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by元月月半
元月月半  发于:2023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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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怀疑他听错了:“上四天休息两天?”
石庆:“太子聪慧过人,如果上五休一,四年就可以学完四书五经。太子那时八九岁,他倒背如流也很难理解其中含义。”
刘彻倒是没有想过儿子过早入学,十岁就无所事事:“上五休一,第五天学骑射武功。朕给他挑几个师傅。你接送据儿。”
石庆老实人,儿子不敢欺负他,换成别人小不点可不管那么多。如果叫韩子仁等人看着他,小孩皱一皱眉头,他就得叫停。
石庆建议小太子上四休二也没有想过他跟着休两天。石庆打算第五天陪小孩玩。刘彻的决定跟石庆的计划差不多,他毫不迟疑地应一声“诺”。
刘彻考虑到儿子第一天上课一定有很多不适应,令石庆回家,八月十九日上午再来。
石庆诧异:“明天是八月十七?”
“朕知道。”刘彻胡扯,“朕答应太子,今天乖乖的,明、后两天他都可以出去玩儿。”
难怪小太子那么懂事。
石庆:“殿下知道吗?”
刘彻点头:“你可以直接出宫。也可以收拾一下行囊再出去。”
石庆昨日下午进宫,衣服新换的,没有脏衣物需要拿回家,便从宣室回家。
刘彻前往隔壁太子宫告诉小孩,鉴于他懂事乖巧,明日可以出去,他给小孩百金。剩下两百金下次休沐前给他。
小孩歪着小脑袋问:“父皇,你是故意的吗?”
刘彻抱起儿子:“看出来了?”
小孩两只手扯他的脸颊:“父皇要变成坏父皇了。父皇,你跟谁学的啊?”
刘彻拿掉他的小手:“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孩惊得张大嘴,不可置信:“我啊?”
“不然呢?”刘彻把他放在地上,“石庆是不是挺好的?”
小太子摇头:“傻傻的。比笨舅舅还笨。”
刘彻心说给你找个主父偃或东方朔那样的,你们得打起来。
“但他谨慎。书上有什么教什么。不会教你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刘彻摸摸儿子的小脑袋,“朕跟石庆说了,十九日再来。十九日可以跟今日一样乖吗?”
小孩伸出小手。
刘彻愣了一瞬明白过来,想打孩子:“六百金不够你用的?”
“多多益善啊。”
刘彻找韩子仁等人。吴琢离得近,忙不迭解释:“这话不是跟奴婢们学的。”
刘彻朝儿子鼻梁上刮一下:“少学一些市井俚语。”随即叫春望拿十两黄金,留太子殿下明日出去用。
翌日上午,小孩带十两黄金出去。
韩子仁担心掌柜的没有铜钱找,又带一荷包铜钱。
小孩跟以前一样先买小食,接着去笔墨殿,选许多读书用品,叫掌柜的给他找个四方木盒装起来。
掌柜的见他买的多,给他挑个新木盒。
小孩打量一番,放得下木雕棋盘,这时才有心思闲逛。
“宁乘?”
韩子仁轻呼一声,小孩看过去,不远处有个中年男子,相貌平平,看起来不像术士:“他是宁乘啊?”
“殿下没见过她?”韩子仁奇怪,“吴琢不是说他提醒大将军谨言慎行?”
小孩点头:“牡丹花挡住了。没看见。今日不是休沐日,他怎么在东市啊?”

第70章
宫中侍卫多来自世家,他们人脉广,消息灵通。韩子仁问其中一名侍卫知不知道宁乘为何会出现在东市。
该侍卫不清楚,另一名身着常服的侍卫低声说:“几日前陛下令几名堪舆测字皆不出众的术士回乡潜心修炼。一人赏十金作为盘缠。宁乘便是其中之一。”
韩子仁不由得想起大将军,总感觉有点巧。他故意问:“陛下身边的术士哪个不是精挑细选的?怎么会不懂堪舆?”
韩子仁身后几名禁卫下意识小太子。
小太子一脸好奇:“父亲又被骗了?”
几名禁卫相视一眼,怎么觉着小太子有点幸灾乐祸呢。
一定是他们看错了。
太子才多大啊。
要说陛下身边的术士,不知真相的人会认为个个身怀绝技。其实不然。比如东方朔在酒肆里遇到一名术士,见其说起测字八卦头头是道,问清其家在何方,年龄几何,就会把他引荐给陛下。至于会不会派人前往术士家乡查证,不会!东方朔没有那么多钱供人奔赴千里查他。
听起来不可思议,但就是这么随意。
要不然王太后也不会一听到术士就怀疑皇帝儿子又被骗了。
常服侍卫微微摇头:“此事还得从公子说起。”
小孩诧异:“我?”
抱着他的韩子仁同样感到意外:“小公子不认识宁乘。”
那侍卫点头:“前些日子陛下不是叫许多术士随匠人前往博望苑,皇宫南边那片地看风水修房舍?宁乘几人平日里说得好听,师承谁谁谁。到了博望苑,匠人问他们牛舍修在何处,哪里通风好,一个个举手四顾心茫然。反倒是几个比宁乘小几岁的术士看几眼、掐指一算就知道如何修建。匠人问为什么这么盖的时候,一个个说的跟匠人合计的差不多。”
韩子仁:“匠人也懂堪舆?”
“不懂。他们时常给人建房,有些人家中还有田地,很清楚一年四季刮什么风,哪块地适合种庄稼,哪块地适合当宅基地。堪舆比匠人的经验更细。”侍卫发现小殿下听得很认真,担心小孩哪天学给陛下听,“我也是听几个经常去博望苑帮殿下看施工进度的黄门说的。”
韩子仁:“其实陛下也清楚他们当中不乏滥竽充数之人吧?”
侍卫笑笑:“这就得问陛下了。”
小太子点头:“我问!”
韩子仁赶忙劝他:“小公子,您一问陛下就知道咱们在背后议论他。以后再想在宣室听到些什么可就难了。”
“我不问了。”小孩摇头。
众人暗暗松了口气。
当着太子的面讨论是一回事,被陛下知道又是一回事啊。
韩子仁:“公子,去茶馆还是饭店?”
小太子故意逗:“可以去酒肆吗?”
“这个玩笑不好笑。”韩子仁笑笑,抱着他走进茶肆。
虽然刘据常来东西市,但很少到店内歇息。东西市热闹,人来人往人不断,哪怕掌柜的觉着刘据眼熟也认不清他。
无人猜测他的身份,小孩安安静静喝点茶汤吃点点心就起驾回宫。
马车直奔椒房殿,小孩放下他买的食物就走。
卫子夫一把拉住他:“我稀罕你这点吃的?干什么去?坐下陪母后聊聊天。”
小孩转过身,看向殿外:“给父皇送去啊。”
“你父皇也有?”
这话说的,他出去一趟只买母后的不买父皇的,父母还能和睦相处吗。
卫子夫松手:“明日不出去了吧?”
小孩摇头:“哪都不去。”
“明日上午来椒房殿。新到一批料子,母后叫人给你裁几身衣裳。”
小孩抱住母亲:“谢谢母后。”
卫子夫笑了:“如果过些时日吾儿想换个太傅,可以告诉母后。母后找你父皇说去。陛下不同意,我们还有太后。对了,给你皇祖母买了吗?”看向那些民间小吃。
太后上了年纪脾胃弱,不可多食,刘据偶尔给她买一次。今日没买。
卫子夫叫韩莲子挑几样太后可以吃的,放在精致的食盒中递给儿子:“去吧。”
“母后明天见。”
卫子夫拿起一块冬瓜鸡蛋饼:“凉了。”
宫女莲子:“刚做好就带回来,这么远也该凉了。不过这种饼热一热味道也挺好。”
卫子夫微微点头,看到一个小碗:“这不是据儿盛点心的碗吗?他去东市还带点心?”
此事韩莲子知道一点:“太子殿下身边人仔细,殿下领着花花在宫里玩儿,他们都拎着小篮子跟上,何况去东市。担心殿下去的路上渴了饿了吧。”
碗中有半碗卫子夫也没有见过的点心,一条一条,有她的食指那么长那么宽,卫子夫好奇,叫小宫女给她个叉子。
卫子夫端起小碗叉一条尝尝,不禁打个寒颤。
韩莲子关心道:“怎么了?”
“甜的齁心。我以为上面裹的浓汤,竟然是蜂蜜。”卫子夫放下,“难为据儿爱吃这个。”
韩莲子看过小孩的百宝篮,没有齁甜的点心:“这是殿下孝敬您的。”
卫子夫好奇她从哪里看出来的。
韩莲子:“就算殿下粗心大意,今日韩子仁和吴琢都跟着殿下,不太可能拿错。”
韩子仁素来心细,卫子夫想想也是:“去把几位公主找来。”
三公主喜欢这道蜜汁冬瓜,九条冬瓜,卫子夫和两个女儿各吃一块,剩下的全被她吃了,她还问母后还有没有。
三公主比刘据大三岁,今年八岁,正换牙。卫子夫问她的牙还想不想要了。
已经知道美丑的小公主吓得捂住嘴巴。
卫长公主被妹妹逗笑了:“还吃吗?”
小公主连连摇头。
卫子夫叫韩莲子去太子宫问问儿子买的甜食多不多。
再过一两年小太子也该换牙了。
韩莲子觉着小孩不爱甜食,考虑到小孩口味多变,她还是亲自走一趟。
小太子在宣室还没回来,枇杷告诉她小太子很少吃蜜糖,韩莲子就回去复命。韩莲子知道小太子身边人对他忠心耿耿,并不担心枇杷不了解小太子。
刘据从宣室出来累得想睡觉。韩子仁叫他到车上睡,令驭手慢慢走。
一炷香后一行人抵达东宫,又过一会才到长信殿。
抵达长信殿韩子仁把小孩叫醒。
韩子仁抱着他步入长信殿,小孩清醒了,下来就喊:“皇祖母。”
王太后喜的身体前倾:“快来,快来。我的乖孙儿,还记得来看祖母啊。”
“祖母,我上学呢。”小孩显摆,“昨日上一天,父皇夸我乖。给我十两金,叫我买美食。”
太后这辈子什么东西没吃过啊。但她依然很好奇:“给哀家看看。”只因是她孙儿买的。
韩子仁双手呈上精致的食盒。
太后认识此物,前几年她卧榻不起,皇后带着她亲手做的食物探望她,用的就是这个小食盒。而太后多看一眼,韩子仁就知道她见过此物:“这里的东西都是皇后挑的,太后应该可以吃一点。”
太后露出满意的笑容:“子夫一贯仔细。”
宫女接过去打开,太后看到橙黄色糕点眼神一闪:“板栗蒸糕?这个好。”
太后心腹宫女提醒:“放了黏米。”言外之意,少吃一点。
“一边去。”太后爱栗子味,又是大孙子买的,她满心欢喜,还想多吃一块呢。
太后拿一块掰两半:“据儿吃了吗?”
刘据吃了一点,但他还是接过去:“这个好吃。祖母,我喜欢栗子。”
太后:“上林苑也有栗子,改日令人打些回来放着慢慢吃。”
此言一出,太后心腹宫女出去安排此事。
翌日上午刘据从椒房殿回来还没坐下,东宫送来一筐栗子。
枇杷等宫女夜晚不在太子宫留宿,刘据搬到宣室隔壁不需要禁卫值夜,太子宫只住着韩子仁等几名宦官,所以很多房间都空着。枇杷用洗菜的黑陶盆装半盆栗子,剩下的都放在空屋子里阴凉处。
樱桃带人收拾板栗的时候,枇杷带人把红枣、核桃等物也搬进去。
公孙敬声跑到院里看到每个人都很忙,忍不住问:“还没收拾好啊?”
刘据从正房出来:“你来啦?”
公孙敬声:“我记得上次过来就收拾好了。这——”看着枇杷进进出出,“忙什么呢?”
枇杷:“丰收时节几乎每日都有殿下爱吃的干货送进来,奴婢想把这些东西放一起,给殿下做的时候省得四处找。”
公孙敬声心说,太子宫这么点大,里里外外找一遍又能要多久。
“据儿,昨日去东市了?”
小孩仰头看他:“你逃课啦?”
“我有那么爱逃课吗?堂兄说的。”
“他又不认识我。”
公孙敬声:“他以前问过我,太子出行是不是前呼后拥,街上全是身着常服的禁卫。我没理他。他可能觉着没有那么多人。昨天傍晚我一到家他就说,在街上看到个小孩,身后跟着七八个佩剑的随从,小孩跟你年龄相仿,问我是不是你。我一猜就是你。”
刘据:“你怎么说的啊?”
“我说长安像你这么大的小孩多着呢。哪家公卿的孩子也说不准。”
刘据点头:“孙孙,我没白疼你。”
枇杷差点崴到脚,韩子仁险些磕到门框上。公孙敬声双手叉腰深呼吸,小孩一看不好,拔腿朝外跑。公孙敬声迈开腿伸长手抓住他:“太子殿下,以为我不敢打你是不是?”
“又怎么了?”
熟悉醇厚的嗓音传进来,公孙敬声条件反射松手,小孩身体不稳一屁股坐在地上。
刘彻进院看到这一幕,转向公孙敬声。公孙敬声眨了眨眼睛,举起手,他什么都没干。刘彻目光下移,公孙敬声低头:“据儿,怎么坐在地上?”
韩子仁本想解释,可一想小殿下语出惊人,吓得他差点磕掉门牙:“陛下,殿下和公孙公子闹着玩呢。”
“都怪父皇。孙孙拉着我,父皇一来他吓得松手,害得我跌到地上。”小孩埋怨的话张口就来。
刘彻:“你表兄名叫公孙敬声。敬声,他又嘴欠了?”
枇杷忍着笑说:“殿下说没白疼他。”
刘彻蹲下掸掸儿子身上的土:“敬声打你也是你自找的。人不大心不小,天天想着占便宜。”
小孩直呼冤枉。
刘彻:“冤不冤枉你自己清楚。听说你祖母令人送来许多板栗?”
樱桃解释正准备上锅蒸。
“父皇没有吗?”
秋天食材多,刘彻没想到吃板栗。他很喜欢儿子昨日买回来的板栗蒸糕,今早令人去上林苑打板栗,黄门回来禀报,成熟掉落的板栗被东宫拉走了。
板栗树高,爬上去打费劲。黄门心想太后吃不了那么多,肯定可以匀给陛下几斤。黄门到东宫门外看到一辆拉板栗的车往未央宫去,他就没进去。回来禀报天子才知道天子没收到板栗。
刘彻不作他想,直接来儿子这里:“上林苑的板栗都在你这里。”
公孙敬声顿时忍不住同情他皇帝姨丈。
刘彻横他一眼:“你休沐日无事可做吗?朕每次来找据儿你都在。”
公孙敬声斗胆胡扯:“据儿想我。”
宣室还有事,刘彻就是过来确定一下,懒得同半大小子打嘴仗,令黄门装几斤板栗就回去继续处理奏章。
小太子拉着公孙敬声,指着板栗筐:“你要吗?”
街上卖板栗的多了,公孙敬声可以不要。但当他想起堂兄弟姊妹羡慕的神色:“姨母有吗?”
枇杷:“东宫的人说给三位公主送了半框。”
公孙敬声放心下来:“那给我装几斤。”
枇杷找个布袋给他装五六斤。
公孙敬声已知小表弟昨日出去过,今日还来找他自然不是叫他出去玩儿。他问小表弟太傅教的如何,习不习惯。刘据还没想好怎么说他头晕,霍去病和赵破奴联袂而来,显然也担心小孩不习惯从早到晚被拘在室内上课。
刘据怕说出一些超龄的话横生枝节,他装出一副不想提的样子叫韩子仁告诉三人。
韩子仁想起开学第一天,神色很是复杂。
三人看小孩,脸上明晃晃写着,你欺负石庆了。
韩子仁一见他们误会,赶忙解释:“石太傅把殿下说晕了。”
晕是夸张,可刘据被石庆念睡着是事实,也不算冤枉他。
公孙敬声惊得合不拢嘴。
霍去病一副这世上竟然还有比舅舅不懂变通的公卿。
赵破奴感慨:“长安大啊。”
什么人都有!
刘据暗暗在心里补一句。
霍去病横他一眼,嫌他说话说一半。
公孙敬声弯腰问太子表弟:“明日还是石庆教你?”
刘据点头。
饶是他知道再学一遍刻在脑海里的六艺痛苦,也没有想到这么痛苦。
刘据板着小脸警告三人:“不许再提石庆。”
霍去病找出表弟的玩具陪他射覆。
小孩力气小,三人叫他离近点。刘据觉着离得近投进去很正常,然后一不小心十投十中。霍去病输了却很高兴,要教小表弟射箭。
随后一行人去霍去病和赵破奴以前住在宫里的练武场,还叫人牵一匹马,公孙敬声扛来刘据的马鞍,赵破奴教他骑马,霍去病教他如何弯弓搭箭。
公孙敬声扛着马鞍走一路很累,坐在场边看热闹。
韩子仁和吴琢也来了,他二人方才轮着抱小孩,因为练武场离太子宫远。二人一脸担忧,五岁小孩在马上射箭,这事简直是还没学会走就学跑。
吴琢低声问:“殿下不会连弓箭一起跌下马吧?”
韩子仁瞪一眼他,不会说话就闭嘴!
公孙敬生抿嘴偷笑,笑够了才说:“破奴和去病表兄一个在左一个在右,不会眼睁睁看着太子摔下去。”顿了顿,“他俩再来三五次,我觉着继围棋课后,骑射课也可以取消了。”
霍去病和赵破奴一个十七一个十六岁,毛头小子却很有耐心。
也跟刘据一说就懂脱不了干系。
俩小子没教过别的小孩,不知道小孩难教,哪怕知道刘据聪慧,也认为不是他们会教,小孩不可能一学就会。
二人很有成就感,休沐日又跑来了。
这日刘据也没出去,在太子宫等他俩。
二人骑马来的,比乘车的公孙敬声快一些。公孙敬声到时,二人喝了一杯茶,各自吃完一份点心。公孙敬声看着干干净净的碟子说:“下次我也骑马。”
赵破奴:“你祖母舍得叫你自个骑马?”
“管她舍不舍得。”公孙敬声想起什么,往四周看看,只有他们四人,韩子仁等人不在跟前,“她忙着给大堂兄相看妻子没空盯着我。休沐日路上车多,不早不晚很容易堵在路上,烦都烦死了。”
霍去病诧异:“你大堂兄几岁?”
“十八。”
赵破奴惊呼:“这么早成亲?他在何处当差?”
公孙家希望长孙跟着公孙贺去战场上捡功——卫青打匈奴容易,大汉臣民就觉着上了战场就离立功封侯不远了。
公孙贺不止一次出击匈奴,很清楚不跟在卫青身后匈奴很难打。公孙贺跟家人解释,他不一定每次都能分到大将军麾下。
公孙家这些人认为公孙贺独自掌兵也可以大败匈奴。公孙贺说起卫青第一次出兵匈奴,陛下给卫青一万骑兵,卫青“直捣龙城”。他也有一万骑兵,连匈奴的影子都没找到。
公孙家上上下下皆认为他运气不好。不包括公孙敬声。
自打公孙敬声知道太子表弟送他的无事牌难得,他跟同窗出去就把人往玉器店领,帮同窗挑玉器。有段时间东西市玉器店被他逛个遍也没发现“无事牌”,公孙敬声就坦然承认,人家运气好,不等于他也得上天眷顾。
“成亲和当差有何关系?”公孙敬声不懂。
霍去病:“男人大丈夫,先立业后成家。”
公孙敬声不这样认为,但他也不敢跟表兄争论:“我父亲叫他去建章或甘泉宫历练几年,然后到宫里当差。亦或者求求陛下赏他个郎官。”
霍去病听明白了:“你祖母大伯瞧不上?”
公孙敬声点头:“父亲叫他学你入伍,他问父亲能像你一样当校尉吗。他剑都拿不稳做什么美梦呢。父亲叫他从小兵做起,他嫌苦。”说到此,少年嗤之以鼻,“天上掉馅饼不苦,哪有那么好的事。”
刘据不禁转向他,仔细打量一番,公孙敬声身上的雾霾淡的几乎看不见。
雾气一直在变,是不是说明有些人现在身上光芒万丈,以后也有可能变淡?因为他的干涉!
刘据转向大表兄,大表兄身上的光依然很亮,刘据放心了,“孙孙——”
“你闭嘴!”公孙敬声瞪他。
霍去病把小表弟拉到怀里:“想说什么?”
“他比以前懂事了。”小太子指着公孙敬声,“敬声表兄。”
公孙敬声忍不住笑了:“你知道我以前啥样?”
小太子点头:“可讨厌了。比我讨厌!”

霍去病你笑他:“这么有自知之明啊。”
“父皇说我讨厌。”小太子不接受,“皇祖母夸我最最可爱。”
霍去病逗他:“可怜的没人爱。”
小太子抓住他的手,作势要咬下去。霍去病威胁他:“敢咬我掰掉你的牙。”
赵破奴见他俩要闹起来,轻咳一声打断他们:“所以敬声你堂兄哪都没去,在家等着成亲?”
公孙敬声嫌有这样的堂兄丢人,又往四周看看,韩子仁等奴婢没进来,他点一下头:“还想娶个世家公卿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小孩点头。
霍去病好笑:“又听懂了?”
“我德行好。”小太子忽然发现,不好解释不好回答,往自己身上带准没错。
此言一出,三人无语。
这小孩跟谁学的啊。
陛下也不管管,成天由着他出去不学一点好。
霍去病好奇地问:“陛下知道你德行好吗?”
小太子点头:“父皇说,知子莫若父。”
好有道理!
霍去病无言以对,不如带他去骑马。
小太子摇摇头。
霍去病奇怪:“不是说骑马好玩吗?”
公孙敬声接道:“据儿,无论做什么都不可以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咳!”赵破奴呛着。
公孙敬声瞪他一眼,别捣乱。
赵破奴实在忍不住:“我就问一句,说你自己呢?”
“怎么可能?我很早就——”公孙敬声停下,不可以当着小据儿的面说承认,“表兄,你管管他。”
霍去病:“先不管他。我先问问据儿。为何不想去?”
小太子二话不说脱衣裳。霍去病下意识按住他的手:“这是干嘛?”
“给你看看啊。”小孩拨开他的手,脱下里衣,霍去病看到小孩双腿磨红了。
霍去病担心小孩骑一次难受的讨厌骑马,上次骑一会他就问难不难受。他确定小孩腿上磨出的红印睡一夜就能消去大半就带他回来了。怎么五天过去了还在。
“你这几天学骑马了?”霍去病问。
小孩点头:“昨天学的。”
霍去病皱眉:“昨天磨的还这么明显?陛下知道吗?”
小太子不急着上阵杀敌,再说了,也不用他身先士卒,何况他才五岁,十岁学骑射也不晚,所以腿磨红了必须叫皇帝老父亲知道啊。
小太子点头:“父皇说以后再学。”
这个以后是三个月后,还是年后,刘彻没提,小太子也没问。如果老父亲忘了就无限期延后。
秋风紧,霍去病怕他着凉,给他穿好:“是得以后再学。今天再学就磨破皮了。你不必遭这种罪。”
霍去病像他这么大的时候也没遭过这种罪。
那时卫青不忙,也极有耐心,霍去病从第一次上马到敢独自拽着缰绳跑起来用时三个月,腿最严重时也就是小太子今天这样。不过他自己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卫子夫入宫前,卫家人都是平阳侯府奴隶,卫青是骑奴。骑奴比干重活轻松,算是个好差事。彼时可没人等卫青慢慢学,他只用一天就学会骑马。
平阳侯认为此子聪慧也没有想过向天子引荐,一来卫青年幼,长大后未必是一名将才。二来太皇太后把持朝政,平阳侯不敢明着帮刘彻。唯他马首是瞻的公卿不是被罢黜就是被杀。太皇太后的亲侄子也不例外。以至于直到卫青到刘彻身边,刘彻才发现他学什么都极快。
那时朝中多数公卿惧怕匈奴,比如如今的丞相公孙弘。刘彻头一次征兵三十万“请君入瓮”,他就认为大汉会伤敌八百自损一千,不如和亲。
结果无人受伤,因为主将惧怕匈奴,眼睁睁看着匈奴溜走。刘彻当时气得差点七窍生烟。他冷静下来问卫青,换成他他会怎么打。
卫青直言他可以立下军令状。
这个回答令刘彻无比满意。刘彻决定调四万骑兵急袭匈奴那天只跟卫青说一句话,机会他给了,卫青别叫他失望。
这事只有天知地知,君臣二人知道。也是因为这句话,卫青不找到匈奴不甘心。但他也不敢莽撞——不能因为他全军覆没。卫青仔细谨慎寻找匈奴留下的痕迹,确定不是数十万之众的主力,他一路向北追上,结果掀了匈奴祖坟龙城。
小太子点头:“可遭罪了。”
霍去病差点呛着:“你就不必这样说了。”
“为什么啊?”
霍去病还真回答不上来:“少说两句更可爱。”
小太子假装没听见,去拽公孙敬声。
公孙敬声:“怎么了?”
“玩儿。”小太子不想四处走动,叫韩子仁把他的玩具拿出来——射覆。
输的人刮鼻梁。
如今公孙敬声越发有自知之明,不跟他玩儿。
霍去病出来:“我跟你比。但不刮鼻梁,弹脑瓜崩。”
“我不跟你比!”小太子摇头,“奴奴,我们比。”
赵破奴确实不敢故意使劲弹小太子。
霍去病知道这点,朝小表弟后脑勺拍一下:“你要成精了。”
“我是小人精。”小太子很得意。
霍去病噎了一下,拒绝接茬。
不用问,这话一定是跟陛下学的。
院里人来人往,还有花斑狗和大黑猫来回走动。韩子仁就把东西拿到院外。
太子宫离宣室太近,四人移到外面看到不时有人去宣室,霍去病纳闷:“那些人不用沐浴洗头吗?不怕熏得陛下骂他们?”
韩子仁跟出来以防小殿下有什么需要找不到人:“这事奴婢知道一点。休沐日并非所有人都回家,有坐班的。以免边关急奏找不到人,或郡国奏章过来还得在驿站等上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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