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
“你负责在农场打扫厕所猪圈,所有脏活都由你负责。”农场的干部指着车上的邬琳琳道:“她负责去碳窑出碳,打井,刨大冰,暂时是这些,以后有什么险活,都由她负责。”
邬琳琳脸上顿时布满了惊恐,“不!”
“不!!!”申琇云爬起来冲上去,却因体力不支摔在地上,绝望大喊:“不要!不行!!!”
炭窑出碳,一定是需要人钻进去,那里面看似都是死灰了,但一旦接触氧气,火星子就很有可能立马燃烧起来,将人困死烧死在土窑里!
打井,要深入到三四十米的地下,那更是一个把命栓在裤腰带上面的活,随时都有可能崩塌,把女儿活埋在井下!
“不要啊!她是个小姑娘啊!怎么能去干那些危险的活!!”
回答申琇云的只有远去的拖拉机轰鸣声,以及北风里隐隐约约传来邬琳琳崩溃绝望的哭声。
申琇云觉得北风变成了刀,一刀一刀割着她的心脏。
前脚还在庆幸比水慕晗强,转眼就要眼睁睁看着女儿去干最危险的活!
从今天起,她每时每刻都要提心吊胆,夜夜难眠……
“水琅!你个贱……”
“咣当!”
两个臭烘烘,沾着屎尿的茅桶丢在申琇云面前,迎面吸了一口骚臭味,不但打断了后面的话,还直接被熏到直翻白眼,要厥过去。
“抓紧去把茅坑里的冰刨了,把粪便舀出来,挑到生产队地里浇了,十二点挑不完,今天就没饭吃了!”
“呕!”
申琇云终于忍不住趴在冰天雪地里呕吐苦胆里的水,流着绝望的眼泪。
“不管怎么样,汽车以后不能再随便让家里人开。”
纪检领导在邹家与邹贤实谈话,“除此之外,一定得约束好家中小辈,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道理,你难道不比我懂吗?”
邹贤实连连点头,“是,刘书记,这次是我的疏忽,平时忙于工作,对家庭关心太少,才会出现这样的过错,组织对我的惩罚,我一定牢记在心,立马改正,绝不会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看到邹贤实的态度,刘书记表情舒缓了些,“这次情节非常严重,但你这么多年兢兢业业,为人民勤勤恳恳,组织也是看在心上,你一定要牢记这次的教训,不要再跟任何不可以牵扯的东西,牵扯在一起,否则,下一次,我也没法保你了。”
“不会,绝对不会!”邹贤实一脸坚定,“刘书记,我是什么样,你最清楚了,要不是组织强硬让我住在香樟园,我是宁可住在棚北的老窝棚里,我生活上从不铺张浪费,哪怕是当年为人民,去和资本家打交道,也丝毫没有沾染那些资本主义的毛病。”
刘书记看着邹贤实穿到发白的布鞋,“就是知道你是什么人,我才特地又过来警告你一遍,你这位置,多少人盯着,我相信你……”
“有人在家吗?”
门口突然传来一道声音,打断刘书记的话,送货员坐在卡车上,“一整套十八件红木家具到了,请签收完,我们帮你搬进去。”
卡车车斗上,红木家具堆积如山,在太阳下闪着奢侈的光芒。
刘书记:“……”
“不是,不是我!”邹贤实急忙拉住刘书记, “我没有买过这些东西,绝对没有,你是不是送错门了!”
“香樟园五号邹凯,是这里吗?”
邹贤实:“……”
刘书记从鼻子发出一声怒哼,一甩袖子往外走。
“刘书记!”
邹贤实追着人到花园,迎面被送货员拦住,递给他一张单子,“你买的红木家具太多了,占了一卡车,装都装不完,还有一张红木书桌,明天同古董瓷器一道送过来。”
邹贤实:“?!”
还他妈装不完?!
还他妈有古董瓷器?!!
这个败家子是想拖全家人去死吗?!!!
“刘书记!刘书记你等等,真的不是你想的这样,也不是你看到的这样,刚才说了,不是我,是我小儿子邹凯!”
刘书记停住脚步,回头,“头两天一个小辈,今天一个小儿子,明天是什么?纪检那边我先不过去担保了,这段时间你暂且在家待着,什么时候能把这些小辈管好了,到时候再谈恢复工作的事!”
邹贤实面色一慌,追着刘书记往外跑,“刘书记,不用停职,真的不用,我今天晚上就把他们……刘书记,等等,刘书记!!”
刘书记的汽车扬长而去。
一卡车红木家具,大大咧咧停在邹家门口,其他干部家属经过,全都吃惊注视。
邹贤实双手握拳,气到青筋暴突。
“请问,可以开始卸了吗?”
送货员这一句话,彻底点燃了邹贤实忍耐的怒火,“拉走!滚!”
“爸!”
二楼突然跑下来满脸兴奋的邹凯,还没走到跟前,就被甩了一巴掌,顿时被甩懵在原地。
“你个祸害!”邹贤实怒吼,“你哪来的胆子!你想把全家害死,你不如直接从公安部拿把枪回来,把我们全给枪毙了,给个痛快!”
邹凯捂着脸,表情吃惊,“爸,你说什么呢!”
邹贤实指着门外不肯走的卡车,“那些是什么东西,是你买的吗?”
邹凯下意识摇头,“不是。”
邹贤实怒气一顿,眉头皱起,“有人陷害你?是谁!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这么明目张胆陷害我邹家!把人给我揪出来,我要让他……”
“水琅。”
邹贤实:“……”
“是水琅买的。”看着外面真有东西送过来,邹凯脸上挂着笑,“爸,那些都是水琅买的,特地交给我保管!”
邹贤实:“……”
“都搬进来吧。”邹凯指着客厅,“摆在这里就可以了。”
“住手!”邹贤实终于咬牙切齿发出声音,“又是水琅!”
“为什么住手?”邹凯莫名其妙看着父亲,“爸,这可是水琅买的东西,交给我保管的东西,你难道不想让我管吗?”
“你这个脑子,进水了吗?!”
邹贤实怒极,“她这是故意的,包藏祸心,想害死我们家!”
邹凯拧起眉头,“你是说这些红木家具?怎么可能,水琅肯定是确定能买,才会买的,否则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她自己。”
邹贤实突然一顿,过了一会儿才说话:“拉到别的地方去,还有那些剩下让你保管的东西,都拉到别的地方去,不能让这些东西出现在香樟园。”
邹凯打量着父亲的脸色,“哦”了一声,“行。”
等他爸走了,他再让人搬进来。
这可是水琅对他态度软化的第一步,也是服软的第一步,他必须得给办成功了。
再说,这些东西,以后也是他们的财产。
“叮铃铃——”
邹贤实走过去,平复怒气,接起电话,“哪位?”
“爸,水琅开着汽车出城了,去了锡山阳南。”
邹贤实心里“咯噔”一声。
立马挂掉电话,重新拨通了红庆公社的电话。
接近傍晚, 水琅带着三个丫头,又来到村里。
老太太早就等在门口了,看到汽车就伸手拦下来, “琅儿,今晚来家里吃吧, 你叔知道你来了, 也特地从公社学校赶回来了。”
“你烧的什么?”
“有肉!猪肉!你叔特地从公社买的肉回来。”
汽车拐进砖房大院子门口,特地赶来的村支书与郑大柱全都失望了。
姜老太太得意带着一大三小走进家里, 就像是打了场胜仗一样。
“琅琅,饿了吧?吃个橘子垫垫肚子。”老太太拿了一个橘子出来, 没三个丫头的份。
她自己都不够吃, 还给别人家的丫头!
“大丫二丫三丫。”水琅接过橘子,对老太太一抬下巴, “叫太太。”
三个丫头齐声道:“太太。”
老太太:“?”
邬家和郑家可不沾半点亲。
水琅剥了橘子, 掰一半给三个丫头分, 边吃边盯着老太太看, “给点反应。”
老太太一顿, 应了一声, “哎。”
“我说见面礼。”水琅坐在旁边椅子上,“第一次见面叫人, 你不得给小辈一点见面礼吗?”
“第一次?”老太太差点笑出声, “她们爸光屁股的样子我都见过, 更别说她们三个了,还第一次见面。”
“以我结婚后的亲戚, 见最疼爱我的奶奶, 这样的亲戚。”水琅看着站在门口一群好奇的人, “这点面子, 你都不给我撑起来?”
老太太:“……”
儿子在城里想骗她钱,她才连夜赶回来乡下。
没想到回乡下又遇上大孙女!
她这么大年纪的人,攒点钱容易吗?一个个尽盯着她的口袋!
大儿子能一毛钱都不给,这辈子还是她的大儿子。
大孙女可不一样了,虽然她天天挂在嘴上说,琅儿跟她最亲,但说着不会连自己也信了,大孙女从小到大,她抱得次数数都数得过来,从来就没有跟她亲过,所以这钱要是不给,以后水琅拿完国家返还的财产,就有了正当理由,一分钱都不给她这个奶奶。
这就是个圈套!
断定她不会给,故意设下的圈套!
她怎么可能让大孙女得逞。
姜老太太从口袋里扣出三分钱,“大丫……”
“干嘛呢?”水琅从老太太手中接过三个一分钱硬币,“你是在打我脸,还是在拖我后腿,这么正式的场合,你给了,可就是一辈子,再没有弥补的机会,你想让人知道,口口声声说跟我最亲的奶奶,给我带来的小辈见面礼,一人就给了一分钱吗?”
“这怎么能行,水琅以后可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一分钱也真是只有姜大娘才能拿得出!”
“姜大娘,你真不能这样拖水琅后腿,怎么也得拿个一百块钱吧?”
“一百?!”老太太抽出烧火棍就往说话的人身上扔,“你们这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王八犊子,把你们家翻出来,都翻不出一百块钱,说的比唱的容易! ”
“我们是拿不出,但你能拿得出啊!”
“ 别说一百,一千都拿得出!”
“我日……”
“一千就太多了,小孩子意思意思就行了。”水琅将橘子瓣放进嘴里,“一人一百,我这面子就算马马虎虎撑起来了。”
“一人一百?马马虎虎?”姜老太太要气死了,“这三个丫头还在村里的时候,她爷奶想把她们卖到后山村当童养媳,大丫最贵才八十!沾上你的边,麻雀就镶了金了?!”
“什么?”水琅看向门口的郑大柱老两口,“卖去后山村当童养媳?”
“造谣!”郑大柱冲进来指着老太太,“你做什么往我们身上泼脏水,我们就三个孙女,疼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把孙女都给卖了,让村里人说我们绝种断根!”
“大丫舅妈,你千万不能相信这种鬼话!”余秀红红肿的正脸上写满了着急,恨不得撕了姜老太太的嘴。
下午特地挨家挨户去警告过,不许到大丫面前,说以前周卉跟三个丫头在村里过的什么日子。
她都还没说否则怎么样,村里的人就全都抢着拍胸口保证绝对不会说。
这样的事,在以前发生在谁身上,都不可能发生在他们身上,大家态度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这都是因为有了大丫舅妈!
水慕晗的独生女要感谢他们!
都知道他们要飞黄腾达了,才会一个个上赶着讨好。
他们在村里半辈子,从来没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所以,为了三百块一个月的钱,为了在村里的地位,大丫舅妈这颗大树,她一定得抱牢了,不能让任何人破坏!
“你奶奶就是不想给我们孩子钱,才把我们拖下水,造我们的谣,我们就这三个孙女,怎么可能会不要人,我们的钱,都是留给三个丫头的,人要是都没了,我们的钱留给谁?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既然这样。”
大丫突然吱声,盯着余秀红看,“我和二丫三丫的上学钱,先给我们。”
余秀红张着嘴,愣住了。
“有你个……”郑大柱下意识就想骂,及时收住,挤出慈祥的微笑,“你们小舅妈说培养你们呢。”
“小舅妈钱还没发下来。”二丫也吱声了,“你们不是最疼我们吗?”
二丫这话里藏着一丝威胁,听得郑大柱和余秀红顿时瞪大了眼睛,像是见了鬼似的,看着两个丫头。
这走了才几天!
以前哼都不敢哼一声,头也不敢当着他们面抬的丫头,居然敢当着这么多的人威胁他们了!
“这事,看来不是我想的那样。”水琅低下头,掩饰嘴角的笑。
这两丫头,是属于近墨者黑了。
都变成了黑芝麻馅汤圆。
“不是不是不是!!”郑大柱嘴都要说飘了,“大丫舅妈,不是这样!”
才一下午,他就在村里体会到了当干部的滋味,走哪都有人给他发烟套近乎,连隔壁几个村的人都来主动跟他打招呼!
感受过这样的滋味,再想起前阵子走哪都被人当成嘲讽的对象,说他断种,说他绝根,什么脏活累活都让他们去干,还给他们最低的工分!
他再也不想过那样的日子了!
“给,你们上学钱我们给!”
余秀红跟老头子是一样的想法,立马就从身上掏出一把钱,理好凑好十块钱,递给大丫,“爷奶不给你们给谁,我们最疼你了。”
大丫没接,“奶,这我一人的学费都不够。”
“不够?”余秀红瞪大眼睛,“公社上初中才五块钱一个人,你们都是上小学,这还不够?!”
二丫提醒,“我们是去沪城上学。”
“沪城又怎么了,知青点好几个沪城学生,你个逼……你不要逮着机会就想诈我!”
余秀红一说完,就看到水琅眉头微皱,立马又放柔了声音说:“爷奶年纪大了,没有钱。”
站在水琅身后的三丫,突然叫道:“赔偿金!”
郑大柱余秀红脸色顿时一变。
暗骂,这最小的小不点,居然也敢跑出来叽叽歪歪了!
“赔偿金?”水琅都不知道这事,伸手将三丫从后面扯到怀里,“谁的赔偿金?”
“爸爸和妈妈的赔偿金。”三丫难得躲在小舅妈怀里,觉得更有安全感了,“四百块!”
她去奶奶家拿吃的,躲在床底下听到的!
村里人全都瞪大眼睛看向郑大柱老两口。
“郑勇和周卉还有赔偿金?”
“我就说!郑勇是民兵队,又是去给公社拉树,不可能一点赔偿都没有!”
“有赔偿金,当初还那样对周卉和三个……”
“哪有!”余秀红打断村里人的话,“三丫,你不要胡说!”
“胡没胡说,找公社的人问一下不就行了。”水琅理着三丫的头发,“不过,问完了……”
“有!”郑大柱将老婆子推到一边去,知道现在最重要的是大丫舅妈,有大丫舅妈,那些赔偿金不过就是一两个月的事,何况马上就要有一栋楼房住了,“一直是我给三个丫头存着,她不晓得,既然三个丫头上学要用,就先拿一百块钱出来用吧。”
水琅赞赏看了郑大柱一眼。
郑大柱立马高兴地脸冒红光,暗自高兴自己做对了!
“你们真是疼爱三个丫头的好爷爷,好奶奶,一百块在沪城上学,三个人一年学费是足够了。”水琅夸完还没等两人高兴,就接着道:“不过呢,听说你们也是非常疼儿媳妇的好公婆,大姐在城里治病,一直不肯花我们的钱,想必你们听了肯定着急,会把剩下的钱,送给大姐治病吧?”
余秀红/ 郑大柱:“……”
他们今天就不该来喊大丫舅妈去吃晚饭!
“会,当然会。”
水琅满意点头,“我果然没有感谢错人,你们放心,以后,我们会好好照顾你们的。”
两人一听,立马呼吸紧促。
“我们现在就回去拿钱!”
姜老太太正在撇嘴,突然看到大孙女再次盯着她看,“……三人一百?”
水琅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算了,就当三个丫头白叫了,以后我也不会认你这个奶……”
“善诚!”姜老太太对着里屋喊了一声,“把你今年领的工资都拿出来。”
邬善诚:“……”
拿着信封走出来,“一百五。”
“凑一凑,差不多。”老太太当着大家伙的面,一脸肉痛数着钱,给三个丫头一人数了十张大团结,“金麻雀,什么人沾上我们家,都得镶上金,张一次嘴,喊两个字三百块就到手了,天底下也就你们能碰上这样的好事!”
大丫拿了钱就递给水琅。
二丫跟着把钱递过来。
怀里的三丫也高高举着钱给小舅妈。
“这是太太给你们的。”水琅掀起嘴角,对着三个丫头道:“就是你们的零花钱。”
二丫瞬间惊呼,在呼出声音的刹那,硬生生把嘴合上,看着手里最大面值的钱。
大团结!
还是十张!
哇呜!!!
大丫瞬间将眼睛瞪大,激动地脸都红了,差点握不住钱,一颗心全被喜悦激动涨满。
整个村的大人,可能都找不出几个,比她们有钱的了!
三丫拿着钱笑出了声,算着能买多少本小人书和牛奶糖。
然后非要交给小舅妈保管。
水琅看她人实在是小,掀开邮差包盖子,让她把钱放进去。
刚放好,郑大柱和余秀红就来了,满脸笑容,但眼里却是像了八十斤肉一样的疼,充满了不舍,将一沓厚厚地,还有五毛一块凑出来的钱交给了大丫。
大丫分一半给二丫,两人当着大家伙的面就数起来钱。
郑大柱:“……”
余秀红:“……”
大丫数完,“差二十二。”
水琅斜着眼看了过去,郑大柱头皮一紧,往裤子口袋里掏去,“呦,在这,漏了两张。”
一张五块,一张两块。
大丫接过来,二丫最近学了算数,就喜欢算钱,“还差十七。”
郑大柱将两个裤子口袋翻出来,一分钱都没有了,大丫看向余秀红。
余秀红的脸又红又僵,弯腰从袜子里翻出一张大团结,又从上衣口袋里翻出一张五块,一张一块,两张五毛,背着水琅,恶狠狠瞪了一眼大丫。
以前这一眼,就能把大丫吓得发抖,现在的大丫不但没发抖,还伸手把钱拿了过来,说:“谢谢奶奶。”
余秀红的脸更红了,憋气憋的。
郑大柱忙去水琅面前求表扬,“大丫舅妈,今天你是看到了,我们对三个丫头,对周卉都是实心实意疼爱,没有半点虚的,我们存的钱都是为了三个孙女,不可能做出卖孙女的事,以后类似这样的话你千万不要信。”
“对对对,没错。 ”余秀红转身跟着道:“现在的人特别容易眼红,等你把我们的楼房盖上了,以后每个月给我们三百块,十几二十斤各种票子,那眼红我们的人还要多,什么脏水都能往我们身上泼,大丫舅妈,你一定要记住今天,我们不但杀了两只母鸡烧给你们吃,还给了你们四百块钱!”
这话里全是重点,既趁机打了预防针,提醒了他们今天的付出,重点还强调了一遍大丫舅妈承诺过的事。
郑大柱学着水琅,给了余秀红一个赞赏的眼神。
余秀红得意一笑。
“我看出来了,你们是真心的。”水琅笑着道:“你们不会白白付出,以后一定是红河村最出名的人物。”
郑大柱与余秀红顿时笑开了花,享受同村人羡慕嫉妒的目光。
姜老太太看着两人嘚瑟的模样,咬牙暗气,晚上就让你们出名!
一辆警车停在红庆公社,正要去红河村通知村支书的公社主任,认出了这是沪城的车牌,迎了上去,得知有一名犯人逃跑到这里,这里附近还有一个罪犯窝点,立马调头去公社安排民兵巡逻队抓捕。
周光赫来到招待所,见到了周卉,没见着水琅和三个丫头。
天黑了,周卉早就担心得不行,看到小弟,一颗心踏实了一些,等再一听到犯人都跑到这里来了,吓得汗都出来了,“你快,快去红河村,她们还没回来。”
周光赫从知道水琅开车走了,心就没落下来过,再从进了招待所,没看到水琅的人,还带着三个丫头,呼吸都变形了,但声音依旧稳定,“应该是有事耽搁了,我现在过去。”
安定完大姐的心,周光赫一出招待所,步伐就变得凌乱,是了吉普车,与同事一起,跟着公社民兵队,一起往下面几个村子出发。
吃了晚饭,姜老太太拿出独一无二的镇村之宝,收音机,声音开到最大最响亮。
听到《四匠归集体》的村民,全都往村口大瓦房赶。
姜老太太抠门得很,收音机要电池,必须要大家出钱买,否则一个月都放不了两回,放也是偷偷摸摸的放给自己听,难得出现这样的情况。
十来分钟时间,姜老太太家门口就坐满了人,几乎全村人都来了,就连知青点的知青们都来了。
放了足足有半个小时。
正当水琅感觉到奇怪,想问老太太搞什么名堂的时候,老太太突然把收音机声音调小了。
“哎!正听兴头上呢。”
“嘘——”
“老掉牙的故事,有什么听头,我带你们去听新故事,快点!都别发出声音!”老太太打断村里人的抱怨,将收音机声音又调回去,继续放在院子里,带头走。
几分钟后。
原本在老太太家门口的人,都蹲在生产队没养猪的中间猪圈里。
虽然不知道是要干什么,但这种隐秘刺激的预感,让每个人都来了兴趣,听老太太的话躲在猪圈里,屏住呼吸,不发出声音。
水琅也蹲在地上,同三个丫头挤在一起,捂住口鼻。
因为这中间猪圈原来是养过猪的,过年杀了猪分了肉,还是有猪生活过的味道。
“这是……”
正当有人腿蹲麻了,要忍不住的时候,听到了脚步声。
水琅一共听出了两道脚步声,进了左边猪圈。
接着就传来有些耳熟的声音:“你不是不许我去找你了吗?”
声音里充满了爱恨纠葛,虐恋情深。
大丫凑到水琅耳边,小声带着惊讶,“我爷爷!”
月光下,水琅竖起食指在嘴边。
“我让你不找,你就真的不找了吗?你这个负心汉!”
缠缠绵绵的女声一出,猪圈里的村民知青,差点倒吸气出声,死死捂住口鼻,才没发出动静。
“我哪有勇气找你,你可是官太太。”
委屈,自卑,可怜,一出配不上你的虐恋大戏。
“村支书算什么官,就算是官,我也不稀罕,我只稀罕你。”
“嘶——”
吸气声到底是没捂住发出来了。
皆因这个消息实在太劲爆了!
村支书!
真的是村支书的老婆!
郑大柱竟然不声不响给村支书戴了绿帽子!!
听到倒吸凉气的声音,水琅惊得汗也出来了,怕这戏才刚开始唱就被打断,重点还没出来呢。
郑大柱发出充满埋怨的笑声,“我才不信。”
水琅与猪圈里的人都松了口气,当事人沉浸在爱情里,旁边还有两头猪哼哼,没听到他们发出的声音。
“你个死鬼,儿子我都给你生了,你一分力气都没出,就给你养了这么大,你还不信我,我……呜呜呜……”
“!!!”
每个人指甲都扣到脸颊肉里去了,才捂住根本忍不住要脱口而出的惊呼声。
村支书唯一一个儿子,恨不得捧起来供着的儿子,竟然是郑大柱的!!
郑大柱居然还有一个儿子!!
还是给村支书戴了绿帽子生的!!!
大部人都被惊呆了。
终于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听到“嗯嗯啊啊”的声音,顿时又僵住了。
不是吧不是吧!
这两人这就搞上了?!
话才说一半喂!
接着说呀!
搞什么!
“啊~还是你最厉害~想死你了~~”
水琅:“……”
群众们:“……”
你们几岁的人了?
几十岁了??
还这么激情!
接着说下去啊!!
“你是不是都把儿子给忘了?”
“爽不爽?要不要……嗯……我再用力?”
“怎么可能!我就洋洋这么一个根了!”
所有人:“?”
怎么好像有点不对?
左边猪圈这两人好像没在做?
是右边猪圈传来的动静!
而且,好像还是村支书的声音!!
“小心点~啊……别太用力……伤到…你儿子~”
村里人虎躯一震。
三个丫头立马瞪大眼睛。
这是余秀红的声音!!
她在和村支书瞎搞??
她怀孕了!!!
村支书的???!!!
姜老太太都惊得摔在地上。
水琅发觉左边猪圈突然没声音了, 一静下来,右边的动静就更响亮了。
全村人都被震在原地,呆滞了。
余秀红多大年纪来着?
五十岁有了吧?
村支书多大年纪来着?
也五六十了吧?
这两人居然还这么有激情?
而且还是在猪圈里!
“趴在猪槽上!”
猪圈的风, 左边是下风口,右边是上风口, 一句句惊掉人下巴的声音飘过来。
水琅早已经把三个丫头的耳朵堵上了。
她还以为今天就是谈谈话, 万万没想到,还有这样的现场直播!
突然, 猪圈的走廊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左边两个人往右边猪圈跑去了!
捉奸了!
水琅急忙站起来趴到猪栏上,下一秒立马把大丫的头按下去。
月光下, 两个白花花的身体, 一个趴在猪槽里,另一个扎马步骑着, 手还扯着下面的人头发, “啪啪”地, “驾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