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情于理,司空如默奉旨成婚是最好的选择,正如他当初不做抗争,将妹妹送入宫中,成为帝王身边的棋子一般。
与其让司空如默被指婚,不如司云落这个亲妹妹亲自挑选联姻对象,将对镇北侯府可能造成的威胁减小到最低。
为了维持现有的平衡,司云落宁愿做这个恶人,也好过如今的局面被突然打破,导致两败俱伤的结果。
司空如默反握住她的手,不知为何眼眶有些红。
“我明白。”他嗓音低哑,似乎说出剩下的字句于他而言十分艰难,“只是我有一个要求,先定亲,一年后再成婚。”
这要求不算过分,司云落也有把握说服慕容星衍,便点头应下了。
一时之间,兄妹二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屋内烧着的炭盆毕剥作响。
司空如默透过茶水袅袅的热气,看向司云落的侧脸。
她看着圆润了一些,比起从前在他身边的时候还要更加娇美,浑身透出一种在熟悉的人身边才会有的舒展和放松。
完全不像困于深宫郁郁寡欢的金丝雀,反倒像是被精心灌溉养护着、生机勃勃的玫瑰。
从前她还小一些的时候,因为不熟悉周围的环境,又不会说话,只能跟在他的身后跑。
后来她长大一些,依然总是粘着他,甚至对他剖白了心意,他也没什么特别的感受,只因他一早就知道,这个便宜妹妹是要送进宫去的。
可到了现在,司空如默突然发现,他无法容忍旁人接管他照料长大的玫瑰,并且那人还有意无意地向他炫耀,现在的玫瑰远远比过去更加馥郁芬芳。
他放弃玫瑰的同时,玫瑰也不会再赋予他最真诚炽烈的爱。
以至于他现在觉得,所谓的赐婚更像是一场报复。
慕容星衍是明白如何折磨他的,选择了那个最不应该执刀的人,以柔婉平和的方式,一刀插进他的心口。
至于这是不是司空云落的本意,他甚至不敢开口去问。
不过没关系,一年的时间足够了。
足够他夺回一切,包括属于他的玫瑰。
兄妹间的谈话逃不过帝王的耳目,到了晚间就寝的时候,慕容星衍便开始为难他的小皇后了。
他揽着司云落躺下的时候,寝衣没有拢紧,露出一小片肤色白皙的胸口。
“听闻皇后对朕很有意见?什么叫朕待你很好,也是为了镇北侯府的忠心?”
“皇后不会当真以为,你们镇北侯府的忠心在朕心里价值千金吧?”
司云落默默别开眼,强制自己不去看这个不守男德的家伙,对于他的突然发难并不意外。
“不然呢?难道陛下还能是为了别的什么?”
那一瞬间,似乎有什么答案就要脱口而出。
但慕容星衍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凑过来亲她,又揉了揉她的长发,将她摆弄得乱七八糟。
“等朕成为皇后心里最喜欢、最重要的人,皇后自然就明白了。”
心眼还真小啊……
她想也没想,就出言反驳:“那等我成为你心里最喜欢、最重要的人,我再告诉你。”
反正她司云落就是这样的人,在感情上绝不肯吃一点亏,就不信治不了慕容星衍!
这就导致了慕容星衍第二日匆匆召他那位皇弟进了宫。
他以指节有一搭没一搭地叩着桌案,问道:“皇后觉得朕不够在意她,私下里和朕耍小性子。五月十七是她的生辰,朕有意为她庆祝一番,你觉得意下如何?”
“皇后”二字一出,慕容既白的眼神便开始飘忽不定,直到慕容星衍唤了他好几声,他方才回过神来。
所幸慕容星衍并不在意,只是道:“朕不是会讨女孩子欢心的人,还要拜托九弟从旁襄助,将一切办得滴水不漏才好。”
滴水不漏?慕容既白总觉得,自己可能漏听了一些内容。
“朕的确还有其他安排,若是成了,或许能毕其功于一役,镇北侯府将不再是朕的心腹大患。”
司云落整个人被蒙在鼓里,到了五月十七那一日,慕容星衍忙完政务,坚持要带她出了凤仪宫,前往宫内最高的建筑飞云阁去。
听闻飞云阁原名摘星阁,是为了避皇帝讳,才被慕容星衍改成了如今的名字。
司云落只想翻白眼,他就没有想过避皇后讳么?
而在飞云阁中,早已设下了宴席,司云落见到司空如默时,甚至惊喜地叫出了声,就要提着裙摆上前去。
慕容星衍却不让她过去,捏着她的肩膀,让她安坐在他的身边。
“今日乃皇后寿诞,朕特请镇北侯过来,一同为皇后庆生,皇后可还满意?”
“满意满意。”
司云落还盼着与司空如默多见几面,早日完成他的心愿呢,又怎么会不满意。
觥筹交错间,一切都看似平和,完全感受不到宴席间涌动的暗流。
酒至半酣,慕容星衍看似有些醉眼朦胧,忽而提出了一个建议。
“皇后寿宴,镇北侯不若表演些剑舞,以助酒兴。”
司云落本也正开心着,听了这话心间立刻警铃大作。她虽然不知慕容星衍究竟何意,但既然是针对司空如默的,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司空如默已经起身回了一礼:“臣已多年未曾对敌,剑术想必是生疏了,不若击缶助兴,陛下觉得如何?”
慕容星衍眯着眼,对此未置一词,与司空如默遥遥对视。
可他的手却突然被一双柔荑握住,司云落看向他的样子,颇有几分楚楚可怜。
“陛下不是一直想看臣妾的剑舞么?不如就由臣妾替哥哥表演,哥哥击缶伴奏可好?”
此话一出,慕容星衍便有几分不悦。
“你是皇后,亦为国母,怎可做这等有失身份之事?”
司云落心里冷笑,你让司空如默舞剑,难道就不失他的身份了?
但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司云落隐约听到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若是她所料不错,殿外埋伏的兵士,会在司空如默拔剑起舞的那一刻冲进来,以谋逆罪名将他拿下。
司空如默对于司云落的坚持也不甚赞同,可这是帝后对峙的场合,并没有他说话的份。
他只是恭立在一旁,表现得顺从而宁静:“臣可以开始了。”
只要击缶的节奏有所变化,镇北侯府提前布置在外围的兵士便会攻陷此处,届时便以清君侧的名义,将慕容星衍的人一网打尽,挟天子以令诸侯。
可偏偏两个人的谋算中间,都只隔了一个司云落。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布局试图杀掉哥哥的龙龙
2.其实两个男人都很自私,非得选在落落生辰的时候试着去杀掉对方,就不讲武德
3.小白还做了布置,为了不让落落伤心
4.就是说要打能不能去练舞室打?
◎“我不过是希望她开心而已”(一更)◎
慕容星衍只是定定地与司云落对视, 那张朝夕相见的脸上难得出现了类似于请求的神情,哪怕在她被打入冷宫之时,他也从未在她面上见到过这样的表情。
她在求他, 留她唯一的哥哥一条性命。
他其实完全可以制住她,将一切按计划推行下去。帝王金口玉言, 司空如默若是不遵, 也是抗旨,这本就是个无解的死局。
其实司空如默死了也不要紧, 他会取而代之,成为她最亲最爱的人, 届时她的目光就不会再放在旁人身上, 只能满心满眼都是他。
没了镇北侯府的势力威胁,他们甚至还可以生一个孩子, 他会对这个孩子好的, 绝不会重蹈先帝的覆辙。
可司云落什么也不说, 起初的慌张慢慢沉淀下来, 化为了一点哀戚和倔强, 点缀在她的眼眸中。
慕容星衍看着她一双眸子逐渐泛起雾气, 忽而觉得自己对她太过“残忍”。
真奇怪,他以为他一生都不会有这种可笑的念头。如果这也算是残忍的话, 那他自幼所受苦楚, 比之此刻的司空云落, 要更胜百倍千倍。
诚然他一开始就存了利用的心思,以司空云落引司空如默入局。不然就凭借司空如默那个老谋深算的性子, 绝不会让他有隙可寻。
但如今对上她将落未落的一滴泪, 他的心中竟然涌起几丝可算得上是内疚的情绪, 忆起了他原本的初衷。
他想让她开心。
于是慕容星衍沉声问她:“皇后非要如此吗?”
司云落不偏不倚地迎上他的目光, 嗓音有几分哽咽,却仍然坚定。
“我非要如此。”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错过今日,便是放虎归山,鱼游入海,再难有下回了。
没人比慕容星衍更懂这道理,但他依然选择了放弃。
他叹了口气,缓缓回握住司云落的手。
“既然皇后执意献舞,朕便给你这个面子。”
“谢陛下。”
司云落难得谢他,冲他扯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便起身去了阶前。
为博红颜一笑,而作出这样的决定,看起来实在很像个昏君。
慕容星衍暗自希望,令他后悔的这一日也永远不要到来。
慕容既白捏紧的手指也缓缓放松下来。
为防君臣相争,他本就另有安排,可眼下时机未到,他的身份也不适宜偏帮任何一方,便只能保持沉默。
所幸皇嫂机敏,懂得变通,争取了一时半刻的时间。
只是……
御座之上的皇兄,真就如此在意他的皇后?在意到甘愿放弃多日的苦心筹谋?
可若是真的在意,又怎会在一开始就定下这样的计策?
慕容既白真心觉得,皇兄是个矛盾的人。
但他隐隐感觉到,司空云落在皇兄心中的位置,起码不会低于他这个自幼相识、颇有恩情的皇弟。
如果是他替司空如默求情,皇兄大概不会多看他一眼,甚至会私下琢磨,要不要砍了他的脑袋。
这生辰宴是慕容既白一手操办的,念在皇后年岁还小,又非双十整岁,不宜邀文武百官同庆,便还是以家宴为主。
因此观众也没几位,不过是她最亲近的这几人罢了。
司云落抽出把最轻薄的剑,在手中掂了几下,对司空如默点了点头。
她虽没了神力,却还记得舞剑的招式,一套剑法根本不在话下。
伴随着短促而有力的击缶声,司云落仗剑而舞,腰肢袅娜,步履生风。于刚劲剑招之中,汇入柔媚婉约的袖舞,尽显轻灵飘逸之姿。
慕容星衍手中握着的酒杯始终没有掷出,正如击缶的节奏也仅仅是随着司云落的舞步变化,而没有丝毫的异常。
司空如默同样做不到无视司空云落。看她的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拦在他和慕容星衍之间。
既然如此,就说明慕容星衍留有后手,就当下来说,并不是硬碰硬的好时机。
并且他不得不承认,司空云落于他而言,不再像先前那般可有可无了。
他要夺回她,但前提是不让她受到一丝伤害。
司云落却仿佛对剑拔弩张的气势毫无所觉,她只是玩得非常开心,一路旋舞着到了慕容星衍近前,裙摆铺陈在玉阶之上,开出绮丽而靡艳的花。
剑尖轻轻掠过,恍然对准了慕容星衍的咽喉。
在场所有人俱是一惊,毕竟那剑锋所指之处,离帝王颈间的冷白肌肤只有寸许。
在这特地举办的寿宴之上,皇后竟敢孤身行刺么?
但慕容星衍分毫不动,只是微微一笑,向她举起了酒杯。
他如此淡定,随侍的近卫倒是不好就此冲上前去将皇后拿下,只能在一旁蓄势待发,紧盯着二人的一举一动。
司云落冲他眨了眨眼,剑锋轻点杯沿,取过桌案上的酒壶沿着剑身倾倒而下,注入杯中。
烈酒洗剑几多狂,美人如玉亦如歌。
眼看慕容星衍就要满饮此杯,他却在此时有了动作。
空闲的左手捏住司云落的手腕,长剑便“当啷”一声落了地。趁她措手不及,慕容星衍顺势把她抱坐在自己膝上,将那杯酒递到她的唇边。
他眸色深深,可其中的笑意亦非作假。
“便以此杯,恭贺皇后寿诞,愿岁岁年年,共此良辰。”
众人这才默默退了下去,毕竟谁也不想当帝后情趣之外的那个丑角。
司云落很给面子地一饮而尽,双手搂住他的脖颈笑了出来,笑容明净如春雪,让美人在怀的帝王竟也有一瞬的失神。
恰逢殿外突有光芒亮起,随之而来的便是遥遥的炸响声。
声音不小,慕容星衍下意识捂住了司云落的双耳。
可她却不惧这响声,自他怀中挣脱出来,急急地向外跑去,忙乱之中还没忘牵过他的手。
“是烟花!”
提前准备的“救兵”终于到来,意味着一切刀光剑影终将消弭于无形。
众人随着帝后出了殿门,但见焰火灿烂更胜繁星,燃尽后又如细雪一般纷纷落下,不见余烬。
而在这掩盖了夜幕的漫天光华之下,少年帝王带着十足的骄傲,拥紧了他身边兴高采烈的小皇后。
“以此盛世烟火,贺你生辰,愿喜乐无忧,长似今年。”
司云落唇角漾开笑意,碍于周遭闲杂人等实在太多,烟花响声又大,不得不踮起脚尖附到慕容星衍耳边说话,好让他听个清楚。
“慕容星衍,谢谢你。”
这是自司空云落入宫以来,慕容星衍第一次在她脸上看见如此纯真无瑕的笑容。
在这一刻,她不再记得自己生来拘束的身份,亦不再关心肩上沉重的责任,只是一个正当年华的妙龄少女,会因为转瞬即逝的美丽事物而兴奋和欢笑。
原来他放弃近在咫尺的机会,为的不过是这样的一个笑容而已。
慕容星衍垂眸看她一眼,忽然牵紧了她的手,带她向飞云阁的高处而去。
“都散了吧!所有人不许跟着!”
他脚步轻快,带着司云落拾级而上,两人的身影很快变成两个小点,最终看不见了。
内侍和近卫们面面相觑,又不敢走远,一时没了主意,还是慕容既白提醒,飞云阁一半高处的位置,有可供休息的平台,不若在那里等候帝后。
众人谢过晟王殿下,便急匆匆地去了,徒留慕容既白与司空如默二人留在原地,仰望这烟火颜色。
司空如默突然道:“这烟火应该是你的主意吧,晟王殿下?陛下可不像是会哄人的。”
慕容既白没有说话,那就是默认了。
他不是不想让皇嫂知道,此番别出心裁的安排,都是出自他手。
但只要皇兄在她身边,她眼里便看不见别人,会把所有的好都记到皇兄身上去。
如此看来,她知不知情,好像也没那么重要。
慕容既白喃喃道:“我不过是希望她开心而已。”
而让她开心,原本就是件如此简单的事。只是她最在意的两个人,都不屑去做罢了。
司空如默看出了他眉间郁色,思量片刻后,向他发起了邀请。
“今日多谢晟王殿下搭救,若蒙殿下不弃,我想我们可以合作。”
慕容既白遽然回神,冷冷地盯着他,不自觉抿紧了唇。
没有拒绝,这便是答案。
看来这个好妹妹,还真是能招惹慕容氏的人,甚至只要她愿意,就可以将他们耍的团团转。
可惜,她若是有如此心机,也就不是他熟识的那个司空云落了。
司空如默忍住心间酸涩无奈,直截了当地表达了自己的诉求。
“御座之上的人是谁,我并不关心。我只要我的妹妹,是这大燕独一无二的皇后。”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为博红颜一笑放弃杀哥哥的龙龙
2.所有人:我们也是play里的一环吗?
3.哥哥已经开始拉拢小白了,一起先对付最强大的敌人!
4.哥哥:我只说我妹妹当皇后,可没说谁来当皇帝。不如我自己当!(理直气壮)
◎“看着我,只看着我”(二更)◎
这飞云阁实在太高, 司云落目前这副身子娇弱得很,爬了些台阶便走不动了,气喘吁吁地停在半路, 说什么也不肯往前再走一步了。
“不……不行了……我觉得……在这里看……也挺好……”
慕容星衍却不肯,他扫视了一下四周, 发现宫人果然听话, 并无一人敢忤逆他的旨意跟在后面,便放心大胆了许多。
他撩起袍角, 在她面前蹲下身来。
“上来,朕背你上去。”
虽然以前的慕星衍也背过她, 还不止一次, 但他现在毕竟是帝王身份,司云落总还是有些心虚。
万一被人看到, 会不会参她一本, 让慕容星衍砍了她的脑袋啊?
见她半天还磨磨蹭蹭在原地不动, 慕容星衍已经不耐烦了, 直接把她提起来, 稳稳地放在自己背上。
突然的失重感让司云落惊呼一声, 下意识伸出双手环住了他的脖颈。
他坏心眼地将她往上颠了颠,让她不得不抱他更紧, 才继续向上走去。
到了飞云阁的顶端的观景露台, 慕容星衍把她放下, 自己则坐在她的身边。
时节已是暮春,眼看即将入夏, 可晚风拂过时, 仍然带来了几分寒意。
司云落没忍住打了个寒噤, 落在慕容星衍的眼里, 便是他的小皇后被冷到了。
从前不顾滴水成冰的天气也要把人扔去冷宫的暴躁帝王,如今却会因为同一人的细微反应牵动心绪。
他换到她的身后去,箍住她纤细的腰肢,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放松地将下巴放在她的肩窝上,像是恶龙守护着珍宝。
只有这样的姿势,才会让他感觉到,她是完全属于他的。
方才他就想这样做了,在他发现司云落想去扯司空如默的衣袖,与哥哥共同分享她的喜悦时,他当机立断牵着她爬了上来。
在这无人的高处,就不会再有闲杂人等来打扰他们了。
她有任何的心事,都可以和他分享。
可到了这里,她凝望着满城烟火,却一反常态地安静下来,像是此刻只要有他在身边,便已足够。
“好看吗?”
“好看。”
发丝凌乱着纠缠在一起,搔得他有些痒,慕容星衍蹭了蹭她,拨开她鬓边的碎发,去轻吻她的脸颊。
“你别闹……”
司云落比他更是怕痒,小幅度地扭动身子,试图摆脱他如影随形的亲吻。
可帝王不会允许有人逃离他的掌控。
他将她稍稍转过来一些,让她不得不面对着他。
“看着我。”他说,以一种类似命令的口吻,“只看着我。”
而每当他这样说的时候,司云落都会被他所蛊惑。
不同于以往的每一次,慕容星衍不知分寸进退,也不会特地询问她的意愿。
他只是随心所欲,凭借着直觉和本能覆了上来,紧贴在她柔嫩的唇瓣之上。
司云落大脑一片空白,甚至都忘了推拒他。
她只是茫然地睁着眼睛,看着他的长睫因为紧张而剧烈抖动,连带她自己也不由自主地颤栗起来。
慕容星衍没什么技巧可言,凭借着最简单的吮吸和啃噬,激起一阵又一阵的酥麻。
等到品尝够了最初的味道,又在她猝不及防之际,缓慢分开她的唇瓣,试图用舌尖一点点撬开她的齿关。
司云落想要向后退去,却发现已经晚了,囚住她腰肢的手臂难以撼动,另一只手则托住她的后颈,不轻不重地揉捏着。
……这家伙怎么还无师自通了?
司云落晕晕乎乎的,却忽然有个念头电光火石一闪而过,拉回了她的思绪。
这是她的初吻!!!
啊!!!初吻对象是慕星衍!!!要死啦!!!
虽然但是,看着眼前面色潮红、双眼紧闭的少年,好像她也没有很亏就是了。
而且她无比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慕星衍以前从没有过。
问就是他的性格太讨人嫌,别的姑娘躲避他还来不及,怎么还可能跟他做这种事……
所以就活该她倒霉咯?
不对!现在是该想这些的时候吗?!
司云落终于剧烈挣扎起来,却发现早已经软绵绵的失了力气,而慕容星衍感受到她的抗拒,不容拒绝地加深了这个吻。
在发现她紧咬的齿关难以攻陷后,他的手沿着脊骨抚摸,缓缓下移至腰际,毫无预兆地捏了她一把。
痛呼声来不及发出,便被堵在了唇舌之间,被他小心地探入,亲密地与她舌尖勾缠。
司云落无暇顾及此刻脸上的艳色,她瞪着水雾朦胧的眸子,大脑迟钝地转动着。
不能……不能再继续下去了!
身体的反应总是比大脑更快,等司云落回过神来,慕容星衍已经因为吃痛放开了她。
少年帝王深吸了几口气,吐出一点舌尖让她看,湿润深红的软肉之上,是一点鲜红欲滴的血珠。
一不小心见了血,似乎就引发了他骨子里流淌着的独占欲。
他将这血珠粗暴地抹在唇上,再度俯身向她压下来。
“既然如此,那你也一起尝尝好了。”
人不能,至少不应该。
司云落觉得有点涩,毕竟她对慕星衍的龙血,印象不是太好。
所幸只是一两滴血,并不会导致什么失去神志的过分反应,却也足以让她沉溺其中,失去了抵抗的意志和资格。
被血珠抹过的唇瓣很快在辗转厮磨间变得水润发亮,而他重重地吮了几下她的舌尖,看似以牙还牙的报复,却始终不肯在上面咬上一口。
只是剥夺了她全部的氧气,让她只能发出细微的喘息声。
而原本在腰际摩挲的手也不再安分,沿着衣摆探了进去。
司云落非常庆幸,这飞云阁所谓的露台没有床铺,但经过今夜的事情,她十分怀疑等慕容星衍回去后,立刻就会让人在这里摆上一张。
做梦!这种事才没下回!
而暴君出现在飞云阁中部的平台之上时,却是意外地脸色铁青,再也不见之前的和颜悦色,身后则跟着气鼓鼓的小皇后,冲着他的后背扮鬼脸。
宫人们大气也不敢出,不明白之前温馨甜蜜的气氛怎么瞬间就变成这样。
难不成看烟火也能吵架?
但帝后之心不是旁人可以擅自揣度的,宫人们只是发现,自皇后生辰那一夜起,陛下又夜夜宿在玄德殿了,不肯与皇后待在一处。
所有人都认为是皇后行差踏错,惹得龙颜大怒,连画晴也这样认为,没过一两日便来劝她,去给陛下服个软道个歉,这事也就揭过去了。
司云落可不愿意。但她又没法和任何人说明具体原因。
怎么说?慕容星衍因为接吻的时候被她咬了一口,恼羞成怒,所以不理她了?
说出来都觉得好丢人……
她觉得慕容星衍肯定也是这么想的,要不然平白无故生什么闷气?
没了他的纠缠抑或陪伴,她日子也照样过,夜里反而睡得比以往还安生。
反正夏日已至,旁边多一个人她还嫌热呢。
只是在某些不经意的瞬间,她也会没来由地想到他。而一切有关于他的记忆,最终都会定格在,那一夜他因为亲吻而失焦的眸子,以及嫣红而艳丽的唇瓣。
她觉得她是生了心魔了。
要不怎么总是会想到!这就是初吻的力量吗?!
而画晴也渐渐发现,司云落唉声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可没等到画晴再次劝阻,宫中便有闲话传到了她耳朵里,说陛下近日心情不佳,越发暴躁,镇北侯不过在上朝时直言劝谏了一两句,陛下便发了好大的脾气,命其赋闲在家,着人看管,如同囚禁一般。
……怎么总感觉大概可能也许和她脱不了关系?
司云落哀哀想着,不得不想办法前去求和。而为了表明自己的诚意,她决定真正亲手做一份桂花糕给他。
还是熟悉的地点,还是熟悉的人,却已经换了心境。
慕容既白依然会温柔地对她笑,可那笑容里却总隐藏着丝丝缕缕的忧郁。
这是自新岁贺宴后,两人第一次单独见面,却还是为了慕容星衍的桂花糕。
司云落有些不安,生怕他是觉得她一直在刻意利用他,连解释都磕磕绊绊。
“我不是……故意晾着你。只是你我保持距离,才能对两个人都好。我这样说……你应该明白的吧?”
“我明白。”
“我这次来找你,是想向你学习桂花糕的做法,你应该也了解的吧?”
“我了解。”
但慕容既白越是如此通情达理,司云落越是心中愧疚。
她想了想,生辰宴的时候,慕容既白明明就在现场,她却有意无意忽略了他,甚至来不及与他说上一句话。
“对了,上次我的生辰宴,也多亏了你从旁操持,还没有感谢过你。”
这倒是出乎慕容既白的意料了。
“你知道?”
司云落点了点头:“我一直都知道。想也能想到,慕容星衍才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呢。”
明知道不是慕容星衍的安排与心意,她也依然会选择他。正如她从前要吃桂花糕的时候,为什么要多带一份,如今这个答案,还是要由慕容既白来亲自揭开了。
于是他问道:“你之前要吃桂花糕,到底是……”
司云落没有什么好瞒他的,如实答道:“慕容星衍要吃,我实在拿他没什么办法。”
她又补了一句:“不过小白你做的确实好吃,我也是爱吃的,所以都在这里吃饱了再回去。”
原来……果真是这样么?
慕容既白的一颗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我只教一遍。你学好了,以后可以自己给皇兄做。”
【??作者有话说】
1.今天是猝不及防A上去亲到了老婆的龙龙!
2.然后就被咬了(擦汗)
3.所以真正的初吻是在这里,那落落为什么会以为是之后呢?原因我不说
4.感觉好像小白受的伤有点深……我不是故意的!(顶锅盖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