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同人)清穿之娘娘悠闲日常—— by瀛洲玉羽
瀛洲玉羽  发于:2023年11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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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若沈菡已经成了永和宫主位,赏给自己的宫里人,那叫赏。
或者钮祜禄氏将来成了皇后,赏给众人,那叫宽怜济下。
但要是今天这些自己连人都不认识的格格来了永和宫,沈菡却赏了料子,把自己的份例散的到处都是,那就成了邀买人心,就是心大了……
沈菡叹了口气,指着桌上的帖子:“收起来吧。”
紫芙:“是。”
这些不认识的能拒,认识得却不好直接拒了。
沈菡盯着桌上这张新送来的帖子发呆——这是戴佳氏的帖子。
戴佳氏……
其实是个挺讨人喜欢的小姑娘,要不是因为沈菡当时突然侍寝搬家,她们大概会亲近起来。
虽然戴佳氏性子脾气有些直,说话……还有点儿缺心眼。
但她对着沈菡的时候却像变了一个人,总是安安静静的,时不时会偷偷看沈菡,却又不好意思主动和她说话。
上次沈菡收到荷包后回给她一些绣线,没多久竟又收到了她做的袜子。
上面的花卉图样精致生动,活灵活现,一看就知道是用了心绣出来的。
戴佳氏也没说什么奉承巴结的话,坐了一会儿就回去了。只在临走时脸红红地用一双圆眼睛看她,小声问了一句:“姐姐……你喜欢吗?”
沈菡一愣,连忙道:“喜欢,谢谢你。”
戴佳氏笑起来和沈菡一样有两个小酒窝:“不用谢。”
沈菡内心复杂,她不知道这个小姑娘为什么喜欢她,但她从她身上感受到了真切的善意。
戴佳氏看着她的样子,总会让沈菡想起自己的小妹妹。
当年沈菡知道自己得的病根本治不好后,就开始一天三顿劝她妈再生一个。
她妈当时才三十八,比起高龄生产的危险,沈菡更怕自己走了以后,父母垮了。
妈妈耐不住沈菡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妥协了。
沈菡的小妹妹从生下来就脾气老大。
妈妈说在医院里嚎起来,引得一条走廊的护士和护工过来看,以为他们虐待孩子。
四个多月的时候,小家伙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学会了尖叫。
一个不顺心就撕着嗓子使劲嚎,高兴了也尖着嗓子‘啊!’‘啊!’叫。
沈菡半烦:“她这是跟谁学的啊?吵死了。”
她妈:“你说跟谁学的?跟你一哭二闹三上吊那会多像啊!”
沈菡:……
这也怨她?
那会儿还没这小家伙呢!
小妹妹一天天长大了,脾气果然很大,一会高兴一会不高兴。
沈菡揪她的小辫:“你怎么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小家伙冲她笑,糊了沈菡一脸口水。
沈菡一边擦,一边逗她:“啊~埋汰!”
妹妹咯咯笑:“啊!噗!埋——太!”
沈菡搂着她乐。
又过了一年,沈菡越来越虚弱了,时不时疼得在床上打滚。
妹妹在门外拍门:“姐姐!姐姐!……”
沈菡把声音憋回去,实在憋不住了,就闷进被子里,不敢让她听见。
沈菡挣扎了很久,她一直觉得人定胜天!
不都说意志力是最重要的吗?
但最后沈菡却还是没扛过去。
临走之前,沈菡不放心,抱着妹妹嘱咐:“你以后要孝顺妈妈。”
妹妹高兴地跟着学:“孝顺妈妈!”
“还要孝顺爸爸。”
“孝顺爸爸!”
“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
妹妹转身搂住她的脖子:“姐姐!还有姐姐!”
沈菡看她。
妹妹冲着沈菡笑,脸颊两个小酒窝:“还要孝顺姐姐!”
沈菡满脸是泪。
妹妹摸着她的脸,给她擦眼泪:“乖~姐姐不哭哦~”
沈菡把脸埋进妹妹的脖子:“好,姐姐不哭。”
沈菡有些想小家伙了。
——也不知道她后来有没有哭鼻子,是不是脾气还那么大?
——等她长大了,会不会也是个呛人的小辣椒呢?
作者有话说:
①小福晋份例改写自《钦定宫中则例》及档案所载乾隆年间贵人实际发放份例。

——姐姐打小就爱欺负她。
福格小时候特别爱吃猪头肉,姐姐每次看到都要嘲笑她:“整天吃这个,你自己都快胖成个猪头了!”
额娘要给她们做新衣裳,姐姐眼疾手快,抢了两块最好看的料子抓在手里:“我是老大,我先挑!”
福格看看那两块料子——她也喜欢呀,可她不敢跟姐姐抢。
等额娘问起来,福格在姐姐目光的逼视下,告诉额娘:“我不喜欢那个……”
姐姐还很懒,什么都不愿意学,不愿意干。
她把额娘吩咐的刺绣功课全扔给了福格:“这是为你好知道吗?学好了这个将来好嫁人。”
福格不敢反抗,埋着头哼哧哼哧给姐姐绣手帕,绣荷包,绣衣服,越绣越好。
等她要开始给姐姐绣嫁妆的时候
——姐姐病了。
额娘不敢叫她知道,可是姐姐已经好几天没来欺负她了,她当然就知道了。
福格带着姐姐最爱吃的江米酿藕,偷偷到姐姐院里去,看到姐姐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咳嗽。
姐姐看见她了,叫她过去,掐着她的腮帮子问:“你怎么来了?我的袜子绣好了吗?”
福格:……
福格揉揉被掐疼的腮帮子,怯怯道:“就,就还差一点了……”
姐姐两眼一瞪:“两天了还没绣好?!那还不快去绣,跑这来做什么!”
福格吓得赶紧回屋绣袜子。
第二天拿着袜子又去找姐姐。
姐姐翻来覆去地看,点点头:“嗯,绣得还行。”
福格刚要高兴,姐姐揪着她的辫子道:“去,我想要个新炕屏,去给我绣一个。”
福格:……
姐姐揪完辫子又掐她腮帮子:“抓紧啊!绣不好揍你!”
福格又回屋绣炕屏了,这回要用得时间太久,她没忍住又去看姐姐了
——姐姐更瘦了。
这次福格过来,姐姐难得没欺负她。
姐姐抓过她的手,捏捏她的手指头问:“累吗?”
福格摇摇头:“不累。”
福格靠在姐姐身上,小心翼翼地问她:“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好起来啊……”
姐姐不说话,福格有些害怕。
姐姐抱了抱她,就让她回去了。
福格的炕屏绣好了,她拿去给姐姐
——姐姐在睡觉。
她叫了姐姐好久,姐姐才醒过来。
福格给姐姐看炕屏:“姐姐你喜欢吗?”
姐姐笑了,揪揪她的辫子:“喜欢。”
福格特别开心:“那我再给你绣一副,姐姐你要快点好起来啊!”
姐姐突然就哭了。
福格手忙脚乱给姐姐擦眼泪:“姐姐不要哭,不要哭。”
然后福格也哭了。
姐妹俩抱头痛哭。
哭完,姐姐抱着她说话:“你以后不准再一副包子样听到没!”
福格:“包子样是什么样?”
姐姐瞪她。
福格缩回姐姐怀里:“哦,好的。”
姐姐絮絮叨叨:“以后要是三叔家那几个再欺负你,你就学我那样怼她们!怼死她们!跟她们正面刚!看谁怕谁!”
福格:……
“以后不要在灯下做活儿,坏眼睛……”
“哦。”
“最近怎么没见你吃猪头肉了?多吃点,吃得胖点就不用进宫了……”
“福格,福格,”
姐姐唤她:“我的小福格。”
“以后没有我,你可怎么办啊……”
——姐姐没了。
所有人都在哭,就福格没哭。
额娘搂着她:“孩子,想哭就哭吧。”
福格不说话。
她守着棺材坐了三天三夜,不吃不喝,任额娘怎么叫都不肯离开,最后晕倒在了牌位前。
福格发了高烧,昏昏沉沉了好几天才醒过来。
额娘看着像老了十岁,抱着她发抖。
福格仿佛好起来了,她正常吃饭,正常睡觉,但人却一天比一天瘦。
额娘不放心,请了三叔家的姐妹来看她。
三个女孩围着福格,小心翼翼地问她:“福格,你还好吗?”
福格像姐姐一样翻了个白眼,怼她们:“瞎叫什么啊?我叫玛济格!”
女孩们大惊,飞奔去找大伯母!
额娘不敢请大夫,怕叫外人知道这事儿,毁了福格。
只能眼见着小女儿一天天越来越像死去的姐姐。
福格不再爱吃猪头肉,天天要吃江米酿藕。
福格越来越爱怼人,像个呛人的小辣椒。
福格再也不让别人欺负自己了。
三叔家的小妹想抢她新得的珠花,福格追着她打了一顿……
但福格还是喜欢刺绣。
她不停地绣啊绣,绣啊绣,终于绣完了一整套嫁妆。
还有那副小炕屏,之前那副被姐姐带走了,福格就又绣了一副。
除了这副小炕屏,福格把其他东西全搬到姐姐院子里,一把火都烧了!
福格抱着小炕屏对着火堆喃喃自语:“姐姐,你喜不喜欢?”
然后她就在额娘的尖叫声中晕了过去。
之后的事福格就记不太清了。
再后来,福格要参加小选了,她被选中了。
额娘担忧又害怕地送她进宫,告诉她别害怕。
福格不害怕,自从姐姐走了,再没什么事能让她更害怕了。
福格住到了储秀宫。
——她遇到了一个眼神和姐姐特别像的人!
那个人问她:“小妹妹你几岁啊?十三?这么小啊……”
她摸摸福格的头,塞给福格一把栗子:“给,我刚用炭盆烤出来的,可香了!”
晚上所有人一起吃饭,福格看到了猪头肉!
那个人给她夹了一筷子:“你太瘦了,要多吃肉,长得胖一点。你是不是爱吃这个?”刚才眼睛都放光了呢。
福格呆呆地看着她。
晚上,那个人给了福格一个热好的汤婆子:“太冷了,我看你的好像没热,用我这个暖暖被窝吧。”
福格窝在暖和的被窝里偷偷哭。
姐姐,是你回来了吗?
真的吗?
——可那不是姐姐,虽然真的和姐姐很像。
但福格还是很喜欢这个姐姐。
她问:“小妹妹,你叫什么啊?”
她多想回答她:姐姐,我是福格啊!
是你的小福格……
福格偷偷观察这个姐姐,但她不敢和她说话,怕她误会自己想要巴结她。
福格想离她近一些,想这个姐姐能喜欢她。她给姐姐绣手帕,绣荷包,绣衣服,但只敢送一点点给她。
福格发现同屋的觉禅氏老是去找姐姐,还想利用姐姐,福格讨厌她!
——姐姐搬走了。
福格去见姐姐,终于把荷包送出去了。
姐姐又给了她好多绣线。
福格埋头给姐姐绣袜子。
——姐姐搬得更远了……
福格真的好想姐姐啊。
沈菡想起妹妹,觉得戴佳氏可能是遇到什么难处了,就让紫芙回了张帖子给她,请她来用晚膳。
福格接到帖子来了永和宫,却还是像以前一样坐在桌边不说话。
沈菡只好自己开口:“遇到什么难处了吗?”
福格低头看桌子:“没有。”
沈菡无奈:“那是冬衣不够用?”
她让紫芙备了两匹缎、一件貂皮,棉线和棉花,想着只给她一个人不要紧。
福格摇摇头:“够用。”
沈菡没招了:“那你这次来是?”
总不能就是来看看她的吧?
福格憋了半天,最后终于鼓起勇气,憋出一个借口:“姐姐,用不用我帮忙绣冬衣啊?”
沈菡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爱刺绣爱到这种地步吗?
福格又转脸看桌沿,不说话了,脸上有点红。
沈菡反应过来了!
沈菡多了个小尾巴。
福格成了永和宫的常客,天天帮着紫芙她们做冬衣。
青衿悄悄对紫芙道:“戴佳格格的绣工可真好啊。”她觉得比针线房手艺都不差了,而且她还会自己画绣样。
紫芙也觉得,虽然这么想有些以下犯上,但有了戴佳格格帮忙,她们真的轻省多了。
沈菡的宫人对戴佳氏都没什么意见。
一来,宫中生活寂寞,后宫虽有些许利益纠葛,但其实并非所有人都斗的像乌眼鸡一样。
许多人都有交好的妃嫔,平日聚在一起唠唠嗑,做做针线,串串门,打发时间。
二来,戴佳氏明显不是为着利用主子来的——每次听说皇上要过来了,她都是第一时间走人。
这么一个满心满眼都是她们主子的可爱小姑娘,又能陪着主子,不致太寂寞,紫芙等人自然对她没意见。
今年的冬天来得特别早,各宫早早点起了炭盆。
沈菡和福格坐在炕上烤火,两人已经处了好几个月,难得的是虽然年纪有差距,但彼此脾气性子竟很相投——她们都只想安安稳稳的在这里好好活下去。
有了福格的陪伴,沈菡觉得这宫里的日子终于没那么难熬了。
福格手里拿着绣绷绣的正认真,沈菡趴过去瞅瞅:“又是袜子?不是跟你说了,之前绣的那些够用了吗?别绣了,绣多了坏眼。”
福格摇摇头:“之前的不够厚,冬天冷,要穿棉的。”
沈菡拿她没办法,从绣篮里拿了绣线和她一起穿线:“这几天变天了,早上冷,你来的时候穿厚点,把手炉带上,别冻着知道吗?”
福格点点头:“哦,好的。”
她想了想,又摇摇头:“从御花园走没事,不冷。”
从储秀宫到永和宫几乎要穿过大半个宫城,福格每次往这来都要一大早出发,走上好几个小时,就是为了和她多待一会。
晚膳后皇上一般就要宣人了,赶上沈菡侍寝或者接驾的日子,她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了。
这么来回几趟后,福格的脚上开始不停地起泡。
可沈菡也不能不让她来。
深宫孤寂,每日枯坐在屋子里等待一个男人的临幸,是一件无奈又可悲的事……
沈菡也知道两个人的身份很尴尬,也没什么太深的交情,突然和彼此走得那么近很莫名其妙。
她也知道在宫廷里应该有防备心——她也一直很有。
但……她也是个人,也会累,会害怕,会寂寞。
突然被扔到这个地方,时时刻刻要提放这个,小心那个,每日脑子里全是些乱七八糟的考量和想法。
亲人朋友一概没有,关心和善意好像成了可望而不可求的东西。
沈菡……很疲惫。
紫芙等人碍于身份,对她只有敬畏,给不了她想要的‘陪伴’。
而福格哪怕只是眼神有那么一点相似,但她却实实在在的从她身上感受到了善意,而且是单纯对她这个人,不是对‘主子’,对‘格格’的,就是对她。
沈菡还不至于分辨不出一个十三岁小姑娘的真心假意。
她也听过了福格的故事,知道了这种好感的来源。她也犹豫过……
但最终她还是不想推开这一点温暖。
环境是环境,人心是人心。
环境是坏的,不代表人心都是坏的,更不代表除了她以外的所有女人都是恶人。
她们被迫有了这样复杂的关系,但不代表她们就一定要被这种关系束缚,一定要为了一个男人斗成乌眼鸡,然后成为敌人。
不代表她们不可以给出自己的好感和善意,从对方身上汲取温暖。
更不代表女孩子就不可以喜欢女孩子,成为朋友了……
至于未来会如何,会有什么变化,未来再说就是。
现在对沈菡来说,能收获这样一份善意,一个同行的朋友,简直是做梦都不敢想的……
福格听到沈菡问她脚上的泡怎么样了,毫不在意道:“没事,我都挑了,多挑几次就不长了。”
沈菡让她脱了鞋袜,又给她上了一次药:“看着是比上次那些好点了,但还是好得太慢。”
沈菡疑惑地看她:“我嘱咐你回去泡脚上药,你泡了吗?是不是又直接躺下睡了没上药?”
福格脚一缩,眼神有些飘:“那什么……”
沈菡瞪她,刚要说她两句,紫芙进来道:“主子,季纶说翊坤宫纳喇格格刚才生了个小阿哥。”
沈菡一愣:“什么?到日子了吗?”
这才几个月?
沈菡算了算,八个月?

翊坤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别人打没打听出来,沈菡不知道。
反正她这边除了送了份贺礼过去,知道翊坤宫里有一院子太医,其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季纶这些日子虽然在很努力地熟悉宫中人事,打通各方关节,沈菡也给了他一定的信任,打点的银两从不吝惜。
但他毕竟是从宫外回来的,不比打小在宫中长起来的太监有人脉。
如今人家是瞧着他伺候的主子得宠,才给他几分面子。
可宫里的太监拉帮结派,排外的很,季纶真想融入进去且得费些时日呢。
沈菡也不着急,她用季纶,无非是想着哪天宫里出了什么事,她能及时知道消息,别犯了什么忌讳。又不是想着让季纶满宫串联,帮她做什么。
沈菡见季纶没打探出来情况有些忐忑,安慰他:“没事,翊坤宫的事和咱们无关,知不知道的都不打紧。”
说不定不知道反而更好呢……
那纳喇格格这早产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反正太医们是众口一词地肯定道:没事!
太医们在宫里混了这么多年,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旺盛的“求生欲”。
医术好让他们成为太医,脑子好、口才好才能让他们成为活的太医。
伺候纳喇格格胎的王太医就是一位特别有求生欲的活太医,话回得特别肯定:“格格年纪小,又是第一胎,素体禀赋不足。孕期情绪又起伏不定,焦躁难安,致使肾气虚弱,肾虚冲任不固,胎失所系从而发生早产。”
简而言之——不干我们的事!
胎儿体弱是什么原因?
——都早产了当然体弱。
有没有人暗害?
——没有!皇威森严,后宫平和,哪里会有这种事?
反正就是什么阴谋诡计都没有,一切都特别正常。
太医个个都是人精,特别知道‘多做事少说话’的重要性。
尤其是在宫里,遇上什么事都要说“正常,特别正常”,不正常也得找出个正常的解释来。
你要敢说是有人害的,那你就完蛋了。
谁害的?
你怎么知道的?
你是不是参与了?
没参与你怎么可能会知道?
最后查不出人来,那就是你害的!
所以“管住嘴,管住眼,管住心”,干好自己手里的活就行了,其他的事少掺和。
王太医看着手里的药方,这是纳喇格格上个月腰腹酸坠时用的,他斟酌着又添了二钱杜仲,半钱菟丝子。
孩子虽说生了,但格格肾气更虚了,得好好补补才是……
玄烨听了顾问行转达的太医回话,只说了一句:“知道了。”
孩子他也看了,比长生看着还要弱些,不过总算磕磕绊绊过了满月。
玄烨给起了名字叫万黼,不过他没去看纳喇氏。
翊坤宫里,纳喇格格不敢相信地看着绣云:“你说什么?皇上走了?!”
绣云小心翼翼道:“皇上去看了看小阿哥,吩咐保姆和乳娘们好生照顾,就,就走了……”
绣云跪在地上,见格格愣住,立马垂着头看地板,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格格迁怒。
绣锦得罪了格格,如今早不知道沦落到哪里去了,格格的性子一天比一天古怪,绣云伺候得战战兢兢,生怕惹格格生气,只盼着如今有了小阿哥,日子能好过一点吧……
宫里对纳喇格格产子一事表现得很平淡。
太皇太后照规矩赏了例银和饽饽桌,又把纳喇格格的份例提成了服缎十二匹,余者再无其他。
皇上只赏了小阿哥,对纳喇格格只字不提,见都没见一面,大家还能不明白吗?
既然知道皇上不待见那位,自然都得远着些,连一向积极的觉禅氏都少去了。
所以翊坤宫纵添了小阿哥,却并未热闹半分。
但叫沈菡看来,玄烨并非外面传的那么无情。
他不待见纳喇氏是真,可对小阿哥还是很挂心的。
两人聊天时,玄烨曾随口说过这事:“孩子这么小,身子又弱,每回朕去看他,乳母保姆都得一顿折腾,何必呢?再惊着他。”
沈菡一想也是,宫里规矩是真繁琐。
皇上要来看孩子,虽不必现给孩子洗个澡,但至少得收拾得干干净净,齐整一些吧,不然岂不是显得她们工作不尽心?
沈菡帮妈妈带过妹妹是知道的。那么点的孩子,衣服上不是吐的奶,就是流的口水,与其说是奶香,不如说是一身奶腥味。皇上要是想抱抱孩子,粘上一身奶腥味怎么行?
少不得要给孩子换身新衣裳。
天寒地冻的,又是个早产儿,换来换去,哪受得了?
再说今年是真的冷,这还没进腊月呢,屋外头已经冷得要命了。
而且沈菡体感这古代的冬天,绝对是比现代的冬天要冷的。
沈菡让人给福格送炭:“让她老实在炕上待着,不准再大冷天往这来。”
福格接了炭,听到沈菡的命令皱皱鼻子没反抗,她把这些日子新做出来的绣活儿交给紫芙:“有一副手笼我正在绣,还差几朵花没有绣好,等绣好了我让人送过去。”
紫芙接了这一堆东西,忍不住劝道:“格格,我们主子说天儿太冷了,点着炭也免不了冻手,不叫你再拿针线了。”
这戴佳格格也太实诚了,对她们主子就跟小鸡崽找着老母鸡似的。
福格眨眨眼:“那你和姐姐说,这是之前绣的……”
她不能去见姐姐,成日憋在屋子里也干不了别的呀。
紫芙无奈:“行,那奴婢这次收下了,您可千万别再绣了。”
紫禁城大雪纷飞,数日寒风刺骨。
沈菡现在去昭仁殿,哪怕只是步行景和门到昭仁殿那一小段路,还穿着貂皮斗篷,带着暖帽、围脖、手护、手炉一整套,腮帮子也很快就会冻得通红,从脚心往上直窜凉气,等到了昭仁殿,人也快冻透了。
一进昭仁殿,暖意扑面而来。
玄烨正在东暖阁等她,见她两手不停地搓脸:“怎么了?”
沈菡解了斗篷那一套,把两手搓热放在脸颊上捂着:“可能是冻着了,暖和一会儿就好了。”
玄烨捏过沈菡的下巴看了看:“嗯…是一冷一热激着了。”
沈菡来时坐车,车里狭窄,还点的炭盆,很暖和。
下车走过来却是挨了一路冻,结果让屋里的暖意一刺激,皮肤就有些痒。
玄烨取了点玉颜膏,给沈菡抹上。
抹完见沈菡还是满脸通红,玄烨不解:“冻得这么厉害?”
沈菡往旁边一躲,两只手不由自主地在脸侧扇了扇风
——妈呀……当皇帝的气势真是不一般啊,什么霸总仙尊魔教教主绝对弱爆了!
看脸明明只是一般帅,没想到偶尔散发出气势来竟然那么撩人。
刚才玄烨凑过来,漫不经心捏过沈菡下巴那一下,沈菡只觉得从脚底到脑门‘腾’地窜起一阵热气,脸‘唰’地就红透了。
玄烨看出来了,这是害羞了,只是他更不解了:“害羞什么?”
他们俩什么事没做过?这么点动作就害羞了?
沈菡也不解释——直男哪懂女人的少女心啊……
玄烨什么脑子啊,见沈菡躲着不说话,一回想刚才的场景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了。
他轻轻笑了一声,把胳膊往炕桌上一支,单手托腮,下巴朝沈菡一点,不轻不重地来了一句:“过来。”
沈菡‘轰’的一下,整个人都懵了……
顾问行听着屋里传来皇上低沉的笑声,隐约还带着点得意,心里松了一口气。
这几天皇上一直为了两位小阿哥的身体郁郁不乐,他们也不得不缩紧尾巴做人,这下可以轻快两天了。
他轻松了,沈菡可不轻松,这两天她也正愁这事呢。
虽说纳喇氏和马佳氏的孩子都和她没什么关系,但……她这不是还有个已知的‘隐患’没解决么。
沈菡这些日子承宠越来越频繁,她很担心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怀上孩子。
虽然现在宫里的佟佳氏不是康熙的表亲,历史上的佟佳氏还没进宫,但万一她生孩子的时候就进宫了呢?
而且,说到底,孩子被谁抱走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做出这个决定的肯定是皇上。
那么沈菡要做的就是必须想办法掐灭皇上这个想法。
就目前沈菡得来的消息,之前宫里的皇子皇女虽没有抱给别的妃嫔,但有不少都抱给旁人养了。要么是让皇室宗亲抚养,要么就是抱到亲近的大臣家里抚养。
这种沈菡一样不能接受——孩子连见都见不到几面。
而最近新生的两位小阿哥还没有被抱走,都在生母宫里养着呢。
虽然不在一个屋,孩子主要由乳母和保姆照顾,但并没有明确规定禁止生母见孩子。
特别是纳喇格格生产后,她虽只是个小格格,但皇上并没有把她的孩子交给任何人抚养,一直都留在翊坤宫里。
保姆和乳母也不可能阻碍她见孩子。
但沈菡印象里,好似确实有‘清朝小阿哥都是养在别的地方,生母见不着’的说法,具体什么时间有的,到底是怎么个见不着,沈菡就不知道了。
沈菡考虑过后,觉得很可能是因为现在宫里各方面制度都不完备,连后妃的名位份例都很混乱,皇子的制式化抚养制度可能根本还没建立。
一切都是太皇太后和康熙说了算。
这给了沈菡转圜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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