。
当?夜, 几人涮着羊肉喝着酒, 一直持续到子时。
慕淮衣已?经醉的不省人事, 裴行昭比他好些,还能歪歪扭扭的走自以为的直线,唯一清醒的是酒量骇人的沈云商。
看着?两个醉鬼,她再次体会到了没有敌手的独孤感。
她立在?廊下?,面无表情?的看着?雪地?里的两个人。
一个头朝下?四?仰八叉扑在?雪中, 一个在?用指尖捻雪说要堆雪人。
玉薇立在?沈云商身侧, 注视着?这一幕道:“等裴公子捻出?一个雪人, 这个冬天怕都要过去了。”
沈云商扯了扯唇。
冬天过不过去她不知道, 但扑在?雪地?里那个, 一夜就能冻死。
她叹了口气。
手下?败将,都是弟弟!
沈云商唤来阿春和阿秋, 让他们一人一个将雪地?里的醉鬼背走。
慕淮衣不省人事, 但省事, 阿春轻而易举就将他带走了。
裴行昭眼睛还睁着?,跟阿秋犟着?非要堆完雪人才肯走,阿秋又不敢伤他,几经纠缠后, 他掌风轮转, 借着?内力很快就堆好了一个雪人。
裴行昭又说雪人没眼睛。
正在?嗑瓜子看热闹的沈云商听?了这话,上前用瓜子给雪人按上两只眼睛。
裴行昭又说没嘴巴。
玉薇想也?没想的转身去寝房拿了一盒胭脂出?来抹上。
如此, 便算是一个成功的雪人了。
裴行昭却?又说要带雪人回家一起睡觉。
阿秋终于忍无可忍,强行将人抗在?背上飞快掠了出?去。
待不见了人影,沈云商继续嗑瓜子:“你说,他明日酒醒了会不会觉得没脸见人。”
玉薇想了想,摇头。
应该不会吧。
毕竟小?姐也?说过,未来姑爷的脸厚到可以糊城墙。
沈云商内心也?是这个想法。
她磕完最后一粒瓜子,拍拍手:“睡吧。”
果真,次日再见到裴行昭,他跟没事人一样,嬉皮笑脸的往沈云商跟前凑,见着?阿秋时,还夸人雪人堆的不错,下?次有空一起喝酒。
阿秋见识过他撒酒疯,委婉拒绝。
但在?玉薇及笄这日,阿秋还是没能躲过,被裴行昭拉着?灌了个大醉。
白燕堂慕淮衣这日也?过来了,都给玉薇带了及笄礼;裴行昭多?送了一份,说另一份是绿杨送的;白氏送了簪子过来,亲自给玉薇戴上,沈父最直接,送了一盒子银票。
如此,玉薇的及笄礼,场面也?算是很盛大了。
当?夜,沈云商又痛失了几坛子好酒。
慕淮衣又是被阿春背回去的。
阿秋喝醉了,裴行昭是白燕堂亲自送回去的。
期间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这要不是他准妹婿,他会将他丢路上八十回!
如此闹腾欢乐也?平凡的日子,日复一日的过着?。
没了赵承北,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从前,看戏听?曲,喝酒玩闹,只与以往不同的是,沈云商裴行昭开始暗中培养自己的势力。
白燕堂在?某一日,突然说要离开姑苏。
白家的生意遍布各地?,他常年在?外已?是寻常事,众人对此虽然不舍,却?已?习以为常,沈云商挖出?了最后私藏的美酒,为他践行。
阿秋有着?前车之鉴,听?到风声就躲到了白氏院里去,裴行昭没逮到人,便将阿春扯上了酒桌,阿春一杯就栽在?桌子上没了动静。
所有人面面相觑。
沈云商最为吃惊。
阿春最是沉稳可靠,一看就是酒量还不错的,却?没想到一杯就趴下?了。
裴行昭惋惜:“唉,一个比一个菜。”
慕淮衣不满:“你把他弄醉了,谁送我回去。”
“那我也?不知道他就这点酒量啊。”裴行昭心虚的左看看,右看看,视线落在?白燕堂身上:“你夫君在?这里。”
慕淮衣,白燕堂:“.....”
然后便是二?打一,裴行昭被二?人堵着?揍的满屋子乱窜:“商商救命啊,你夫君要被打死了。”
沈云商面无表情?的提着?酒壶独饮。
嘴贱的人,谁都救不了。
挨了这一顿好打,裴行昭果真许久没有再拿此事调侃过慕淮衣。
不过沈云商知道这是因为慕家在?给慕淮衣相看了,玩笑归玩笑,裴行昭不会真的让人误会耽误了慕淮衣的姻缘。
那几日,裴行昭日日陪着?慕淮衣去相看,在?姑娘面前说尽慕淮衣的好话,但许是缘分未到,最后总是不了了之。
慕淮衣喜欢的人家看不上他,对他有意的他又不满意,如此往复几次,慕淮衣心灰意冷,决定?不再相看了。
他给白燕堂写了封信,栽赃他坏了自己的名声,必须赔给他一个夫人,若他这辈子当?光棍,白燕堂也?别想成婚。
白燕堂倒也?是个狠人,一封信送到白家,接下?来直到大年三十,白家请的媒婆还在?缠着?慕淮衣,要给他相看。
慕淮衣每日在?生意和相看中忙的脚不沾地?,裴行昭沈云商亦是如此。
大雪持续多?日,多?地?已?发雪灾,边关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邺京仿若被一片乌云笼罩,朝堂上也?已?是剑拔弩张。
国库的钱远不足以赈灾,崔九珩主?动请缨募捐,早出?晚归,崔夫人已?经好些日子都没有见过他,待崔大人回府时,她便会抱怨几句。
崔大人神色复杂的告诉她,崔九珩和二?皇子好似生了间隙,自从姑苏回京后关系不似以前了。
于是,崔夫人担忧的事又多?了一桩。
各地?雪灾频发,几处边关告急,东宫也?好,皇子也?罢,都在?想方?设法的立功。
东宫前些日子因拉拢势力的动作太大惹怒了陛下?,眼看陛下?更青睐二?皇子时,突然一封信送到了他跟前,随之而来的还有十万两白银。
十万两白银虽然在?目前来说事杯水车薪,但也?足够叫东宫重新站在?陛下?面前。
东宫虽然并不清楚那人的真实身份,但他根据对方?的提点,慢慢地?又重获圣心,原本式微的东宫,再次与二?皇子分庭抗礼,甚至以嫡长的优势压了二?皇子一头。
有人欢喜有人忧,赵承北这些日子几乎没有一日是好脸色。
在?腊月中旬,他派心腹前往姑苏。
腊月二?十三,裴行昭收到绿杨来信,粮草棉衣已?经送往几处边关,按着?信上所说的时间,此时应该已?经到了。
他的心也?终于安定?了些。
就在?他带着?喜悦的心情?要去找沈云商喝酒时,赵承北的心腹上门了。
裴行昭美好的心情?立刻就烟消云散。
来人是皇子府的总管,常总管。
“常听?殿下?提起裴公子,今日一见,公子果真是气质卓然,风采非凡。”常总管笑着?道。
裴行昭挑眉,二?皇子提起他?
那一定?是在?想怎么弄他的钱,然后再弄死他。
“那就多?谢二?皇子殿下?记挂了。”
二?人你来我往好一番客气后,常总管喝了口茶,长长一叹:“如今雪灾频发,殿下?忧心边关将士和百姓,虽已?拿出?皇子府所有余钱,但还远远不够,殿下?近日忧心得很呐。”
话到这里,常总管别有深意的看向裴行昭。
裴行昭淡笑不语。
果然,是来要钱来了。
常总管见他久久不语,心中略有些不满。
他话说到这个份上,识趣的,就应该主?动提起。
可殿下?再三叮嘱,此行一定?要带回足够多?的银钱,他便压下?郁气,轻声道:“裴公子,若你能为殿下?解忧,便是大功一件。”
裴行昭淡然的喝了盏茶,在?常总管脸上的笑容要维持不住时,才笑着?道:“原来是这事啊,那我跟殿下?还真是心有灵犀呢。”
常总管眼神微亮,勾唇道:“那可不呢,殿下?说过,裴公子可是殿下?在?姑苏最好的朋友呢。”
虽然迟钝了些,人还算上道。
“此事还劳烦总管回禀二?皇子殿下?,小?的都已?经办妥了。”裴行昭挤挤眼道:“小?的就知道殿下?仁爱,所以早早就给边关将士们送了赈灾银去,眼下?,应该都已?经送到将士们手中了。”
常总管一愣。
赈灾银已?经到了边关?
这人竟如此灵性?
“果然不愧是殿下?挂在?嘴边夸赞的人。”常总管错愕之后,笑道:“如此,裴公子可算是立了大功。”
裴行昭颔首:“不敢当?,不敢当?,不过也?是小?的报效国家的一片心意罢了。”
常总管笑着?恭维了几句,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裴公子是用殿下?的名义送的吧?”
裴行昭愣住,错愕的看着?他。
常总管见此心中一跳,脸色立变:“你...”
“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我怎么就只报了裴沈两家的名呢,你看我这一天天的,忙昏头了真是...唉。”裴行昭拍了拍头,懊恼道。
常总管唰地?站起身,不可置信道:“裴公子,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当?然不是闹着?玩啊。”
裴行昭认真道:“我花了百万两买了棉衣粮草,又花费了诸多?人力,就是想为南邺,为将士们做点什么,怎么能是玩闹呢。”
常总管气的颤抖着?手指着?他,半晌没能憋出?一个字。
“哦,你是说,我忘记用二?皇子殿下?的名义送这些东西这件事吗?”裴行昭不甚在?意的摆摆手:“你也?说了,二?皇子只是担忧将士百姓受苦,又不是贪图这个名声,如今我为二?皇子排忧解难,二?皇子自会高兴的,哪里还会计较这些啊。”
“总管要是如此想二?皇子殿下?,那就是狭隘了。”
常总管气的嘴角微颤。
殿下?说过此人难缠,却?没想到他竟如此大胆。
“裴行昭!”常总管厉声道:“你休要在?此装糊涂,这件事若没办成,你该知道后果!”
裴行昭惊讶的盯着?他:“常总管在?说什么啊,我不是办成了吗?”
“常总管还是尽快回去回禀二?皇子殿下?,也?好让二?皇子殿下?少一日为此事烦心啊。”
常总管狠声道:“所以裴公子这是要与殿下?决裂了。”
裴行昭沉默片刻,笑了笑:“常总管这是说的哪里话,我与殿下?顶多?只是认识,哪里谈得上决裂啊,再说了,我这不是做好事吗?这也?不行?那你们真难伺候。”
“大胆!”
常总管怒斥道。
“我说什么了我?”裴行昭被他吓得往后一仰:“我寻思着?我也?没有对殿下?不敬啊,你吼我作甚。”
“行了行了,你是想让我将二?皇子的名字报给几位将军是吧?行!”裴行昭不耐道:“来人啊,备纸笔,我给几位将军写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