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竹马竟成我道侣—— by冼清秋
冼清秋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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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专心看着门外,听得入神,司云落不由得问道:“外面是谁?”
慕星衍看她一副懵懂的样子,嗤笑了一声。
“是见过的熟人。”
考虑到她不能回身去看,他难得大发善心地补充道:“花魁娘子和刚才不小心撞到你的小厮,是不是意想不到的组合?”
这话立刻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也顾不上现在的姿势有多么尴尬,连忙凝神去听。
先是木质托盘被放下的声音,随即有个温和清润的男声响了起来。
“慧卿姑娘,沐浴需要的东西都在这里,丑奴先告退了。”
原来那貌寝的小厮名唤丑奴,想来是楼内给他起的诨名了。
若不是亲眼见过丑奴的长相,司云落实在是很难想象,拥有这样和悦声音的人,竟会有一张仿佛被大火燎过的狰狞面孔。
听上去倒像是个温文尔雅的读书人。
而那被称作“慧卿姑娘”的花魁娘子却并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只是沉吟着不做声。
丑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沉默而恭顺地立于门外,一言不发。
僵持而凝滞的气氛终于被一声钝响打破,是慧卿放下茶盏,婷婷袅袅地站起身来,走到了丑奴面前。
“听说,你从很久之前便在这花云楼里了?”
丑奴答道:“是,小人天生貌丑,生活艰难,险些因冻饿死在路边,承蒙玉姐收留,便在此处做些粗使活计,讨个生活。”
慧卿冷笑了一声。
“听你说来,玉姐反倒是个大善人了。”
丑奴的头越发低了下去,似是不敢看她:“玉姐与慧卿姑娘,皆是小人的主子,小人不敢背后妄议主子,还请姑娘不要为难。”
慧卿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而回身走到桌边坐下,抚弄着指甲上鲜红欲滴的蔻丹。
“时间还早,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原来慧卿也是好人家的姑娘,父母双亡后,她在进城投奔未婚夫的路上,被拐子下了蒙汗药卖进这花云楼。
她苦苦等待未婚夫搭救,哪知却等来了他不告而别的消息,为了活命,不得不死心跟了玉姐。
丑奴听完沉默了半晌,也只能安慰道:“姑娘苦练三年,掌上舞惊鸿一瞥,方才李公子已经答应为姑娘赎身,姑娘也算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苦尽甘来,得偿所愿?”
慧卿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忽然苦笑起来。
“为人外室,困于深宅后院之中不得自由,看人脸色仰人鼻息而活,你当真认为,这是我心中所愿所想?”
丑奴不说话了。
随之而来的是漫长的沉默和短促的抽气声。司云落极想回过头去看,奈何被慕星衍压着,无法转身。
细碎的脚步声响起,有珠帘被柔荑拨开,叮咚作响的声音。
慧卿的话语中压抑着隐隐的激动:“可就在方才,那李公子喝多了酒,却告知了我一桩奇事。”
“我那负心的未婚夫并未上京去,如今就在这花云楼中,可我竟然从未发现过。”
随后便是一连串撞击的闷响,司云落也顾不得许多,凭借着体型压制,将慕星衍从身上推了下去,自己连忙回身去看。
慧卿一个柔弱姑娘,不知哪里来的那么大力气,死死抓住丑奴的衣裳,不容分说扒开了他的领口,露出胸前肩上密密麻麻的伤痕。
那些伤痕看起来已经年深日久,狰狞可怖,除了鞭打的伤痕外,更多的则是大火留下的烧烫伤。
唯有肩部的一处,看起来似是被刀剑削平的,留下了平整的豁口。疤痕颜色极深,并未像其他伤口那般有所淡化,倒像是从未痊愈过。
慧卿松了手,倒退两步,喃喃自语着。
“怎么可能呢……这里明明有块胎记,我记得这里有块胎记!”
她神情再次激动起来,丑奴却只是迅速把衣襟拢好,不经意地向内室望了一眼。
意识到方才的水花弄出了太大动静,司云落连忙沉入水中,正想要把慕星衍也按下去,就发现他不知何时已经呛了水,似乎是昏了过去。
……算了,昏过去正好,她可不承认是被她推下去的。
趁慧卿魂不守舍的时机,丑奴匆忙行了一礼,便道:“姑娘想必是认错人了,不必执着,凡事要向前看,小人告退。”
他出了房间,走得飞快,完全没了平时畏畏缩缩的样子,像是在躲避身后恶鬼的纠缠。
而慧卿定了定神,连忙追了上去。
司云落终于有机会,把慕星衍从池子里捞起来。
渡气是不可能渡的,但可以略施法术,让他把水吐出来,这还是看在她的身体的面子上,不然她才不管!
慕星衍吐出最后一口水,仍在止不住地咳嗽,但总算是醒了过来,狠狠地盯着她。
对不起,她可是完全不会受到良心的谴责哦!何况能够创造独一无二的溺水体验,慕星衍应该感谢她才对。
司云落忍住笑意,向躺在地上的他伸出一只手,意欲拉他起身,带他迅速离开此处。
慕星衍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竟然把脸别了过去,装作没有看到。
司云落蹲下身来,不甚友善地拍了拍他的脸。
“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你不走我走了,你继续在这里躺着吧。”
慕星衍仍是无动于衷,直到她重新站起,真的打算披衣离开,才终于开了口。
“咳……失血过多,又险些溺水,眼下喘气都费劲,实在是……没力气走动了。”
司云落心下觉得好笑,选择直白地讽刺他。
“喂,刚刚是谁死命压着我,让我一动也不敢动?我腰都酸了,还说你没力气?”
慕星衍收回目光,无神地望着天花板,像一条上了砧板的摆烂咸鱼。
“爱信不信,反正这是你的身体。”
“你!”
司云落恶声恶气地威胁他:“警告你啊,我可不吃娇夫这套!给我起来!”
慕星衍干脆闭上眼睛,随她在一旁气得跳脚,也根本毫无反应。
但片刻之后,身子骤然一轻,司云落毫不客气地把他扛在肩头,以一种不太雅观的姿势。
她忍住骂骂咧咧的冲动,一边大踏步往外走,一边违心地说道:“我就吃娇夫这套!”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摆烂的娇夫(划掉)虚弱龙龙
2.落宝实在拿他没办法,才违心改口说自己“吃娇夫这套”,不是笔误(不过落宝的确吃这套)
3.他的确没撒谎,溺水的人是没有力气的,大概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溺水经历了
4.经过深思熟虑,他觉得反正是老婆的身体,外人看来不会有损他高大威武的bking形象
5.剧情这么多,你们都不猜猜魄罗附身在谁身上吗(认真脸)
6.司云落:要不是看在自己身体的份上……
7.慕星衍:虚弱……有时是在过度劳累之后……等换回了身体我必支愣!

所幸汤泉离房间并不太远,司云落提心吊胆了一路,也并没有被人发现。
毕竟哪里有力气如此之大的姑娘!被人见了一准会穿帮!
房间内已经换了崭新的黄花梨木大床,深红色的帷幔掩映下,床上平铺的数层锦被显得格外柔软诱人。
司云落将慕星衍扔到床上,为着终于卸了货而松了口气,自己也果断栽倒在锦被之中,彻底放松下来。
不知为何,泡过汤泉以后,整个人都懒洋洋的,完全提不起精神,似乎有湿淋淋的感觉从骨头缝里漫了出来,无比的舒适与惬意。
大概是慕星衍这具身体的缘故。
她有些昏昏欲睡,正要安详地闭上双眼,脸颊却忽然被人重重掐了一把,突如其来的痛感让她瞬间清醒。
转头一看,罪魁祸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一双清凌凌的黑眸,因为促狭的笑意而漾起了层层涟漪,像是早春的湖面上,漂浮又缓慢融化的碎冰。
“你有病吧。”司云落嘟囔着,抬手去揉脸上被掐出来的红痕。“这不是你自己的身体吗?”
“对啊,我都还没说什么,轮得到你在这里打抱不平?”
他换了个姿势,一手支颐,一手搭在屈起的腿上,就这样侧卧着看她,倒是个风流闲适的样子。
“司云落,你心真大啊,昨夜出了那样的事情,你竟然还敢睡?不怕魄罗借由梦境再次出手?”
这话听上去好有道理,她竟无法反驳。
要不是因为舍不得她的身体吃苦受罪,她是万万不会允许慕星衍躺上来的。
但事已至此,睡也没得睡,她便翻了个身,双手拄着下巴,借着两人之间难得和平共处的机会,尝试和他闲聊打发时间。
“刚才的事情,你怎么看?”
“这不是显而易见么?”慕星衍道,“丑奴大概便是那慧卿姑娘所谓的未婚夫,不然她何至于如此激动。”
司云落慷慨地送给他一个白眼。
“这我当然看出来了,我的意思是,他为何不肯与慧卿姑娘相认?”
慕星衍沉默半晌,反问道:“很难理解吗?”
“什么?”
“面目全非,又失了身份,有何勇气去面对故人?”
他捻起她一缕青丝,在指尖缠绕了几圈,无所顾忌地扯了扯。
“若是实在放心不下,不如默默守护,也好过相对无言,将对方心中最后的美好破坏殆尽,一丝不留。”
“你看得倒开,但女人的第六感总是很准。”
司云落忽然凑了过来,直视着他的眼睛,像是描摹着他眉眼的轮廓,记在心上。
慕星衍还是不习惯与她对视。被她注视的时候,总觉得心底埋藏的秘密无所遁形,不安与窘迫占据了上风,难以招架。
他别开眼去,忽而发觉这可能也算一种无形之中的认输与退却,便又改了主意,主动迎上她的目光,顺带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了她的额间,意在将她推远。
“看什么看。”
“我记住了。”司云落一巴掌拍掉他的手,再度拉远了和他的距离。“你少碰我。”
慕星衍来了兴趣,难得不与她计较,反而问道:“记住什么了?”
司云落耸了耸肩:“记住你这张人嫌狗憎的脸。若是有一日你遭逢大难,别说是变作了丑奴那般模样,便是化成灰,我也是认得你的。”
慕星衍的笑意瞬间淡了下去。
他几乎是咬牙道:“你就不能盼我点好……”
他越说越气,指间那一缕青丝被紧紧攥住,看上去分外可怜。
眼见她的头发都要被扯下来了,司云落连忙上手去夺。
“不许动我头发!都要被你薅秃了,告诉你,我的凤羽是有数的,我给它们每一根都取了名字,你动一个试试?”
“试试就试试!”
慕星衍正在气头上,格外从善如流,只是轻轻一拽,就有好几根发丝轻飘飘地落了下来。
好啊!好!好得很!
慕星衍这个记吃不记打的狗东西,今天她要是不教训他一下,他就不知道谁才是老大!
司云落并指为刀,对准他的发尾就是狠狠一划,发丝齐根而断,原先乌黑柔顺的长发,立刻便像被狗啃过一般。
两人再度扭打在一起,不过这次的床分外结实,总算是没有那么容易垮掉。
等到两人都筋疲力尽,司云落躺在床上喘着粗气,就听他忽然开口。
“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即使她再不想搭理慕星衍,但冷不丁听到这没头没脑的话,还是下意识问了一句。
“什么?”
慕星衍靠在枕上,却并没有看她,只是望着虚空中的一点发呆。
“若是真到了那样的地步,我宁愿自绝于世,也不会忍辱偷生。”
哟哟哟,不就是不想过得太凄惨被她嘲笑吗?就为了那点可怜的自尊心,还怪有骨气的。
司云落打了个哈欠,翻过身去背对着他。
“好死不如赖活着,懂不懂啊?你放心,我也不是那等见死不救的人,只要你跪下来求我,再磕三个响头,我也可以勉为其难出手保你一命哈。”
“你!……算了,跟你也说不通。”
两人之间难得有一瞬的静默,就在此时,突兀的叩门声响起,打破了尴尬的宁静。
司云落并不想动,抬腿踹了他一脚:“去开门。”
这次慕星衍倒是没说什么,麻溜地披衣下床,趿着鞋子去开门。
在看到门外是闻既白的时候,他又恢复了平日里冷峻而倨傲的神情,抱臂堵在门口,并没有让人进去的意思。
“我不是和玉姐都说清楚了吗?不需要三个人一间。今夜你还来做什么?”
闻既白还没反应过来:“可是,落落……”
慕星衍的眉头蹙了起来,声音都变得冷硬,径直打断了他。
“不许叫她落落。”
“不叫我落落,那叫我什么?难不成和你一样,直接叫我大名不成?”
司云落忽然出现在慕星衍身后,见他仍没有让位的自知之明,索性上手推了他一把,好让闻既白能顺利进来。
面对闻既白时,她便是平日里笑眯眯的模样,招手唤他:“小白,快进来。”
闻既白的目光在二人面上逡巡了一会儿,讪讪地挠了挠头。
“别说,一时半会还真不习惯,差点以为被司姑娘讨厌了。”
方才的话被司云落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她就偏偏要和慕星衍作对,坚持道:“叫我落落。”
不知为何,闻既白总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好像感受到了……杀气?
他打了个寒颤,连忙摆手:“不了不了,还是叫司姑娘吧,待到入了宗门,再叫得亲密些怎么都成。”
闻既白来此,自然是与他们交换情报、商讨正事的,连杯茶都来不及喝便急急开口:“玉姐有问题。”
司云落和慕星衍对视一眼:“我们知道了。”
闻既白又道:“此处的花魁娘子,名唤慧卿的,也有问题。”
“我们也知道了。”
这下轮到闻既白不知所措:“你们……怎么什么都知道了?那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司云落便将白日里打探来的消息,连同在汤泉里听来的那些,一五一十同闻既白说了。
闻既白用折扇敲着手心,缓缓道:“这样看来,慧卿姑娘倒是个极好的宿体。听闻她平日里是个温言细语之人,今日却不知为何,魂不守舍不说,还发了好大的脾气,实在是奇怪得很。”
“而那些暴毙而亡的恩客,无一不是在慧卿姑娘那里碰了壁的,或许正是经由接触,魄罗才能够短暂操纵他人,做出自尽的假象来。”
司云落道:“这话有一定道理,若慧卿姑娘当真是魄罗宿体,那丑奴的来历,我们也需要知晓一二,才好拟定对策。”
“只是这花云楼中仆从众多,又有谁会关心一个丑奴的来处?贸然去问只怕会打草惊蛇。”
闻既白想了想,忽然从怀里取出一物,看着像是犀角,细看却又不像。
他点燃此物后,吹熄了桌上的蜡烛,房间内顿时暗了下来,只余袅袅白烟升腾而上,绕梁不绝,另有异香散发出来,萦绕在整个房间。
虽然气氛古怪而诡异,闻既白还是乐呵呵的。
“既然从活人那里打听不出来,那就去问问死人好了。”
司云落只觉得毛骨悚然,完全没有注意到,慕星衍和闻既白一人一边,悄悄牵住了她的手。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试图二人世界但被迫三人行的龙龙
2.我记得前几天他的说法还是“不如三个人一起”,这话可能吃到龙肚子里去了
3.阿衍和落落的价值观代表了他们未来的选择,不过他们都会为了对方而改变就是说
4.下一章属于灵异章节但作者自我感觉并不恐怖,另外龙龙揩老婆油已经被我抓住好多次了,还好老婆心大
5.慕星衍:虽然很黑但老婆别怕!
6.司云落:话是这么说但你俩能不能先松手?我一手拉着一个真的很尴尬
7.闻既白:谢邀,我应该在车底

闻既白一手还握着那奇怪的角,表情竟然有些委屈。
“没必要这么抠门吧?你可以自然我也可以……”
“不,你不可以。”慕星衍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和你不一样。”
面对不肯退让的两人,司云落只能叹了口气,面无表情道:“你们两个都不可以。松开,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她说完这话,用力地甩了甩手,却没能挣脱任何一只手。
司云落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闻既白仍是不情不愿,忽然道:“慕公子,虽说如此的确有些不成体统,但你我都是男子,情急之举理应无妨吧?”
司云落这才想起自己用的是慕星衍的身体,将矛头对准了他:“对啊,你们两个大男人,牵个手怎么了?”
慕星衍瞪着另外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半天才憋出一句:“他没洗手!”
哦豁,小少爷的洁癖又犯了。
司云落只是撇了撇嘴,并不打算搭理他。
变故就在此刻发生,司云落眼前逐渐浮现出了一个影子,最初是几近透明的,可不过须臾,便像是有了些微的实感,幻化成一个女子的体貌。
她眨了眨眼,险些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那女子的身影越来越清晰,褴褛破碎的衣裙下摆,竟不断渗出丝丝血迹,有形而无质,却似乎无穷无尽。
一阵阴风吹过,扬起被血色染得脏污的衣裙,小腿的位置赫然是空空如也,而本应是膝盖的地方,只有凹凸不平、鲜血淋漓的伤痕,像是被人强行砍下来的。
那女子惨白的脸倏忽贴近,与司云落只隔着三指宽的距离,阴恻恻地盯着她看。
司云落喉间发不出一丝声音,人在极度恐惧的时候,往往是叫不出来的。
她只是本能地开始颤抖,同时握紧了身旁二人的手。
慕星衍意识到她的异常,用力地回握住她,见她不语,只能质问闻既白:“你把她怎么了?”
闻既白忙松了手,连声道歉:“抱歉抱歉,没想到司姑娘还没准备好,是我有失考量。”
司云落喃喃道:“有个女人……”
但现在,她眼前竟是空无一人,只有室内陈设一切如旧,哪还有半点人影!
那女子……不见了!
“女人?哪里有女人?”
慕星衍终于注意到其中关窍,越过中间的司云落,毫不客气地问闻既白:“你点燃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闻既白诚实地答道:“我的角。”
司云落恍然忆起,曾于古籍中见过,白泽之角稀有,燃之生异香,可通灵鬼神,比之生犀效力更强十倍百倍。
“你是瑞兽白泽?”
闻既白点头,意外于他们二人竟然到了此刻才发现。
“怎么?很难猜吗?早就说了我算卦很准。说起来,我幼时还是在人间度日的……算了,不提也罢。”
白泽生而能吐人言,晓万物之理,通鬼神之事,因此尝尝被卷入争斗之中,成为被利用争抢的对象。
故而白泽血脉几乎销声匿迹,若是闻既白幼时便流离于世间,并且不懂得遮掩其预测卜算之能,只怕经历不会愉快。
司云落无意冒犯,也并不想叩问他的过往,便不再追问与白泽有关的事情。
闻既白却自顾自说了起来:“只要握住我的手,便可以见我所见,方才的鬼魂我也看见了,并不是司姑娘你的幻觉。”
慕星衍蹙眉道:“我怎么看不见?”
闻既白起身,特地绕了过来,夹在二人中间,向他们各伸出一只手。
“都说了,要握住我的手才能看到。”
慕星衍又开始迟疑了,司云落可不会惯着他,拉过他的手往闻既白手里一放,话语中染上了几分威胁的意味。
“牵手手。”
慕星衍不认命,慕星衍尝试挣扎。
司云落再次强调:“那是我的手。”
慕星衍放弃了,慕星衍一动不动了。
只是目光始终游离着,像是无法接受被迫和男人牵手的事实,选择麻痹自己。
司云落深吸一口气,再次将手交到闻既白的掌心里。
漂浮在半空中的魂魄重新浮现,所幸这次与他们拉开了一段距离,正居高临下地盯着他们。
三人一鬼面面相觑了一会儿,司云落偷偷戳了戳闻既白,问道:“她会不会说话?”
女鬼:“你才不会呢。”
司云落:“那你刚刚为何不言不语?”
女鬼:“你也没问啊。”
司云落:“说吧,你为何在此?”
女鬼:“这是我的房间,我在这里怎么了?”
气氛有一瞬的凝滞。
女鬼适时地补充道:“生前的房间。所以你们在这里的所有动静,我都可以看到听到哦~”
听上去更可怕了好吗?!
闻既白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但见另外两人都严肃地盯着他,连忙敛了神色,故作正经,只是眉梢眼角还残留着点令人难以忽视的笑意。
“咳,一时没忍住,你们继续。”
女鬼指着床所在的位置:“我就是在那里,莫名其妙被客人砍了双腿,失血过多,才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有谁想在半夜听鬼讲故事吗?反正司云落不想。
慕星衍竟然还认真地追问起来:“无冤无仇,他为何要砍你双腿?”
女鬼漫不经心地拨弄了一下乱糟糟的长发。
“不知道,这客人有钱是有钱,就是双腿残废了,和魔怔了一样,说我的腿生得好,要砍下来带回去做收藏。你懂的,有钱人总是有些奇怪的癖好。”
在司云落警告的眼神里,慕星衍终于闭上了嘴,不再多问。
这女鬼死相虽惨,话中却毫无怨怼之意,倒是让司云落有些看不透了。
“你的名字?”
女鬼想了想,只道:“时间太久,本名记不得了,你叫我花名吧,我从前也做过一段时间花魁娘子的,那时我还叫阿香……”
司云落打断了她,直接切入正题。
“阿香姑娘,人死不能复生,你为何还淹留此处,就不怕真的永世不能超生?”
阿香道:“本来呢,是不甘心,总想着大仇得报再去。可我日日咒夜夜咒,那厮不但没死,反倒越活越滋润了,可见老天也是个不公平的。”
她又嘻嘻笑了起来,在房间内飘来荡去,看上去格外开心。
“但是他前些日子突然暴毙而亡了,我亲眼去看的,死法和我一模一样。不,比我更惨。”
“亲手砍掉自己的双腿不说,甚至还仔细地剁成了碎肉,拼命地往嘴里塞呢!笑得我前仰后合,真是痛快!也不枉他脑满肠肥的蠢样儿了。”
常人自然是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唯一的解释只可能是被魄罗操纵所致。
司云落头皮发麻,坚持问道:“仇也报了,怨也消了,你为何还不离开?”
阿香轻声道:“别急啊。我的仇虽报了,但还是要等人一起,彼此结个伴,黄泉路上也好有人照应。”
“等谁?”
“秘密。”
看来若不尽快解决魄罗作乱之事,只怕会有更多的受害者出现。
慕星衍扯了扯司云落的衣袖:“别忘了初衷。”
她便继续问道:“你可认识丑奴?知道他的来历?”
阿香对此也不遮掩,干脆答道:“认识啊,在这花云楼中,没有姐妹不认识他。”
她忽而向门外飘去,随着她的动作,强劲的阴风猛然吹开了房门,木头发出“吱呀”的响声,像是不绝如缕的一曲挽歌。
“若你们想知道他的故事,那就跟我来吧。”
虽不知其中是否有诈,但毕竟是三对一,胜算很大,也没什么好怕的。
司云落正要起身,慕星衍却比她更快,迅速拦在她身前,一马当先追着阿香冲了出去。
bking表现自己的时刻到了,司云落万分理解,如果不是三个人还要手牵手的话。
于是场面变成了慕星衍牵着闻既白向前飞奔,闻既白直呼“你慢点”,司云落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一脸生无可恋。
花云楼内的灯火已尽数熄灭,四周万籁俱寂,一丝声响都听不到。
甚至连房间内可能会有的响动,也被尽数隔绝在内。
司云落出了房门,便被眼前的景象所震慑。
过了子时的花云楼,百鬼夜行,熙熙攘攘,赫然已变作鬼魂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发现自己和老婆都被小白占了便宜的龙龙
2.阿衍:岂有此理!为什么不是我牵着老婆!
3.作者表示:三人形成一个闭环的话,走路会不大方便
4.你们有没有被吓到?有没有!
5.我保证下一章师兄会出现
6.实话说你们想让阿衍和落落把身体换回来吗?其实我有想过去方便这个问题,但是修仙之人大概不需要方便
7.女鬼:嘻嘻其实你们小夫妻的夜生活人家都有看到啦
8.女人!怎么都不评论!我要闹了!嘎!(可达鸭尖叫)

◎“叫我一声好哥哥,我就帮你”◎
三人穿梭在夜间的回廊之中,半透明的魂魄拥挤着飘荡在上方,仿佛伸手便可触及。
而眼前迷雾重重,前路无穷无尽,直延伸进一片浓如点墨的黑暗之中。
鬼魂嬉笑怒骂一如生前,交谈声络绎不绝,化为一片嘈杂灌入司云落的耳中。
“咦?这大半夜的,怎么会有人出来?阳气炽盛,是活人?”
“手牵着手,看上去感情倒好得很,一男两女的玩法,我们也见怪不怪了。只是不知道那俊俏的小郎君,会更喜欢哪位姑娘啊哈哈哈~”
话语实在是有些不堪入耳,司云落忍不住抬头望去,但见鬼魂皆维持着生前样貌,死状凄惨,但部分还算完好的肢体之上,依然身着清凉暴露的纱衣,并有披帛虚虚地环在四周。
依稀可见从前也都是身姿曼妙的丽人,只是落得如此下场,画面有点限制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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