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进年代文认错老公后—— by萌铃千叶
萌铃千叶  发于:2023年11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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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江VIP2023-11-11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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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完结】
水琅穿成年代文里同名同姓的女孩。
女孩上辈子错把气死母亲的小三当恩人,先是上交沪城独栋洋房和家产,去千里之外下乡。
十年后上面返还财产,又受小三哄骗,撕了遗嘱,导致母亲留下的独栋洋房和赔偿款都到了小三母女俩手里。
刚收到小三哄骗信的水琅:这不得去把那小三当成遗嘱撕个稀巴烂?
说干就干,水琅立马发了封电报给多年不联系的未婚夫邹凯,表明需要他帮助结婚回城拿房子,如果愿意就到火车站接她。
下了火车,看到人群里极其显眼的男人,水琅并不意外,这未婚夫最会审时度势,不可能不来。
不过多年不见,她还是上前确定身份,“同志姓邹?”
男人眼神意外打量着她,微微颔首。
水琅将行李递给他,“走,去领证。”
一个月后,水琅带着男人来到房管局,看见一家人慌张震惊看着她的新婚丈夫,正想嘲讽,突然觉得对面躲闪的俊美男人有些眼熟。
下一秒,小三女儿如临大敌般挽住那人的胳膊,“邹凯已经和我结婚了!”
水琅:……?
那她旁边的新婚丈夫是谁???
周光赫:。
文案已截屏。
#爱情甜,事业爽,养娃温馨调,家里长短日常向#
内容标签: 甜文 穿书 爽文 年代文 时代新风 日常
搜索关键字:主角:水琅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我认错了老公,他也错认了老婆!
立意:努力向上
vip强推简评:
琅穿成被小三继母哄骗下乡十年的女孩,上面返还财产后,女孩又要受小三渣爹哄骗,撕了遗嘱,导致母亲留下的洋房财产都到了小三母女俩手里,水琅收到哄骗信后,当即发了一封电报给曾经的未婚夫,协议结婚回城,不料阴差阳错却与周光赫互相认错结了婚,机缘巧合之下,两人互帮互助,手撕渣父小三,拿回洋房财产,致力于房屋旧改事业,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携手见证时代变迁,相知相爱。
本文设定新颖有趣,文风轻松诙谐,节奏张弛有度,女主应对冲突剧情精彩幽默,赚钱能力一绝,男女主都有一颗为人民服务的心,感情线发展温馨甜蜜,值得一看。
(作品上过vip强推榜将获得此奖章)

沪城站的播报声响起,火车“桄榔桄榔”慢下来。
水琅打了一个激灵,顾不及擦口水,立马扒着车窗朝外张望。
站台上接车的人群追着车门往前走,脸上布满了开心与期盼,清一色的蓝布衫,清一色的白衬衫,跟北大荒的知青穿着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区别,但衣服的整洁度与精神面貌却完全不一样,到底是吃商品粮的城市人。
水琅很快注意到一个极其显眼的男人,他的个头很高,比站在圆台上挥舞小绿旗的站长还要高出一截,一号站牌垂落的阴影遮住他半边脸,勾勒得轮廓线条分明,周身自带一种降噪氛围感,浑然不觉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
“见人就阳光四射,骚气外露,是她那显眼包未婚夫准没错了!”
水琅提了几天几夜的心终于落地,收回探出窗外的半个身体。
因他的瞩目程度,省了大海捞针般寻人的时间,拎起脚边的蓝色编织袋,静等下车。
竖躺在座椅底下的人一个个爬了出去,原本就堵得水泄不通的车道更加拥挤,拥挤得能夹死蚊子。
四天三夜的火车,已经将水琅的耐心耗尽,眼看一波波因为争赶着下车争赶着拿行李的人,因为碰撞现场吵了起来,当即放弃从车门慢慢排队下车的想法。
将蓝色编织大包从车窗硬生生塞了出去,火车刚停稳的那一刻,就踩着座椅蹬上车窗,跳到站台上,在一车厢人的吃惊羡慕眼神中,成了第一名下车的乘客。
水琅将编织袋甩到肩膀上,朝着人群中的显眼包走去。
即便再心大,事关能不能留城,这些日子的心情也是如同被小火油煎。
三个月前,她刚搬进翻修好的洋房里睡觉,再一睁眼就穿到了七十年代祖国最偏远,常年受西伯利亚寒流影响,气温零下三四十度的北大荒,成了与她同名同姓同长相的知青。
原主上辈子错把气死母亲的小三当恩人,先是上交沪城独栋洋房和家产,去千里之外下乡。
十年后上面返还财产,又受小三哄骗,撕了遗嘱,导致母亲留下的独栋洋房和赔偿款都到了小三母女俩手里。
水琅刚穿过来第二天,就收到了小三的哄骗信,字里行间关怀与恐吓交替着来,目的是让她把遗嘱撕了。
撕遗嘱?
她只会把那小三渣父当遗嘱给撕了!
想要去撕小三一家,就得回城。
想要拿回财产,也得回城。
现年头回城只有两条路,一是城里的家人给安排工作调回,二是与城里人结婚。
水琅只能选择第二条路。
然而莫说城市人,就是挨着城市的农村人,都不可能和千里之外的北大荒知青结婚,城里人第一选择肯定是有户口有工作的对象。
实在因为自身原因找不着媳妇,乡下还有一大堆挤破头想嫁给城里人的姑娘,哪里轮得上北大荒的知青,更轮不上资本主义背景人人唾骂的她。
不幸中的万幸,水琅穿来的是刚迈过1976年关的1977年,小三与父亲的哄骗信证实了城里动荡逐渐安稳,万里冰封将要融化,时局不久便会春暖花开。
水琅想到了曾经订过娃娃亲的未婚夫,他那一家子都是最会审时度势的人,也是最贪财的人,倒是有不小的几率,愿意帮她回城。
于是水琅给未婚夫拍了电报,表明需要他帮助结婚回城拿房子,如果愿意一个星期后就到火车站接她。
拍完电报,水琅找领导批了结婚介绍信和婚假,当即回了城。
回城假一共有十五天,来回火车要十天,必须在这五天之内拿到结婚证,她才能留下来,否则还得背上包袱滚回北大荒。
时间不等人,水琅脚步匆匆走到男人面前,差点说了句卧槽。
这未婚夫居然发育得这么好!
这胸肌,这窄腰,这翘臀,这大长腿,普通的白衬衫黑裤子,愣是让他穿成了量身定制的高定。
果然是最会审时度势的人,这十年看来是没吃过苦受过罪,日子过得很不一般!
多年不见,还是要确认身份,水琅上前道:“同志姓邹?”
男人转过脸来,见惯了顶级帅哥的水琅,呼吸都停顿了一瞬,这是一张冷俊逼人,骨相满分的脸。
他眼神意外打量着水琅,颔了颔首。
水琅眉头微不可闻的皱了皱,与他对视的那一刹那,感受到一股强烈的攻击性,那是长期在生死边缘与血训练,才能自然而然形成的气场,这说明眼前的未婚夫,日子是真的很不一般。
但不管多不一般,在这个年头,都作不出多大的妖风来。
他来了就说明他想要钱,她和他结婚,也是为了拿回财产,本来就是利益一致的事,最多一两年就结束协议。
这么一想,水琅就放下心来,将行李递给他,“走,去领证。”
周光赫再次被这位姑娘惊住,三天前才接到老战友的信,说了将自己妹子介绍给他的事,今天就着急忙慌打电话给他说,他妹子已经坐上火车来沪城了,让他赶紧到火车站去接。
连面都没见过,周光赫还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与老战友长相相似的人,据战友描述,是个皮肤黑红,骨架偏壮,性格爽直,看起来能吃苦耐劳的姑娘。
眼前这小姑娘刚才跳火车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沪城的人已经穿上春衣了,她还是穿着一件灰扑扑布满补丁的棉袄,下面穿着一件洗得泛白薄薄的黑裤,在从窗户跳上来的那一瞬间,能看到她的脚踝有多纤细,一看就长期营养不良。
断定这一定不是战友的妹妹,就没再关注。
但没想到,她走到自己面前,精准得问出了他的姓,下一秒更直接说要去领证。
性格倒是与战友描述得大差不差。
周光赫盯着水琅多看了一会儿,看得人明显有点不耐烦了,才回过神来,“……不急,先去报个平安?”
水琅像看傻子一样斜了他一眼,“给谁报?”
不等周光赫回答,又道:“你看到我人,就说明平安了。”
周光赫一想也对,老战友虽然是军人,但家里并不是根正苗红,当时能去当兵是能力过强,政治表现突出,家里父母都被下放到农场,早些年因病去世,只留下妹妹一人。
想到这,对于刚才水琅说去领证便不意外了。
算算时间,她的年龄应该在二十五六岁了,一般小姑娘二十二三岁就嫁人了,到了这个年龄段,是会着急些。
但再着急,也不能就这样去领证。
之所以结婚,他当时跟战友说得不够详细,具体情况与要求还得带着人去亲眼看一看,她真的能够打从心底接受,才能谈结婚的事。
周光赫正待说话,一阵“咕噜咕噜”声打断他,寻着声音看过去,小姑娘正捂着干瘪到凹进去的肚子,看上去更加纤弱,“先去吃早饭。”
水琅没反对,北大荒虽然是北大仓,但有小三常年掺和,加上资本家的出身成分,愣是吃了三个月的苞米碴子粥,冬天连棵新鲜的野草都看不到,三个月没吃过一口绿色蔬菜,没尝过盐,没吃过糖,更没吃上一丁点荤腥,每天还要干大量的苦力,眼睛熬得比雪山里的狼还要绿。
走出火车站,一辆辆红白相间蓝白相间的公共汽车,一座座高楼大厦,终于让水琅喘了口气。
城市,大沪城,她终于回来了!
乘坐公共汽车一路来到淮海中路尽头,走进复茂路十字路口的国营饮食店。
迎面便闻到浓郁的豆浆香味,戴着白帽子的服务员拿着木柄大勺,一勺勺舀起冒着热气的豆浆,装入顾客打包回家的铝锅和热水瓶里。
细腻奶白的豆浆刚让水琅咽了咽口水,耳边又传来客人咬得“嘎滋脆”的油条声,金黄酥脆的油条咬上一口满嘴都是油。
再看老师傅将一个个大饼从炉子里挖出来,椭圆形的大饼外焦里嫩,撒满了白芝麻,香气四溢。
水琅眼睛都红得冒血了,恨不得冲进豆浆桶里将肚子填个半饱,再跳到大饼炉子里吃个够,出来再拿上几个大饼,学着那些伯伯爷叔,大饼卷着油条双重享受。
“吃什么?”
“都吃!”
周光赫又一愣,被水琅眼睛都不够看的样子逗笑了,“你吃什么口味?咸豆浆还是甜豆浆?大饼也有甜口和咸口。”
水琅收回眼神细想了想,其实她是喜欢喝甜豆浆的,但想到甜豆浆就只有豆浆,咸豆浆里面反而会加油条,紫菜,虾皮,榨菜等东西,一份能尝到很多种味道,立马做出选择:“豆浆吃咸的,大饼吃甜的。”
这样糖也能吃到了!
周光赫拿出钱票购买,见她的眼神还在瞄着人家手里吃了一半的油条,又撕了二两油条票,“那两位走了,去那坐着。”
水琅占了位置,买好的豆浆就端上来了,堂吃是蓝白大碗装着,果然如她所想,一碗咸豆浆里有油条,榨菜,虾皮,紫菜,还放了绿油油的葱花,另加了鲜酱油,香醋,辣油……一阵阵香气扑鼻而来,差点把她的眼泪都给熏出来。
想她穿来之前身价上亿,山珍海味排着队等着她挑选,如今居然被一碗不起眼的咸豆浆感动得要掉眼泪,真是时也命也!
舀起一勺,鸡蛋羹般的咸浆混着油条渣紫菜香葱入口,口感香滑,鲜美酸辣,憋了半天的眼泪直接涌出来,真成了好吃到哭!
刚端着油条大饼的周光赫看到这一幕,怔住,“不能吃辣?”
水琅摆了摆手,连着舀了两口塞进嘴里,以行动回答他,接着看到他手上的大饼,眼睛又转不动了,直勾勾盯着瞧。
“吃的时候小心被馅心烫到。”周光赫将油条大饼都放在水琅面前,自己面前什么都没有,也没打算分她的东西吃。
水琅刚把豆浆咽下去,立马就咬了一大口甜大饼,因为想尝糖味,记得有些大饼要吃到一半才能吃到馅心,谁知七十年代的饮食店东西非常诚心,只需轻轻咬上一口就能看到馅心溢出来。
她咬了一大口,立马被烫得舌头发麻,但一尝到久违的甜味,即使舌头被烫化了,也舍不得吐出来,硬生生强忍着。
直到被带有茧子的手掌掐住下巴,迫不得已张开嘴巴,见到对方拿着筷子想把她嘴里的大饼弄出来,舌尖拼命把大饼往里卷。
“你……”
周光赫无言了,眼看她舌头烫到红得快要冒泡似的,下意识俯身向前朝着她的嘴巴吹了吹。
水琅:“……”
周光赫:“……”
一向嘈杂的国营饮食店里,骤然寂静无声。
群众:伤风败俗!
我们喜欢看,请继续!!!
四眼相对,时间凝滞了。
接着,大饼从水琅嘴里吐出来了。
周光赫:“……”
他刚才只是下意识救急行为。
水琅:“……”
她刚才也是下意识行为。
服务员:“6号桌,咸菜肉丝面!”
周光赫起身接过服务员手里的面,回到桌子上,不动神色道:“现在大饼的馅心应该不烫了。”
“我也觉得。”水琅放下大饼,拿起油条咬了一口。
周光赫:“……”
“我们什么时候去结婚?”水琅扯了其他话题,“结婚介绍信我都开好了,不知道你现在在什么单位,配偶相关我没让支书写,等下你自己填。”
她情况特殊,又是送礼又是扮可怜,磨了整整三个月,支书终于点头答应,想着反正这年头结不成还得回去。
“你这边情况我都了解,我这边情况你可能了解得不是很清楚。”周光赫放下筷子道:“吃完你跟我回去一趟,能够接受我结婚的要求,我们就去领证。”
“要求?”水琅眉头一皱,“你家里有什么要求?”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还是爱情甜,事业爽,养娃慢节奏温馨调,家里长短日常向~
不喜欢就叉叉,谢绝写作指导么么哒~

第2章 梧桐里
水琅跟随周光赫穿过种满法国梧桐的街道,拐了个弯看到一道拱门门檐,上头白底黑字写着“梧桐里”三个字,右边中间挂了个牌子,复茂路99弄1~36号。
黑色镂空雕花大门敞开着,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里面的房子皆为三层斜角屋顶带水泥晒台,红白砖瓦的新式里弄,前门为天井,后门为小厨房。
水琅曾经生活窘迫时,住过这种房子里的亭子间,对类似的弄堂并不陌生。
一路往里走,弄堂水泥地裂缝中的西瓜籽果核发出了嫩芽,砖缝里冒出来棵棵青草,新鲜翠绿得让水琅两眼放光。
要不是刚才一大碗咸浆,两根油条,一个甜大饼,外加分了半碗咸菜肉丝面,她肯定会把这西瓜苗和野草拔了嚼。
城里人到底日子过得好,根本不把这两样东西放在眼里,放到北大荒的雪地,那可是成为百来号人争抢的至宝。
水琅记好了地点,想着等下顿再来拔,现拔现吃最新鲜!
正当水琅思考青草会是什么味道的时候,察觉到身边的人停了下来,转头看去,他浓密的双眉正微微拧着,随即改变方向,走进右边的弄堂口。
“光赫来了,你快点去劝劝,你阿舅快把小阿毛打死了!”
右边弄堂口挤满了人,一阵阵孩子的惨叫声从第一户人家的前门里传出来,伴随着女人的哭喊。
周光赫回头冲水琅招了招手,待人走近了道:“你在这等着我。”
水琅点了点头,看着男人扒开人群走进去。
原主的记忆里对这个未婚夫没有多少记忆,且在下乡之前,两人都没怎么见过面,只记得他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第一次正式见面是在十三岁,那年母亲出事,在其被带走之前的一个晚上,母亲带着她和一箱金条去到未婚夫家里,匆匆忙忙提起婚约,表明可以安排水琅和未婚夫一起去香港九龙上学,有足够的资产和人脉,保两人平安。
当晚未婚夫一家没有同意,第二天邹家的大门紧闭不开,在母亲被带走以后,派人警告水琅,不准乱传婚事。
翻脸不认人,一箱小黄鱼也没送回来。
邹家具体做什么,水琅并不太清楚,但是当时能和水琅订亲,想来也不会是根正苗红的背景,虽然这些与她无关,但是对于周光赫究竟有什么必须她亲眼去看一看的结婚要求,心底还是很好奇。
这会儿没有听他刚才的话停留在原地,往前走挤进人群,来到18号前门。
第一眼看见的人,就吓了水琅一跳。
那是一个趴在地上的女人,蓬头垢面,上半身穿着一件打满补丁依然飘着泛黄棉絮的棉袄,一双手瘦骨嶙峋,长满了冻疮疤痕,中指上冻疮疤像是被撕开了,正汪着鲜红的血,乌鸡爪似的手在地上爬着。
水琅眨了眨眼,确定了眼前的女人真是在爬着,缺失双腿的爬着!
屁股底下的裤筒是空的!
两条腿从大腿以下至双脚全都空荡荡的!
“不要打了!”一个老阿婆踉跄着阻拦高壮的中年男人。
然而并不起任何作用。
中年男人倒抓着鸡毛掸子,追着赤着脚跑的男孩打,一下一下肆无忌惮地往男孩的头上,脸上,脖子上抽,看得群众心惊胆颤,这可不是平时随便吓唬,像是真的气急下狠手。
“刘曲,这可是你亲儿子,可不能这样打法!”
“刘曲这舅舅当的可真是没话说,两口子平时可是把小阿毛捧在手心疼的,这次居然为了个外地小丫头把小阿毛打成这样。”
“那是小阿毛不懂事,他再小也是几个小丫头的长辈,怎么能跟小丫头抢鸡蛋吃。”
“讲屁话!小阿毛打从出生就没断过鸡蛋,明明是这三个乡下小拖油瓶来了,抢了小阿毛的鸡蛋。”
“说什么风凉话呢,周卉都这样了,你们有没有同情心!”
提起周卉,打抱不平的群众一致止住口了,齐齐望向地下趴着失去双腿的女人。
水琅看着周光赫将女人抱起来,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与此同时,也看清了女人的脸,那是一张一眼就能看出来饱受折磨的脸,是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从脖颈的皮肤能够看出来,她还很年轻,左不过三十岁出头。
她不断推着周光赫,示意他去阻拦还在追着打人的舅舅。
周光赫伸出右手一把按住小男孩的头顶,语气不冷不热道:“阿舅,发生什么事了?”
中年男人一脸怒不可遏,“光赫你让开,我今天非要打死这个不懂人事的东西!”
“二哥!我以前吃鸡蛋都没事,就她们来了,一吃鸡蛋爸爸就打我!”小阿毛突然窜了出去,一把将刚走到缺腿女人身边最小的丫头推到在地,“我讨厌她们!二哥你快点把她们再接走!”
鸡毛掸子再次抽在小阿毛头上,“啪”地一声,听得人心惊肉跳,水琅看到这位舅舅的手也跟着颤抖了一下,下一秒,一道尖叫从外面传进来,“刘曲!我今天跟你这吃里扒外的拼了!”
一道宽胖的身影冲到屋里,两只胳膊朝着舅舅抓挠,没一会儿便将中年男人抓花了脸,“我让你为了几个外来的亲戚动手打自己儿子!你个铁石心肠,心被狐狸媚子挖了的老东西,今天为了儿子,我要跟你同归于尽!”
“你胡说八道什么!”刘曲一巴掌抽在女人脸上。
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小阿毛冲过来,用头把他顶翻在地,“不准打我妈!”
“不过了!你疯特了,为了外人又打儿子又打老婆!”胖女人哭天喊地,“弄堂里的大家伙评评道理,这日子怎么过下去!”
“刘曲真是过分了!”
“是呀,哪能这么对自己屋里厢的人。”
“平时打打小毛头就算了,居然还对自己老婆动起手了,真是不能让那些穷亲戚住进来。”
“那哪能办呢,再是穷亲戚,再是拖油瓶,也是他娘接回来的。”
“宋阿婆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把多少年不联系的外孙女接回来,让自己儿子屋里厢不安生。”
“是呀,帮忙也得讲个远近亲疏,外孙女再可怜也不能破坏儿子家的生活呀。”
舅妈与小阿毛的遭遇引起了围观群众的同情,谴责的目光看向想抱着小阿毛,却被小阿毛甩开胳膊的老阿婆看去。
周光赫突然侧身挡在老阿婆身前,隔绝外人的眼神,低头问道:“外婆,我前天不是把大姐接回去了?怎么又回到你这边了?”
老阿婆含着眼泪摇摇头,“复兴夫妻俩说是要去乡下办事体,早晨送过来的。”
周光赫眼里微露愠色,很快又平复下去,转头对趴在一起打骂哭闹的一家子道:“阿舅舅妈,我把大姐接回去了,大姐以后不会再出现麻烦你们。”
水琅清楚见到那边压在一起的三口人动作迟缓了,哭闹声变小了,紧接着外面又传进来一道声音,“小弟,不要乱说话。”
众人寻声望去,让开道路,一男一女走进来,年纪约莫三十多岁,衣着是少有的光鲜亮丽,衬衫裤子都是紧俏的的确良,外面还套着昂贵的羊绒衫,手上拿着量身订做的外套。
女人说话柔声细语,“阿舅,舅妈,不就是让你们代为照顾大阿姐半天,至于演这出戏码给人看笑话吗?”
“你怎么说话的?”舅妈一把拽过小阿毛,“你看看这孩子被打的样子,谁在这演戏,你说谁演戏?”
“舅妈,不要以为别人都是傻子,就你聪明。”女人从拆开手里的蛋糕,递给缺腿女人以及她身后的三个丫头,“大阿姐,小弟说这话你也不拦着,今天要不是我们回来,你这副重担岂不是都要压在小弟肩膀上了,做人,不能这么自私吧。”
刚想把蛋糕接过去的三个丫头,最小的还在吞咽着口水,两个大的听懂了,手僵在半空,转头看着眼含泪水羞愧低头的母亲,“我没有想拖累小弟…”
女人笑了,是一种任何人都能出来那是嘲讽的笑,她这一笑,缺腿女人头快埋进胸口去了,“我真的没有想过拖累谁。”
“你没有想过,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舅妈突然调转箭头,忍无可忍似的朝着大姐道:“占着便宜还想立牌坊。”
周光赫眉头一皱,一旁的舅舅抢先骂道:“你闭嘴!”
舅妈抿了抿嘴巴,到底没再和舅舅吵起来,女人又说话了,“阿舅说得对,舅妈,这件事你得闭嘴,因为,这人是外婆辛辛苦苦接回来的,你们住的这房子,也是外婆当年辛辛苦苦工作努力分来的,即便现在你们顶替了外婆的工作,但是你们这个家还是外婆说了算,外婆要照顾谁,要给谁住,旁人都没资格说话,你们说是吧?”
最后,女人是转头朝着大家伙问的。
水琅坐在蓝色大包上,一边揉着太久没吃过好的,猛地一吃还不舒服的肚子,一边看着这一家子对招。
真是一家子戏精。
眼看群众都被女人带跑了,这时候就看出舅妈不是她的对手,嘴巴除了骂几句不入耳的脏话,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一早装得大度,大义灭子的舅舅不装了,指着女人道:“金巧芝,你娘家是不是没教你怎么跟长辈说话!”
金巧芝又发出了之前人人都能听出来的嘲讽,但听起来又挺好听的笑声:“阿舅,我只是阐述事实,一没骂脏话,二没对长辈说一个不敬的字,怎么就扯上我娘家了?还是说,阿舅想和我娘家人来说?”
刘曲怒瞪着双眼,却不敢再接下去,知道她娘家不一般,转而道:“你也不要以为大家都看不出来你在想什么,做人不要那么自私,我们是顶替你外婆的工作,你们还不是顶替公公婆婆的工作,占着他们的房子,他们当时把这些让给你们,是让你们俩照顾其他两个弟妹,现在你们有四间房子,让给一间给小卉住难道就不行?!”
“是呀,全弄堂就复兴巧芝两个人的房子最大,应当是有周卉住的地方。”
“当初也是老周两口子单位最好,最有本事,楼下两大间朝南带天井,二楼朝南大房子外加亭子间,全是他们的。”
“巧芝,复兴,该是你们俩把周卉接回去的,你看她多可怜啊。”
金巧芝听了并不生气,不疾不徐道:“是的呀,爷叔娘姨们讲得对,当初大阿姐是主动下乡,让我们留在城里,我们这辈子都该担起照顾她和小弟的责任,大阿姐弄成这个样子,是该接回去住,她没有户口,我们两个人的口粮工资都能养得起她,但是,这三个小丫头哪能办?”
看到三个面黄肌瘦的小丫头,众人说不出话来了。
金巧芝占了上风,“我们工资高,是有一点存款,父母也留下了一些钱,但小弟还没结婚,那是要为小弟存着的,说来我是搞不懂,外婆为啥要把这三个小丫头一道接回来,再怎么说也是他们家的亲孙女,再长一长就能下地挣工分了,哪家会不要?接到城里来,一没有户口,二不能上学不能工作,跟着谁就得吃谁家的白饭,谁家又能养得起呢。”
众人连连点头,现年头口粮都是固定的,一个人只有三十斤,工资也就够家里勉强开销,多养一个人,勒紧裤腰带少吃一顿没啥,再多三个小丫头,把裤腰带勒得再紧,只怕也是要死人的。
群众七嘴八舌的讨论,代入自己家,全都站在了金巧芝这边,也开始同情刘曲一家,老太婆不经思考这么做,真是把两家人都放进火坑里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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