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同学们都盼着过年,有好吃的,有新衣服穿,有压岁钱。
可是小陆承却不喜欢过年,他的爸爸妈妈总是不回家,看着别人拉着爸爸妈妈的手去公园,他就会悄悄低下头去。
长大后,还是不喜欢过年。
别人家都有七大姑八大姨的聚会,上学的被问成绩,毕业被催结婚。
可是这样的情景,从来不曾发生在陆承的身上。
今年春节,第一次跟许诺在一起过年,他能明显感觉到,许诺在处处迁就他。
怕她不自在,放弃了跟父母过年的机会,陪着他。
怕他心里不舒服,放弃了亲戚们的聚会,守着他。
......
陆承愣了几秒,伸手把许诺搂了过来,紧紧地。
他左手抱着她的腰,右手摸着她已经长长不少的头发,声音温柔的能滴出水。
“傻瓜,你不知道,求婚这件事应该是由男生来说的吗?”
“我懂你的心思,你为我做的一切,我都明白,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等我,如果到那一天,也应该是由我来向你求婚。”
许诺头被按在他的锁骨处,感受着他因为说话而轻轻滚动的喉结,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等你。”
她知道,他说的还不是时候是什么意思。
等舅舅的案子结了,给舅妈一个交代。
他才能心无旁骛的去考虑自己的终身幸福。
陆承抱着她,换了个姿势,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吻上了她的唇。
他的吻极尽温柔,像对待一件稀世珍宝,轻轻地,慢慢地一下又一下地触碰着她的。
亲的多了,许诺也懂得了他的套路,了解了他的敏感点。
她大着胆子,咬了他一下。
陆承只觉得心下一紧,浑身战栗,直接抱着人起来,往卧室走。
许诺咬着他没松口,嘴里含含糊糊地说,“我想在这里......”
陆承又抱着她换了方向,把阳台的窗帘拉上了。
......
缠绵过后,洗完澡,陆承把她抱到床上休息,许诺靠着他坚实的胸膛,突然想起自己受伤的时候,陆承曾经说过,想起了冯勇被害时的一些情形。
她离开他的怀抱,认真地说,“阿承,你不是说看到我受伤的情形,回忆起来了一些事吗?你和我说一说,也许我们能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还有,你当时亲眼目睹了舅舅被害吗?具体情形是怎样的,可以和我说一说吗?”
陆承闭上了眼睛,那个夏天夜晚的一幕幕又重新闯入他的脑海。
许诺紧紧握着他的手,感觉到他整个人都在微微颤抖。
“如果觉得不舒服,咱们就不讲了。”
陆承摇头,“没事的,我可以。”
“上次给你讲到一半,我就发病了。”
“我给舅舅打电话的时候,是晚上7点左右,舅舅答应马上回家。我和舅妈等啊等,饭菜热了一遍又一遍,还是不见舅舅回来。”
“因为舅舅经常加班,我跟他的同事都很熟,我就问了舅舅手下的一个叔叔,问清了地址后,我打算出去找他。”
“听那个同事叔叔说,舅舅去了城南的一个老宅子查案子,就在你带我去的那个套圈的夜市附近不远,我直接打车就过去了。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其实可以再给舅舅打个电话的,但是我没有,直接就去了。”
“那个地方在搞拆迁,夜市也搬走了,挺乱的,出租车司机拉着我七拐八拐终于找到了那个小巷子,我付钱下车,站在十字路口四处看了看。”
“周围很黑,只有一点路灯发出的昏暗的光,巷子口停了一辆银灰色的面包车。我等了一会儿,看见舅舅拿着手电筒从巷子里面走出来。”
“他离我大概十几米的距离,应该没看到我,我还特意往树后面藏了藏,想着等他走过来,给他一个惊喜。”
“我听到了面包车车门打开的声音,我好奇地探头看了看,只见一个穿着大红裙子,带着黑色大檐帽的女人从车上走下来,舅舅正好走到面包车的位置。”
“我以为他们认识,可是,下一秒,那个女人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捅向了舅舅,舅舅捂着肚子慢慢地倒了下去。”
“我才意识到事情不妙,向着舅舅飞奔过去,面包车带着那个女人已经开走了,舅舅躺在了地上。”
“我抱着舅舅,他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血呼呼地往外流,我拼命地去赌,可是怎么堵都堵不住啊,好多好多的血......”
讲到这里,陆承已经泪流满面。
许诺紧紧地抱着他,给他力量,鼓励他讲完。
那个女人是整个案子的关键人物。
如果陆承看到了那个女人的长相,她有把握把她画出来。
陆承平复了一下,又继续讲下去。
“我抱着舅舅拼命地大喊,有过路的好心人帮我打了110和120。可是,舅舅没有等到救护车的到来。”
“我抱着他,感觉到他的体温正在一点一点的消失。”
“他闭上眼睛之前,用劲最后的力气,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照顾好你舅妈,别做-警-察。”
陆承终于讲完了这一幕,这是五年来他一直不敢去触碰的记忆。
那天之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陆承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开灯,就一直呆呆的坐着。
等他平复了一会儿,许诺才问他,“你看到那个女人的长相了吗?”
陆承闭上眼睛回想。
“看见了,但是灯光太暗,我看得并不清楚。”
许诺迅速从床上爬了起来,到画室拿了画本和笔,做好了准备。
“阿承,不管你看得清不清楚,把你看到的,都告诉我,我来试着画一下,也许,我的画像加上你的人脸识别系统,我们能找到这个女人呢?”
许诺把画本打开,放在腿上,仔细听着陆承的描述。
“那个女人个子很高,大概一米七左右,因为我看到那一幕,她和舅舅并肩站着,大概到舅舅下巴的位置。”
“她很瘦,身材高挑,最多120斤,波浪长发,散在后背上,她杀完舅舅回身准备上车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什么动静,朝我躲的方向看了下,有一丝反光,我看到了她帽檐下的脸。”
许诺问,“是眼镜的反光吗?”
陆承:“我不确定。”
“我注意到她的下巴左侧好像有一处疤痕,嘴唇就是大众唇形,没什么特别的,鼻梁很高,在我看来她应该算得上一个美女。”
陆承把自己能想到的细节全都告诉了许诺。
许诺拿着笔,结合自己学过的利用骨点画像的知识,先画了一个大致轮廓出来。
她拿给陆承看,陆承摇了摇头。
许诺又改了改,她想到女人当时为了掩饰自己才带了黑色的大檐帽,也许带的不是眼镜,而是墨镜。
许诺又修改了画像,加了墨镜,再次拿给陆承看。
这次陆承点了头,说,“有点像了。”
许诺大喜,拿着本子回到了自己的画室,把门关上了。
有了方向,接下来就是根据轮廓去填满五官的内容。
画着画着,许诺就感觉到越来越不对劲儿。
这个女人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眼熟。
当她根据轮廓把五官全部画出来的时候,画面上呈现出来的女人给了许诺当头一击。
不对不对,肯定是自己画错了。
许诺把这张画撕了,又重新画了一张。
她认真比较陆承的口述,一笔一笔地画。
画出来的样子,与刚才那一张并没有什么两样。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许诺慌乱地折断了手中的铅笔,她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没注意把画架带倒了。
陆承听见动静进了画室。
他看见倒在地上的画架,和一地凌乱的画稿,关切地问,“许诺,你怎么了?没事吧?”
许诺愣在原地,没说话。
陆承摸了摸她的脑袋,把画架扶了起来。
那张夹在画架上的画纸上——赫然是沈芳晴的脸。
作者有话说:
看到那张画像的一瞬间, 陆承也愣住了。
他第一反应是,许诺怎么好端端的画了一张她妈妈的画像。
后来又想起来,他们刚才一直在讨论冯勇的案子, 许诺明明画的是杀害冯勇的那个女人。
陆承的大脑里第一次把杀害冯勇的凶手同许诺的母亲沈芳晴画了等号。
怎么可能呢, 一定是许诺画错了。
他笑自己的愚蠢。
可是, 许诺画了这么久的画,利用精准的画像破了那么多案子, 从来都没有出过错。
那眼前这一幕到底要怎么解释。
可是凶手怎么会是沈芳晴呢?
她是许诺的母亲啊!
她跟冯勇根本不认识啊, 更不会有什么深仇大恨到要杀害他性命的地步。
两个人都呆愣在原地,谁也没说话, 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半晌,陆承好像想起什么来, 拿了一张纸盖住了画像的眼睛部分。
陆承记忆中的凶手是带了帽子和墨镜的, 他只看到脸的下半部分。
画像眼睛被盖住后,呈现出来的样子, 好像一根刺深深地穿进陆承的心脏。
是她,就是她。
陆承很确定。
他把手里的纸扔了,慢慢地朝许诺的方向挪步。
许诺抬头, 望着他。
“我不知道。”
“等我,我一定会给你一个解释。”
说完, 许诺飞快地逃出画室, 抓起包和外套, 出了门。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华灯初上, 整个城市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
许诺站在小区门口, 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师傅热情地同她攀谈, “小姑娘, 过年好啊,去哪啊咱们?”
是啊,她这是要去哪儿啊?
许诺想着,半天没有回答,司机师傅从后视镜里瞅了她一眼,看见许诺脸色不太好。
这大过年的,又是晚上,小姑娘一个人出来,十有八九是跟男朋友吵架了。
“小姑娘,今天是大年初二,是回娘家的日子,别管遇到什么困难,回去跟爸爸妈妈撒个娇,就都没事啦,你说对不对啊?”
是啊,这位司机大哥说的有道理。
她要去找沈芳晴当面问个清楚吗?沈芳晴应该还在帝都,没有回来。
“师傅,谢谢您,去蓝枫郡小区。”
“得嘞。”
许诺报的是许广林家的住址。
她这会儿心静了下来,仔细想想,不能直接去找沈芳晴对峙。
联想到最近几年沈芳晴的变化,许诺心里确实有很大的疑惑,妈妈不仅声音不一样了,口味也变了,她一开始以为是创伤后综合征,但是这些事他从来没跟许广林说过。
也许该去跟老爸说一说,毕竟两个人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彼此最熟悉,她应该去问一下老爸的看法。
司机师傅把出租车稳稳地停在了蓝枫郡小区门口,笑着同她说,“姑娘,到了。”
许诺扫码付款,道谢后下车。
走到家门口,许诺轻轻地扣了扣门。
开门的是张素芳。
她看到站在门外的许诺,眼神里满是惊喜。
“小诺,怎么晚上过来了?陆承呢?”
张素芳又伸头出来四周看了看,确定没看到陆承的身影。
“芳姨,我自己回来的,他跟朋友出去玩了,没跟我在一起。”
“这样啊,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张素芳帮许诺挂衣服,拿脱鞋,和亲生母亲没什么两样。
“广林,小诺回来啦,你快出来。”
张素芳提高音调朝卧室喊了一声。
许诺站在客厅里,四处看了看,现在是晚上六点半,可是家里却一点饭菜的烟火气都没有,这是早早地就吃了晚饭了吗?
许广林拿着一本书从卧室走出来,看见女儿,也很惊喜,“怎么晚上过来了,吃饭没有?”
“没吃呢,爸,芳姨,你们已经吃过了吧,给我下一碗面条就行了。”
“张思翊呢?”
张素芳让她坐在沙发上,给她剥了两个砂糖橘。
“思翊不在家,跟同学玩去了,我们俩也懒得做饭,打算不吃了的。”
“正好你回来了,阿姨还给你留着饺子呢,还有炸肉丸,你先坐着啊,马上就好。”
许诺听着张素芳的解释,忽然觉得特别的无力,子女大了,都不在身边,父母在家什么都是凑合。
自己应该多回家看看的。
张素芳去厨房忙活了,许广林坐到沙发上,许诺起身倒了两杯水,撒娇地靠在了老爸的肩膀上。
许广林笑眯眯地拍了拍许诺的手,“怎么了这是,跟小陆吵架了?”
“没有。”许诺说,“我就是觉得好久没回来了,想跟您聊聊天。”
看着现在自己和老爸和平相处的情形,许诺有点恍惚,以前跟老爸斗智斗勇干得那些荒唐事好像是上辈子。
她扭头看了看厨房里的张素芳,确定她正在忙着做饭,应该没注意这边,才敢问出心里面的问题。
“爸,您最近跟我妈联系没?”
许广林顿了一下,“联系了,昨天还来拜年了呢。”
“怎么了?”
许诺:“爸,您有没有觉得,我妈最近有点变化,变得不太一样了。”
“好好的一个人,能变哪去,你这什么问题......”许广林回答的很随意。
可是,话刚说完,他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儿。
以前的沈芳晴是多么的心高气傲啊,眼睛长在头顶上,除了刚谈恋爱那会儿对他好点,结婚后是哪哪儿都看不上他。
对他许广林是各种挑剔。
离婚后,沈芳晴迅速离开了家,不要孩子,头也没回地离开。
特别的绝情。
可是这次许广林出狱后,再次见到的沈芳晴,好像确实变了。
客客气气地跟他相处,平时还会嘘寒问暖。
许广林安慰自己,这一切可能都是因为孩子,孩子都那么大了,两个人不必再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尤其是今年,沈芳晴和丁山公司开到了嘉林,他们见面的次数就更多了。
当然,许广林的公司也尽可能的为丁山的公司提供帮助。
许广林想了许久,不确定的看着许诺,“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你妈妈不是在国外受过伤吗?创伤后遗症啊也许是。”
许广林虽然说得不确定,但是许诺却听出了他话里话外的意思。
他应该也感觉到沈芳晴的变化了。
可是,这些变化,真的全部都是创伤后遗症吗?
沈芳晴出事是在2014年的夏天,许诺高考后那段时间。
她虽然不曾亲眼看见那次事故,但是一直对丁山和沈芳晴的话深信不疑。
但是现在,许诺有点怀疑了。
根据丁山当时的描述,那是一起发生在公共场所的枪战,美国是一个允许个人携带枪支的国家,但是在公共场所使用,也是法律不允许的。
既然发生了,相关媒体应该就有报道。
许诺打开手机浏览器,在网页搜索了一下。
所有的新闻词条里符合条件的只有一条,2014年美国芝加哥复活节枪击事件,其中有45人遭受枪击,9人死亡。
复活节是什么时候?
许诺又接着搜索。
百度百科显示复活节是基督教纪念耶稣被钉十字架受死后第三日复活的节日。每年日期不统一,但节期大致在3月22日至4月25日之间。
时间对不上。
许诺清楚的记得,高考前一天,沈芳晴还说要陪她高考,带她到了酒店,高考结束后,她给姥爷临摹《荷花图》,还见过她。
那个时候的沈芳晴还是沈芳晴,没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变化。
再次见到妈妈,就是大学开学前,那个时候沈芳晴已经受伤了。
张素芳过来叫许诺吃饭,看见许诺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握着手机。
“小诺,过来吃饭啦。”
许诺好像没听见,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
张素芳拿起她的手机放在了茶几上,“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一会儿也离不开手机,快别看了,吃饭吧。”
许诺这次缓过神来,赶紧熄灭了手机屏幕。
许诺心里想着事情,一顿饭吃得也食之无味。
她必须要见沈芳晴和丁山。
问一问受伤的具体经过。最好是有受伤的照片和住院的一些单子。
如果沈芳晴提供不出来,许诺准备怎么办?
不知道,不知道。
许诺只觉得现在脑子很乱。
张素芳忙着给许诺夹菜,见这孩子吃得心不在焉的,肯定是跟陆承吵架了,准备劝劝她。
“小诺啊,陆承父母家人都不在身边,你应该多带着他来家里坐一坐,我挺喜欢那个孩子,你们上学的时候,他不是经常给你补课吗?”
“我知道了,芳姨,他有很多朋友和同学的,您别担心了。”
张素芳点了点头,“小情侣之间有什么事说开就好了,别总是吵架,有什么好吵的呢?”
许广林也加入进来,“就是,我看啊,肯定是你欺负人家小陆了,你那狗脾气,小的时候连我都敢骂,不行,我一会儿给陆承打个电话问问,你要是真的欺负人家,我得替他主持公道呢。”
得,陆承这女婿在岳父这里是过了关了。
许诺假装生气地看着许广林,“爸,我哪里欺负他了,您别瞎说,我哪里有狗脾气了,我脾气很好的好不好?”
一顿饭在欢快的气氛中吃完,许诺回了自己的房间。
这些年许诺虽然很少在家住,但是张素芳还留着她的房间,还保持着高中时期的样子。
回到房间,许诺看到了摆在书桌上的哆啦A梦储蓄罐。
那是陆承给她买的。
想到陆承,许诺的心又揪在了一起。
如果凶手真的是沈芳晴,她要怎么办?
自己的妈妈杀害了男朋友最爱的舅舅。
他们还能在一起吗?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是沈芳晴。
许诺坚决否定了自己这个荒唐的想法。
创伤后遗症真的会让一个人改变这么多吗?许诺有点不相信。
徐洁是心理医生,应该对这方面有一些研究,她打算明天去找她一趟。
她更愿意相信,杀害冯勇的是另外一个人,另外一个跟沈芳晴长得很像的女人。
沈芳晴会不会有一个双胞胎妹妹?还是说别人整容成了沈芳晴的样子?
一切皆有可能。
只要有一丝沈芳晴不是凶手的可能性,许诺就必须抓住。
为了自己的母亲,为了陆承,也为了自己。
作者有话说:
窗外月光如水, 隐隐约约地传来几声鞭炮声。
许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不知道怎么跟徐洁开口。这大过年的, 要不先发个拜年短信?
自从上次许诺亲眼目睹陆承发病, 后来就加了徐洁的联系方式, 以备不时之需。
实际上,两个人一次电话都没打过。
几乎从不联系的人, 忽然发那些让人尴尬的拜年短信, 对方会不会以为自己要跟人家借钱?
考虑良久,许诺还是直接给徐洁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秒, 被人接起。“喂,许诺?”对方语气里明显满是惊讶。“是陆承又怎么了吗?”
许诺:“没有, 是我找你。你明天有时间吗?我想约你见一面。”
对方考虑了几秒, “行,明天下午有时间, 你定时间地点吧,一会儿发给我。”
许诺选了学校附近的一个咖啡馆,把地址给徐洁发了过去。
第二天下午, 许诺早早地到了咖啡馆。
过年期间,咖啡馆里面顾客并不多, 三三两两的坐在各个角落里。
许诺刚坐下没一会儿, 就听见玻璃门被打开的声音, 她目光转向门口,徐洁走了进来。
徐洁穿了一件长款米色羊绒衣, 里面配一件修身的裙子, 高挑的身材尽显。
她坐在许诺对面, 笑笑, “我没迟到吧?”
许诺赶忙道:“没有,没有,是我早到了。”
有服务生看到,主动走了过来,两个女生都要了一杯摩卡。
“我有事请你帮忙。”服务生离开后,许诺直接开门见山。
听见许诺的话,徐洁不疾不徐地取了一张面巾纸擦了擦手,脸上没什么表情,“我为什么要帮你?”
一句话,打了许诺个猝不及防。
是啊,她为什么要帮我?
她们甚至连同学都不是,朋友更算不上。
许诺慌了一秒,讪笑一下,“呵呵,确实,你没有义务帮我,但是我想你应该会帮我的,不然你不会来赴约。”
徐洁忽然笑了,不是微笑,是那种露出八颗牙齿,很开心的笑。
“好啦,不开玩笑了,找我什么事,说吧。”
许诺:“你了解创伤后应激障碍吗?”
咖啡端上来了,徐洁抿了一口,说道,“当然了解,你在怀疑我的专业能力?”
许诺摆手,“当然不是,我想问,创伤后应激障碍会让一个人有多大的变化,比如爱好,口味,甚至声音?”
徐洁露出一副你在开玩笑的表情看着许诺。
“你到底了解不了解PTSD,陆承就是明显的PTSD,你感觉到他口味和声音都变了吗?”
“PTSD主要表现是闪回,就是会反复梦到创伤事件,回避与创伤事件有关的刺激,或情感麻木;心境和认知改变;警觉性增高。都是一些心理上的变化,根本不会有你说的那些变化的。”
听见徐洁的回答,许诺心里的疑惑更加确定了几分。
沈芳晴的改变绝对不是PTSD那么简单。
许诺拿起小勺子,挖了一小块抹茶蛋糕,放在嘴里慢慢等它融化,忽然想到什么,眼神又转向徐洁。
“那你说,有没有一种心理疾病,会让一个人发生我说的那些变化。”
“没有。”
徐洁说得很笃定。
结束跟徐洁的碰面,许诺突然没有了调查的方向。
她一个走在节日里热闹的马路上,身单影只。
一天了,陆承没有给她打过一个电话,没有发过一条信息。
他也许已经恨死自己了吧,许诺想。
现在要怎么办,直接去帝都跟沈芳晴当面对峙吗?
可是,那毕竟是自己的母亲,她现在并没有完全确凿的证据。
走着走着,许诺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居然走到了分局。
既然来了,就进去再看看冯勇案子的卷宗,也许老天爷眷顾,让她有点新发现。
单位大门上,也张贴了欢度春节的巨大春联,里面冷清清的,除了值班的,大家都回去过年了。
许诺来到自己办公室,把门锁上,打开电脑,登录了单位的内网。
冯勇案的卷宗,许诺不知道看过多少遍。
白心霏的笔录,当时冯勇同事的笔录,她都几乎快能背下来。
证物的照片也是看了又看的,冯勇的手机照片,手电筒照片,案发现场的照片......
不对......
许诺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想法。
冯勇当时调查的案子是名画《荷花图》的盗窃案,凶手选择在那个时候将冯勇杀害,肯定是冯勇的参与,破坏到了背后黑手的利益。
所以,杀害冯勇的女人,一定与《荷花图》盗窃案有脱不了的干系。
她为她自己的新发现感到庆幸。
不知不觉中,许诺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冷汗,她双手颤抖的点开鼠标,打开了《荷花图》盗窃案的卷宗。
她一点一点滑动鼠标,一个字一个字,认认真真地看着卷宗,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卷宗里面说,《荷花图》被盗现场,凶手曾经留下了一副几乎一模一样的赝品。
案发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一副赝品?
照片看不清楚,所有的证物都保存在档案室里。
许诺从值班室拿了钥匙,做了登记,顺利进入了档案室。
所有的证物都分门别类的放在牛皮纸箱里,许诺根据年份编号很快就找到了那幅画。
整整齐齐,完好无损地保存在塑封袋里。
许诺带上手套,把赝品《荷花图》拿出来,放到桌子上,细细地看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副赝品画的真不错,一看就出自专业人士的手笔。
可这到底是赝品,用的纸和原料应该不是顶级的,几年过去,有些稍微发黄的迹象。
许诺又从工具箱里拿出了放大镜,细细地观察起来。
不对劲儿,不对劲儿.....
许诺越看越觉得不对劲儿。
直到放大镜慢慢移到画轴的左下角,两个小小的字母映入眼帘——XN。
顷刻间,仿佛五雷轰顶。
许诺从小喜欢画画,并且喜欢画完在左下角留下她的大名。
记得同学们那时候都调侃她,人家名画大家落款都是在右下角,没见过你这在左下角留名的。
一看你就成不了什么气候。许诺不理他们,继续按照自己的方式画。
而且她不写自己的大名,只是留下两个代表她姓名的拼音缩写。
记得高考刚结束那会儿,姥爷沈如海突然打电话让她临摹荷花图,说自己很喜欢荷花图,要许诺临摹一版用来珍藏。
既然是用来珍藏的,许诺当时就没有明目张胆的留下自己的名字,而是在左下角很隐蔽的写了XN两个字母,藏在荷叶的边缘里。
除了她自己,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来。
看着画轴左下角那两个字母,许诺百分之百确定,这一幅,就是自己临摹的那一幅。
此刻,应该挂在沈如海书房里的那一幅。
如果说,许诺临摹的那幅画在城北分局的档案室里躺了五年,那么,沈如海书房里挂的那幅画,又是谁的作品?
这幅假画为什么会出现在案发现场?沈如海与整个案子有没有关系?为什么偏偏是那段时间沈如海让许诺临摹《荷花图》,不久后,《荷花图》就被盗了并且发生了命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