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同人)太子殿下躺平日常—— by元月月半
元月月半  发于:2023年11月2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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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主瞥她妹妹:“午饭时才见过,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也不可能这么快想你。”
三公主瞪她,我和你母后说话,又没有同你说话。
卫子夫掰开一把粔籹:“吃过这个吗?”
卫长公主:“除夕会吃这个啊。母后何时叫人做的?”
“据儿买的。”
二公主诧异:“他?”
卫子夫:“我也不信。你父皇身边人说的。他今日缠着你二舅叫你二舅带他出去买的。”
卫长公主这才注意到那个小花篮,确实是她弟平日里用的。据说是他的女奴编的,去年百花盛开的时节,小花篮上总会放几支清晨采摘的鲜花。
“据儿有心了。”卫长公主拿一块饼饵。
二公主依然觉着不可思议:“据儿几岁啊?”
卫子夫:“他三岁。所以看在这些食物的份上,哪天他犯浑,你们莫去和他计较。”
姊妹三人一起点头,心里想的却是,小据儿招猫逗狗还忙不过来呢,哪有空给他们添堵。
刘据确实不会给阿姊们添堵,他母后想多了,毕竟他不是真无知。
冷水洗脸,刘据看到本该出现在东方的太阳偏西方,脑袋一转,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朝他父皇身上拍一下。
刘彻不以为意地牵着儿子的小手朝狗窝走去:“父皇陪你找花花玩儿去。”
小孩瞥他,这样我就会原谅你。
刘彻亲测过,儿子不记仇。
面对儿子无声地控诉,刘彻假装看不见,到狗窝前蹲下:“花花。”
花花快一天没见小主人了,一看到刘据狗眼都亮了,摇着尾巴出来继续摇尾乞怜。
刘彻摸摸花花的脑袋:“难怪据儿喜欢你。”
小鸡从鸡窝里出来,咯咯咯几声。
刘彻:“要下蛋?”
吴琢今日留在宫里,他不想跟枇杷等宫女叽叽喳喳话家常,刘据走后他就搬着垫子移到门外躲清静。大门另一边窝里的情况他最清楚:“下过蛋了。这是告诉小殿下,可以捡鸡蛋了。”
仿佛为了印证这句话,两只鸡还扭头往窝里看一眼。
刘彻张了张口,转向跟他过来的春望问:“成精了?”
春望也很震惊,不确定地问:“不会吧?”
刘据一脸无奈地瞥老父亲,鸡能成精人还不得上天。
这两只鸡只是清楚谁是主人,讨好谁有饭吃。
刘据跪在地上,爬到窝里拿出两个小鸡蛋。
“怎么这么小?”刘彻嫌弃,“平日里喂它们吃什么?”
张顺子解释,鸡吃的杂,菜叶子可以,虫子可以,谷物可以,鸡蛋壳也行,有什么喂什么。
刘彻:“喂的这么随性,难怪鸡蛋这么小。”
刘据不想理父亲,鸡蛋递给樱桃,樱桃送去庖厨,刘据就冲枇杷伸手。枇杷拿湿布给他擦擦,小孩借助枇杷的手回屋。
刘彻一转眼儿子不见了,赶忙去追:“还生气呢?叫你睡到天黑,夜晚还睡得着吗。”
小孩很想心累的叹了口气:“父皇啥也不知道。”
刘彻脚步一顿,这是被儿子嫌弃了。
“那你倒是说说朕该知道什么。你不说朕上哪儿知道去?”
小孩大声说:“鸡吃得好!鸡蛋不小!”
刘彻敷衍地点头:“对你来说不小。”
小孩推开他,气咻咻往茶几走去:“倒茶!”
刘彻为儿子斟茶:“可以告诉父皇了吗?”
小孩看枇杷,枇杷真怕吾皇恼羞成怒,轻声细语地解释,小鸡不久前才下蛋,现在的鸡蛋比最初大多了。陛下以往用的鸡蛋,多是两三年的母鸡下的。
刘彻的脸微微发热,原来这是常识。
他自以为是还冤枉儿子以及儿子的人,难怪小崽子生气。
“父皇错了,据儿不气,喝点水消消气。”刘彻给儿子满上。
刘据又不是真小孩,哪好意思往心里去,但总要做做样子。小孩板着小脸,盯着老父亲:“下不为例!”
刘彻沉默片刻,好奇地问:“这句话又是跟谁学的?”
不是你吗?刘据恐怕说了不该说的,被误以为鬼附身,自打他开口说话,一直很用心留意身边人言行举止。
刘彻仔细想想,他好像说过:“父皇上了年纪,记性不好,据儿再原谅一次父皇。”
小孩的回答是别别扭扭的把他的杯子推给老父亲。
刘彻满意了,噙着笑,步履轻快地回宣室。
春望见状心想,往后陛下心烦,倒是可以提醒陛下来这边转转。
由于刘彻希望立太子的声音传到天上,天上诸神不屑跟他抢儿子,也不好意思抢,所以术士给出三个吉日的时候,刘彻想也没想就挑个最近的日期。
立夏后一天,诸事皆宜,立太子的诏书颁布天下。
万民无人感到意外。
即便希望刘彻儿子早夭的淮南王一脉听到这个消息也是不咸不淡地说一句,“难为他忍这么久才立太子。”
淮南王刘安此人脸皮不够厚,心不够黑。去年刘彻提出“推恩令”前,赏赐淮南王王几杖,免朝,推恩令一出,淮南王不好意思反,因此错过最佳时机。
立太子的消息出来,淮南王刘安越发觉着他想反的理由站不住脚,心烦的躲去山上修炼。
往日为了迷惑皇家,刘安带一些人炼丹修道,不巧还被他搞出个“豆腐”的东西,淮南国百姓真以为他潜心修炼,不问俗事。
刘陵怕她老子再练出个什么,以后起事的时候,淮南国百姓都以为他中了巫蛊,听说此事后立即回淮南国。
刘彻令人留意刘陵行踪,刘陵前脚离开京师,后脚刘彻就收到消息。刘彻令长相平凡,仿佛樵夫的男子退下,同春望感慨:“朕信了母后的话。”
没头没脑的,春望不明白:“太后说什么了?这几日陛下也没去东宫啊。”
刘彻:“母后说据儿是个有福的。据儿探望她一次,她的病痊愈。朕商议立太子,据儿突然发现鸡病了。如今诏书一出,刘陵急了。一件事两件事可以说巧,三件事还是巧合?”
春望:“刘陵翁主着急不能代表什么吧?”
刘彻微微摇头:“淮南王优柔寡断,刘陵的性子跟刘安称不上截然不同,但也比刘安果断。此番回去,父女二人很难不起争执。刘陵强势,气焰盖过淮南王太子,淮南王太子一定心生不满。还没起事自己先乱,还用得着朕防备?”
春望恍然大悟:“军心不稳难成大事。奴婢愚钝。”
“陛下,边关急奏!”
小黄门突然闯进来,刘彻吓一跳,意识到他说什么,霍然起身:“呈上来!”

刘彻看完边疆急报怒不可遏,想立即灭匈奴九族。
去年匈奴损失惨重,河南地回归汉廷,刘彻在该地设朔方、五原郡,迅速控制河南地,他以为匈奴会蛰伏几年。然而匈奴非但没有收敛,还连入几地,公然挑衅。
刘彻当即令小黄门宣卫青。
边关和卫青扯到一起,小黄门就算不知道奏报内容,也猜到跟匈奴有关。
虽然卫青三战匈奴三次皆胜,可匈奴积威已久,小黄门内心深处还是怕匈奴兵临城下。小黄门一见着卫青就把他的猜测说出来,请长平侯快快拿主意。
卫青不急不躁到宣室,看完奏报一点不意外,跟前几次一样,不是入代、就是侵入雁门,这些地方匈奴很是熟悉,哪怕守城兵将换了一拨又一拨,匈奴也能做到速战速决全身而退。
“今年出兵太晚了。”卫青说出他的真实看法。
刘彻和卫青,亦或者说天下臣民都没有想过匈奴去年栽了个大跟头,今年还敢来。所以去年随卫青出击匈奴的精兵早已各回各地,粮草也仅够当地驻军今年用的。
此时征集粮草,调兵遣将,最快也得到七月初。可太过仓促,人心不稳,乃兵家大忌。
这一点刘彻清楚,卫青也清楚。
刘彻方才叫人宣卫青也是气急了。
小黄门一出去,刘彻冷静下来,没有收回成命权当提前一年安排。
刘彻颔首:“朕知道。”打开卫青亲手绘制的长城以北地形图。从俘虏以及赵破奴等人口中,卫青大抵弄清楚匈奴主力春、夏、秋三季在什么地方。
刘彻指着其中一地:“朕希望明年这里就算有漏网之鱼,此后匈奴也不敢靠近此地。”
卫青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刘彻挑眉:“困难?”
“这一片疆域太大,五万之众撒下去也是匈奴刀下鱼肉。”
刘彻看看地图:“跟河南地差不多大啊。”
“那边形势险要,匈奴能跑的地方不多。陛下指的这块,没有十万大军,大汉很难讨到便宜。臣只能做到不功不过。”卫青并没有因为朝中只有他一人能赢匈奴就自大。
十万之众对如今的大汉而言不多。
卫青首次出征并非刘彻登基后第一次对匈奴用兵。卫青十九岁那年刘彻筹集三十万大军诱敌,然而因主将惧怕匈奴,生生放跑了已经到眼皮子底下的匈奴。
可那次三十万大军中最多五万善骑射的精兵。
卫青要十万,一定是十万骑兵。
兵有的是,去年卫青弄到匈奴百万牲畜,也不缺马,可是能做到人马合一的精兵没有那么多。
刘彻指着地图沉默良久:“后年?”
“依臣之见,要打就打的匈奴看到汉军仓皇逃窜。不痛不痒给匈奴一下只会助长敌人的气焰。”
刘彻沉思片刻,禁不住颔首:“匈奴也会认为大汉卫将军不过如此。”
卫青的脸热起来,不甚好意思说:“臣幸运罢了。”
“朝中那么多人唯独你幸运?”刘彻淡淡地瞥他一眼,“后年?”
大汉不如匈奴兵强马壮,汉军倘若再不精通骑术,卫青用兵如神也很难取得胜利:“后年臣可以做到以少胜多。”
“这两年用来练兵?”
卫青点头。
刘彻双手撑着地图,长叹口气:“罢了。朕听你的。”
“陛下,不是听臣的——”
刘彻抬抬手:“又没有外人,谦虚给谁看。”
卫青想说他不是谦虚,事实上想赢得一场大胜,确实得万事俱备。
“太子殿下,您不能进去啊。”
刘彻和卫青相视一眼,随即二人朝外看去,小黄门张开双臂挡着门,“陛下很忙,殿下,奴婢陪您在外头玩一会,陛下忙完了咱再进去好不好?”
刘彻心头烦闷,闻言情不自禁露出笑意:“他才三岁,懂什么?跟他商议。”
卫青:“据儿怎么这时候来了?”
“他什么时候没来过?”刘彻收起地图,大声喊,“叫他进来。”
午睡醒来刘据还想睡,枇杷劝他出去玩一会。刘据到椒房殿,母后处理宫务,刘据不好打扰,想找舅舅消磨消磨时间。没想到他还没靠近,提出“推恩令”的主父偃告诉他,长平侯去了宣室,挺着急的。
刘据如今乃太子,大汉未来是他的,朝廷可能出大事,他必须得来看看啊。
小黄门在外面,春望个宦官总管也在外头,刘据不作他想,出大事了。
刘据欢天喜地跑进去,看到卫青惊呼一声:“舅舅果然在这里。”
刘彻哼一声。
卫青不敢看天子,合着太子殿下来找他的。
“据儿找舅舅有事?”卫青冲他招招手。
小孩仗着年幼,理直气壮地说:“玩儿啊。舅舅来找父皇玩吗?”
刘彻瞪儿子:“成天想着玩。过来,朕有事问你。”
小孩过去顺势爬到老父亲腿上:“什么事啊?”
“据儿聪慧吗?”
小孩点头。
“父皇厉害吗?”刘彻不敢着急,一点点哄,唯恐儿子看出他的真实目的。
小孩直觉不好,但他还是点点头。
“父皇不如你聪慧,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父皇也已经跟着太傅读书识字了。据儿是不是也该跟太傅识字了?”
刘据暗暗松了一口气,原来要说这事啊。
“据儿比父皇聪慧。”
刘彻不明白儿子为何要重复一遍。
卫青隐隐猜到小外甥言外之意,不过他不敢信:“据儿这话何意?”
“据儿不跟太傅识字。”
卫青又问:“此话怎讲?”
“父皇笨,跟太傅学。据儿聪慧,不用学。”小孩觉着自己说得很有道理,说完使劲点一下头,对,是这样。
卫青失笑:“舅舅就猜到你会这样说。”
刘彻看向他,他怎么就没猜到。
卫青:“据儿的小脑袋跟寻常孩子不一样。”见外甥看他,“据儿比别的小孩聪慧。”
小孩笑着点头:“我最聪慧!”
刘彻好气又好笑:“你还很骄傲?”
小孩眨了眨眼,不值得骄傲吗?
刘彻顿时无言了。
卫青:“据儿,脑袋不用就好比剪刀,过些日子会生锈。”
“生锈就磨啊。”小孩理所当然的话叫卫青噎的哑口无言。
刘彻见状禁不住乐了。
卫青苦恼,小外甥怎么比大外甥还机灵。
“等生锈再磨就晚了。”
刘据装不懂:“为什么啊?”
卫青一时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刘彻叫儿子面对他:“你不想早点跟父皇一样厉害吗?”
“父皇没有据儿聪慧。”
刘彻噎住。
卫青:“去病厉害吗?去病也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就跟师傅学文识字了。对了,还有敬声,日日去太学。”
“敬声笨。病病说的。病病说,据儿,你个小机灵鬼。”
卫青败下阵来:“陛下,边关战事当紧,容臣先行告退。”不待天子允许他行个礼转身就走。
刘彻张嘴想说什么,一个字没说出来,长平侯身高腿长快到殿门外了。
小孩心说果然跟边关有关。面上他像傻了一样,扭过头傻傻地问:“父皇,舅舅不和父皇玩了?”
刘彻心说,你哪双眼睛看见我们玩了。
“据儿想跟舅舅玩。”小孩一脸的可惜。
刘彻咬了咬牙,忍住训孩子的冲动:“据儿,父皇再问你一次,等天不热了,跟不跟太傅学认字?”
“再说吧。”小孩扒着老父亲的肩膀起来。
刘彻愣一下,手先脑袋一步抓住儿子:“再说吧?这话又是跟谁学的?”
小孩想了又想,摇摇头,忘了!
儿子成天四处探险,百官没有不认识他的,几乎都跟他说过话。刘彻还真不能说,跟谁学的你也能忘,你不是记性极好,过目不忘吗。
“什么都不学,成天到处玩?”
刘据:“种麦麦。”
刘彻如梦初醒,抱着儿子起来:“朕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三军未动,粮草先行。
后年需要很多粮草。
儿子麦种不多,就算后年只能种一百亩,一亩地多一石,也够大军吃上几日。
“父皇,去哪儿?”
刘彻一边往外走一边问:“你的小麦熟了吗?”
留在殿外的吴琢闻言从旁边闪到门口:“回陛下,麦粒饱满但不够干。张顺子的意思,下雨天可以放到屋檐下,不必担心雨水淋湿,最好过十来天再收。”
刘彻算算时间:“比乡间小麦早?”
“乡间小麦多是春天种的。乡民的小麦才露头,殿下的小麦就有一至两寸高。”
刘彻:“张顺子有没有说收成如何?”
张顺子提过,吴琢不敢信,太夸张。赶上风调雨顺好年景,土地肥沃,乡间小麦亩产六石顶天了。太子殿下在木箱里种着玩的亩产十石,怎么可能呢。
吴琢:“陛下一看便知。”
刘彻拧眉,想说什么,感觉有人扯他。低头一看,儿子扯着他的衣襟指向外头。
“你也想去看看?”刘彻没等儿子回答就抱着他下台阶。
小孩从住所走到宣室,累得吭哧吭哧。换成腿长的刘彻,一盏茶的工夫就到了。
饶是刘彻有心理准备,看到麦穗压得麦秆颤颤悠悠也难以置信。
刘彻放下儿子,拽一个麦穗在手里揉搓片刻,轻轻吹口气,手中只剩麦粒。
刘据惊得微微张口,老父亲搓麦粒的动作好像前世见过的老农啊。
“春望,速派人到城外弄几头麦穗。”
春望:“城外的小麦不是比殿下种的晚吗?”
张顺子:“也泛黄了。殿下的小麦弄下来晒两日就可以磨面粉。城外的小麦麦粒还嫩着,可以生食。”
春望闻言令小黄门骑马出城。
出了未央宫往南两三里就能看到庄稼。
小黄门骑马快,从去马厩到回来总得才用半个时辰。
哪怕小黄门挑看起来很大的麦穗摘,那些麦穗搓出的麦粒依然比刘据种的少十几粒。如果只是少,亩产差距不会近一倍。城外老农种的麦粒比刘据种的小。
无需仔细对比,打眼一看就很明显。
刘彻把揉下来的小麦扔到鸡碗里,抱起儿子:“有你是父皇的福气啊。”
小孩眨了眨眼睛,父皇说什么呢。
刘彻亲亲儿子的小脸,想说什么,到嘴边话锋一转:“据儿想知道父皇此话何意吗?”
小孩一脸好奇的点头。
“据儿跟太傅识几天字就知道了。”刘彻不放心地补一句,“无需任何人解释。”
小孩歪着脑袋看着老父亲,你觉着我会信吗。
“太傅不是父皇啊。”
为了儿子开蒙,刘彻睁眼胡扯:“太傅比父皇懂得多啊。”
“太傅比父皇厉害?”
刘彻点头:“父皇懂得都是太傅教的。”

第35章 张骞归来
前世他天赋过人,两周岁的时候师尊也没叫他修炼。老父亲不怕揠苗助长吗。亦或者因为仅有一子,很怕儿子不成器。
无论哪种情况,刘据都不想顺着老父亲。
今日能叫他学文识字,明日就敢叫他骑马射箭。
刘据决定给老父亲灵魂一击。
“可,可是父皇最大啊!韩韩说,都听父皇的话。”小孩伸出两节小胳膊比划,“太傅可以不听,不听父皇的话吗?”小孩脸上布满了好奇。
不甚空旷的殿外顿时只剩风声。
韩子仁回过神慌忙上前请罪:“陛下,奴婢——”
刘彻打断他:“你有何罪?”看着儿子,长叹口气,“有罪的是朕。”
韩子仁很是惶恐,脸色煞白煞白。小孩很是好奇,父皇为何这样说啊。
“谁叫朕生了个机灵鬼。”刘彻气得朝儿子脸上使劲捏一下。
小孩气得朝手上给他一巴掌。
刘彻松手:“你是一点亏也不吃。”
“干吗吃亏啊?”小孩疑惑不解,“好吃吗?”
刘彻噎得说不出话,绕回之前的事:“真不想跟太傅学文识字?”
“太傅可以不听话吗?”小孩一脸明晃晃,太傅比父皇大,我就跟太傅学,学成后我也比父皇大。
刘彻张了张口,有心解释又不知从何说起。
儿子出生两年多,小崽子天资过人,恐怕也听不懂他的这些道理。
倘若他虚七岁,一些事不必讲儿子也懂。
说来说去,还是年幼无知。
“跟太傅学几年,你能看懂父皇案上的竹简。”
小孩奇怪:“父皇不可以告诉我吗?”
刘彻想给自己一巴掌,教儿子什么不好,教他认字。
自诩除了上天无所不能的皇帝没招了。
“韩子仁,你了解他。”
先前皇帝陛下不介意认错,此时韩子仁也不怕忠言逆耳:“先不说太子殿下愿不愿意,只说太傅教殿下的时候,最少也得一炷香?殿下这么小坐得住吗?”
以往天冷,刘据穿得厚,乍一看像一坨。如今天热身着薄薄的短衣,孩子愈发显小。刘彻一只手轻轻松松提起他。这么小的孩子坐一炷香一动不动,刘彻怎么想都觉着不可能。
不是孩子贪玩,而是他弱小的身体易犯困,也容易累趴下。
“是朕着急了。”
刘据心说,您可算承认了。
“不过也不可以日日想着玩儿。”刘彻捏住儿子的脸,“父皇母后不得闲,阿姊得认字,去病得习武,你就去找仲卿。看把你能耐的。”
小孩权当夸他,点点头:“我最能耐!”
刘彻噎一下:“少说两句吧。别逼父皇打你。”看向韩子仁,“多找些种子,叫他在此煮药。”
小孩指着药柜,大声宣布:“煮药好玩!”
刘彻呼吸停顿一下,朕不是叫你换个玩法。
韩子仁真怕小太子挨揍:“陛下累不累?请把殿下给奴婢吧。”
刘据看起来胖乎乎的,其实不重,只是小孩肉软,显得他像个小胖墩。刘彻身体好力气大,又抱习惯了,不觉着累。但他也不想抱儿子,太会气他。
偏偏他气得不行,儿子还不知道他为何生气。
“放地上。多大了,整天叫人抱。”刘彻嫌弃地放下儿子。
小孩瞥他一眼,抓一把即将成熟的小麦。
刘彻慌忙抓住儿子的手臂:“干什么?”
“喂鸡鸡呀。”小孩反倒是不明白父皇紧张什么。
刘彻差点被口水呛着。
虽然刘彻知道儿子不懂为父分忧——育种。但他也没有想过儿子种小麦是为了喂鸡。刘彻深吸气,再吸气,蹲下拽过儿子,“这些小麦上头有麦芒,小鸡吃起来扎嘴。”
小孩看一下鸡,老父亲要不要看看鸡嘴多硬。
“不可以吃吗?”小孩一脸困惑。
春望机灵地上前:“殿下要想喂鸡,奴婢这就叫人给您送两袋麦粒。小鸡吃得高兴,鸭鸭和鹅也可以吃。”
小孩看父皇。
刘彻点头:“三袋。你的鸡鸭鹅各一袋。”
小孩很高兴,露出一排小米牙。
春望立即吩咐下去。
刘彻指着十几框小麦:“这些不许碰了。扎着手父皇会很心疼的。”
小孩乖乖点头。刘彻给张顺子等人使个眼色,务必给朕看好。
刘据身边人慌忙应一声“诺”。
刘彻:“朕再令人送两袋黄豆,小麦收上来种黄豆。”对韩子仁道,“据儿泡种子的方子给春望。以后缺什么药材找春望。”
韩子仁应一声诺。
刘彻看着儿子:“天越发热了,据儿不想熬药你们熬。”
韩子仁:“不敢劳烦殿下。以前很多时候就是奴婢等人替殿下看火。”
刘彻微微颔首,给春望使个眼色。
片刻,小黄门捧着一个小木盒过来,里头全是金黄金黄的金币。
刘彻深知小麦长得好儿子身边人都有功,包括粗使婆子。可以说除了儿子,粗使老妪首功,是她们打水拎上来,确保小麦得到及时浇水。
这并非她们分内之事。
所以这次刘彻一视同仁,偏殿一众个个都得一块八两重金币。
看似很多,跟十二框良种比起来还是刘彻赚了。
众人对刘据以及他的猫狗鸡鸭鹅和庄稼蔬果尽心,除了因为赵、李二人在前,哄骗刘据可能没命,其次便是他身边的活好做——小孩懂事,他看中的韩子仁等人也不敢恃强凌弱。
众人做梦也不敢想尽忠职守有赏赐。以至于所有人呆愣片刻,然后才想到谢恩。
刘彻抬抬手想说免礼,眼前多出两只小手。刘彻愣了愣:“……据儿怎么了?”
春望这次不需要韩子仁解释,他自己就看懂了:“殿下的呢?”
刘彻哑然失笑:“你也想要?”自问自答,“朕不是给你三袋小麦了吗?”指着药柜旁三小布袋麦粒,闹饥荒时也无需八两黄金。
小孩看看小麦又看看父皇,再看看粗使婆子不知道把金币藏在哪儿好,老父亲当他傻呢。
小孩二话不说,朝木框走去。刘彻慌忙拉住:“又想拽麦穗?”
“父皇骗人!”
刘彻:“那些不是麦粒,难不成是土坷垃?”
小孩张张口,想想怎么解释:“病病说,”指着韩子仁手里的金币,“病病说,买好多好吃的。”小手比划个大大的圆,“好多好多肉串,好多好多菜。”一脸嫌弃看一下三小袋麦粒,大声讨伐:“父皇骗人!”
刘彻确定儿子不知道小麦价几何,却忘了儿子亲自买过东西,还不止一次。
“韩子仁,去病说过这话?”
韩子仁:“回陛下,霍公子确实提醒过殿下,以后出来带铜钱,金币贵重,买一头羊也不用一块金币。殿下的金币跟奴婢手上这块一样大小,一样重。”
春望心说,可不是一样吗,都是陛下赏的。
“羊那么大!”小孩小手比划着,气得瞪着眼睛看老父亲。
刘彻确定糊弄不过去,搂着儿子:“朕跟据儿开个玩笑,怎么还生气了。春望,去给咱家小太子拿,十块。”举起一只手,正反转一下,“十块够吗?”
“十个那么大的羊?”小孩不确定地问。
刘彻颔首。
小孩勉强满意。
刘彻捏捏他的鼻子:“还不高兴呢?你是太子,国之储君。以后天下都是你的。”
刘据心说,这点不假。
可我才三岁,懂什么储君不储君的。
由着你哄骗我,我还是值得你骄傲、聪慧的太子吗。
“父皇最坏!”小孩嘟着嘴指责。
刘彻全盘接受但不想继续,被当众拆穿糊弄孩子太尴尬:“朕渴了,你渴不渴?”
小孩累了,朝枇杷看去。
枇杷立即回殿内切瓜果倒茶。
药柜旁有个小方几,给小孩放器具和药材用的。偏殿诸人商议之后,请宫中木匠做的。比寻常用的茶几矮小,最适合三四岁大的小孩用。
方几旁有坐垫,枇杷等人把瓜果茶水呈上来,刘彻抱着儿子过去。
小孩双手抱着一块瓜还没吃完,春望急匆匆跑来,一脸喜色。
刘彻禁不住阴阳怪气:“朕出钱倒是把你高兴的忘乎所以。”
春望苦笑:“陛下的钱又不是奴婢的钱,奴婢犯不着为陛下心疼。”
“你——”刘彻差点呛着,狗胆包天的东西。
韩子仁等人诧异,春望不想活了就找根绳吊死。这么大逆不道,他想尸首分家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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