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瞧着两人,纪樾与大部门内门弟子的情况不?太相同?,苍云宗内门弟子大多拥有不?错的家世,随便拎出一个,其家族大概率能在修仙界排上名号,但他只是个无?父无?母从杂役弟子升上来的普通弟子,虽然算是个后起之?秀,可配宁卿,掌门其实是不?太乐意的。
好?歹他也是宁卿的师叔,自然希望她能更?好?。
比起位于?天榜前五十的东方寻,纪樾确实没?什么优势,无?论是样貌实力还是家世,都无?法与之?比较。
但若宁卿喜欢,那他也无?法说什么。
就是不?知道?,裴谨是个什么态度。
掌门面上不?动声色,见?两人到齐了,开口询问:“你们二人可知今日本座找你们前来所为何事?”
宁卿摇头,而纪樾,似乎早已了然于?心。
掌门见?宁卿毫不?知情的模样,顿了顿,“你们二人可是心悦彼此?”
宁卿茫然。
纪樾语气郑重,“弟子心悦宁卿,想与她结为道?侣,娶她为妻,”
说完,他看向?一旁没?说话的宁卿,似乎在等待她的回答。
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扯到成亲一事上来了?
掌门也看向?宁卿,显而易见?,两人都在等她的回答。
她可以说,她不?想吗?
正?纠结着怎么委婉地拒绝,可她脑中产生一声嗡鸣,再然后,所有的思?绪被打乱,只剩一个念头,想与纪樾成亲,想与他结为道?侣共度余生。
宁卿一直没?回答,就在掌门心生狐疑之?时,开了口,“我想与纪樾成亲。”
她说话期间,纪樾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话落地后,他紧缩的瞳孔舒展,紧绷的神经放松。
这一切发生在悄然之?间,连掌门都未曾察觉。
“既如此,那婚事本座允了,至于?东方寻那边,宁卿你不?必担心,本座会解决。”
这事儿就这样敲定,修仙界成亲不?比凡俗界,没?有如此多的繁文缛节,双方同?意便可,若是不?介意,甚至连婚礼都无?需举办。
目送两人离开,掌门沉吟半晌又召集各峰长老商议此事,他的主要目的其实在于?,此事越多人知道?,越无?法挽回越好?,到时,裴谨即便想要阻止也得掂量一二。
掌门为何如此介意裴谨与宁卿在一起,主要还是为了二人的声誉考虑。
若两人年岁相当,在一起他自然不?说半句,但两人差了整整十岁,宁卿今年不?过?十八,而裴谨已年近三?十,他一手将宁卿带大,青梧山只有他们二人,谁能说清他是从何时开始对她生出那般心思?,传出去,世人又会如何想他。
况且,裴谨早晚会飞升,万不?可被别的事情耽搁,宁卿有了自己的家庭,安定下来,裴谨也无?需再为她操心。
各峰长老并未到齐,有人外出有人闭关修炼,只来了四五个,其中自然有清源长老与奎河长老。
奎河长老听闻此事时,略感?诧异,原以为宁卿会与她师兄生出纠葛,可谁能料到,此次前去苍羽殿,竟是去商议她与一个飞云峰弟子的婚事。
不?过?不?是裴谨也好?,裴谨的身份地位,宁卿若是和他在一起,必然无?法安宁。
长老们还以为过?来是商议与东方家族的婚事,结果一过?来,是宁卿与一个小弟子,不?过?各位并无?意见?,人家清源长老都在场了,他座下弟子与宁卿的婚事,他都没?有异议,他们这些外人能多说什么,也不?知掌门叫他们来作?甚。
“恭喜清源长老,咱们宗门许久没?办过?喜事,正?好?趁此机会好?好?热闹一番。”张长老满脸笑容。
“多谢,倒是麻烦各位过?来这一趟。”清源长老作?为纪樾的师尊,理应作?出表率。
“无?碍,大喜事嘛,沾沾喜气也是好?的。”
“就是不?知,这婚事定在何时?”有长老问。
正?说着,门口传来脚步声,长老们抬头看去,一身月白素袍,长身玉立的男人逆着光踏入殿内,声音如泉水击石,“各位师叔师伯商议在下师妹的婚事,不?与在下说一声吗?”
此话一出,诸位长老面面相觑,这是何意?
他们不?明?所以,看向?上首喝着茶试图掩耳盗铃的掌门,“师弟,此事……你可未告知师侄?”
自然是告知了,反正?他不?说裴谨也早晚会知道?,只是在将长老都召集来谈完宁卿的婚事后,再告知裴谨罢了。
“诸位说笑了,钦言这是来了么。”掌门打着哈哈。
他不?动声色地看向?裴谨,注意他的神情,想判断出他是个什么态度,事到如今,想必他只能妥协。
“在下师妹的婚事,是否得由在下做主?”他淡淡地瞥了在座长老一眼,如此道?。
“这……”张长老欲言又止。
清源长老见?裴谨如此态度,皱了皱眉,似有不?满,“师侄,宁卿的婚事自该由长辈做主,你师父已经不?在,由我,与你师叔师伯们商议,似乎并无?不?妥。”
“宁卿是我一手养大,与师叔师伯可有半分关系?”裴谨微掀眼帘,眼中无?半分对在座长老的尊敬。
往日,他从未如此,面对比往日明?显强势许多的男人,长老们却不?敢反驳,下意识噤了声。
“既无?半分关系,又怎敢管到我与宁卿头上。”裴谨漠然地扫向?在座长老,声音冷极。
此话一落地,无?形的威压让在座各位不?敢再发一语。
大殿内过?分安静,空气近乎凝滞。
半晌,清源长老沉了脸,开口道?:“师侄如此态度,是何意?”
裴谨这反应摆明?了是不?同?意这桩婚事,掌门默默喝着茶,拿捏不?准。
若他竭力阻止,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心中忐忑之?时,裴谨却突然道?:“在下不?过?是不?满师叔师伯们不?告知一声罢了。”
他抬眼,“对这桩婚事,自然并无?半分异议。”
“如此说来,师侄也是同?意的?”掌门放下茶杯,连忙问。
“我身为阿宁的师兄,理应为她的幸福找想。”
虽是如此说,但长老们总觉得此事处处透露着怪异,索性继续保持沉默。
他们暗中悄悄打量面色冷然的裴谨,也不?知,他接任掌门之?位,是好?事还是坏事。
宁卿和纪樾一同?离开苍羽殿,走在回峰的路上,还在想殿中发生的事情,她稀里糊涂地就同?意了与纪樾的婚事,之?前分明?是排斥的,可突然又觉得,和喜欢的人成亲也不?错。
宁卿被手上传来的触感?唤回神智,低头,发现纪樾握住了她的手。
天气已经热了,这样握住,手心很快就出了汗。
走在路上,宁卿突然撞见?抬着许多木板的弟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路过?的弟子闻言,向?她解释,“宁卿师姐,凝华仙君即将接任掌门之?位,我们正?在翻新云霖殿。”
云霖殿是每任掌门所居之?地,每次翻新,就意味有新的掌门继任。
师兄要接任掌门之?位,她怎么没?听说?不?过?这是好?事,若师兄成为下任掌门,势必会为宗门事务忙碌,就没?功夫管她了。
纪樾看着那帮弟子走远,神情有些凝重,他握紧宁卿的手,试图压下这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焦躁,“我们回去吧。”
“好?。”
宁卿回到青梧山,进屋修炼,她离金丹期只差临门一脚,得抓紧时间,最好?一举突破。
修炼结束一轮,门被敲响。
宁卿装没?听见?,但是门口的声音不?疾不?徐,过?了片刻,敲门声停止,以为门口之?人已经离开,正?要继续修炼,声音再次响起。
“开门。”男人淡淡的声音传入屋内。
分明?没?什么起伏,却让宁卿呼吸一滞。
与他僵持了半晌,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宁卿的手指紧握着门,像是不?想让他进来,男人却丝毫没?放在心上,轻易将她的手从门框上掰开,欣长的身体微微一侧,踏入门内。
“你做什么?”宁卿皱眉。
“现在连师兄都不?叫了?”男人垂眸看她。
不?过?他也没?指望宁卿回答,“方才掌门将我叫去了苍羽殿。”
说着,他顿了下,继续道?:“阿宁你可知,掌门与我谈了什么?
宁卿心悬得更?高,她挣了挣手腕,“我怎么知道?。”
“你不?也才从苍羽殿回来?”男人倾身靠近她,平静的眼眸注视着她。
“掌门与你说了什么?”他问。
宁卿眼珠转动,神情有些慌乱。
“是你与纪樾成亲一事?”他说的轻描淡写,让人猜不?透他的想法,究竟是不?在意,还是怒到极致的平静。
“成亲”两字落地,宁卿没?再挣扎。
“是又如何?”宁卿冷声反问。
男人却莞尔,捏了捏她光滑的脸颊,“自然不?如何。”
宁卿略微错愕,还以为她话说出来师兄会生气。
让她更?为诧异的话在后头,裴谨语气莫名地道?:“师兄,会看着阿宁成亲,看着阿宁,得到幸福。”
他牵起宁卿的手,拨弄她手腕上扣着的手镯,“让师兄想想,该给阿宁准备什么新婚礼物。”
裴谨垂眸,羽翼般的睫毛覆盖在眼瞳之?上,配合他过?分温柔的语气,生出了几分诡异。
宁卿心跳如擂鼓,他越平静,反应越往她希望的方向?发展,她心里越发不?安。
手腕上的手指灼热,宁卿紧张地看着他抚弄手上的镯子。
”师兄,你能把这个镯子解开吗?”
这个想法在她心里生了出来,太过?强烈,没?等她反应过?来,就已经脱口而出。
男人搭在她腕上的指尖停止,空气突然变得粘稠,焦灼。
“这个,恐怕不?行。”他抬眼,轻笑。
第64章
宁卿虽然知道师兄同意给自己解开手镯的?几率很小, 可还是存了一丝希望,在他回答后,这丝希望彻底破灭。
她是时不时会查找这个镯子的信息, 但是一无所获,想自己取下这个镯子, 除非将她的?手腕斩断,可她实在下不了手。
若是能够断臂再生, 她可能会采用这个方法,可即便是在修仙界,想要?断裂的?肢体恢复如初,也是不小的难度。
她想将手从裴谨掌中收回,但他紧握着不?放。
“婚后, 阿宁想继续住在青梧山,还是, 离开师兄?”裴谨轻声?问。
老?实讲,宁卿没想过这点, 那婚事她也答应得稀里糊涂, 半点没有真实感, 但现在一想,她肯定?不?会继续住在青梧山,但是她也应该不?会随纪樾住在飞云峰,婚后,估计会直接下山,就是不?知道?师兄为何?会如此?轻易地同意她与纪樾的?婚事。
如此?古怪,很难不?让她多想。
宁卿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没有回答裴谨的?问题,在他的?手指往别处游移时, 才回神。
不?想在青梧山,这话她知道?不?能说?,一旦说?了,谁又知道?师兄会是怎样的?反应。
“我不?知道?。”宁卿随口敷衍,回避他的?问题。
“怎会不?知?是想继续住在青梧山,与师兄一起住,还是抛下师兄,阿宁也不?知道??”
裴谨眼神温柔地注视她,神情有些失落,叫人不?忍心说?出拒绝他的?话来。
“……”宁卿依旧没说?话,确切地说?,她不?知该如何?回答师兄的?问题,他的?话,总是太过极端,就像每一句,都有一个坑在等着她往下跳。
裴谨早已习惯自说?自话,早已习惯没有宁卿的?回应,他手中出现一套嫁衣,正?是之前挂在她屋里的?那套,珠宝镶嵌、艳丽灼人。
“穿上这身?嫁衣出嫁,可好?”男人贴在她的?耳廓,轻启薄唇。
这身?嫁衣本就是师兄给她准备的?,而?且处处戳在她的?审美点上,穿着这身?嫁衣出嫁也行,若是处处违逆师兄,他肯定?会生气,在这种事上,她愿意妥协。
“好。”宁卿点了头。
她一同意,裴谨脸上的?神情柔和许多,收回嫁衣,将宁卿揽入自己怀里。
“师兄有些期待,阿宁你出嫁那日。”裴谨拥着她,低声?喃喃。
宁卿不?知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反话,总之心里七上八下。
之前他不?是一直排斥她与纪樾在一起的?么,每次她与他见面,师兄的?情绪便极其不?稳定?,虽然她也没做什么。
“你喜欢什么样的?卧房?”裴谨突然问。
“为什么这么问?”宁卿不?解。
她喜欢什么样的?房间和师兄好像没什么关系,而?且她现在就住在青梧山,也不?需要?重新?布置房间。
“不?是要?出嫁了么,房里的?东西也该换换了。”
“不?用?,我挺喜欢现在的?,而?且我已经习惯了。”
裴谨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抱着她。
时光飞逝,在宁卿成功突破至金丹期的?第二天一早,她被裴谨叫了起来。
男人端着一个托盘,将衣裳递到她手中,“帮师兄穿上吧。”
宁卿看了眼手里华丽又不?失威严庄重的?掌门服,才想起今日是师兄的?继任大典,想必交接仪式完成,师兄就会搬进云霖殿,她在青梧山待嫁的?这段时日,一个人住也能自在些。
“师兄,你怎么不?自己穿。”宁卿站着没动。
他好手好脚,为何?要?让她给他穿,而?且,她这个身?高,确定?不?是为难她吗。
宁卿抬头看了看比自己高出许多的?男人,在心里嘀咕。
男人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微微弯腰。
“阿宁就要?出嫁了,连给师兄穿件衣裳都不?愿意了么?”
宁卿:“……”
穿件衣裳自然不?碍事,宁卿默许,拿过托盘里的?衣裳,左右看了看,微微踮脚,“师兄手。”
将衣裳给他穿好,宁卿又围着他仔细检查,拍拍褶皱不?平整之处。
在她手里显得过分?宽大,甚至能拖到地上的?掌门服在男人身?上穿着正?好,黑底织金衣摆柔顺地垂至脚踝,今日裴谨戴了玉冠,长发一半束进发冠里,一半垂在腰后,脸上无甚表情,静静地看着替他整理腰带的?少女。
仔细将他的?腰带系好,抬头想看看成果的?宁卿,一眼就撞进师兄的?深潭般的?眼睛里,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一身?玄衣,清冷华贵的?男人分?明没做出什么举动,却莫名生出浓重的?压迫感,宁卿匆匆撇开视线,“现在可以下山了。”
“阿宁要?去吗?”
这样的?大事她自然是要?去的?,错过了可就没有了解。
“要?,我们走吧。”
两人乘坐小红下山,直接抵达苍云宗山脚下。
历任掌门举行继任大典,皆需从苍云宗山脚攀登万阶的?天梯,来到苍云宗宗门前早已设好的?祭坛处。
早在今日还未天亮之时,弟子便将盘金线红毯铺在石阶之上。
在继任大典开始前半个时辰,宗门弟子就已有序在宗门山下和石阶两旁垂首而?立,期间无一人说?话,祭坛上燃着香,即将卸任的?掌门候在祭台上,等待裴谨的?到来。
宁卿没经历过掌门继任大典,哪里想到会是这个场面。
“师兄,要?不?你先把我放下来?”
她眺望远处那成群的?穿着弟子服整齐划一的?弟子们,连忙对裴谨说?。
“坐着。”话语不?容拒绝。
火红的?凤凰尾在天空划过一道?绚丽的?弧度,引颈啼鸣,神兽的?威压顿时笼罩所过之处的?天空,场面越发肃穆庄重。
若是上面没有坐着一个小姑娘的?话。
宁卿尽可能弯腰,不?让自己被底下的?弟子看见,可到了山下,面对山脚下平坦的?小广场上,弟子们齐刷刷看过来的?视线,她头皮发麻,最让她尴尬的?是,一脸严肃的?长老?们也看向她。
宁卿立马跳下小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进弟子里,找了个边缘的?位置站好。
好在,人群的?目光很快移回裴谨身?上,他被整齐站在四周的?弟子包围,而?最前方是主持整场大典的?长老?,其中正?有清源长老?,他位于长老?之首,待朝阳彻底从地平线升起,圆日挂于东方天际,一声?令人震颤的?钟鸣自数千米高之上的?苍云宗传来。
清源长老?目光崇敬地看着东方的?圆日,口中溢出一串串繁复的?梵文,无声?又无形的?力量传递至东方,片刻后,圆日的?光芒更甚,发出刺眼的?璀璨光芒,这股光芒像是受到指引,将中央处身?穿锦袍的?裴谨包围,浅金色的?光芒在他身?上镀上一层圣洁的?神性,仿佛他就是这个世界的?中心,这个世界的?主宰。
如水光芒汇聚成一条条银色的?丝线,沁入男人的?额心,菱形额印隐现,却又在瞬息之间消失。
裴谨接过清源长老?递来的?厚重的?古籍,这是新?任掌门需要?牢记的?宗门准则。
石阶的?方向直指东方的?圆日,裴谨踏上石阶,一步步沉稳地走向苍云宗。
虽是苍云宗新?任掌门的?继任大典,也有不?少外界之人前来观礼,裴谨成为苍云宗新?任掌门之事,早已被修仙界众人知晓。
这修仙界的?局势,怕是又得变了。
有人忧心忡忡,也有人随遇而?安,不?管裴谨是否继位,苍云宗在修仙界第一宗门的?地位并不?会改变,对小门小派以及普通修士没有任何?影响。
而?且,凝华仙君为人温和守礼,虽实力强大无人能与之匹敌,却从不?像别的?大能那般肆无忌惮眼高于顶。
他在修仙界的?口碑极好,虽年?轻,却以一人之力解决了不?少棘手的?妖魔作祟之事,除了他的?实力,还因为他那一身?气度和脱俗的?外貌,许多人对他成为苍云宗掌门此?事乐见其成。
裴谨徒步登上天梯,在此?期间,无一人喧哗,几炷香燃尽,他走到苍云宗的?金漆大门前。
掌门已在此?等候多时,将刻有苍峰云纹的?宗门玉印交给裴谨,褪下自己身?穿的?前任掌门服,叠好放在一旁等候的?弟子所举的?托盘上,转而?离开。
裴谨朝着祭坛弯身?行礼,祭坛之上隐约的?身?影浮现在众人面前,这是开宗立派的?第一任掌门残余的?神识,这也是他认可新?任掌门的?标志。
但那抹身?影只停留了片刻,便烟消云散。
众人看向负手而?立的?裴谨,跪拜行礼,齐齐大声?道?:“恭迎掌门!”
裴谨看向众人,语气浅淡却不?容人放肆,“不?必多礼。”
他将玉印与古籍交给身?侧的?弟子,在两人的?随行下,顺着大道?行进,进入苍羽殿,坐于大殿上首雕刻繁复花纹的?掌门之位。
而?之下两侧,跟着一同进来的?长老?们与掌门行礼,继任大典就此?结束。
而?苍云宗上空,再次响起一阵古朴的?钟声?,随即传来阵阵鸟鸣,宗门内百花在瞬间绽放。
有目睹此?现象者,震惊不?已,这可是天降祥瑞!
大典结束,方才还颇为严肃正?经的?弟子们立即原形毕露,叽叽喳喳讨论个不?停,出现祥瑞之兆,弟子们更是激动,挤作一团你说?一句我说?一句。
江苑苑找到宁卿,疯狂摇着她的?肩膀,“今日的?裴谨师兄怎么更耀眼了,神仙似的?,他就是下凡来历劫的?吧!呜呜呜我不?行了,你知道?么我刚才看他看得入了神,你日日和他相处怎么都不?心动的?呀!”
江苑苑的?声?音引来不?少人的?视线,宁卿连忙将她叭叭个不?停的?嘴给捂住,“你收敛点!”
被捂住了嘴,江苑苑也依旧一脸沉醉的?小迷妹表情。
待江苑苑安静下来,宁卿才放开她,谁知她又捧着脸继续开口,“要?是让我有一个这样的?师兄,让我死也值了!”
说?完,江苑苑皱眉瞪向宁卿,“你啊,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又扯到我的?身?上来了?”宁卿一脸无辜。
“算了,和你说?也说?不?明白。”
江苑苑想到别的?事情,收起了那一脸花痴,“对了,你以后是跟着你师兄在云霖殿住,还是继续留在青梧山?”
“看我这记性,你都要?出嫁了,以后可就是和纪樾住了,不?过,你其实也可以让他和你一起住青梧山,反正?裴谨师兄现在也要?搬进云霖殿,你们也不?会觉得不?自在。”
“你想的?还挺多。”宁卿吐槽了一句。
“这不?是为了你的?幸福找想吗?你可是我最最最要?好的?朋友!”
“我谢谢你了!”
“不?客气~”江苑苑开心地应了。
“唉,说?起来还真感慨,你居然都要?成亲了,我的?真命天子又在哪里呢?”
“算了不?想了,我还得好好琢磨琢磨送你什么新?婚之礼。”和宁卿告别,江苑苑开心离开。
宁卿也回了青梧山,现在师兄已经成为新?任掌门,想必以后就不?会怎么回青梧山了吧。
晚上,宁卿没有修炼,盖上被子睡觉,总得劳逸结合嘛。
睡到一半,她总感觉有人盯着她,立马睁开眼睛,就见师兄站在她的?床边,床头的?鲛珠散发淡淡的?光芒,她发现师兄身?上的?掌门服还未换下来,神色略微疲惫,今日他第一次上任,处理宗门事务应该很累。
不?是,为什么她想的?是这个,她应该想的?是师兄为什么在她屋里,他不?应该在云霖殿休息的?吗?
宁卿虽然没问,但是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她警惕地拥着被子坐起身?,生怕他又发神经。
这个词,以往宁卿定?然是不?会安在师兄身?上的?,但从秘境出来的?他,确实担得起。
“师兄,你怎么在这儿?”宁卿捏紧被子小声?问他。
即便很小声?,但在安静的?夜里,也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师兄不?一直住在青梧山吗?”
虽然但是,那他也应该回他自己的?屋里啊。
裴谨抬手,将外袍褪下,发现宁卿的?神情越发紧张,手指顿了顿,遂又继续,将换下的?长袍放在与宁卿一起的?衣架上。
宁卿连忙坐起身?,但她今夜穿得过分?清凉,只套了件吊带裙,直接从床上起来也不?太妥当?,只能忐忑地坐着。
谁知他直接转身?出门了,宁卿在他走后立马起身?套了件中衣,又躺回床上,她总觉着,师兄会去而?复返。
她的?预感没出错,在她正?生出了些困意时,男人又出现在她床边,发梢微湿,身?上带着淡淡的?湿气,莫名有种她用?的?皂荚的?味道?。
宁卿还未来得及细想,男人便拉开她的?被子,躺在了她的?身?边。
宁卿脑中出现一连串问号,都不?打个招呼的?吗?
就在她正?欲质问他时,男人的?手探到她的?腰上,轻易将她搂进怀里,“今日,我又记起了一些事情。”
男人低声?说?着,每说?一句,他的?手便搂紧一分?,轻按在宁卿小腹的?指尖轻轻颤抖。
“我记起,你主动说?,你喜欢师兄,不?想有嫂子,不?想我娶妻,只想与我永远在一起。”
宁卿满脸疑惑,她怎么不?记得她说?过这样的?话。
但这话有点熟悉,好像是之前她走剧情需要?说?出女配的?台词,向师兄表白的?话。
宁卿心头一跳。
“那你肯定?是回忆出错了。”宁卿否认。
“我也在想,你如此?厌恶我,又怎会说?出这样的?话呢?”裴谨下巴埋入她颈窝,闻着她发丝淡淡的?香气。
“想必,确实是我记错了。”裴谨的?声?音有些疲惫,将她更紧地按进怀里,好像只要?抱着她,那股疲惫就能消散。
今日他被那飞速闪过却又凌乱不?堪的?记忆搅得头疼欲裂,直到现在,抱着怀里的?人,才缓解。
宁卿不?知为何?心里生出酸涩来,可是,可是喜欢这种事没办法强求,她想要?掰开他扣在自己腰上的?手,“师兄,你回去睡好不?好?”
裴谨微阖上的?眼睛睁开,有些空洞,映着昏暗夜色,略显冷寂。
“阿宁都要?成亲了,也不?能让师兄在最后几日抱着睡一晚吗?”
他的?语气太过坦然,像是什么合理的?诉求。
“师兄将阿宁养到这么大,将你拱手让人,为何?不?能再与师兄睡一晚呢?”
裴谨的话语温和, 传入宁卿耳中,语调和缓却让她生出了浓重的胆怯。
两人的身体越贴越近,宁卿轻轻挪动腰身, 和他拉远距离。
宁卿其实很怕这?样的师兄,即便她们?早已经?历过再亲密不过的事情, 可?那刻在骨子里的害怕她依旧无法忽视。
但她同样,也不敢太过抗拒他, 从小到大,她几乎从未违逆过师兄,只在被他喜欢被他困住这?件事上,踏出了她从前从未有过的一步。
她总在裴谨面前妥协,这?似乎已经?成为她下意识的一种反应。
“那就?这?一晚。”宁卿坚持自?己那仅有?的所剩不多的底线。
“而且你不能动我。”
裴谨掀起?眼帘, 睫毛扫到宁卿颈部的皮肤,“这?个“动”, 是?什么意思?”
“你自?然知道。”宁卿闷声道。
裴谨紧贴在她的后背,宁卿窝在他怀里, 温暖又毫无?攻击性, 让他贪恋地想一直如此抱下去。
夜深人静, 相?拥的两人显出几分温馨,裴谨低声问:“猜猜师兄会送你什么新?婚之礼?”
宁卿听?他说起?这?个,那点零星的困意也彻底没了,总觉着,这?个新?婚之礼不是?个好东西。
“猜不到。”她连敷衍都懒得敷衍。
裴谨并未生气,揽住怀里纤细的腰,“那阿宁想要什么?”
她宁愿师兄离开这?里, 回到他自?己房中,这?就?是?她想要的新?婚之礼。
“随便什么都好。”宁卿闭上眼睛, 说完便不再开口。
裴谨握住她的手,指腹顺着她的指缝往上,微凉的指尖攀在她的指背,凉得她一颤,有?时他的指尖凉得似冰,而与她纠缠时,又热得像是?翻滚的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