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之我是你妈—— by大白牙牙牙
大白牙牙牙  发于:2023年11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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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希被小鬼哭得头疼,先将白衣女鬼封印了。
他回过头去看,只见谢逸年那边的战斗也接近了尾声。
班希没有过去帮忙,而是站在旁边默默围观。
谢逸年能熟练掌握的术法并不多,但谢逸年很聪明,将几个小手段不断组合在一起,以此来掩盖自己修炼时间不长的短板。
“别杀我,这位大人,您别杀我。”
眼看着老年女鬼就要落败,她突然哭嚎着跪在了谢逸年的面前,向谢逸年用力磕头:“大人,我不是有意跟您动手的。我只是想保护我的女儿和外孙,难道这也有错吗。求大人怜悯,求大人放过我和我可怜的女儿还有外孙吧。”
谢逸年大概猜到了老年女鬼的身份,于是手上动作一顿。
班希皱了皱眉,就要上前。
老年女鬼眼中红光一闪,指甲瞬间暴涨,向着谢逸年的脖颈刺来。
在指甲即将刺入谢逸年的脖颈前,谢逸年腕间的防御法器发出亮光,被动放出一个防护罩,为他挡住了这一击。
谢逸年面红耳赤,知道自己犯了大错,慌忙将老年女鬼封印在罗盘里。
他两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又有一种死里逃生的侥幸和懊恼。
“你还好吗?”班希上前问。
谢逸年喘过那一口气:“还行。不好意思啊,刚刚是我大意了。”
“以后别在打斗的时候听这些鬼说话。等把他们制服了再听也不迟。”班希面带歉意,“你别和我道谢,应该是我跟你道歉才对。险些牵连了你。”
“没事,你看我都没受什么伤。”
班希笑了笑,偏头去看那只白衣女鬼:“你就是徐杏?”
徐杏,别墅主人的新婚妻子。
白衣女鬼长发垂落,没有说话。
“你去世的时候,是怀孕了吗?”谢逸年轻声问。
白衣女鬼仿佛没听到一般,抬头看向还在哇哇大哭的小鬼,朝他招了招手,脸上血迹纵横,但斑驳的血迹掩盖不了她温柔的神情。
“宝宝。宝宝。别哭了,妈妈在这里。”
“宝宝,来妈妈肚子里睡觉了。”
“妈妈。妈妈。”小鬼的嚎哭声戛然而止,跌跌撞撞跑到白衣女鬼面前,身形一闪,变成一股黑雾钻进了白衣女鬼的肚子里。
白衣女鬼原本平坦的小腹瞬间微微鼓起。
谢逸年叹了口气:“那阵盘里的老年女鬼,就是你的母亲吧。”
白衣女鬼拒绝和他们做任何沟通,班希将白衣女鬼和她肚子里的小鬼也收进阵盘里,拍了拍谢逸年的肩膀:“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出了别墅,班希给老板打了通电话,说事情都解决了。
老板千恩万谢。
班希挂断电话,回头看了眼还在发呆的谢逸年,问他:“觉得有些难受?”
“是有点。”
班希只比谢逸年大了四岁,但他从小在道观长大,类似的事情见得多了,反而比谢逸年的心肠硬很多:“事情别只看表面。”
“徐杏的遭遇确实很惨,在徐杏死后不久,徐杏妈妈的账户上突然多出了一笔一千万的转账。”
“徐杏妈妈会杀人,也不是为了给徐杏报仇,而是因为别墅主人不再给她打钱,她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上。”
谢逸年脸色微变:“那一千万转账……”
班希点头:“是别墅主人给的。”
谢逸年觉得自己刚刚砍得实在是太轻了。
两人相互搀扶着走到路边,伸手想拦出租车,结果出租车远远看到他们两个,脚踩油门跑得飞快。
谢逸年和班希互相打量对方,都笑了起来。
谢逸年说:“看来我们是打不上车了。”
“最近这附近闹鬼,可能路过的司机见到我们,都以为自己撞鬼了。”班希吐槽,拿出手机给老板打电话,“我先让老板送你回去吧。”
谢逸年应了声好,但在车子距离他住的别墅还有几百米时,谢逸年就让老板停了车。
刚走到别墅外面,别墅大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了。
姚容站在门口,双手抱臂,笑着看他:“远远就感应到你的气息了,怎么这么狼狈,还顺利吗?”
昨天晚上,谢逸年就和她说了要去抓鬼的事情。
谢逸年不可能永远活在她的羽翼庇护下,再加上有班希一起去,姚容并不担心。
但看谢逸年这副模样,就知道这一行还是有波折的。
“一言难尽。”谢逸年叹了口气,先上楼洗了个澡,才和姚容说了今天发生的所有事情。
“那看来这一趟收获很大。”姚容说。
谢逸年瞪大眼睛。
“这一年来,你接触到的鬼,都是希希和苏幼双这样的。那些陪你一起对打的鬼,也是从没有做过坏事的。”
姚容一眼就看穿了谢逸年的想法:“你觉得他们很可怜,你想帮他们。”
“这种同情心当然是好的,可你知道天师界和鬼怪为什么是死敌吗,就是因为那些同情鬼怪的天师,最后都因为他们的同情死了。你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他们,但也不能失去你的警惕心。”
谢逸年神情凝重,诚恳认错:“确实是我做得不对。”
如果不是有周家送的防御手镯,他肯定会受伤。

帮鬼怪完成执念,这件事肯定是对的。
但就和姚女士说的一样,在做正确的事情之前, 他要先确保自身安危。
今天的事情再多发生两三次, 他肯定会被消磨掉同情心,即使知道不应该迁怒其他鬼,也懒得再帮鬼的忙。
适度保持警惕,这是对自己的保护。
翌日上午,班希和谢逸年在体育馆碰面。
他们今天要去完成第二件委托。
第二件委托并不难, 谢逸年用阵法协助,班希以符箓主攻,轻轻松松就拿下了那只厉鬼。
“走走走,我请你吃饭。”
班希揽住谢逸年的肩膀,一副哥两好的模样。
吃饭时,班希将他收到的三分之一委托费转给谢逸年。
谢逸年知道这是行规, 安心收下:“昨天那三只鬼, 你要怎么处理?”
班希说:“净化他们身上的怨气,再送他们去投胎。”
谢逸年点了点头, 他来做,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班希吃了口冰淇淋, 盯着谢逸年来回打量, 嘴里还啧啧称奇。
谢逸年莫名其妙:“怎么了?”
“一年前你还是个菜鸟,现在都能单独封印一只厉鬼了。这个修炼速度太夸张了吧。”
谢逸年微抬下颚:“都是我师父教得好。”
班希好奇得抓心挠肺:“你师父到底是哪方神圣啊。”
谢逸年:“这能随随便便告诉你?”
班希笑骂:“瞧你那嘚瑟样。”
谢逸年当然得意了。
有姚女士这么好的师父, 他不偷着乐谁偷着乐。
班希把谢逸年拉进了一个名叫“我真的不会抓鬼啊”的群聊里。
谢逸年盯着这个群聊名:“……”
下一秒, 群聊里弹出三条消息, 都是同一个人发的:
【一道观湛冰云:芜湖,又来新人了】
【一道观湛冰云:欢迎新人!】
【一道观湛冰云:可以啊班班希, 从哪里忽悠来的新人】
【丹华观班班希:去去去,别吓到年子。】
【一道观湛冰云:还用我吓新人?就你取的这个群聊名,但凡进群的人都要被吓一跳好吧】
看得出来,湛冰云对这个群聊名怨念极深。谢逸年心下好笑,连忙在群里打了个招呼,还学着他们把备注改成真实名字。
【一道观湛冰云:咦,你怎么不备注家族名啊,你不是谢家人啊?】
【谢逸年:不是不是,我无门无派】
【一道观湛冰云:噢噢噢实在不好意思啊,天师界里,十个姓谢的,九个都是谢家出来的,我看你也姓谢,才弄错了。】
【谢逸年:没事没事】
谢逸年悄悄点开群列表。
群里只有八个成员,其中三个都是丹华观的人,剩下四个也都备注着家族或道观名,只有他没有任何前缀。
也难怪湛冰云一开始会误会。
【丹华观班班希:我的大小姐,拜托,你和谢家关系都差成什么样了,我前脚把谢家人拉进群里,后脚还不被你撕了】
【一道观湛冰云:你错了,你要是拉了前族长那一脉的,我肯定举双手双脚欢迎,别的免谈】
【丹华观班班希:……小群就算了,你可别在公众场合说这些话】
【一道观湛冰云:哎哎哎,知道啦】
【丹华观班班希:对了,刚刚忘了介绍,年子就是我说的那个,当初只花了三天就成功主持了招魂仪式的新人!】
不仅是湛冰云,其他两个潜水的人也都被班希这条消息炸了出来。
湛冰云最为激动:【哇哇哇,我当时花了五天,我师父就激动得睡不着了,三天是什么概念啊。年子,要是你觉得方便的话,我们一起交流交流招魂仪式的心得啊!】
【丹华观班班希:啧啧啧,叫什么年子!你和人家认识吗你就这么喊】
【一道观湛冰云:去去去,聊着聊着不就熟了】
谢逸年大概猜到湛冰云的身份了。
她就是与谢家谢川齐名的那位天生阴阳眼吧。
天生阴阳眼可通鬼神,一眼就能看出鬼怪的藏身之处,发现邪祟的寄居之地,可以说是鬼怪的天然克星。
难怪她对这个群聊名这么耿耿于怀。
以她的天资,她绝对是年轻一辈最会抓鬼的人之一。
正想着湛冰云的身份,谢逸年就收到了湛冰云发来的好友申请。
他连忙点击通过。
【一道观湛冰云:年子啊,我的年纪肯定比你大,以后你喊我一声冰云姐,有什么事情我都罩着你了】
谢逸年眼眸微弯,也没有扫湛冰云的兴致:【冰云姐好】
湛冰云不愧是班希的好朋友,两人的性格有许多相似之处,都很热情。
只是比起班希,湛冰云的性格更为爱憎分明。
从她和班希聊谢家的事情就能看出来。
谢家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才会让班希和湛冰云提到谢家时,都一副嫌弃的口吻?
班希出声,向谢逸年介绍道:“一道观最擅长做法器。你以后要是想做什么法器,或是想买什么法器,都可以找湛冰云。”
谢逸年说:“没想到冰云姐在制器一道也那么厉害。”
班希牙疼,湛冰云怎么这么爱让别人喊姐啊:“这年头,除了抓鬼驱邪的本职工作,大家都会再学一两门别的。”
“就像我擅长制符,你擅长阵法,湛冰云擅长法器。要是什么都不擅长,以后不仅要买符,还要买阵盘,更要买法器,烧钱的地方太多了。”
谢逸年深以为然。
他有好几次绘制阵盘,都得用金子磨成的粉来做。
班希又乐了:“我们三刚好互补。年子,你抓紧提高阵法水平,以后要是再有什么委托任务,我喊你和湛冰云一起做。”
班希也认识其他擅长阵法的年轻天师。
但班希自己就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能入他眼、让他发出邀请的,当然得是同样优秀的人。
有了谢逸年的帮助,两个任务都完成得十分顺利,超度完徐杏他们后,班希便告辞离开D市。
转眼间,又要到了院长奶奶的生日。
谢逸年给柱子打了通电话,和柱子约好一起回孤儿院:“你去订蛋糕,我买零食和水果,菜由其他人负责。”
姚容突然道:“我和你一起去孤儿院。”
谢逸年看向她。
姚容温声道:“我想去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看看。”
两人先去了趟超市,买了一堆水果零食,还买了不少营养品,这才打车到了孤儿院。
柱子比他们到得略早一些,听到动静,从孤儿院里迎出来,瞧见姚容时脸上有些惊讶:“年子你来了,这位是……”
他没有误会姚容和谢逸年之间的关系。
姚容和谢逸年的关系很亲近,气氛也很融洽,但这种亲近,是亲人间的温馨,而非情侣的甜蜜。
谢逸年介绍道:“这是我师父。”
“原来是年子的师父!师父好师父好!外面太阳这么大,您快进来!”
柱子肃然起敬,招呼姚容进屋,顺便接过她手里提着的沉甸甸水果。
“麻烦了。”姚容微微一笑,这份笑意冲淡了她身上的气势,凭生出几分平易近人的亲切温和,“你就是柱子吧,逸年他经常和我提起你。别叫什么师父,你就喊我一声姚姨。”
柱子高兴道:“哎,姚姨!”
谢逸年:“……”
为什么他就要喊姚女士,柱子这家伙却能喊姚姨!
这不公平!
明明是他先来的!
谢逸年气鼓鼓地瞪了柱子一眼,结果柱子压根没看他,正左一口姚姨右一口姚姨喊着。
大半年前,谢逸年给孤儿院匿名捐赠过一大笔钱。
靠着这笔钱,孤儿院简单翻修了一遍,但在某些地方还是能看出资金窘迫。
进到院中,姚容先去和院长打招呼,还将她特意买的保养品塞给院长:“第一次来,就带了些礼物来。”
院长笑容慈祥:“你太客气了。”
姚容真诚道:“您是长辈,应该的。”
闲聊几句,又有其他早已成年、在孤儿院长大的孩子过来找院长。
姚容没有打扰他们叙旧,独自在院里闲逛。
她从院子逛到教学楼,在教室里转了一圈,刚要走出去,系统提醒她:【宿主,看看你左手边的墙面】
姚容脚步一滞,走到墙边,左右瞧了好几眼,才知道系统想让她看什么。
墙壁上满是孩子随手画的涂鸦,原本洁白的墙壁也变得灰扑扑的。
但在涂鸦之间,有一张身高墙贴。
身高墙贴旁边还有一列标记。
从一米,到一米一,一米二……一米七。
最后是一米七五。
然后,在每个标记旁边,都有人用铅笔写下一个歪歪斜斜的名字:谢逸年。
恍惚之间,姚容好像看见一个四岁左右的小男孩,拿着铅笔在墙壁前比划了很久,留下了重重的第一笔。
之后,小男孩长到五岁,长到六岁……
他每一年都会量一量身高,也都会顺便在墙壁上记一笔。
直到他长到一米七五,长成半个大人。
“原来您在这里,我刚刚一直在找您。”
少年清朗得像是六月骄阳的声音从教室外传来。
谢逸年穿着黄色套头短衫,脚步轻快来到姚容的身边,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笑声中透出惊讶:“哎,这都被您发现了。”
“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没在院子里见着您。”
“我不是说了吗,想看看你长大的地方,就在孤儿院里到处闲逛了。”姚容拉着谢逸年的胳膊,指挥他站在墙壁前,“今年还没量身高吧。”
“没……”
姚容从旁边的笔筒抽出一支铅笔,在指尖上转了转:“你又长高了不少。”
“真的吗!?”谢逸年美滋滋道。
“真的。”姚容也笑了,让他站着别动。
她以目光丈量他的身高,抬手在墙壁上刻下一道新的标记,并替他在标记旁写名字:“一米七八了。”
“以后长到一米八五稳了。”
姚容将铅笔重新放回笔筒:“长那么高干嘛?”
“能长高点当然是好事。”谢逸年凑近去看她的字,再低头去看下方自己的字,觉得眼睛有被丑到,“我带您去看看我种的荔枝树。”
“你还种了树?”
“是啊,长得可好了。”谢逸年带着姚容来到院子里,炫耀般指着墙角的荔枝树。他还跳起来给姚容摘荔枝,“别看荔枝的皮都是青的,没有半点儿红,其实它可甜了。”
姚容剥开闻了闻:“闻起来就知道很甜。”
“过几天会更熟,但根本留不住。一个不注意就被其他孩子摘光了。”
姚容笑了笑:“看来你经历过。”
闷热的夏风穿过低矮的院墙,吹动荔枝树的枝叶,吹起谢逸年额前的碎发,露出饱满的额头。
他娓娓道来年少时光。
“荔枝树第一年结果的时候,我就一直在等啊等,结果第二天早上一去看,都傻眼了,地上全都是荔枝壳。我当时哭得可惨了,院长奶奶就罚了他们,还自己掏钱,给我买了很多水果吃。”
“就只有我有哦。他们都没有。”
还不等姚容说些什么,谢逸年突然朝着她一笑。
星星点点的碎阳穿过枝叶,落入他的眼眸。
他眼里浮动着狐狸般的狡黠。
“其实我没有那么生气的。可是谁叫他们偷吃了我的荔枝呢,我就要哭得超级大声,让院长奶奶心疼我,偏心我。”
姚容凝视着他:“你喜欢被人偏心吗?”
谢逸年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抬手拍打荔枝树的枝叶:“喜欢啊。孤儿院里事事求公平,每个孩子吃一样多的水果,拿一样多的铅笔,分一样多的鸡肉。可是谁不喜欢被特殊对待呢。”
“但是院长奶奶她们已经很累了,我不能不懂事,不能给她们添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被偏心的机会是很难得的。”
姚容踮起脚,也给谢逸年摘了一串荔枝:“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都是怎么样的呢?”
谢逸年低头慢慢吃着:“我说说我看到的其他孩子啊。”
“他们大都很懂事。”
“但其实,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大家很懂得怎么讨好院长奶奶她们,也知道大人们最喜欢什么样的小孩,然后会下意识去扮演成这个样子。”
“明面上都说孤儿院是自己的家,其实更多时候,还是会觉得寄人篱下、缺乏安全感。”
碎发垂落在谢逸年耳际,半遮半掩着他泛红的耳朵。
“院长奶奶对大家都很好,也确确实实在拿大家当她的孩子。可是孩子太多了,院长奶奶分到每个孩子身上的爱就少了。”
姚容安静地,又忧伤地,看着谢逸年。
他也是在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
“您那是什么眼神啊……”谢逸年仰头望了望天,“我去看看柱子那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等姚容回到院子里,大家正围坐在一起回忆小时候。
柱子大倒苦水:“年子,你记不记得我们九岁那年听人讲了鬼故事,你半夜不敢睡觉,就抱着枕头跑到我床头前站着。我当时迷迷糊糊的,瞧见床头站了一个人,吓得大喊妈啊有鬼。你见我被吓住后反而不怕了,跑回自己床上呼呼大睡,反倒是我一晚上没睡,第二天还被院长奶奶批评了,说我吵其他人睡觉。”
谢逸年瞪大眼睛:“有这回事吗。”
柱子肯定道:“有!”
谢逸年摊手:“我都忘了。”
柱子扯着他:“还有一件事情,你肯定没忘。我们八岁那年,有开荔枝园的好心人给院里送了好几筐荔枝。院长奶奶给每个人都分了十颗,荔枝贵,大家都是第一次吃荔枝,都舍不得吃。只有你,一口气吃完了,一个劲盯着其他人的荔枝眼馋。”
“然后你就想到了一个馊主意。你带着全院孩子玩过家家,当了大家的长辈,忽悠大家应该孝顺你。大家被你忽悠住了,每人给了你一颗荔枝,你担心被院长奶奶发现,就一口气吃完了所有的荔枝,结果喉咙发炎,好几天都说不出话来。”
其他人在旁边附和:“对对对,这件事情我可以给柱子作证,年子你别想再否认。”
连院长都笑眯眯道:“我也记得。”
谢逸年唉声叹气:“你们就不能记点好的事情吗。”
聊到下午,谢逸年几人去厨房准备晚餐。
姚容拉过一张小板凳,坐到了院长身边:“院长,我可以向您打听一些事情吗?”
院长问姚容要打听什么。
“是关于逸年被收养的事情。”荔枝树上蝉鸣声不绝,姚容声音轻缓,“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过什么,才会让他被收养两次,却又被两次弃养了。”
姚容看着院长,目露哀求之色:“您能告诉我吗?”
她极少有求人的时候,但这一次,她很想知道在谢逸年身上发生过什么。
也许是被姚容的目光打动了,院长犹豫了很久,才长叹一声:“你是姚容的师父,换句话说,你是他的长辈。既然你想知道,我也不瞒你。”
“他第一次被收养,是在四岁那年被一对豪门夫妻收养了。”
“不到半个月,他的养父就给我打了电话,说年子脑子有些问题。”
愤怒从心底升腾而起,染过姚容的眉眼,让她脸上浮现出生人勿进的冰冷。
院长注意到姚容的愤怒,摇头道:“他的养父说,年子到别墅第二天,就跟他们说,别墅里有很多怪东西。”
“他描述得非常细致,他的养父母听着觉得瘆人,又觉得他小小年纪就神神叨叨的。年子可能知道他的养父母不喜欢他说这些,说过两次就没再说过了。”
“但没过多久,他的养父就出了一场不大不小的事故。他们啊,不觉得事故是自己的疏忽造成的,倒是觉得年子这孩子给他们家里带去了厄运。”
于是那对养父母就像送走瘟神般,重新将谢逸年送回孤儿院。
“年子回来后大病了一场,我问他具体发生了什么,他也不肯跟我说。”
姚容闭了闭眼,她大概猜到了。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的特殊体质,就算没有经过任何修炼,也偶尔会撞见鬼物邪祟。四岁的小谢逸年只是把他看到的东西告诉了那家人。
她慢慢睁开了眼睛,问:“那第二次呢?”
院长说:“第二次就简单了。年子六岁那年,一对结婚十五年都没有孩子的夫妻收养了年子。”
“但那对夫妻收养年子不到两个月,女人就查出怀了身孕。”
“年子被送回来时,既不哭闹,也没有怨怼。他就是很平静地牵着我的手,跟我说,以后不想再被领养了,要永远留在孤儿院里。”

要永远留在孤儿院里。
即使待在孤儿院里, 会觉得寄人篱下、缺乏安全感,但至少,不会再次经受这般事情。
这般, 像个货物一样被丢来丢去的事情。
姚容在荔枝树下站了很久, 树上的知了似乎是感应到她的愤怒,都悄悄收敛了鸣叫。
“您在这发什么呆呢?”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谢逸年抱着一个竹筐,脸上沾着好几条面粉,眼眸弯弯看着姚容。
姚容眨了眨眼, 浑身气势一收,知了重新歌唱盛夏,雀鸟也再次在树枝间横跳。
“你来摘荔枝?”
“不是,来摘枇杷果。”
孤儿院种的几棵树都是果树,到了夏天,几棵树上都打满了果子。
谢逸年从地上捡起一条长长的竹竿, 竹竿顶端系着弯曲的铁钩:“那些比较低矮的枇杷都被摘光了, 就剩下树顶那些摘不到。”
“柱子他们嫉妒我长得高,就把我打发过来拧枇杷了。”
姚容笑了笑, 替他抱起竹筐:“他们在干嘛呢?”
谢逸年一个起跳,就攀到了树上, 轻松找到几个落脚点往上爬:“在包饺子和做包子。人太多了, 只有做这些份量大的才能吃饱。”
姚容见他越爬越高,不再与他聊天, 抬头看他怎么操作。
谢逸年两脚稳稳踩在并不粗壮的树干上, 举起竹竿, 用铁钩勾住树顶的枇杷枝,用力一拧, 枇杷果就随着树枝一块儿被拧了下来。
他转了转竹竿,笑喊一声“快接”,枇杷果就从铁钩那掉落了。
姚容担心枇杷果摔坏,眼疾手快接住了枇杷果,才弯腰将它放进竹筐里。
两人配合着摘完了树顶的枇杷,谢逸年丢开那根长长的竹竿,右手撑着树,从树上一跃而下。
他拍掉手心的尘土,上前去接竹筐:“有点沉,给我拿吧。”
走到厨房门口,谢逸年都没来得及放下竹筐洗个手,就被几个孩子抱住了腿,一个个撒着娇说要吃枇杷。
谢逸年举手告饶:“行行行。”
他放下竹筐:“自己拿。但每人只能拿十颗。”
说着,他也从竹筐里取出一串枇杷,又跑回去摘了一串荔枝,用沁凉的井水洗干净后,悄悄溜到角落,从背包里取出香烛点上,将这些水果烧给姚容。
姚容摸着枇杷和荔枝,还能摸到井水残留的那股沁凉。
谢逸年热情道:“您吃吃看。刚从树上摘下来,可新鲜了。”
姚容剥壳吃了一颗荔枝。
甜中带着一丝酸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迅速让姚容的心情恢复过来。
姚容一口气吃完了手中的水果:“很好吃。再给我烧点苹果雪梨吧。”
谢逸年都照做了。
等姚容拿到苹果和雪梨,谢逸年也掏出一颗苹果,和姚容一起啃了起来,声音含糊道:“您的心情好些了吗?”
姚容瞅他一眼。
谢逸年得意地挑了挑眉。
姚容咽下最后一口苹果,淡笑道:“你确定不去洗把脸吗?”
谢逸年:“?”
谢逸年控诉:“这是重点吗?”
姚容颔首。
谢逸年气鼓鼓起身,冲到水缸旁边,探头一看水面,被自己东几道面粉、西几条树枝划痕的模样气笑了。
三两下洗干净脸,谢逸年刚打算跑回去找姚容,就被柱子拽住胳膊。
谢逸年挣扎:“干啥啊,我有事。”
柱子用一种“你是不是想偷懒”的眼神盯着谢逸年:“你有啥事,厨房一堆活要干,你还想不想吃晚饭了。”
谢逸年叹了口气,垂头丧气跟着柱子进了厨房:“行吧行吧,我跟你去干活。刚刚明明是你们把我赶去摘枇杷的。”
众人一直忙到傍晚六点多才做完晚饭。
晚饭后,众人又陪着孤儿院的孩子们玩游戏,等到晚上八点才拿出寿桃造型的三层大蛋糕庆祝生日。
吃完蛋糕,谢逸年和柱子还想留下来帮洗碗、打扫卫生,但被院长挥手赶走了:“你们忙了一天,快回去休息吧,剩下这些留给我们自己做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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