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庄韵诗得意的不行,“我就记得当年我说这东西挺有纪念意义,偷偷背着怀予留下来,他那会还不乐意,说我爱收破烂。”
端起茶杯轻抿一口,庄韵诗又接着说,“看来妈妈是早有预感,这才给我家初初留下了这么宝贵的纪念品。”
时隔这么久时间去找寻一件旧物不容易,秦初一开始也没抱太大的希望,甚至已经通过其他渠道寻找同款。
万万没想到惊喜来得这么突然。
“是收在我和爸爸的卧室里,所以我们才没找到。”
昨天两个男士回家前,庄女士带着儿媳在小儿子的房间里一阵翻箱倒柜,最后还是空手而归。
等小两口回家后,她不甘心,拉着闻董事长把二楼的房间全都翻找了一遍,最后在衣柜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发现了它。
“嘿嘿,谢谢妈妈。”小姑娘声音清甜,坐在床边笑得眉眼弯弯。
“是妈妈要谢谢你,”听筒里的声音满是慈爱,“谢谢初初对怀予这么用心,也谢谢缘分让我的两个宝贝能再次相遇。”
和庄韵诗聊了几句,秦初这才挂断电话,开门下楼。
“太太起来啦?”老宅送东西过来的人刚刚离开,江叔拎着袋子进屋,笑眯眯地抬头问。
“嗯,江叔早,”她哒哒哒跑下楼梯,接过江叔递来的袋子,“这是妈妈送来的吗?”
“对,”江叔点点头,边往厨房方向走边问,“太太早餐想吃些什么,让阿姨给你现做。”
说完没一会端了个炖盅去而复返,笑容慈祥地放到秦初面前。
无一例外,又是药膳。
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家里总做药膳。
吃完药味浓浓的一碗炖汤,秦初哪还有肚子吃早餐,随便吃了几口就换衣服出门。
她要回一趟秦家。
不过是离开了几个月的时间,车子驶入熟悉的街道时,秦初只觉恍若隔世。
轮毂停止转动,她安静地坐在后座,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几步远的那栋房子。
这曾经是她最爱的家。
可惜现在不是了。
低低叹了口气,她开门下车,司机小朱也跟着一道熄火下来。
“我拿了东西就出来,你在车里等我就行。”秦初摆了摆手,笑容乖巧温润。
“没关系,我跟您一起进去,正好帮您拿东西。”出门时得知太太要回秦家,江叔特意私下交代,要一步不离的陪在太太身边。
虽然是娘家,他们对太太不好,江叔说。
秦初也不坚持,点点头,抬脚往院子里走。
客厅大门前摆放着许多家具,林霜站在门口指挥着搬运家具的工人,往日骄傲得意的神色不复存在。
满脸疲惫。
远远见门口有人走来,她眯着眼看去,瞧见来人时只觉气血上涌,三步并作两步冲到秦初面前。
“好你个臭哑巴,你回来干什么,来看我们的笑话是吧?”她的声音又尖又厉,“真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呸!”
小朱疾步上前,抬手挡在了秦初面前,平日里总是嘻嘻哈哈带笑的脸此刻一片寒霜。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骂我们太太。”说着竟是开始挽起袖子,一副不服就干的模样。
“小朱,别理她,”清甜的声音冷漠平淡,她淡淡的瞥了林霜一眼,“我来拿东西,拿完就走。”
“这是秦家,没有什么你的东西,快滚!”林霜蓦地尖锐起来,伸出指甲油斑驳的手指向门口,不准秦初再往里走。
要不是她,他们怎么会落到这步田地。
都怪这个白眼狼!
秦初绕过她的阻挡继续往里进,嘲讽般轻笑,“放心,我回来拿两件衣服而已,其他的东西我看不上。”
如果说离开家的那天,她心底还对亲生父亲残存一丝丝微弱的希望。
那恢复了记忆,重新能开口说话的秦初,则在心中彻底和秦德山、和这个秦家划清了界限。
她厌恶这里的每一个人!
“你当然看不上,”林霜不死心追在身后咒骂,“如今你攀上闻怀予这棵高枝,要什么东西他不给你。”
“什么狗屁闻先生,不也是个不尊长辈的——”
一个力道十足的巴掌落在了林霜枯瘦的脸上,打断了她接下来的话。
“林霜,别挑战我的耐心,”向来温柔的杏眼中冷意迸发,打上对方脸的那边手掌又疼又麻,显然用尽了全力:
“再说我先生一句不好听的,我要你的命!”
从来都是温软乖巧地女孩,此时眸光犀利地看着林霜,回身一步一步朝她逼近。
逼得林霜垂头后退,竟真的不敢再开口多说一句。
同时被秦初吓住的还有小朱和闻声赶来的秦德山。
看着眼前无比陌生的女儿,他几乎是想都不想,跑到她面前扑通跪下,连连求饶,“初初、初初你帮帮爸爸吧,帮帮我,求求你了!”
“我知道闻先生听你的话,你帮我和他求求情,我不想离开海城,爸爸求求你!求求你了!”
他跪着往前走,伸手去拽秦初的裙角,指着林霜说:“我知道我对不起你妈妈,也对不起你和小准,我鬼迷了心窍出轨搞外遇,只要闻先生能帮我,我立刻跟她离婚!”
“这里是你和小准的家,我们一家三口以后都好好的,”秦德山面色憔悴又癫狂:
“林霜和林珍,我可以让他们滚!”
第108章 我在家对面的海滩
看着跪在地上不断求饶的秦德山,秦初并不觉得舒爽,只觉眼前的人无比陌生。
哪怕在一起生活了许多年,她好像都没有真正认清过自己的父亲。
说他凉薄自私,他又在母亲去世不久就立刻和林霜结婚,对秦珍极尽补偿宠爱。
甚至敢带着她们去闻家赴宴,为不争气的女儿求一个好前程。
秦珍秦珍,是捧在手心的珍宝。
可是一旦触及他最核心的利益,触及名望地位,她们算得了什么。
什么都不是,弃如敝履。
这才是秦德山的真面目,冷血自私,凉薄透顶。
听到秦德山说出这么无情的话,林霜气不打一处来,照着他头胡乱抓取,嘴里不停地咒骂。
无非是她如何没名没分跟了他多年,遭人议论白眼,好不容易熬到如今,吃了多少苦。
抓打的同时,也不忘把秦初母亲和哥哥拿出来一起辱骂。
秦德山不为所动,只是紧紧攥住秦初的裙角,力图和林霜撇清关系,“初初,你都听到了,她居然这么恶毒,连去世的人都拿出来议论!”
那表情委屈伤心,口吻悲怆凄凉至极。
仿佛默认小三出席妻子葬礼,用尽恶毒之言咒骂女儿的人不是他秦德山,是别人。
秦初挥开秦德山的手,往后退开几步,冷静淡漠,“我帮不了你,也不会为你求情。”
从秦德山颠三倒四的话语中,她大概能拼凑出事件原貌,该是闻先生为了给她出气,去找秦德山算了账。
秦氏本就是在父母两人的努力下创建起来的,只是后来秦德山不满秦太太在公司声望太高,找了借口让她回归家庭。
可以说公司的发展离不开秦太太早年打下的根基,和后来秦准的努力经营。
秦德山享尽了福利。
“你帮得了的,初初,”秦德山不死心,几乎是爬到秦初脚边,“我是你爸爸,是闻怀予的岳父,只要你说句话,我不但不用走,公司也可以发展壮大。”
他此时的眼中甚至泛起泪花,“都是我的错,听信了林霜的话,这才在你最需要爸爸的时候忽略你。”
“可是你不能怀疑爸爸的爱啊,哪有不爱子女的父母啊初初!”
秦初只是勾了勾唇,心底无波无澜,“是吗,你真的爱你的孩子吗爸爸?”
“你真的爱我和哥哥,就不会在他重伤昏迷时只想着公司,也不会在我遇到那么大打击时,成为压垮我的最后一根稻草。”
“你真的爱秦珍,也不会为了金钱利益就说要把她抛弃。”
“你从来只爱你自己。”
她弯腰与他对视,清凌凌的眼中泛着水泽,但仅仅一瞬,雾气消散:
“你肯定不记得我是怎么变成哑巴的吧,是因为你呀爸爸,你说,秦初,你怎么不是个哑巴呢。”
她的声音清亮平和,重新直起身,“我不恨你了,但也不爱你。”
“我会无条件站在家人那一边,可我的家人是秦准,是闻怀予,是闻家,没有你。”
说完径直往以前的房间里走,留下小朱挡住了趴在地上哭诉的秦德山。
没过多久,她拖着行李箱重新走出来,眼中是从未有过的决绝冷漠:
“带着你的妻子女儿离开海城,我们这辈子都不要再见了。”
说完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江叔反反复复迟疑了很久,还是决定把秦初去秦家的事告诉闻怀予。
接到消息的闻怀予几乎立刻给秦初打去电话,手心因为紧张起了一层薄汗。
“喂,怀予。”电话那头的女孩声音清甜,和往常并无分别。
这样让他没来由的更忐忑,一时间甚至不知如何开口。
“我家先生上午的工作忙完了吗?吃饭了没有?”秦初边摆弄着相机,边笑着问他。
出门前她告诉江叔自己的行程,就猜到闻怀予会知道。
去秦家一趟,她越发明白现在这通电话是因为什么打来,他担心。
担心她生气。
“初初,我……”该怎么开口,闻怀予有些拿不定主意。
“怀予,我不怪你,”她的声音又娇又软,望着前方碧蓝一片的海水,笑容释然,“我知道你心疼我才去找他,让他离开。”
“我去那也只是为了拿东西,可不是为了挽留他。”她说得轻松巧妙,不想让闻先生忐忑不安。
在乎一个人,就会在乎她各样的情绪心情。
秦初怎么会不懂。
她也在乎他的心情。
闻怀予急匆匆下楼的脚步停住,缓缓松了口气,才问:“那现在回家了吗?去拿什么东西?”
“我也可以陪你去的。”
温柔又耐心。
“回啦,我就进去了十分钟,”她低头又一下没一下踢着沙滩,“我在家对面的海滩上,给你听。”
说完把手机从脸颊边移开,伸直手臂往海边走了几步。
听了一会她干脆点开免提,对着电话那头撒娇,“我们家离海滩这么近,住在闻止听澜这么久,你都没陪我来过。”
杏眼里是藏不住的狡黠亮光。
果然,听筒里的男人轻笑一声,认错态度极佳,“是我的错,那我现在来陪你好不好?”
“我想你,不想工作了。”竟是把偷懒说得这么直白。
秦初也笑得牙不见眼,抬头看了看蓝天,娇娇甜甜的回:“好巧哦,我也想你了。”
爽快的同意了他的提议。
原本停住的脚步继续往楼下去,男人唇角高悬,又听那头女孩认真的交代,“你先回一趟家,卧室茶几上放了袋子,你换上袋子里的东西再来。”
“我在海边等你哦。”
秋高气爽,后院的桂花开了满树,随着风把香气送得很远很远。
闻怀予用了最快的速度回家上楼,一推门就看到了那个袋子。
那是个帆布袋,上面的英文单词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学校名称,走近些,能发现袋子的底部有一小块黑色的污渍。
是当时他没给笔盖紧盖子,墨水洇在上面的痕迹,很难洗掉。
直觉刹那来袭。
他打开袋子,首先看到的是一件折的整整齐齐的灰色卫衣,是他大学时代最常穿的那一件。
下面还有他当那会他最喜欢的一条黑色休闲裤。
放在最底部的,是一双干净但陈旧的运动鞋。
第109章 回到初遇那一天
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接着一样取出,男人清朗的眉眼越发柔和,看到最后那双鞋,他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的小太太真的花了许多心思。
臂弯挂着衣服往衣帽间去,以最快的速度换上,又往洗手间去。
穿上了二十多岁闻怀予穿过的衣服,怎么也要搭配当时闻怀予的发型,才算圆满。
站在镜前看到此时的自己时,闻怀予真的有种穿越时空的感觉。
镜子里的男人俊朗帅气,和曾经那个内敛清冷的少年如出一辙,眉眼间也看不出多少被岁月打磨的痕迹。
和当时唯一的不同,大概只是他左手无名指上那一枚戒指。
意气风发地在镜子前随意揉了揉额前的碎发,闻怀予唇角漾起的弧度好看的过分。
脸颊边的酒窝深陷,他从洗手间出来,躬身穿上运动鞋,这才往外面走。
行至走廊,又突然想起什么,转身往书房去,不一会儿手里拿了个藏青色丝绒盒子出来。
是上次去德国拍卖会上买下的古董珠宝。
之前单独保存在保险柜里,今天第一次拿出来。
打开盒子,大小不一的珠宝闪耀着夺目的光芒,引得他心潮一阵澎湃。
嗯,终于到时候了。
哪怕穿着多年前的旧衣服,闻怀予一出现,就吸引住了海滩上许多人的视线。
少年身量高大挺拔,简洁的穿着越发衬得他眉眼英挺,薄唇轻弯,清冷幽深的眸子里此刻亮如星辰。
有女孩红着脸上去讨要联系方式,他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抬起左手示意,“我已经结婚了。”
眉眼被温柔浸润的模样,羡煞旁人。
不知道帅哥的老婆是什么样的美人。
闻怀予继续在海滩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准备拿出手机给秦初打电话,只觉肩上落下一个轻拍:
“帅哥你好,可以给个联系方式吗?”
秦初故意捏着嗓子说话,一时间闻怀予没有分辨出来。
“抱歉,我已经——”他转身,余下的话尽数都堵在喉间。
面前的女孩穿着最简单不过的白色衬衫,衣摆仔仔细细扎进蓝色百褶裙,她杏眼清亮,鼻尖一颗红痣妩媚勾人。
和当年海边初见时的她一模一样。
见男人不答,愣神看着她,秦初调皮地伸出手,又问:“帅哥,给个电话呀。”
娇娇又软软。
男人垂眸低笑,顺势牵住她的手,清润的声音尽是宠溺,“命都差点交代在你身上了,更何况区区一个电话。”
然后捉着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啄。
听他又没羞没臊说一些那种时候说的浑话,秦初警告地乜他一眼,挣脱他的手。
然后拉起裙摆转了一圈,笑意盈盈的问:“怎么样,还行吧。”
也多亏了这几年她坚持健身,虽然裙子腰围明显紧了些,好在还能穿得下。
“所以专门回秦家,就是为了去拿这个?”他又凑上来环住她的腰肢,另一只手点了点她鼻尖的红痣。
他真是爱极了她撒娇的模样。
“嗯,”秦初点点头,丝毫没有被刚才的事情影响到心情,“当时跟你离开的匆忙,没带行李。”
“这套衣服你拍到的那天我也第一次穿,因为太喜欢了,后来都没舍得拿出来穿几次。”
那时要离家求学,秦准怕妹妹难过伤心,特意带她去商场挑了套最贵的。
离家那些年,她也时常收到妈妈和哥哥给她买的衣服,却都觉得没有这一套有意义。
这套衣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秦初脱离家庭独立的见证。
所以这么多年来她都好好保存着。
如今,它又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那我这个呢?”闻怀予拎着衣服一角,垂眸问她,“我明明记得这些旧衣服被我捐掉了。”
当时断舍离之风盛行,闻怀予整理了一堆穿旧了的衣服准备捐出去,遭到了庄女士的强烈反对。
后来拗不过小儿子的犟脾气,她只好任由闻怀予决定,转头偷偷把这一套衣服拿回了家。
不单是因为衣服是大学给学生发放的纪念卫衣,更因为庄女士觉得老三儿子这一套打扮是他人生中的颜值巅峰。
非常值得珍藏。
“是妈妈背着你捡回来,藏在他们的衣柜里。”
这确实像庄女士能干的事,闻怀予点点头,爱意满满地看着小太太,“今天闻太太特意换上这套衣服,是要跟我求婚吗?”
都已经是夫妻了,还用求婚的嘛?
秦初不懂。
她抿唇思考,把人带到预备好的地点,不知从哪变出一个相机来。
“求婚下次给你补上,今天先拍照片。”说完在路人中找到一位,请对方帮忙给他们俩拍照。
路人接过相机,秦初重新跑回闻怀予身边,牵起他的手,一连拍下许多张。
“七年前你就是在这里见到我的嘛,”秦初和路人道谢,重新把相机拿回来,点击屏幕给他看,“今天就算故地重游,把七年前的遗憾都补上。”
极好的阳光下, 女孩浅蓝色的百褶裙随风飞扬,笑颜纯澈妩媚。和他十指相扣的男人高大俊朗,偏着头深情望着身旁的人。
交扣的手上,婚戒上的宝石在光下散发着璀璨的亮光。
这一瞬,他们仿佛真的跨越了时间长河,重新回到七年前,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天。
男人的视线一直落在那对相互依偎的人影身上,只觉得浑身发热发烫,眼角发酸。
他不仅等到了她来到她身边的那一天,也等到她如此热烈用心的回应。
“好啦,”秦初没有察觉到闻怀予的情绪,手指在数码相机屏幕上一通点击:
“照片我已经转发给你了,以后就看这张,我一个人那张就不用看啦。”
她想用这样的方式,为他漫长的等待做一点点弥补。
未来不用再失落地看那一张单人照,她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趁闻怀予拿出手机查收照片的时刻,女孩杏眼一转,咬着唇又在手机上忙碌了起来。
待男人保存好图片,从两人对话框退出后,顺手点开了朋友圈的更新红点。
最新一条内容来自身旁的小太太,这是领证那天发过遮住他面容那次后,她再一次更新朋友圈。
配图自然就是刚才他们合拍的那一张:
「是秦初,是妈妈的女儿,哥哥的妹妹,和……闻怀予的太太。」
文案和领证那天的一样,只是今天,这个他有了名字。
第110章 你愿意成全我这一生唯一的梦想吗?
闻怀予眼底的笑意多得快要满出来,他迅速点了赞后,按下右上角的相机图标。
秦初微信聊天震动个不停,双手托着手机忙回复,突然看到下方“发现”图标右上角亮起了红点。
似有所察,第一条内容果然来自那个熟悉的头像。
照片和她发布的是同一张。
褪去青涩稚气的女孩愈发美艳动人,而他,终于从镜头后走到镜头前,站在她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他的配文简简单单,只有四个字:「嗯,找到了。」
却添了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蓦地让秦初想起当时他们刚加上微信时,那张她不经意瞥过一眼,他朋友圈最底部被锁住的照片。
答案如今清晰明了。
她踮起脚,看着他正在回复比她不知多几倍的人情往来信息,嘴角压都压不住。
“怎么了?”发觉她的动作,闻怀予干脆弯下身子,边打字边把手机往秦初的方向偏。
对话框上方清楚注明了聊天的对象的名字,爸爸的好朋友张然伯伯。
一板一眼到可爱。
脱口而出的话突然转了个弯,秦初抬眼和他对视,“那我的备注是什么,我的太太秦初女士吗?”
“不是,”他笑得无奈又宠溺,打了一半的回复也不管了,直接退出聊天给她看。
置顶那个对话框很出乎意料的,没有写任何文字备注。
只有一个蓝色的爱心符号。
Blue,爱心,已经足够。
她细嫩的脸颊染上红晕,清亮的眼睛雀跃地转动,却还口是心非问:“哦,你还懂得怎么置顶呀。”
别别扭扭还强压着唇角的模样,可爱得不得了。
“我虽然大是大了点,但也不至于这都不懂。”闻怀予按下手机息屏键,随意往衣兜一塞,带着些委屈质问:“怎么,你嫌弃我?”
又接着慢条斯理摇了摇头,挽住纤细的腰,凑近她耳廓说:“初初,大有大的好处,你说是不是?”
清冽低哑,十足诱人。
秦初真的恼了,轻轻扭了一把环在腰上的手,气呼呼叫他本名:“闻怀予!”
她鲜少有这么连名带姓唤他的时候。
怎么说什么都能往那个方向引呀,厚脸皮!
“好好好,我知道你不嫌我大,”他笑得爽朗肆意,这才做小伏低哄她:“我带你去个地方,送你个礼物,好不好?”
秦初偏着头不看他,脚步却任由他牵引着,往海滩对面,家的方向去。
秋天的阳光依旧热烈,闻怀予手掌落在她额前替她遮阳,目光柔和,“初初,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闻止听澜吗?”
虽然知道小区是震寰集团开发的,但秦初并不懂得楼盘起名的含义,只是乖巧地摇摇头。
“这是我进集团后开发的唯一一个地产项目,与其说是投资,不如说是置业更准确,”他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小区最里走,“这是我参与设计的家,我希望以后能和你一起住在这里。”
“前面的海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闻止听澜,我停留驻足在这里,听海浪波涛……等你。”
“所以小区里大到房屋设计,小到植物种类挑选,我都花费了许多心思,”他停住脚步,从背后环抱住她,“特别是这儿,我想象过无数次带你站在这里的场景,现在……梦想成真了。”
闻止听澜建造在斜坡地上,别墅阶梯式修建,每一栋都能将前方的海景尽收眼底。
而他们现在站的地方,不单是小区的最深处,也是最高处,前方的大海沙滩一览无余。
停留了一会,闻怀予才放开她,两人十指交握继续往里走。
木头栈道两边栽满了成片的无尽夏,周围的鹤望兰和翠竹随着海风轻晃动,发出沙沙响。
“是因为你,我才喜欢蓝色的,”男人指了指女孩的裙摆,“无尽夏的蓝最接近你裙子的颜色。”
费劲了心思找不到人,起码要留下这个颜色,留下这个地方。
一路来,秦初都紧紧咬着唇,视线不知模糊了多少次,却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
他说过,最怕她哭。
走上几级台阶,他在一栋白色的建筑前停步。
秦初也看到了那幢房,看到它的房顶又尖又高,看到它中央那个十字架。
这里是个教堂。
眺望着他们初见的地方。
“我其实对求婚做了许多计划方案,”他步履僵硬地走到她面前,和她拉开些距离,“但又突然觉得没有比今天更合适的时候。”
闻怀予手心汗湿,不住地在裤子上摩擦后,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盒子托在手中。
单膝下跪。
盒子的尺寸超出戒盒不知几倍,珠宝在阳光下闪得晃眼,那不是戒指,而是一顶皇冠。
橄榄树叶状的枝蔓围成一圈,每一片叶子都是大小成色相同的钻石,叶片头尾连接处的中央,都有一颗方方正正的蓝宝石。
皇冠顶部点缀着波涛似的弧度,每一个弧度都镶满钻石,弧顶珠宝点缀,仿若波涛涌起的浪花。
极尽奢华。
是几百年前,不考虑成本的皇室贵族才能制作出的高贵和高价。
“初初。”他的声线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明明已经是夫妻,已经做尽这世间最亲密的事,为什么她还会这么紧张。
紧张得浑身发麻发颤。
他掀起眼帘,看向她的眼睛那么幽邃深刻,喉结咽动,“我其实挺没出息的。”
“当继承人从来不是我的志向,”他的视线逐渐失焦,“我不喜欢觥筹交错,也不喜欢尔虞我诈。”
“我的梦想不远大,可是当我必须承担家族给予的责任时,我的心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失落,因为我突然意识到想要一件东西,就要等价失去些什么作为代价。”
“我甚至没来由的兴奋起来,如果失去自我选择的权利,能等价交换一个我最迫切的梦想,那命运对我来说实在太过善良。”
“我进震寰实习,认真做好每一个工作,想积攒更多交换梦想的筹码。”
“初初,我的梦想是你……只有你。”他的视线重新聚焦,看她的目光满是温柔爱意:
“秦初,你愿意把接下来的时间都交给我,成全我这一生唯一的梦想吗?”
“你愿意……嫁给我吗?”
心头的酸涩一浪高过一浪,秦初定定地看着眼前早已模糊的人影,缓缓地、慎重地点点头:
“嗯,我愿意。”
第111章 [正文完结]婚礼
婚礼是闻怀予一手张罗的,事无巨细,除了秦初仪式上要穿的两套衣服。
小太太强调,婚纱和接亲时的礼服不能提前让他看,否则就没有惊喜了。
妻宝男怎么可能不同意?
虽然这场婚礼只请了亲戚和至交好友,但该走的流程是闻董事长亲自督办,所以结婚前夜,闻怀予被赶去了隔壁那栋别墅过夜。
亲爹说了,结婚前夜夫妻是不能见面的,传统习俗要遵守。
甚至为了监督他,闻家集体出动,全都住进别墅,也方便第二天接新娘。
某人面上倒是答应的好好的,半夜偷摸溜出门时,被倒时差失眠的闻知予抓了个正着。
于是原本熄灯的房间接连亮起,新郎偷香不成,反而在婚礼前一天接受教育到了半夜。
翌日天蒙蒙亮,闻怀予已经换上了浅蓝色的西装,扯着脖颈的领结不住地在门口踱步。
时不时抬腕看看时间,怎么一分一秒这么慢。
“你能不能有点出息,”闻子珊打着哈欠坐到客厅沙发上,身上还穿着睡衣,“证都已经领了,初初已经是你太太了,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