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有?两个?服务员站在摊位前面,手里?拿着盘子准备装羊肉。
苏嫣还以为这里?不是县内,不会有?人在这儿吃火锅。进到里?面发现居然坐满了。
服务员端着托盘从苏嫣面前走过,苏嫣看到碟子的羊肉片,切得特别薄,一碟里?也就七八片的样子,应该在锅里?一涮就能吃。
价格也很美丽,一碟薄薄的羊肉片得要一元钱。
苏嫣坐在窗户边上,迎面走来一位十五六岁的年轻女?孩,她说:“你们要几份羊肉?”
钱大姐开口说:“先给我们一个?人一份。”
女?孩难得遇到这样的大客户,这里?来的无非就是馋羊肉,涮上两片解解馋的。
“行,你们稍等?。”女?孩笑盈盈地说:“待会我就给你们送过来。”
苏嫣叫住她说:“这里?吃什么蘸料啊?”
女?孩转过身不解地说:“不都是蒜泥配两滴芝麻油么?你要吃辣的?”
苏嫣还以为会有?芝麻酱之类的,原来这里?吃火锅直接蘸蒜泥。
朱谷粒抢先说:“我要辣的,给我往死里?放辣椒。”
女?孩点头?说:“成,我多给你加几勺辣椒油。”
空气?里?弥漫着羊肉的香味,就算是苏嫣也觉得馋了。
她看到别人桌上有?大白菜、萝卜、土豆、粉条,琢磨着要不要来一盘大白菜解腻。服务员女?孩端着托盘,把大白菜、萝卜、土豆、粉条一样给她们送了一大份。
这边的这些东西不值钱,全是当做羊肉的添头?赠送的。
原来点一份羊肉一元钱还能送这么些吃的,苏嫣顿时?觉得这一元钱花的值,难怪这里?面能有?这么多人来。
放眼看去,小平房里?靠着墙边放着的两排桌子全都坐满了。还有?不少划着酒拳玩闹的人。
苏嫣把窗户打开一个?小缝透气?,很快一位男服务员端着铜锅过来了。
铜锅摆放好后,刚才那位女?孩拿着铁撮箕端着烧好的碳往铜锅里?面倒。红彤彤的煤炭刚倒进去,铜锅就“刺啦”一声。
女?孩又?提来暖壶,往铜锅里?加浓白的羊汤,上面还飘着嫩绿的葱花。
苏嫣忍不住感叹道:“一元钱一份羊肉花的可真值。”
朱谷粒说:“一碟羊肉那么几片,还不到二两呢。”
钱大姐说:“没事,吃完了再给你点,你喜欢吃就多吃点。”
朱谷粒不是这个?意思,忙说:“嗷嗷觉得便宜,我就这么一说。
“你叫我什么?”苏嫣怒道:“你咋好的不学呢?”
肯定是方应看过来接她叫了几回,被朱谷粒听到,于是也就跟着这么叫了。
朱谷粒盯着铜锅,头?也不转地说:“那叫你什么?小资本么?你们两口子也太逗了。怎么老喜欢给人起外号呢。”
“我一个?都没给人起过。”苏嫣握着筷子想?要敲她。
朱谷粒说:“但是你有?两个?外号呀。”
苏嫣冷笑道:“你不也有?两个?外号么。”
朱谷粒只?有?一个?“巧克力豆”还没听过第二个?外号,显然就是苏嫣临时?起意给起的。
朱谷粒问?苏嫣:“还有?个?外号是什么?我可不像你,被叫两声外号就了不得。你说,我听着。”
“你记住你现在的话。”苏嫣乐道:“驴粑粑蛋。”
没等?朱谷粒反应,钱大姐和肖红军先乐成一团。
可别说,驴的粑粑蛋也是一个?个?小团子,不管是颜色还是形状,跟巧克力豆异曲同?工之妙啊。
朱谷粒伸手向要掐苏嫣,苏嫣喊了声:“水开了!”
朱谷粒顿时?停住手,夹着羊肉就往铜锅里?涮。
这家店厨子的刀工一流,生片出来的羊肉都能做到薄如蝉翼。苏嫣夹着羊肉往铜锅里?也就涮了十秒左右,羊肉的颜色就变了。
“好吃!”
动?作更快一步的朱谷粒吃到第一口羊肉,高兴地说:“味道真香,一点膻味都没有?。”
苏嫣吹了吹,慢慢地放到嘴里?。羊肉肥瘦相间,肉质细嫩,香气?诱人。只?需要蘸着蒜酱,放到嘴里?满嘴飘香。
苏嫣吃下第一口羊肉就知道,以后她一定会经常过来光顾。不但这样,她还的把方应看叫过来一起吃!
她们四个?人最后吃了八盘羊肉,还有?不少赠送的菜品。
朱谷粒扶着肚子说:“不行了,我吃的太饱了都要打饭盹了。”
苏嫣也不行了,她发现火锅里?的土豆实在太好吃了。特别是拌着羊肉跟蒜酱一起,放点盐巴,再加上一些韭菜花,能好吃的让她飞起来。
要不是钱大姐拦着,她跟朱谷粒俩人都要把锅底熬出来的汤喝了。
她们旁边有?人陆陆续续吃完饭离开,苏嫣看到其中?不少都把桌子上没吃完的赠送菜品打包带了回去。
“钱大姐,咱们土豆还要打包么?”苏嫣面前还有?两盘土豆,这玩意太饱肚子,别的吃完了,就剩下这个?。
“还是算了,这东西家里?吃不完。”钱大姐说:“我找服务员买了两份羊肉回去,给他们爷俩吃。”
苏嫣笑了笑,觉得挺好的。
以后任小强不光有?羊肉吃了,想?吃拆骨肉就有?拆骨肉。任刚也是,也不用为了省钱带水煮土豆上班了,可以安安心心的吃食堂了。
肖红军陪着钱大姐喝了点酒,回去的路上钱大姐一个?劲儿的笑。
苏嫣她们把她送到家楼下,远远看到任刚牵着任小强的手等?在楼下。
肖红军想?要上前帮钱大姐解释,苏嫣拉着她说:“让钱大姐自己?去说吧。”
任刚扶着钱大姐冲她们打了个?招呼,跟任小强一起一左一右的扶着钱大姐往家回去。
路灯把他们的影子拉的很长,最后聚集在一起,这就是一家人的模样。
苏嫣被深秋的夜风吹的缩了缩脖子,她觉得脖子凉丝丝的。结果缩脖子不管用,还是很凉。她一转头?,看到方应看笑着望着她。
“你什么时?候来的?!”苏嫣伸手挽住方应看的胳膊,方应看闻了闻苏嫣身上的味道说:“馋猫,去吃好吃的啦?”
苏嫣“嗯”了一声,笑嘻嘻地说:“下个?礼拜带你也去吃,贼好吃的羊肉火锅!”
方应看又?问?:“喝酒了?”
苏嫣才没喝酒,她摇摇头?:“我不喝酒。”
方应看反而很遗憾:“下次尝点。”
他俩往家走,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再黑的路,似乎方应看在身边,苏嫣就一点都不会害怕了。
“我不喝酒,酒好辣,难喝。”
方应看很想?看看苏嫣喝醉酒会不会是小醉猫的样子,循循诱导地说:“那我找你公公要茅台给你喝,那个?酒喝到嘴里?是甜的,一点不辣嗓子。”
苏嫣中?了鬼子的奸计,说:“那下次有?机会我尝尝。你也陪我喝点。”
方应看笑了笑说:“那是自然。”
苏嫣一早上是被热醒的, 她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窗户外的西北风要从细小的缝隙挤进来,哪怕有两?层玻璃的阻挡,也无法让它们知难而退。
方应看感觉到骤降的气?温, 深更半夜下楼提前把家用锅炉烧了起来。
苏嫣撑着胳膊在床上揉着眼睛,窗户外面白蒙蒙的一片落雪,卧室里还是暖洋洋的。
方应看从楼下上来,见到小媳妇醒了, 见她困哒哒的模样,靠在门框边不厌其烦的看着。
苏嫣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毛毛, 见他好整以暇地靠在那边冲着她笑, 一早上心情大好。
她展开胳膊, 方应看走上前给她一个拥抱:“外面下雪了,棉袄给你找出来了。”
苏嫣随手想?要把散乱的头?发扎起来,方应看先一步拿起木梳,坐在床角边给苏嫣梳头?发。
柔顺的发丝在他的手中缠绕, 方应看用?木梳轻轻的梳着。
苏嫣还没睡醒, 靠在他的怀里赖赖唧唧地说?:“为什么今天是礼拜一...为什么不能双休...下雪天就应该窝在床上的嘛。”
“那我帮你请假?”方应看轻轻梳着长发, 忍不住嗅了嗅味道, 和他的小媳妇身上的味道一样,是香甜的孩子气?。
苏嫣及时伸出手掌挡住他的嘴,不忍直视地说?:“干嘛叨我头?发?”
方应看吧唧吧唧嘴说?:“想?尝尝是不是也是甜的。”
苏嫣往后靠在他怀里,昂起头?,俩人短暂地亲了下小嘴:“再不起来我就要迟到了。”
果园里的果实摘完了, 这个礼拜的任务是将果树缠上保暖带,让它们平平安安的度过?寒冷的冬季。
赵楚江心疼这些果树, 苏嫣更是心疼。上次稻田里用?了能力以后,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提不起力气?。
应该是能力消耗太大, 她得要养上一段时间才能恢复。至于要多久能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苏嫣并?不清楚。现在要做的就是更要珍惜所拥有的绿色生命。
能力是有限的,生命是无限的。
临出门前,苏嫣看着厚实的蓝棉衣疑惑地问:“怎么觉得有点不对劲?”
方应看用?很正?常的语气?说?:“棉大衣不都一个样子。”
苏嫣想?想?也对,就把疑惑咽到肚子里。
站在院子里,苏嫣觉得冷风从四面八方往她的衣服里面钻。鼻子很快酸了,想?要打喷嚏。好在因为衣服够厚实,并?不冷。
方应看从兜里掏出口罩给苏嫣:“戴上。”
苏嫣乖乖地戴在脸上,口罩上还有方应看的体温,苏嫣觉得很温暖。
“今天不骑车么?”苏嫣头?上又?被方应看扣了顶大棉帽,她自然而然地抬起下巴,方应看把绳系上。
“有一件事,我得承认,是我考虑不周。”方应看很少这样说?自己,倒是让苏嫣有了兴趣。
“什么事让你考虑不周?”
方应看推开前院大门,指向全是积雪的大坡说?:“我应该在装修时,把坡上修几?阶台阶。这样到了下雪天就不会让你每天从上面滑下去。”
“你一早上真的不打算说?点人话?么。”苏嫣望着至少六七十米长的大坡,想?象不到自己每天上班从上面滑下去,在别人眼里会是一番什么样的景象。
方应看从大门旁边端来一个能给小孩洗澡的大脚盆,示意苏嫣坐进去。
苏嫣身上的棉大衣莫名的厚实,她胳膊都快放不下了。就算这样,也挥起小拳头?往方应看身上捶了两?下。
方应看忍住笑,揽住苏嫣的肩膀说?:“看到上面拴的绳儿没?你先下去,我拉着绳子保护你不会翻车。等你下去以后,我再把盆拽上来,我再下去。”
苏嫣眯着眼问:“为什么你不先下去?”
方应看到底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说?:“因为我不确定下面会不会有人经过?。”
丢脸的事情要干必须两?口子一起干,苏嫣是绝不肯先坐到大脚盆里。
眼看着上班时间要到了,苏嫣犹豫来犹豫去。要么丢人,要么扣工资。选来选去,她还是选择丢人好了。
苏嫣脑子里斗了半天,等她选择好了后,正?打算踩进大脚盆里。
方应看抬手看了眼腕表,最后无可奈何地说?:“那这样咱们只?能绕远路了。”
苏嫣:“...”
我能掐死他吧?
既然还有别的路走,为什么还要她这么纠结!
方应看说?的绕远路,其实就是从老筒子楼里穿过?去。早上老筒子楼的侧门不开,他们不能抄近路去上班,只?能从正?门绕一圈出去。
方应看牵着苏嫣的手,小心翼翼地扶着她从大坡上横着走了过?去。几?次苏嫣差点滑脚,要不是方应看扶着,她真会从大坡上趴着滑下去。
方应看忍住笑,看到小媳妇铁青的小脸说?:“下班回来我就把坡上的雪铲掉,别因为这个影响你的心情。”
“这哪里是影响我的心情,完全是影响我的形象。”苏嫣穿的很厚实,因为不擅长走雪路,摇摇摆摆,远看就像只?倔强的小企鹅。
他俩通过?大坡进到老筒子楼,脚下的积雪已经被来来往往上班的踩的泥泞。
苏嫣忍不住小声说?:“这里真脏。”
方应看有些后悔带她过?来,不过?还是有好消息跟她分享。他指着二号楼楼顶说?:“上次你不是说?担心有人看咱们家么,我已经叫人把露台锁上了。本来上面危险,就不允许有人出没。”
苏嫣敏锐的发现话?里的意思:“你是说?真有人往咱们家看来着?”
方应看拉着苏嫣的小手说?:“抓到了,就是个小男孩逃课,躲在这边。”
苏嫣松了口气?,方应看又?说?:“这次换了大锁,也发了公告不许有人上去。”
“这就好。”苏嫣没多说?什么,方应看办事她是放心的。
他们顺着路往前面走,经过?做饭和公厕。苏嫣戴着口罩,加快脚步离开。
这里还不如筒子楼那边,好歹空气?是好的。这边卫生条件实在糟糕。
苏嫣把眉头?皱的紧紧的,方应看知道她不喜欢脏乱差的环境,扶着她在泥泞的路上快步离开。
耳边有早起打招呼的声音,也有骂架的声音。
苏嫣顺着骂架的声音看过?去,是筒子楼的二楼。
方应看见苏嫣站住脚步,发现苏嫣的目光落在两?个不算陌生的人身上。
张怀井和侯雨苗吵的很厉害,俩人在楼上互相指手画脚,也不知道为了什么。
“又?来了又?来了,假老师和假研究员俩人过?不过?日子了?天天从早吵到晚,一点不消停。”
“他们吵他们的,正?好咱们能看戏。要我说?姓张的没本事,连女人都收拾不了,要我就几?个大嘴巴子铲过?去,看她还敢不敢在我面前嚣张。”
“你们知道个屁,姓张的是被那个女的给害了。原来姓张的能当?研究员,是给那女的顶罪被撸下来了。后来知道那女的当?不成老师,姓张的一家过?来骂了好几?天。”
“那女的本来就是假老师,还能当?什么老师?我看姓张的是鬼迷心窍,活该他当?不了研究员。”
苏嫣知道的并?不多,听到周围人的讥讽声,才知道这对本应该过?的春风得意的俩人,原来过?的是这样的日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的到来,蝴蝶效应导致他们的生活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要按照苏嫣的想?法来说?,她已经甩掉了张怀井,而张怀井的伴侣本来就该是侯雨苗。他们俩人是书?中的主?角,以后过?什么日子跟她并?无任何关系,她只?想?跟她的毛毛好好把日子过?好就好。
当?然,要是干了坏事受到报应,那这俩个人也是活该。
她已经进到这本书?里,书?的后期内容显然已经跟原来的内容大相径庭。她也不会让侯雨苗和张怀井成为她在这个世界的主?角。
她的主?角就是她自己,就是跟她在一起生活的方应看,而并?非品行不端的那两?个人。
感觉小媳妇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方应看低头?看了她一眼。
苏嫣想?也不想?地说?:“下次把侧门也封上吧,我不想?再从这边走。”
方应看若有所思地回过?头?看了眼正?在吵架的俩个人,显然他们并?没有注意到他和苏嫣正?从楼下路过?。
“好。”方应看笑着说?:“都是小事。”
苏嫣听出方应看的弦外之音,的确对于方应看而言,不管是张怀井还是侯雨苗都是小事。
他们跟着三三两?两?的人一起走出老筒子楼区,大喇叭里传来集合的音乐声。
每个礼拜一都是要集合看升旗,苏嫣跟方应看俩人顺着人群往石油中学去。
到了这边,观看完升旗仪式,又?学习了几?句伟人语录,苏嫣正?准备离开,就听到大喇叭里说?:“关于贯彻广挖防空洞的指示,厂区将油田任务落实到每家每户。每位职工可以在工作部门领取下派各家任务。”
苏嫣疑惑地望向方应看,方应看无奈地叹口气?说?:“上面局势紧张,咱们要做备战准备。”
苏嫣说?:“那什么时候挖?”
方应看说?:“私人的下班以后挖。”
苏嫣张大小嘴说?:“下班以后是我私人时间!”
方应看说?:“挖防空洞也有个人任务。”
苏嫣无言以对,上班裹树,下班挖洞,本安排的明明白白啊。
苏嫣到了农场办公室,看到朱谷粒皱着眉头?拿着一张地图。
苏嫣凑过?去,朱谷粒指着地图上面被她涂黑一截地方说?:“这块是我要挖的,旁边这快是你要挖的。”
肖红军递给苏嫣一张跟朱谷粒一样的地图,说?:“今年冬天必须要完成地下防空洞的任务。”
苏嫣震惊地说?:“不是下班才挖么?”
朱谷粒笑话?苏嫣说?:“天真啊天真,上班挖的是公家的防空洞,下班挖的是你自己的防空洞,明白了没?”
苏嫣看着前脚的铁镐和铁锹说?不出话?,心累。难怪方应看刚才说?“也有个人任务”,原来上班还有集体挖洞任务。
赵楚江从门外进来,他看到办公室里的铁锹,想?要顺手拿一把。
朱谷粒连忙上前按着铁锹说?:“这个是一区原来就有的。你别拿到别的地方去。”
赵楚江说?:“都是公家的铁锹,办的也是公家的事。”
朱谷粒不干:“我都分好了,肖姐、钱大姐、嗷嗷我们四个人一人一把,你拿走了,我们这里就不够用?了。”
赵楚江没办法,在办公室里走了一圈,空着手说?:“我平时多照顾你们,现在借个铁锹都不给。”
朱谷粒说?:“铁镐也别想?。”
赵楚江说?:“我还想?着咱们跟家禽区合作,一起挖防空洞。老孙和小孙不比你们会挖?他们俩没到岛上的时候,就在外面挖过?。咱们岛还算幸运,今年才开始挖。哼,外头?早就开始挖了。”
最后还是肖红军松了口说?:“那就一起挖,反正?工具就这么多。大家轮流来正?好。”
赵楚江说?:“那我可跟你们说?好了,这个任务是铁任务必须完成。这样说?吧,就算咱们把手头?上别的工作都停了,也得把防空洞挖好。这是指示,明白没?”
苏嫣当?然知道其中的厉害,天大地大指示最大。要是不完成指示,指不定什么人会给你穿个小鞋扣个帽子呢。
赵楚江像是照顾苏嫣,又?像是照顾自己的胃,跟苏嫣打着商量说?:“反正?你也挖不动什么,每天中午的饭菜就由你来准备,后勤工作交到你手上行不?”
苏嫣巴不得!她可不想?上班挖洞下班还挖洞,能少挖点是点啊。
见苏嫣点头?,赵楚江看了肖红军她们一眼说?:“你们有意见不?”
朱谷粒把手举得高高的。
赵楚江说?:“没意见我就先走了。”
朱谷粒怒道:“站住,你瞎啊,看不出来我有意见。”
赵楚江眉毛一立说?:“有你这么跟领导说?话?的么?”
朱谷粒说?:“我有意见。”
赵楚江说?:“有意见啊,保留。”
苏嫣没忍住,一下笑了出来。
朱谷粒生气?的说?:“保留什么啊保留,我想?说?的是,嗷嗷给咱们做饭菜不假,但巧妇没米也做不成饭啊。”
苏嫣叹口气?,帮她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赵楚江明白了,大手一挥说?:“吃饭的经费从咱们小金库走。”说?完转头?跟苏嫣说?:“人民?的肚子是头?等大事,你可得替我们管好咯。”
苏嫣点头?说?:“你放心,今天待会我忙完就到供销社买菜去。”
赵楚江知道苏嫣手艺好,见她答应下来,心满意足地说?:“记得开票报销啊。”
他走到门口,又?转过?头?说?:“把老孙和小孙带上,好帮你们多挖洞。”
苏嫣忙问:“那按什么标准来?”七八个人的饭菜好做,标准得先弄明白。
赵楚江早就有打算,说?:“五角钱。”
说?完他忙不迭的跑了。
苏嫣站在原地,一人五角钱?还是一顿饭五角钱?
苏嫣觉得不可能是前者,再看赵楚江跑的速度,应该是一顿饭五角钱的标准。
朱谷粒站在苏嫣旁边,看她磨着小牙想?要活吃了赵楚江。朱谷粒碰了碰苏嫣的胳膊,苏嫣转过?头?说?:“什么事?”
朱谷粒害羞地说?:“师傅,给我多打的饭,我胃口好着呢。”
肖红军笑着说?:“那从今儿开始,咱们农场小食堂正?式成立。”
朱谷粒和钱大姐俩人很配合的拍着巴掌。
苏嫣一个头?两?个大,默默走到办公桌,拿出纸跟笔算了算。加上老孙和小孙,一起吃饭的有七个人,一顿饭五角钱的标准...
苏嫣想?要掀桌子。
“省一省也够吃。”钱大姐走到苏嫣边上,裹了裹围巾说?:“万事开头?难,你今天先把这事弄好,果园里我过?去先弄着。”
苏嫣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没事,我边干活边想?。”
钱大姐这两?天容光焕发,穿的不比苏嫣多,走在路上一丁点都不怕冷。
昨夜的雪下的不大,对于农场来说?是件好事。瑞雪兆丰年么,能把土地里的害虫、细菌冻死,来年会有好收成。
苏嫣把棉帽扣在头?上,跟着钱大姐一起抱着保暖布往果园去。
给果树保暖很简单,就把果树主?干一米三到一米五左右的地方全都缠绕上保暖布。
苏嫣站在钱大姐对面,俩人配合着一圈圈绕着苹果树,很快就把一棵缠绕好。
苹果树上还有没掉落完的石灰粉,是夏天防虫的时候刷的。也差不多是同个位置,苏嫣和钱大姐俩人不需要每棵树丈量,就按照原先石灰粉的印迹往上面缠。
到了十点来钟,钱大姐让苏嫣先去买菜,她自己在这边先干。
苏嫣从果园绕出来,本来想?骑着自行车去。想?了想?还是骑三轮车到供销社买菜。
三个轮子走雪地比两?个轮子要平稳许多。
其实走路也可以,但是苏嫣想?着要拿菜回来,提着还不如放在车后面。
到了供销社,苏嫣买了一大把豆芽、四块老豆腐,这些只?花了两?角钱。她又?买了三颗鸡蛋和两?条鲅鱼。
圆满地将五角钱餐费花的一干二净。
营业员见她要开票,得知是给农场开的。营业员大姐笑着说?:“你们农场吃的还少啊,自己偷摸薅点不就得了。”
苏嫣板着小脸说?:“咱们不能占集体的便?宜。”
营业员大姐摇摇头?说?:“小小年纪还是死脑筋。”她手里写着票据,见柜台边上没人,逗着苏嫣说?:“我给你写七角钱?”
苏嫣小手疯狂的摆:“这是贪污,我不干的。”
营业员大姐就是逗逗她,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笑着说?:“逗你的逗你的。快把你的票拿好,小心弄丢了集体不给你报销。”
苏嫣脆生生地说?了“谢谢”,双手提着菜往三轮车上送。
柜台里的大姐还在那儿乐。
供销社的主?任过?来,他刚在外面把进货的物资弄好。看到苏嫣走出去,一愣。然后问了营业员大姐经过?。听完以后,吓得不行:“你知道她是谁么?你还要教唆她吃回扣?”
营业员大姐说?:“不就是农场新来的小妹子么,这有什么的,往常想?找咱们吃回扣的人又?不是没有,咱们不都拒绝了。这才几?角钱,我也就是跟她开开玩笑。”
“你幸好只?是跟她开玩笑。”主?任见到门口有人进来,压低声音说?:“你最好管住你的嘴。”
“你怎么吓成这副德行,她能活吃了你?”营业员大姐来了兴趣,问他:“那她到底是谁啊?”
供销社主?任少说?也有四十来岁了,能对这么个小丫头?怕成这样,不知道是多大的来头?。
“苏嫣。”主?任敲了敲柜台说?:“她你还不知道啊?方老大的媳妇。”
“天啊,居然是她。”营业员大姐一下笑不出来了,她捂着嘴说?:“她不会告状吧?我可不想?把自己的铁饭碗弄砸。”
“应该不是个小心眼的人,来咱们这儿这么久,也不见有人背后议论她欺负了谁。”主?任心有戚戚地说?:“都说?方老大特别疼他媳妇,以后你见了她少说?些没谱的事。”
营业员大姐捂着胸口说?:“得了,我就看她长得水灵,没忍住逗了逗,以后我可不敢干这事了。”
苏嫣不知道她离开供销社以后闹了这一档子事,她还顶着西北风蹬着三轮车。
来的时候顺风,回去可就不容易。
走到后面,路上来来往往不少人。
她干脆把棉帽拉下来,又?把口罩往上面提了提,将自己的脸蛋遮挡住以后,小身板支棱起来了,开始迎着风站着蹬三轮车。
方应看正?带着上面下来的检查团查看厂区各处冬期情况,天气?不好,大概检查了一下,他就带人往招待所那边去。上面来了人自然要招待一下,这在所难免。
路过?工人村,几?处墙面还在刷新口号,检查团的同志们看了看,都表示油田的工作落实的很好,不光是职工还是职工家属,精神状态还有工作干劲都很到位。
其中有个人指着顶着风艰难行进的三轮车说?:“咱们油田的同志就是有这种风雪中也要前行的精神,就连女同志也不例外。瞧瞧,多使?劲啊!”
方应看顺着目光看过?去,自家小媳妇儿还在倔强的蹬着三轮车顶着风往前面艰难的行进。
方应看咳了一声,这玩意儿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痛啊。
另外一名检查团的同志把自己的红袖章往上面提了提,然后用?很坚定的口吻说?:“看看她车上的东西,显然是为了集体采购的。为了集体,不畏风雪,艰难前行。来,咱们大家给这位小同志鼓掌,给于她精神上的鼓励!”
检查团十来号人,隔着站在路对面开始给苏嫣鼓掌。
方应看见小媳妇又?要蹬不动了,暗骂一声,精神有个屁用?,都是白吃饭的玩意。
苏嫣听到掌声,见到一帮子人给她加油。路上,还有不少人频频向她这边张望,她往上拽了下口罩,真觉得丢人丢到家了,只?想?赶紧离开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