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有了你啊,我们刑警队更是如虎添翼了,哈哈。”
张庆峰顾自说了半天,才发现陆承没有跟上来。
“哎,小陆?这边走。”
陆承在听到画像师三个字的时候,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无法行动。
这个称呼,好多年没有人跟他提起过了。
提到这三个字,记忆中那个扎着麻花辫,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小姑娘就突然跑了出来。
她曾经说要做一名画像师,为受害人伸张正义。
而自己,还曾经极力劝阻她,千万不要做画像师,不要做警察。
可是自己最后还不是做了警察?
注意到陆承愣在原地,张庆峰走回来几步,关切地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对吗?”
陆承这才回神,“啊,没事,张队,您继续说。”
“这里是会议室,我们平时有了案子,开碰头会就是在这里。”
“这里是审讯室,目前有一个目击证人正在提供证词,画像师正画像呢。”
陆承鬼使神差的问了句,“张队,我能进去看看吗?”
这句话问得张庆峰有点蒙,这新来的警员也太积极了吧,这么快就要上手工作了吗?
话问出口,陆承才意识到自己实在是有些失礼,不应该这么快就介入案子。
陆承尴尬地笑笑,“张队,其实是因为我没看过画像师办案,实在是有点好奇。”
“啊哈哈,原来是这样,我以前也没见过,也好奇,你等一下啊,我问问里面画完没。”
张庆峰打开门走了进去,陆承在外面等。
会是她吗?
不可能的,她现在应该在巴黎美院留学,享受着浪漫的香榭丽舍大街的美景。
铁门再次被打开,张庆峰一个人走了出来。
“小陆啊,案子有点棘手,她还没画出来,你进来吧,咱们一起进来看看,也许能帮上忙,这个案子是今天中午接到报案的,还没什么头绪。”
陆承跟着张庆峰进了审讯室。
审讯室格局很简单,两方对立,一个穿着清洁工制服的大叔正在回忆自己的所见所闻,对面的短发女生正拿着铅笔在画本上运笔如飞。
看到眼前这一幕,陆承早已红了眼眶。
那个应该在大洋彼岸的人。
那个自始至终认为不会再出现的人。
时隔五年两个月零三天,又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作者有话说:
关于公安局,破案等一切描述均为我自己杜撰,勿考究,嘻嘻嘻!
陆承进去之后, 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门边看着她的背影。
五年不见,眼前的女生变化很大,一头乌黑的秀发几乎全部剪掉, 只留下了齐耳短发, 更显干练利落, 没有穿制服,白色T恤配简单的牛仔裤, 此刻正坐在审讯椅上躬身画着什么。
陆承又惊又喜, 内心震撼的程度无以言表,他只能拼命克制自己那颗剧烈跳动的心脏。
本以为她会在巴黎继续深造, 很可能不再回国,毕竟她的母亲和继父如此支持她。
本以为她会成为一名随性地画家, 心情好的时候就画, 心情不好了就出去游玩,自由散漫, 野蛮生长。
没想到她会回到嘉林,真的做了一名画像师。
审讯室里,许诺的画改了又改, 清洁工大爷一会儿说像,一会儿又说不像。她想, 大爷肯定是太紧张了, 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已经出了偏差, 再画下去也是徒劳。
许诺放下画本,给大爷杯子里又加了点热水, 递给他。
“大爷, 今天就到这吧, 我看您也累了, 先回去休息。”
清洁工大爷点点头站了起来。
许诺从画本上随意扯了一张纸,刷刷写下一串号码,递过去,“大爷,这是我的手机号,您要是再想起来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
大爷接过来,点了点头。
“走吧,大爷,天也不早了,我叫车送您回家。”
清洁工猛地摇头,“不不不,我不坐警车,我自己的三轮车就在外面。”
许诺失笑,大爷还是在害怕,“那好吧。”
两个人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许诺这才注意到,张庆峰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就静静地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一个人。
男人穿着黑色的警察制服,身躯凛凛,脊背挺括,犹如雕刻般的五官分明,那双清澈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眼尾发红。
四周的一切好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许诺的眼睛里只能容得下他的身影,耳朵里也只能听见自己无法控制的心跳声,咚、咚、咚、如擂鼓,似钟鸣。
他回来了?什么时候回国的?怎么还做了警察,心脏没问题了吗?刑警这么高强度的职业,能受得了吗?不是说这辈子都不做警察吗?是不是瞒着父母偷偷回来的......
短短的几秒时间,许诺的内心已经把陆承回国的一万种可能性都想了一遍。
半晌,张庆峰的手挥到了她的眼前,许诺才回神。
“许诺,说话呀?”
“哦,嗯,怎么了,头儿?”
“这是咱们局新来的警员,陆承,你耳朵聋了是不是,我都介绍两遍了。”
张庆峰开玩笑地责骂一句。
陆承的手早就伸了出来,“好久不见。”
许诺没想到,他如此直接,只好也把手伸了出来,握了上去,“陆承,怎么会是你?”
双手交握的那一刻,许诺意识到了一些东西在悄悄地发生着变化。
男人的手不似从前般纤细修长,而是布满薄茧。
听到许诺仿佛有些失望般的语气,陆承心里很不是滋味,面上却装作淡定,“我也没想到会是你。”
“哟,怎么,你们认识啊?嘉林可真小啊。”张庆峰看着不对劲儿两个人,主动打了圆场。
“朋友。”
“朋友。”
两个人几乎同时脱口而出。
“老朋友要叙旧啊,等下班以后,许诺,快送大爷出去,人家还等着你呢,小陆,走,来我办公室,我来给你介绍介绍案情。”
许诺内心,头儿你可真仗义,知道我们现在多少有些尴尬。
许诺如遇特赦般快步走了出去,把清洁工大爷好好的送走,直到大爷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她还在原地目送。
离开了陆承的视线,许诺的神思慢慢回笼。
陆承回国做刑警,只有一个可能性——为了舅舅冯勇。
那是他最爱的家人,甚至超过父母。
如今人已去了五年,凶手却至今逍遥法外。
怎么能忍?
天色渐渐暗了,其他不忙的科室,已经有人陆陆续续的下班回家。
许诺准备回办公室,刚到走廊,就看到陆承倚在门框上等她。
时隔五年,男人的样貌还是有些变化的,比起学生时期单薄的身形,现在的陆承好像健壮了一些。
“送个人用了半小时?嗯?许老师?”
在分局,好多同事都称呼许诺为许老师,因为她画像师的身份。
许诺脸白了白,没想到这么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陆承还是跟以前一样直接。
“有事吗?我还要加班呢,麻烦你让一下。”
话音刚落下,张庆峰爽朗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许诺啊,今天给你放个假,早点下班走吧,跟你的老朋友叙叙旧哈。”
许诺悄悄地翻了个白眼,头儿,您要不要这么贴心啊?
张庆峰见许诺没有反应,索性走过来直接拉人,“走吧走吧,昨天刚熬了大夜,今天早点回去,小陆也走吧,明天正式开始上班。”
“谢谢张队。”说话的是陆承。
张庆峰从许诺办公室拿了她的背包直接塞到她怀里,关了门,直接开始赶人。
等许诺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在分局大门口外面了。
夜色初升,街边的路灯一盏一盏的亮了起来。
路灯的映射下,两个并肩站立的身影被拉的老长。
“什么时候回来的?”
“什么时候回来的?”
又是同时问出同样的问题。
陆承笑了,“你先说。”
两个人顺着人行横道慢慢往前走着。
“什么时候回国的,舅妈......她还好吗?”
没想到许诺会直接问出来,他猜想,应该是季子辰把一切都告诉了她。
“你都知道了?”陆承问。
许诺默默地点头。
她知道,她正在试图揭起的,是陆承内心最痛得伤疤。
“舅妈不太好,在美国,我爸妈照顾着,宝宝已经四岁了。”
宝宝...
听到这句,许诺侧过头去,望着陆承,眼睛里不知不觉地蓄满泪水。
算起来,冯勇出事已经五年,宝宝四岁,嗯,时间上是对的。
也就是说,冯勇出事的时候,白心霏已经怀孕了。
他们夫妻两个人那么喜欢孩子,一开始是为了工作,始终不敢要孩子,后来好不容易下定决心生宝宝,可是天人永隔,宝宝生下来就没有了爸爸。
旁边的机动车道上,不时地驶过几辆汽车,带起一阵燥热的风,乎在脸上,不仅没有一丝凉意,反而更让人烦躁。
空气中弥漫着烧烤的味道,夹着偶尔一两声蛐蛐叫声。
漫长的沉默,谁都没有说话。
陆承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去回忆那天晚上的事情。
这么多年,虽然在药物的治疗下,他的病情已经好转,但是只要回忆起那个夜晚,身体还是不可抑制的会出虚汗,发抖。
走着走着,左手边出现了一家咖啡馆,门前的装饰居然跟舅妈的彼岸咖啡馆有三分相似。
许诺问,要不要进去坐坐。
陆承点头,跟着她走了进去。
以前在白心霏的咖啡馆,许诺只喝过卡布奇诺,还要加双倍奶和糖。
可是现在,她都是要美式,不加糖也不加奶。
“别说我了,说说你吧,大学毕业就回来了吗,怎么没有继续深造?”
许诺听到陆承的问话,苦笑了一声。
她没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你知道我在哪儿念得大学吗?”
“不是巴黎美院吗?”
“呵呵,我去了南大。”
陆承听见女生的回答,拿在手里的咖啡汤匙突然掉在了桌子上,发出当啷一声。
咖啡馆人很少,服务生听见响声立马跑了过来。
“怎么了,先生,您没事吧?”
“没事儿,不好意思。”
陆承礼貌回绝了服务生的好意。
看来2014年夏天那个雨夜之后发生的事情,远比他知道的还要多。
许诺用汤匙慢慢搅着杯子里的咖啡,“家里出了点事,我没有出国,幸好我当时报了志愿,才有大学可上。”
“所以,陆承,我去了南大,我没有食言。”
许诺抬起头看着他,眼睛湿漉漉地,微微闪着光。
潜在语是,我没有食言,食言的是你,陆承。
两个人沉默的空隙,陆承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
许诺本来无意去打探被人的隐私,可是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却猝不及防的闯进她的眼睛里。
来电的人名字是两个字——徐洁。
一瞬间,许诺只觉得这个名字好熟悉,没怎么费力,就在记忆深处,把人像和名字对上了号。
是那个在陆承受伤的时候主动到医院探望的高傲女生,是那个将对陆承的喜欢展露无遗的女生。
这么多年,他们居然还有联系,徐洁难道也在嘉林?两人目前是什么关系?
陆承接起电话。
“喂?”
“嗯,都安排好了,报到了。”
“没忘,记着呢。”
“好。”
许诺坐在对面,听见陆承打电话,觉得尴尬无比,只好也打开手机,随意划着。但是耳朵却好像装了窃听器一般,支棱着,恨不能听见对方说了什么。
陆承打电话的语气很散漫,跟平时没什么两样,短短几句,就挂了。
陆承把手机熄灭屏幕放在桌子上,眼神朝着咖啡馆吧台那边贴着的价目表看了一眼。
“这里有意面,要不要来点儿?”
他记得许诺爱吃意面,放很多很多番茄酱。
“不了,我减肥,晚上不吃东西。”
陆承笑了,看着对面的女生,身形纤细,下巴尖尖,剪了短发的她显得一张小脸只有巴掌大,这么瘦的人,再减肥的话,身体怎么受得了。
也许只是一个不想跟自己吃饭的借口吧。
“好,那我也不吃了,走吧。”
陆承率先站了起来。
许诺也跟着起身,准备走的时候,季子辰的话突然回想在耳边。
虽然他表面看起来很健康,但是他有先天性心脏病。
生病的人,是不是应该好好吃饭?
想到这里,许诺立马改了主意。
“害,咱老朋友见面,是应该好好吃顿饭,叙叙旧哈,走吧,这里没有好吃的,我带你去个地方。”
陆承想,这么多年过去,女生居然一点都没变,心思依然让人捉摸不透,就好像第一次见她,也是这样一个燥热的夏夜。
她一个瘦小的女生站在人堆里为一个受伤的老大爷伸张正义,神情坦然,不为恶势力所惧。下一秒,却大言不惭地跟自己说,她是混社会的,请叫我社会姐。
作者有话说:
工作调动,以后更新时间应该都在晚上11点以后了。
第48章 48 、心跳
许诺带着陆承来到一家土菜馆, 里面都是地道的嘉林本地菜系,他们从小吃到大的,陆承应该爱吃。
许诺现在满脑子都是陆承的身体状况, 拿着菜单这个那个的跟服务员沟通了一气, 点了满满一桌子。
服务员走了, 等上菜的功夫,两个人又沉默了。
要不要问问他身体怎么样?要不要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国的?还去了省公安厅。
还是先问问他, 徐洁是怎么回事?
许诺正在做思想斗争的时候, 陆承已经开始慢慢讲起了过去几年发生的事情。
“舅舅出事后,舅妈状态很不好, 我爸妈都是医生,就提议把她带去国外治疗, 顺便我也出了国, 但是舅舅的案子一直没破,凶手消失地无影无踪, 是我们所有人心里的一道伤疤。”
“大学期间我研发了一套AI人脸识别系统,一开始,只是为了舅舅的案子, 后来我发现它可以应用在全国公安系统,毕业后, 我毅然决定自己回国, 机缘巧合下, 被舅舅的老师推荐到了省公安厅。”
“我把人脸识别系统免费贡献给了省厅,我的要求是到嘉林市局任职。”
“经过一些基础性的测试, 我如愿到了嘉林报到, 就是昨天。”
陆承讲这些事的时候, 神色很平静, 好像在讲故事一般。
许诺的内心却无法平静,虽然只是短短几句话,可是那是他们全家人最痛的五年。
点的菜陆陆续续的上了。
许诺夹了一块儿最大的红烧肉放到了陆承的碗里,“多吃点。”
谁知那人并没有马上就吃,而是微低着头,抿着唇,拿着筷子,一点一点的在挑烤鱼里面的豆芽,认真又仔细。
他还记得自己不吃豆芽。
许诺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挖走一块儿。
“季子辰知道你回来了吗?”许诺一边给他盛汤一边问。
“还没跟他说,想着等安顿好了,再告诉他。”
许诺:“他现在在消防队呢,大队长了,混的人模狗样的。”
陆承笑,“看来那小子混得不错。”
吃完饭,两个人在饭店门口告别。
夏季夜生活漫长,饭店门口人声嘈杂。
其实还有好多话没有问出口,不知道怎么问出口,但是想到从此以后两个人就在一个单位,每□□夕相处,许诺好像没那么着急了,来日方长。
“陆承,我走了,明天单位见。”她潇洒地跟他告别。
陆承一身黑衣黑裤,双手抄在裤兜里,低头看她,“住哪儿,我送你。”
“不用了,我家挺近的,就在单位旁边的紫竹苑,季子辰帮我租的。”
陆承笑,“巧了,我也是。”
“走吧。”陆承慢慢地往前走去。
“哎,你不是还没见过季子辰吗?怎么他还帮你租房子了?”许诺快走两步追了上来。
“我找中介租的。”
许诺:“......”
到了小区门口,许诺指着左手边一排,“我在6号楼,你呢?”
“5号。”
于是,二人又同行了一段。
到单元楼下,许诺才想起来,自己家的窗户还敞着呢。
摸出手机看了看,已经晚上11点,估计五金店早就关门了吧。
许诺还是不死心的打算出去看一看。
“你先走,我有点事出去一下。”
许诺大声喊着,飞奔了出去。
走到步行街一看,大街上一个人也没有,所有的小店都关了门,漆黑一片。
许诺失望地往回走。
没想到,陆承居然还等在小区门口。
看着她失望地神色,陆承问,“要买什么,我帮你去买。”
“不是,是下午暴雨的时候窗户刮掉了,我下午去单位之前跟五金店老板买好了,让他给我安装上,结果碰见一个人喊抓小偷,我就去了,结果......”
后面的话,许诺没再继续说,但是陆承已经懂了,他什么都懂了。
下午那个穿着细跟凉鞋帮人家抓小偷的热心市民,不是许诺还会是谁?
“旧窗扇还在吗?”
“扔了。”
“新的买回来了吗?”
“没有。”
......
“没事儿,我是跆拳道黑带,我怕啥,走吧。”
许诺大着胆子回了家。
虽然下午下了一场大暴雨,但炎热的暑气似乎一点都没有消散。
没有窗户唯一的好处可能就是凉快吧。
许诺洗漱完了,准备休息。
睡觉之前,又来到那扇敞开的窗户那里仔细瞧了瞧,想着要不要放一把剪刀,防贼。
不过许诺转念又想,她家在五楼,坏人应该爬不上来。
许诺这下放心些,正准备回房间休息,余光忽然瞥到楼下的绿化带那里,好像站了一个人,一点点猩红的光圈一会儿上一会儿下的。
应该是个男人在抽烟。
许诺把头伸出去,仔细辨认了一番,是陆承。
他怎么不回家?
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许诺来不及换衣服,穿着睡衣就跑下了楼。
午夜的老旧小区,异常安静。
暴雨过后的天空,一颗星星也没有,月亮也躲在了云层深处。
小区绿化带里,传出来吱吱的蟋蟀叫声,刚才站着的男人,此刻正蹲在路边,身前的空地上,已经堆起了一小堆烟头。
她跑着下楼,本想一鼓作气冲上去拥抱陆承,她的心理防线,其实早在看到陆承给他挑豆芽的时候就溃不成军了。
可是,想起晚饭时候徐洁的那个电话,脚步又顿住了。
改成了慢慢地走过去。
“陆承,你怎么不回家啊?”
“担心我啊?我没事的,我家五楼谁能爬上去啊,而且我....”
陆承听到声音,把烟捻灭站了起来,打断了她的话,“而且你还是跆拳道黑带。”
“嘿嘿,你怎么知道.....”
陆承转身到垃圾桶边上取了清洁工寄放在那里的扫帚,簸箕,把自己丢掉的烟头全部扫干净,倒进垃圾箱才重新回来跟她说话。
“许诺。”
他忽然叫她的名字。
“我不在的那几年,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过的,但是现在我回来了,我不允许你有一丝一毫的危险,跟我回家吧。”
许诺怔了怔,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只得跟着他往前走。
“或者是,我跟你回家也行。”
许诺低头走在男人身后,听见他有些疲惫暗哑的嗓音从头顶上方传来,心里仅有的一丝理智轰然倒塌。
她伸开双臂,从身后抱住了他。
管他什么徐洁,张洁,李洁,明天再说吧。
今天晚上,她只想好好抱抱他。
如果徐洁真的是他女朋友,那么她明天就去跟她道歉,真诚地道歉。
陆承本来正慢慢地走着,老旧小区,连一盏路灯也没有,他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走在前面为她引路。
突然,后背传来一道不小的力度,接着就感觉到纤细的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陆承早就换下了制服,只穿了一件黑色短袖T恤,薄薄的一层。
两惧滚烫的身体几乎是肌肤相亲。
陆承没有马上转身,而是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周围很静,他只听到砰砰的心跳声,不知道是她的,还是自己的。
时隔五年,他们终于再次相见,陆承并不清楚许诺现在的状况,好多问题还来不及问出口,但是,只有一点,他是肯定的。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他的感受,已经不能用震撼两个字来形容。
他找不到合适的词语。
他始终不曾,也永远不会忘记她。
他对她的情意,这么多年,没有丝毫改变。
陆承轻轻地拨开环在腰间的纤纤素手,回身将人揽在怀里。
“许诺,你听到我的心跳了吗?”他哑声问。
许诺的身高好像比高中的时候长高了一点,但还是不到一米七,她趴在陆承胸前,头顶将将挨着他的下巴。
耳朵贴住的地方,正好是陆承心脏的位置,那颗动过手术的心脏,此刻正剧烈跳动着。
许诺瓮声瓮气地嗯了一声。
“你听,它在喊你的名字,它在喊许诺,这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人的名字。”
许诺的眼泪终于兜不住般喷涌而出。
他始终都是懂她的。
那个给她讲题,陪她画画,给她抓娃娃,放烟花的少年。
那个冒着严寒去寺庙为她求取平安福,为她学习做饭的少年。
终于又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完好无损的,回到她的身边。
许诺拉着陆承进了自己的家。
虽然窗户还是烂的,但是有他在,她觉得自己的家,比任何地方都安全。
陆承四处观察着许诺的房子,这可真的是一位画像师的房子,房间里到处都是画架,画稿,彩笔,颜料。
陆承二话没说,就帮她收拾了起来。
以前做同桌的时候,没少帮她收拾课桌。
许诺走过去阻止了他,“别弄了,你过来。”
她这里连沙发都没有,两个人只好坐到床边说话。
许诺的手,一直被陆承紧紧握在手心,一直没有放开。
她歪头躺在他的肩膀上,“陆承,给我讲讲你这几年是怎么过的吧?”
许诺的问话,瞬间提醒了陆承,他起身问,“家里有水吗?”
“凉杯里应该有。”
陆承走到厨房倒了点水,从裤子口袋里翻出一个白色药瓶,倒出来一粒药片,喝了口水,咽了。
“找到水没?”许诺在客厅喊他。
陆承把杯子放下,走了出去。
墙上的挂钟敲了两下,已经凌晨两点了。
陆承走过来,摸摸许诺的头,“睡吧,有什么话,明天再说,我们还有好多个明天呢。”
许诺看着近在眼前的俊颜,不敢置信的咬了咬唇。
是真的。
他们还有好多个明天。
许诺这里简陋的很,只有一张床,连个多余的床垫都没有,陆承想要打地铺,都没有东西可以垫一下。
“你等我,我回家去拿。”说着,陆承就转身往外走。
“别去了,再去天都亮了。”许诺叫住了他。
“咱们俩在床上,凑合一晚上得了。”
这口气,很许诺。
作者有话说:
深夜码字,唠叨几句,我从一开始对这篇文的定义就不是破镜重圆,从来都不是。分开的几年里,他们都没有忘记对方,彼此的心里从没有过第二个人。久别重逢的试探,当然会有一些,但是,他们是懂彼此的,对方的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另一方马上就能读懂。没有误会,没有纠结,只有大胆说出口的情意和深情的拥抱。
他们是从一而终,不是破镜重圆!
办公室里, 同事们有的在整理资料, 有的还在吃早餐。
刑警队的韩新宇比许诺早来一年, 算是老兵了,这一年来, 他从来没见过许诺身边出现过任何男士, 也很少见她跟男士在一起谈论工作之外的事情。
古怪,太古怪了。
韩新宇一边吃手抓饼, 一边嘟囔。
许诺来工作不到一年,虽然还在实习期, 但是已经通过她的神奇画笔破了好几个大案要案, 名声在外。
再加上她一头利落的短发,行事果断干脆, 人送外号猎罪玫瑰。
张庆峰拍了拍手,提醒大家注意,“来, 一组留下,二组跟我出去再勘察一下现场, 走了。”
“是。”
大家异口同声。
陆承站了起来, 想问问张庆峰对于自己的安排。
“小陆跟我走。”
“许诺再去看看监控, 结合昨天清洁工大爷的描述,和监控, 看看能不能试着画像。”
张庆峰安排完工作, 大家都各自忙去了。
许诺来到电脑旁, 打开了从泰安路上拷过来的监控录像, 准备再看一遍。
就在这时,接到了丁山的电话。
“喂,丁叔叔。”
“小诺啊,我和你妈妈来嘉林了,我们今年在这里开了一家分公司,以后会在这里常住一段时间,你忙不忙,下班一起吃饭。”
许诺开心地答应了。
其实说来有些奇怪,自从上次沈芳晴和丁山在国外出事,回来后,许诺就感觉到自己的母亲变了好多,变得沉默寡言。
以前的沈芳晴虽然也不算是一个合格的母亲,但是在嘘寒问暖上,还是少不了的。
自从出事,沈芳晴很少给许诺打电话,有什么事,都是丁山给许诺打。
许诺曾经去咨询过心理医生,说沈芳晴这种情况很常见,在医学生叫做创伤后应激反应,有的人在受到某种伤害或者刺激后,会性情大变,这种要尽快进行心理干预,如果治疗效果好,慢慢可以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