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卿脑中控制不住地想闪过以往与师兄交缠的画面,心神一震。
不止如此,前几日夜里她偶尔也会梦到一些难以启齿的画面,但是?她将其归结于身体的正常需求,没敢细想。
现下,再次生出这?股感觉,她有?点慌张,她喜欢纪樾,为何?会对师兄生出……这?样的想法。
裴谨完全不知她在想这?些,与她十指相?扣,扣得很紧,只有?这?样他的心才能得到片刻安宁。
裴谨拥着她入眠,而这?一夜,宁卿又做了一场梦,梦境灼热潮湿。
醒来后,她的神色茫然,双颊泛红。
裴谨醒来时就?看见这?样的她,鬓边的碎发微湿,他神色略变,探出指尖轻抚,覆盖在她的额头上,“怎么了?”
宁卿逃也似的避开他的触碰,连忙摇头,“没事。”
她掀开被子匆匆起?床,男人也紧跟着起?来,赤脚踩在地毯上,换了一件平日穿的长衫,掌门服只在正式场合穿,平日并无?特别的要求。
素净的衣裳比起?掌门服少了许多锋芒,宁卿面对这?样的师兄压迫感顿时消减。
等?着他出门,她好换衣裳,但是?他始终站在原地,没挪动半分。
“师兄,你出去一下。”宁卿皱眉下了逐客令,两人僵持半晌,裴谨才缓缓走到门外。
宁卿在门关上后,三两下将衣裳穿好,特意等?了一会儿才出门,却不成想,师兄还未离开。
裴谨听?见声音抬头,淡淡道:“阿宁换个衣裳还真久。”
她故意的他难道看不出来吗?裴谨自?然看出来了,他笑了笑,“那师兄就?先去苍羽殿了。”
离开前,他转身特意对宁卿说,“夜里,我会回来。”
裴谨意味深长地看了宁卿一眼,消失在原地,出现在山下的苍羽殿。
他翻开已经?由宗门执事送到书案上的文书,执笔翻看,以极快的速度处理堆叠的文书,偶尔长眉微皱,提笔批注,果?断干脆。
他全权接过宁卿的婚事,在让弟子按最?高规格处理时,又补充了一句,“将云霖殿也一并布置了。”
弟子茫然,“?”
云霖殿不是?已经?修缮好了嘛。
“掌门,可?是?有?不满意之处?”弟子显然理解错了,他往那个方向想了后,立即自?动修正,以为是?云霖殿哪里不合裴谨的意。
“并无?,将云霖殿按喜房布置。”
这?婚事是?宁卿与飞云峰弟子的,怎会布置云霖殿,难不成婚后宁卿和纪樾也随她师兄住,可?这?……有?点奇怪吧。
弟子又问:“是?布置云霖殿的偏殿吗?”
“正殿。”
一左一右两个弟子对上裴谨波澜不惊的眼眸,心中一颤,立即垂头避开他的视线,看样子,并非玩笑之语。
弟子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却不敢表现出一丝一毫,恭敬地退至殿外,一离开裴谨的视线,两个弟子面面相?觑,皆在彼此眼中看出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也不知他们?是?多想了,还是?真的会如他们?猜想那般。
时隔两月,苍羽殿各处再次挂上红绸,喜气洋洋一片,甚至比之前裴谨与古伊莎的婚事更为隆重,弟子们?见此不由感叹,有?个这?般重视自?己的师兄可?真好,此刻已经?能够预见一月后婚礼的盛况。
身为新?娘的宁卿还无?半点感觉,成天待在青梧山,不是?修炼就?是?炼丹,顺便琢磨琢磨手上的镯子,若是?她与纪樾婚后,师兄还是?能够时时刻刻监视她,这?未免也太过可?怕。
翻着丹书,纪樾来了消息,她拿起?一看,发现是?他约自?己去山下。
有?几日没见他,宁卿发现自?己对马上就?会和纪樾见面这?事儿反应平平,没有?了那股看着他就?开心,隔着玉简和他聊天就?很期待的感觉。
她不会变心变这?么快吧。
虽然不明白,宁卿还是?答应了和纪樾见面,怎么也是?要成亲的人了,没道理拒绝。
纪樾静静等?候在青梧山下,见她过来,笑着朝她走来,笑容比今日的阳光更加明媚,那股怦然心动的感觉再次出现,宁卿捏了捏手心。
她不禁想,这?股心动的感觉如此强烈,为什么她还会对师兄产生那种不齿的想法呢,难道,她其实是?个贪图别人美色与□□的渣女,而且还是?个喜欢偷吃的?
若是?婚后她依旧对师兄的身体抱有?幻想,那她……仅仅只是?一想,宁卿的三观就?有?崩裂的痕迹。
纪樾走到她面前,在距离她一步的地方停下,他看出了宁卿的不对劲,抿紧唇瓣,不由担心她会在此时后悔与他成婚。
纪樾压下心中的情绪,离她又近了些,“西园的同心花开了,我们?去看看?”
宁卿没有?拒绝,“那走吧。”
同心花正是?现代?的栀子,西园栽了一大片,宗门里许多弟子前去。
两人走在前去西园的路上,如今她们?的婚约早已被宗内弟子知晓,宁卿并未像上次那样躲闪,大大方方走在路上,对于纪樾想要牵手的举动,她也没拒绝。
两人年岁相?当,浑身的朝气,手牵手走在路上,郎才女貌很是?相?配。
弟子们?又想宗门大张旗鼓准备宁卿与纪樾婚事的举动,看向宁卿的目光更加羡慕。
此时已近午时,日光正盛,映在一大片如雪般的同心花上,风清气和,淡淡的清甜的花香随风卷至两人的鼻尖。
纪樾看着眼前的宁卿,眼神微闪,手指抚上她的脸颊,缓缓低下头。
宁卿没有?躲避,紧闭双眼,等?待他的吻落下。
就?在纪樾的唇即将触碰到宁卿时,他却止住了自?己继续往下的举动,强行拉开和她的距离。
纪樾脸上染上薄红,有?些局促,在方才的场合和气氛的熏染下,他一时被本能驱使,差点没能控制自?己吻下去。
他其实在怕,现在还不是?时候,他不确定宁卿是?否会推开他,排斥他,他不愿因为此事,让他所做的一切功亏一篑。
纪樾小心翼翼地牵过宁卿的手,只敢轻轻将她抱进怀里,只这?样已经?足够了,他不能太贪心,事到如今,就?在大婚之前,他不能踏错一步。
宁卿虽然疑惑他为什么停下了,但心里却莫名松了口气,她确实没法保证在他亲下来时,她会不会将他推开。
或许是?不习惯吧,也可?能是?师兄给她留下了阴影。
宁卿眨了眨眼,这?个时候她居然还会想起?师兄。
不能再想!
这?里发生的一切全部落入裴谨的眼中,在午时空余的时间里,他很想看看宁卿在做什么,却猝不及防地,见到了眼前这?一幕,少女少年甜蜜牵手,两人携手看花,最?后,亲吻。
笔尖在文书上洇出一团浓墨,笔杆在他如玉般的手指下骤然折断,男人神色没有?半分温度,阴沉如乌云压顶。
另一边的宁卿毫无?所觉,与纪樾并肩回去的路上,她看见同样挂上红绸的云霖殿,多瞅了两眼便收回目光,现在宗门上下各处都是?如此,也没什么奇怪的。
与纪樾分别,她又哼哧哼哧回到山上自?己的屋里,进入秘境观察那已经?长成一株小苗的龟蛇木,这?株苗只有?拇指高,过了这?么久,长的是?真慢,小苗产生的灵气忽略不计,甚至它?生长所需的灵气就?已经?远远超过了产出。
真是?个难养的小东西。
日复一日,宁卿待在屋里乐此不疲地修炼,看着自?己的修为稳步增强,心里很是?踏实满足,偶尔去丹峰找奎河长老练练丹,时不时去和纪樾见一面,不知不觉就?到了她与纪樾的大婚之日。
长老们?的夫人在天亮前就?已经?来到青梧山,由她们?为宁卿梳妆打扮。
待几人看见那身华丽至极的嫁衣,眼中皆露出震惊之色,这?嫁衣的料子……不说料子,便是?随便一颗珠宝也是?极其难求,有?钱也无?法买到,可?见这?身嫁衣费了多少心思。
余夫人将看着厚重其实轻薄透气的嫁衣仔细给宁卿穿上,简单梳妆打扮,面前端坐着的少女便明艳逼人。
“多谢夫人。”宁卿轻轻一笑,视觉冲击更为强烈。
“不必客气,那我们?就?先出去了。”
几人离开,候在竹楼之外。
一切准备就?绪,就?等?纪樾来接了,这?个画面让宁卿联想到之前她做过的那个梦,她居然,真的和纪樾成亲了。
但是?很快,梦境的后半段在她眼前浮现,纪樾的脸突然变成了师兄。
宁卿立即阻止自?己胡思乱想。
却在此时,“吱呀”一声,她的房门被推开,师兄出现在她面前,宁卿恍然间产生了时空错乱的感觉,好像幻境、梦境、现实重叠,叫她一时分辨不清。
宁卿眼神恢复清明,“师兄,你怎么过来了。”
“今日阿宁大婚,师兄自?该过来送你出嫁。”
裴谨站在坐在床上的少女身旁,视线停留在她小巧的面庞上,涂着大红口脂的唇艳丽,眼睛却清透明亮,仿佛红蔷薇与雪后腊梅碰撞,美得惊心动魄。
男人的视线太过赤·裸,宁卿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浑身直冒鸡皮疙瘩。
而恰在此时,竹楼外传来纪樾的声音,“宁宁,我进来了?”
裴谨听?见这?个称呼,周身气息骤然一冷,掀起?眼帘平静注视她,在炎热夏季,宁卿却遍体生寒,捏紧宽大的嫁衣袖子,突然不敢说出让纪樾进来的话。
但霎那间,那股冷意涔涔的气息又转瞬消失,没留下任何?痕迹,方才的一切感知仿佛只是?她的错觉。
男人不知从哪里取出一个盖头,修长骨感强烈的手指陷入柔软的布料里,糅合出浓郁的欲色,“盖上吧。”
宁卿正想说不用,毕竟修仙界成婚并没有?盖盖头这?个要求,她的婚礼全程看不见岂不是?很可?惜。
但是?裴谨又道:“做都做了,是?师兄的一番心意,盖着可?好?”
这?竟然是?师兄亲手做的?宁卿微微诧异,没再推拒,反正她也即将离开了,就?最?后一次顺着师兄吧。
男人替她盖上绣着凤凰的盖头,瞳孔漆黑,映着身穿火红嫁衣的少女,透出几分诡异。
此刻,脑中突然闪过数不清成千上万的记忆碎片,他闷哼一声,与宁卿相?处的过往,在幻境里与她亲密的画面,她欺骗自?己服下忘情丹的场景,无?一处遗漏,排山倒海般地,齐齐涌向他的大脑。
“师兄?”宁卿发现面前的人没了声音,叫了他一声。
她的声音迅速融合进裴谨脑中那些没有?声音的影像里,身形剧烈一晃,极力忍耐才没能倒下。
宁卿没听?见回答,但她感觉师兄还在身边,正要掀开盖头,男人却将她的手死死攥紧,几乎要将她的指骨折断,捏碎。
宁卿被攥得生疼,“师兄你做什么?”
握住她手上的力气突然放松,然后,她听?见渐远的脚步声。
师兄走了?
竹楼前等?待宁卿回答的纪樾没听?见回答,迟疑地又唤了一声,“宁宁?”
“进来吧。”
她的话音刚落,一阵毫无?征兆的大风猛然吹过,青梧山竹林摇晃,哗哗作响,湖面圈圈波纹蔓延,无?形的威压在顷刻间笼罩整座山峰,就?像一座隐形的牢笼,无?形无?色,看不见分毫,却无?法让困于其中的人踏出一步。
即将进门,身穿喜服的纪樾眼前一黑,一股庞大到他毫无?反抗之力的力量朝他袭来,瞬间丧失所有?意识。
外面侯着的长老夫人们?见此大惊,正要出声却发现自?己突然无?法出声,眼睁睁看着眼前魔幻的一幕发生。
裴谨浑身裹挟寒意,身穿一袭喜服,凭空出现在门口,取代?纪樾的位置,推开房门,一步步往宁卿的屋中而去。
门被推开的声音引起宁卿的注意, 想?必是纪樾来了,她微微直起身,等待他的进入。
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的心跳逐渐加速,她就要嫁人了?嫁的人还是纪樾。
心里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怪异之感, 在听见脚步声后她更是捏紧嫁衣,布料泛起轻微的褶皱。
莫名的, 她的心里生出慌乱,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久久没有?动静。
宁卿看向前方,但头上盖着盖头,眼前一片红色, 无法看见眼前站着的男人。
“纪樾?”
她的嗓音柔和?甜软,裴谨能想?象到她樱唇轻启, 面带笑容的模样,可现在, 她口?中唤的却是另一个男人的名字。
而?他, 却不?得不?以别的男人的名义, 与宁卿成婚。
没听见回答,宁卿不?由狐疑,伸手就要将盖头扯下来,她的手被握住,她茫然地问:“怎么了?”
男人没出声,握紧她的手,在手指肌肤相触的刹那, 宁卿轻轻蹙眉,为?何感觉, 不?像是纪樾的手。
少年手指更为?纤细,但是此刻握住她手的指节分明,轻易就能将她拢进掌心,带给她一股强烈的心悸感。
正准备掀开盖头一探究竟时,耳边传来纪樾的声音,“我们走吧。”
那股不?安在他的声音出现后消失,无视手上的触感,在他的带领下走到门外。
长?老夫人们还在门外候着,虽然刚才已经见过那一幕,可再次看见还是控制不?住地一惊,刚才的不?真实感在第二次看见并确认后,心里的错愕更加强烈。
周围太过安静,安静得让宁卿心生疑虑。
裴谨握住她手的大掌缓缓收紧,“怎么停下了?”
纪樾带着少年的清朗嗓音抚平了她心底的那股心慌,“没事,长?老夫人们都已经离开了吗?”
宁卿口?中的长?老夫人们正站在一旁,她们被下了禁言术,只能眼睁睁看着裴谨取代纪樾站在宁卿身边哄骗她,却无法开口?告知她真相,即便?能开口?,在对上裴谨浅浅扫过来的视线时,三人那股想?要说出真相的念头被无情碾碎。
一个比她们年轻许多的裴谨,却让她们如此畏惧。
此后,裴谨目光未在三人身上有?片刻停留,带着宁卿坐上宗门派来的鸾鸟车架,鸾鸟啼鸣,展翅高飞,飘着红色喜绸的车架之上珠宝在山风的吹拂下叮铃作响,一连串悦耳神圣的空灵乐曲在空中回荡,带着花香的风分明拂过宁卿的手掌,从她的颈边穿过,但她的盖头却纹丝不?动,能完完全?全?遮住她的视线,无法看见此时的风景。
若一开始就不?盖盖头还好,但已经盖上,中途将其掀开寓意不?好,只能忍住,乘坐小红往返了青梧山无数次,对途中的风景早已了然于心,也没什么可好奇的。
“纪樾,以后我们离开宗门,下山游历好不?好?”宁卿轻声和?他说话?。
她之前其实还没和?他说过以后打?算,这是第一次,但总觉得他会同意,即便?她不?成亲,也不?会一直待在青梧山,若是他不?同意,那她自己离开好了,反正和?他成亲更多的是想?借此让以后恢复记忆的师兄有?所顾忌,这个夫妻之名也不?重要。
不?过,既然和?他成婚了,她该负起的责任还是会负的。
少女?一身嫁衣端坐在他身侧,话?语里带着向往与憧憬,正在想?象她与别的男人的婚后生活,她还不?知,身边坐着的早已成了她的师兄。
“对了我不?想?要孩子。”宁卿特意强调。
虽然现在已经在成亲的路上,没了悔婚的可能,可闲着也没事,说说话?增加对彼此的了解也是好的,也算是提前和?他敲个警钟。
虽然她蛮喜欢孩子,但她不?想?自己生,不?过,她还是生出了好奇,纪樾是妖族,她若真和?他生个孩子,那孩子会是人还是妖?或者?是半妖,人妖混血?
正放飞思绪的宁卿没发?现身侧之人身上的气压越来越低,宁卿的话?每多说一句,他的心里的怒气便?加深一分,越积越高,到了难以克制的地步。
但他知道不?能被宁卿察觉,一旦她得知,与她缔结同心契必定不?会成功。
鸾鸟从青梧山飞向苍羽殿殿外,当鸾鸟落地,前来观礼的宾客看见车架上新娘身边,身着喜服的男人时,俱是愣在原地,空气寂静,整个广场无一人说话?。
这,这其实是凝华仙君的婚事,请柬写错了?
可是苍云宗不?是和?天琼楼闹崩了嘛,而?且听说那圣女?现在都还未找到,他又是与何人成亲。
不?仅宾客如此,宗门内部弟子、前任掌门及长?老见此也是震惊。
掌门视线对上身穿喜服,芝兰玉树的裴谨,又看向他身侧盖着盖头无法看清容貌的新娘。
今日可是宁卿与纪樾的婚事,可为?何新郎变成了裴谨。
心中没有?由来的,生出一股荒唐的念头。
一个没心眼的愣头青弟子心中不?解,茫然地道:“今日不?是宁卿与……”
他的话?还未说完,嗓子就像是被堵住,拼命张嘴开口?,但是未能发?出半丝声音,慌乱不?已的他指着嘴巴想?和?身边的人寻求帮助,却猝不?及防对上广场中央,面无表情,没有?半分成亲喜悦的裴谨。
那道视线浅淡,没有?丝毫温度,弟子浑身血液仿佛被冻住,他脑子迟钝,还未反应过来,但本能地感到害怕,而?身侧有?眼力?见的弟子连忙将他拉到人群后面,以免他又干出什么蠢事惹裴谨不?高兴。
是个人都能看出场面的诡异。
众人纵使?心里有?再多的震惊与疑惑,什么该说什么该装不?知道他们却一清二楚,不?管这场婚事如何发?展,都不?是他们能置喙的,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沉默地参与,并将整场婚礼看完。
能被邀请到这里来的外宗之人谁不?是人精,而?宗门弟子即便?有?缺根筋的,也提前被裴谨施了禁言术,有?了第一个弟子的前车之鉴,更是无人敢说话?,也不?敢有?任何质疑。
前任掌门连忙向裴谨传音,【你究竟想?做什么?】
【此事,师叔还是不?管为?好。】
裴谨是苍云宗现任掌门,全?宗上下皆听令于他,连前任掌门都没有?干涉他的权利。
长?老们也是被眼前这一幕吓得不?轻,大眼瞪小眼。
清源长?老神情一沉,今日本该是他徒弟的婚事,为?何站在这里的人成了裴谨,纪樾现在人又在哪里,裴谨身侧的人又是否是宁卿?
上回裴谨与古伊莎的婚事便?出了各种岔子,这次怎会又出现如此多的问题。
【仪式可以开始。】裴谨的传音出现在前任掌门的耳边。
他心中多有?顾虑,裴谨身侧之人究竟是谁众人并不?确定,今日有?诸多宾客前来,若闹出笑话?,苍云宗的名声怕是……
目前让婚礼顺利进行,结束后,再行处理也可,况且他即便?想?阻止两人在一起,裴谨恐怕也会一意孤行。
他如此轻易地同意宁卿与纪樾的婚事,竟是存了这样的心思,若早知如此……早知如此,他又能怎么办?前任掌门无可奈何。
往日就已察觉裴谨与宁卿之间端倪的掌门大概能猜到事情经过,但是那些不?知情的外宗之人,想?要猜中二人关节,可就不?容易了。
左思右想?,此事只能将错就错,至于宁卿……掌门叹气,他已经无法顾全?所有?人,只能尽量减小此事的影响,婚后,对外宣称请柬书写时出了错,其实是裴谨的婚事,这样再如何也比裴谨抢亲这事儿?说起来好听。
前任掌门咬牙,面色镇定地开始主持这一场堪称奇怪的婚礼。
裴谨牵着宁卿的手,带领她走向铺满花瓣的地毯,穿过人群,伴着一声声在山谷间回荡的古朴钟声,一只金色的鸾鸟嘴上携着一条牵红来到裴谨与宁卿身前,裴谨接过,引导宁卿让她握住牵红一端,而?他则握在另一侧。
两人的手被宽大的喜服袖子遮挡,宁卿低头只能看见身侧之人的喜服袍角与长?靴。
宁卿视线被盖头遮挡无法看见,心里没有?安全?感,紧紧抓着牵红不?放,一步步慢慢往前走,红色织金地毯上绣着大片的凤凰,或是交颈缠绵,或是一同在流云间飞舞,她注意着身旁男人的脚步声,也跟着停下,静静等待接下来的流程。
前任掌门肃穆的声音响彻天空,“……二人两情相悦,结为?道侣,行结契之礼!”
该流程本该说出结为?道侣的二人的名字,此次掌门特意避开,不?过在场众人并未发?现异常,宁卿也是头一回成亲,对其就更是不?知了。
她按照之前师兄交给她的步骤双手结印,指尖浮现一抹轻轻摇晃像是火焰的灵力?,缓缓脱离她的指尖,悬浮在半空。
裴谨手势干净利落,即便?结印也赏心悦目,指尖那点淡蓝色灵力?汇入宁卿火焰般的灵力?之中,红蓝交缠,火焰和?寒冰本该相克,却在此时宛如共生,火焰被冰凌托起燃烧得越发?旺盛,一束圣洁的光自云层之上投射,双方灵力?在瞬间化作星星点点的光芒,环绕到身穿喜服的两人周围,然后逐渐消散。
彼此极为?契合之人缔结同心契时,才会出现如此一幕,这是上天对新人的祝福,亲眼见证此情此景的在场众人,无一不?是惊叹。
裴谨垂下眼帘,看着那淡淡的闪烁的光芒,他原以为?,一直是他在强求不?属于他的幸福,而?此刻,是否意味着,阿宁对他其实也不?是全?然没有?心动过?
点点光芒从他指尖消散,裴谨近日躁动不?安的心,逐渐归于平静。
一条红色的时隐时现的血线凭空出现,两端分别缠绕至宁卿与裴谨的无名指,在眨眼间隐入皮肤。
同心契正式结成。
两人之间的牵红被弟子收走,裴谨握着宁卿的手,带她走向云霖殿,他特意带她多走了些距离,飞云峰比云霖殿近太多,她会生疑。
进入云霖殿正殿里侧的卧房,裴谨让宁卿坐在床沿,“先坐着,我去去就回。”
裴谨离开时,随手布下大阵,云霖殿将成为?一个牢笼,身处其中之人,即便?再如何挣扎,也无法逃离这布下的天罗地网。
宁卿毫无所觉,盖着盖头安静地坐在喜床上,这次不?是幻境,是真实的,她的婚事,自然不?能随意对待,这么坐着无聊,魂体进入秘境,看看她的长?势喜人的灵草,时间还早,便?又沉心修炼,连大婚之日也没闲着。
江苑苑看完了整场婚礼,她在发?现新郎是裴谨时完全?傻了,本来脑子就不?灵光,婚礼过半她才恍然意识到问题,心慌意乱的她立即掏出玉简给宁卿发?去消息,忐忑等待一会儿?,却没有?任何回应。
不?安的她只能想?办法找到她,思来想?去打?算找去云霖殿,现在众人都在参加婚宴,外面只有?端茶送水的杂役弟子。
江苑苑顺利跑到云霖殿外,而?苍羽殿正在敬酒的裴谨抬眸看向大门,看着江苑苑走远。
他神色并无异常,眉目清冷,又好似带着淡淡的玩味,修长?手指端起酒杯向宾客敬酒,他喝得虽少,但无人敢有?意见,气氛古怪也没人提出离开,众人虚与委蛇维持着表面的客套,面上风平浪静,但掩藏在平静湖面之下的,是酝酿翻腾的暗涌。
有?人实在没忍住,笑着试探地询问:“凝华仙君,不?知该夫人是……”
他才问出口?,却发?现裴谨笑容淡了下来,就这么平静地看着他,热闹的苍羽殿突然死寂。
那人也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话?,脊背发?凉,他扯了扯唇角,笑得勉强,“许某敬凝华仙君一杯。”试图借此化解这个尴尬。
说完立即一饮而?尽。
乌金西坠,夜色笼罩大地,苍云宗亮起火红的贴着大红囍字的灯笼,热闹的婚宴渐渐归于平静。
应付完宾客,裴谨瞬移至云霖殿外,停留片刻,瞳孔映着点点火光,越发?深邃漆黑,推开殿门,往里侧的卧房而?去。
脚步声轻缓,并未引起正在修炼的宁卿的注意,直到裴谨撩开珠帘,站在她面前,修炼的她才醒来,从秘境退出。
不?知不?觉,天已经黑了,今晚是她们的新婚之夜,宁卿紧张不?已。
她等待着面前的人,她的夫君,为?她揭开头上的盖头。
大红囍字高挂,喜烛徐徐燃烧的婚房内,少女?一身嫁衣坐在床边,安静恬然。
“阿宁。”
宁卿闻声,神情一怔。
怎会是,师兄的声音?
男人取下她的盖头,少女?略施粉黛明艳动人的脸,在烛光的映衬下,越发?娇艳,像是一朵盛开的海棠花,他只想?,让她为?自己而?绽放。
男人探出指尖,轻抚少女?姣好的脸庞,指腹轻轻按压她的饱满的唇瓣,微微下陷,轻启的檀口?馥郁芬芳。
“让你久等了。”男人低声道。
第67章
喜烛的?光芒柔和, 房里隐约响着灯芯燃烧的细小爆裂声,红色的?帷幔,喜被, 身着嫁衣的?少女,构成了一副美得惊心动魄的画卷。
这幅场景已在裴谨心里构想过无数次, 日日期盼,夜夜等待, 终于得偿所愿。
可他看见了宁卿眼中的?错愕与恐慌,满腔炽热的?浓烈爱意,被抵消殆尽。
“师兄……”
宁卿下意识忽略他身上的喜服,捏紧床上的?喜被,“你怎么来了?”
“今日是阿宁与我的?新婚之夜, 你说,师兄为何会来?”
裴谨垂眸, 抚在?她?唇瓣上的?手指缓缓往上,显然, 她?不如一开始那样?平静。
难以?置信, 震惊错愕, 各种?情?绪掺杂翻涌,搅得宁卿脑子一团乱,师兄如此轻易地同意她?与纪樾的?婚事?,是否早已算计好了一切。
宁卿愣愣地看着眼前离她?只有一指距离的?男人。
脸上突如其来的?疼痛唤回她?的?神智,数之不尽的?恐慌开始涌上心头,褥子被她?的?手指攥得乱七八糟。
“阿宁,你以?为, 师兄会如此轻易地放你和别人成亲么?”
他压低身体,与她?靠得极近, 近得能看见彼此脸上透明的?细小绒毛,也能清晰地看见宁卿眼中的?恐惧,面庞抹了胭脂,叫人看不出她?的?脸色,但想必,这?层淡粉之下,惨白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