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终于让她捞着机会了,皇家贡马啊。
沈菡把自己的想法一说,玄烨一听,摇摇头:“你说的那种能驮着你慢慢走,还不用骑师跟着的,必须得是训练了多年的老马。这几匹根本都没驯过,连朕都不敢骑。”
两匹公马还都没骟,本就是留作种马用的。玄烨也没想着驯服他们。
他见沈菡有些失望,想了想:“南苑应该有几匹温驯的小母马,你要实在想骑,等朕有空时可以教教你。”
沈菡瞬间两眼放光:“真的吗?我能学骑马?”
不是骑上去玩玩,是真刀真枪地学骑马吗?
她一个关在后宫的小格格,真的可以吗?
玄烨:“这有什么,咱们满人本就是马上打的江山,以前妇女老幼都能策马奔袭。”
虽然玄烨为了安抚汉人,对外一直崇汉俗,标榜满汉一体。
但对内却一直在要求八旗不忘祖宗勇武之风,绝不可荒废骑射。
可惜,大清虽入关还不久,但京城安逸的生活已经让八旗部分子弟开始沾染上一些不良风气。
玄烨命人牵了几匹温驯的母马给沈菡挑:“今天你穿的这身衣裳不合适,没法骑马,回头朕让人给你做身骑装。”
这几匹马比起旁边的汗血宝马明显小了两圈,气质也有差距,不过也是品相很好的宝马了。
沈菡一眼就瞧中了最后那匹白色的小马,果然白色的就是好看。
这匹一看就年纪不大,鲜灵活跳的。
玄烨点头:“这匹不错,朕让人再调T教两天,下次你就能骑了。”
这个下次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毕竟玄烨日理万机,政务十分繁忙,这次能抽出这大半天躲个清闲,已经很难得了。
不过玄烨说话算话,没几天南苑的针线房就把做好的衣服送来了。
原以为只是件衣裳,结果送来的是好大一只箱子。
沈菡打开箱子一一验看:“怎么还有棉的?”
针线房的管事姑姑回说是皇上的旨意,让把厚薄两套一起做了。
姑姑殷勤道:“格格您瞧,这是皇上特批的上等梅花鹿皮,冬天用,又暖和又耐磨。”
沈菡看向姑姑手中的——围裙?
沈菡也不好露怯,等送走了姑姑才问紫芙,这是干嘛用的?
紫芙也没见过,还是季纶在南苑待得久,见多了围猎,解释道:“回格格,这是行裳,骑马的时候围在腰上用的。”
他还给沈菡讲了一下穿法:“里面这两根带子系在腿上,可以御寒。”
沈菡拿过来研究了一下,其实就是一条两片式的围裙。
梅花鹿皮面,湘色暗花春绸做的里,腰部有一条青色棉布带①,挺厚实的,冬天系在腰下确实会很暖和。
另外还有袍和褂,都是素色,没有任何刺绣纹饰。冬款的内里夹棉,还附赠了一双新靴子。
沈菡觉得这衣服除了没有襟和束身紧袖外,其他看着和平常的衣服差别不大。
她嘱咐紫芙好生收起来:“还不知道哪天才能用到呢。”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沈菡那天热血上头,觉得很快就能策马奔腾,驰骋草原了。
回来后脑袋就冷静下来了。
别看衣服做出来了——做个衣服皇上动动嘴就行了。
可学骑马,那得等到皇上有时间、有兴致,而且想让沈菡陪着骑马的时候,才会有闲情逸致教她。
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果然,一直到回宫,玄烨都没抽出空来。
玄烨给沈菡保证:“明年,明年朕一定教你。”
沈菡:“哼!”
我信你个大头鬼!
心情不爽,沈菡轻轻在玄烨脖子上啃了一口,以示气愤。
结果玄烨反而很高兴,略带激动地把沈菡推倒了。
今年在南苑住得短,回宫后没几天就是中秋了。
沈菡:统共去了没有二十天,这来回地折腾劲儿,图什么啊?
中秋是大节,在宫里的重要性仅次于冬至、万寿、元旦(春节)三大节。
乾清宫照常开了大宴,白天请朝臣,晚上请后宫。
但仍旧没沈菡什么事。
除了太皇太后、太后,在京的公主,后宫只有钮祜禄氏得以列席。
这次因为皇上也在,各府的福晋就没叫进来了。
没有太皇太后的恩旨,沈菡这次连小宴都没得吃了。
不过倒是有一件比过节更值得庆祝和高兴的事
——皇上下了谕,让沈菡迁到永和宫东侧殿居住。
当时在南苑听到皇上说,要让她搬到永和宫前殿的东侧殿住的时候,沈菡吓了一跳。
还是看到屋里的紫芙和青衿先笑开了花,她才反应过来谢恩。
玄烨见沈菡有些愣愣的,笑道:“怎么了?这么点小事,就又高兴地傻掉了?”
沈菡:“永和宫……”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玄烨:“怎么了,不喜欢永和宫?”
玄烨选永和宫是仔细考虑过的。
他现在处理完政务,一般都回昭仁殿起居。从昭仁殿去东六宫要走景和门,景和门外的宫道除了直通承乾宫和永和宫,离景仁宫也近。
但承乾宫……之前是孝献皇后董鄂氏的居所。
景仁宫,是慈和皇太后以前的住所,玄烨已经定了给表妹佟佳氏。
所以也就剩永和宫了。
玄烨将自己的打算删繁就简地一说——隐去了原因,只说承乾宫和景仁宫他另有打算。
玄烨:“除了永和宫,就只剩西六宫了。”
钟粹宫住着马佳氏,延禧宫住着乌拉那拉氏,景阳宫在东北角上,久未修缮,偏僻得和冷宫差不多。
沈菡心中思绪万千,最后却只是摇摇头:“没有,我很喜欢。谢皇上……”
她钻到玄烨怀里,搂住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沈菡是有些吓到了,她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迁宫。
沈菡不傻,她很明白此时迁宫的意思。
之前宫中就传说,内务府正在勘验各宫建筑和房屋,进行大规模的修葺,还说新的《宫中则例》快要修订完成了。
大家都在猜……
是不是快要册封各宫主位了?
沈菡是知道有那么一次册封的。
但她不记得具体是在哪一年,也不知道历史上这次有没有德妃的份。
不过沈菡记得,自己看过的一篇宜妃女主的清穿文里写的是,这次没有德妃,德妃是后来单独册封的。不过这一次有宜妃,也不知道历史上是不是如此。
但沈菡打听过现在宫里根本没有宜妃郭络罗氏这个人。
所以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沈菡也没搞明白。
而且沈菡自觉不是德妃,不一定能做到历史上乌雅氏做到的事情。
她一直做的都是最坏的打算,时刻准备接受自己可能很久都得不到册封,要一直当一个小格格的现实。
可没想到这么快,皇上就让她迁居永和宫。
虽然只是东侧殿,但这意味着什么很明显。
钟粹宫东侧殿的马佳氏盛宠十数年,有子有女;延禧宫东侧殿的乌拉那拉氏生了两个阿哥,还是现在的大阿哥的生母。
简而言之,都有儿子。
没有儿子,却能独居一宫的,只有咸福宫即将成为皇后的钮祜禄氏。
——这就是宫里现在猜测的,板上钉钉的三个一宫主位。
沈菡万万没想到第四个得到这种殊荣的会是自己。
虽然对皇上来说,可能只是件小的不能再小的小事,和赏她件衣服差不多。
但对沈菡来说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直到坐在焕然一新的永和宫院内,沈菡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紫芙收拾完东暖阁,瞧着时辰不早了,出来问主子要不要叫膳。说完见主子没反应有些奇怪:“主子?”
沈菡回神:“嗯?什么?”
紫芙:“您今天午膳想用些什么菜?顾总管使人来说,给您提份例的谕旨已经传到东膳房了,往后您用膳可以照小福晋的例了。”
这是迁宫之外的另一道谕旨——沈菡晋了小福晋,份例从服八疋缎直接变成了服二十疋缎。
作者有话说:
服八疋缎,服二十疋缎是清初后妃的宫份待遇。每年获得五疋布,称服五疋布,获得五疋缎,就称服五疋缎。康熙十五年至十六年资料载小福晋份例为服二十疋缎。
不过这只是当时份例的一种说法,不是说份例只有二十匹缎子。
①改写自清雍正文物梅花鹿皮行裳
◎花式吃月饼。◎
宫里如今只有四个小福晋,除了马佳福晋和乌拉那拉氏福晋,还有一位张福晋和一位董福晋,都是产女后晋升的。
小福晋虽被称呼为福晋,但也只是待遇上比格格高,实际也是没有册封的庶妃。
不过虽然没有册封,但待遇却是实打实的。
沈菡第一时间感受到了小福晋待遇的好处——她的餐标大幅提升了。
格格口分每日猪肉两斤,看似不少,但实际上将将够用。
一来是因为口分里只有猪肉,要是哪天想吃个鸡鸭牛羊,都得用猪肉的份额换。
二来紫芙和青衿的份例太少,沈菡发现两人的饭食太简淡,有时还吃不饱,所以经常会赏菜给她们。
毕竟沈菡就这么两个自己人,想让人家跟着她干,至少也得让人吃饱饭,看得到企业的潜力不是?
现在升了小福晋,口分变成了每日猪肉五斤,鸡一只,鹅半只,羊肉一盘。
一下子从不太够吃变成了根本吃不完。
沈菡看着膳桌上的四凉四热八道菜,感叹,她就升了那么一小级,待遇变化就这么大,怪不得后宫所有人都想往上爬呢。
果然想过得好,就得好好努力,争取继续升职加薪啊。
沈菡也没亏待自己人,提前让紫芙拿银子去膳房置办了一桌小席面。中秋佳节,虽参加不了宫宴,但他们自己也可以过节么。
沈菡见膳桌都摆好了,便对紫芙和青衿道:“我这里不用伺候了,你们去吧。”
又指了三鲜鸽子蛋和黄焖鱼骨两道菜,让她们带过去:“这么多我也吃不了,这两道平日膳房做得少,给你们加餐吧,让大家都尝个鲜。”
紫芙有些犹豫:“奴婢还是等主子吃完再过去吧。”不然主子岂不是要一个人过节。
沈菡:“不用,我这又没什么事,那边估计都等着你们呢,你们不去他们也没法开席啊。”
两人只好谢恩退下。
耳房门口,季纶接收完所有的膳盒,把膳房的小太监们一直送到永和宫门口。
小太监:“哥哥留步。”
季纶塞给小太监五钱银子:“辛苦哥儿几个了。”
小太监接了银子恭维道:“这有什么,哥哥使得着咱们,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呢。”
小太监心里有些羡慕,人家命好,跟了个好主子啊。
他们这些人整天围着锅炉灶台转,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捞着伺候主子。
听说这季纶在南苑闷了十几年,赶巧伺候了第一次去南苑的乌雅格格,这就借着乌雅格格升小福晋的东风,跟着回了宫,一下子成了主子跟前的得意人。
这等运气!
季纶也觉着自己命好,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能这么快回宫。
当时在南苑,听到乌雅格格要晋小福晋,季纶内心狂喜,刚打定主意,一定要好好讨好乌雅格格,争取跟着回宫,哪怕做个扫地的小太监也行啊。
结果就听紫芙接着道:“格格已经跟万岁求了,说用生不如用熟,你们几个都挺好的,就不用添新人了,万岁准了。季哥哥快让他们收拾收拾吧,过几天就要回宫了。”
季纶当时都愣住了,直到跟着主子搬进永和宫,成了主子身边的管事太监,还如在梦中,难以置信。
就这么几天,这么容易,他的命运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当时被季纶挑中,一起伺候沈菡的几人也是如此,几杯酒下肚,憋了好几天的话都憋不住了,纷纷给季纶敬酒,感谢季纶当时的提携。
要不是季纶选中他们伺候乌雅格格,他们这辈子很可能就要不声不响老死在南苑了。
有个太监醉狠了,没忍住哭了出来,浊泪满腮,结结巴巴给季纶敬酒:“季哥哥……我这辈子都谢谢你……要不是你,我,我这辈子都攀不上主子……你和主子都对我有大恩啊!”
说着都要跪下了。
他在御膳房呆了十二年,学手艺也刻苦,结果就因为跟的师父得罪了人,受到牵连,一口气被撵去南苑,日日受人欺凌打骂。
要不是季纶当初把他从犄角旮旯挖出来,他这辈子就这样了。
季纶忙扶起他,接了敬酒:“可不能这么说!我哪能跟主子比。咱们都是受了主子大恩的人,以前那些苦都过去了,不提了,往后咱们一道儿伺候好主子就行了。”
其实季纶当时只是想找个懂厨艺的人备着,万一来南苑的主子用得上,这不就显出他的能耐了吗?
但这人还不能太精明伶俐,要是人太精明,讨了主子的好,再把他挤下去怎么办?
最后才打听到这么个没背景好欺负的,从菜库给要出来。
结果现在一看,这还真是个老实人啊。
那他就放心了。
气氛都到这了,南苑来的几个太监一时都没忍住,喝得都有点大。
宫女们还好些,毕竟都是女孩子,不惯饮酒。
紫芙瞧着这几个晕乎的太监有些犯愁。
除了值守的季纶晚上能在永和宫住,其他太监在宫门下钥前,都必须出宫去,到‘他坦’住,这副样子让人抓住绝对会被问罪的。
季纶稳重,对自己的酒量也有数,喝酒都抻着呢,这会看着一点事儿没有。
他把几个人挨个扛到角房的木炕上,都是大男人,喝醉了都挺重。
季纶擦了把汗:“没事,你快去伺候主子吧,我看着他们。”
正好醒酒汤煮好了,他捏着几个人的鼻子挨个儿给灌下去:“好在这会儿才晌午,到宫门下钥还早着呢,喝了醒酒汤睡会儿,不一会儿工夫就醒了,放心吧。”
紫芙急着回去伺候主子,只好把人交给他了。
青衿出来后还有些犹豫:“交给他行吗?可别闹出事来给主子惹祸。”
紫芙和季纶打了也有一个月的交道了,多少了解一点他的性格:“这人还算稳重,他既说了没问题,应该出不了事。”
青衿:“也是这几个太没数了!主子虽允了他们喝酒,也不该这么放纵。永和宫还有外人在呢。”
主子现在只是住在东侧殿,还不是一宫主位,这宫里还有杂役上的妈妈里和太监,谁知道都是些什么人,合该谨慎些。
紫芙:“他们是太高兴了。”
这些人在南苑都憋了多少年了?
在南苑吃苦受罪,原以为这辈子没什么想头了,结果一朝翻身,不但回了宫,跟的还是她们主子这样既得宠又好伺候的,可不得乐上天了么。
紫芙心道,也是主子心太善,当时她给主子建议的时候,可没想到主子会一口气把人都给收了。
能碰到个心善好伺候的主子是奴才的福气。
可有时候紫芙也会担心,怕主子事事心软,一不小心给自己惹祸。
像今天这事儿,估计主子知道了就不会怪罪。
可要是总这么宽和,时间久了,底下人怕会骄纵啊……
果然,紫芙把事情给沈菡一说,沈菡不但一点没生气,还有些感慨:“看来他们这些年过得都不容易……”
这到底是吃了多少苦啊?不过是换了个地方当奴才而已,就高兴成这样了。
沈菡把这些人带回来其实没什么别的考虑,纯粹是因为她是个“社交懒癌症”患者。
再换一批人,她又要重新认识、熟悉,想起来就很头疼。
这些日子在南苑,沈菡瞧着这些人都还可以,一直勤勤恳恳工作,既没有调三斡四,也没人到她眼前抖机灵——也可能是害怕季纶。
总之既然相处得舒服,何必再换呢?
至于季纶,只要他忠心,沈菡觉得有这么个人情练达,又聪明稳重的人在身边对她来说是好事。
毕竟沈菡自己是没法和宫里这些人精比心眼儿的,不显得缺心眼就不错了。
现在一些外面的事有季纶看着,沈菡就能安心多了。
中秋月圆夜,永和宫的院子里灯火通明。
清宫是两餐两点制,早膳在早上六点半到七点半之间,晚膳在下午两点到三点。两膳之间可以进一次克食,用些甜饽饽,小食品、甜粥、甜酱。晚膳之后还可进一次酒膳。
虽然名义上是点心酒膳,但分量一点不少,在沈菡看来已经十分丰盛了,根本就是正餐的量。
不过么,今天的膳有点特别,中秋节么。
沈菡看着眼前的大月饼、小月饼、圆月饼、方月饼、红月饼、白月饼……
沈菡:呵呵,多么似曾相识。
端午吃粽子,中秋吃月饼,没毛病。
沈菡听说御膳房又是提前几天就开始赶制一堆月饼,为他们抹一把辛酸泪。
季纶去拿膳的时候打听得清楚,这会说起来头头是道:“主子,这种叫自来红,是用猪油活的面;这种香酥皮儿的是用香油活的面。”
他又指着一碟白皮印红字的酥皮月饼,道:“这种说是宫里主子们最爱吃的,是用精炼后的奶油活的面,叫奶酥油月饼。”
这些月饼大小不等,图案各异,馅料也很丰富。
季纶:“这边是甜口的,有糖馅、果馅、澄沙馅、枣馅和板栗馅的;这边是咸口的,有云腿蛋黄的、鲜肉的和甜咸口的芝麻椒盐馅。”
沈菡对果馅的奶酥油月饼比较感兴趣。有一种上面竟然印着‘凤梨’,沈菡惊讶,这会儿有菠萝吗?
季纶:“膳房说,这个是用福建进贡的凤梨膏做的。”他也不知道凤梨是什么。
沈菡尝了尝,有点像徐福记的凤梨酥,但比凤梨酥好吃,里面添加了核桃碎和松子碎,既香甜又有坚果香和颗粒感。
玫瑰的也很好吃,吃着像云南的鲜花饼。
糖馅的就太腻了,沈菡尝了一口就算了。
至于咸的……
沈菡:异端!月饼怎么会有鲜肉的?那不成包子了吗?
沈菡好奇地掰开研究了一下,里面是一整个猪肉丸。
沈菡没吃,就是像烤干皮的包子,左看右看都觉得很腻,还是算了吧。
云腿蛋黄的乍一吃还不错,芝麻椒盐馅的有点像烧饼。
不过对沈菡这种吃不惯甜咸口的人来说,这些只能尝几口,因为吃着总觉得怪怪的。
虽说每个口味吃的量不大,但月饼结实占肚子,尝完沈菡也基本饱了。
沈菡摸着肚子,开始担心吃那么多甜食,明天可能会胖,明明一开始没想吃啊?
这时门口值守的小太监进来通报:“福晋,乾清宫来人了,说是皇上赏了您两道菜。”
沈菡:……
作者有话说:
沈菡:为什么总是在我吃饱了以后赏菜啊?
玄烨:我赏的时候你还没吃饱呢……
◎沈菡有些想小家伙了。◎
沈菡瞧着这两道菜,一道冬笋爆炒鸡,一道瓤冬瓜。亏得现在天还没冷,菜从膳盒里拿出来还有点热乎气。这要是冬天,从御膳房到永和宫,早凉透了。
两道大菜摆盘精致,看起来是真不错,吃是真吃不了。
沈菡每个尝了尝,就让紫芙收起来明天当早膳了——御膳如此美味,每次到了沈菡这却都只能当泡馒头的回锅饭,也是很无奈了。
等玄烨来用膳时,沈菡说起这事,玄烨不解:“泡馒头?”什么泡馒头?
沈菡盛了一小碗红烧肉,把馒头撕成小块泡在汤里:“就这样,馒头蘸汤可好吃了。”
她以前在家经常这么吃,馒头这东西既百搭又好入味,特别是第二顿的剩菜,蘸馒头更香。
玄烨:……
这时该说些什么呢?
“倒也不用这么……”
这么什么呢?
玄烨也说不上来。
这么恭敬?
对上恭敬是好事,可看她也不像是为了规矩才这么吃的。
这么简朴?
看她吃得好像还挺开心。
最后玄烨只好道:“以后赏菜吃不完就算了,没必要第二天吃剩菜。”
他赏菜又不是为了把人撑死。
“你要是喜欢那菜,改天朕再让人给你做。”
真是,她总有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每次都让他又好笑又无语。
玄烨自己并不贪口腹之欲,对什么吃食感觉都了了。
不过他发现乌雅氏倒是真喜欢这些,心思都放在吃和穿上了。
玄烨想了想:“朕让人在膳房给你添个值班桌张,以后想吃什么让人给你做。”
这意思就是在东内膳房给沈菡单开一个小灶,想吃什么可以随时点。
虽比不上自己有小厨房,但也是很好的待遇了。
如今宫里只有马佳福晋和乌拉那拉福晋有这待遇,这还是因为两人都有阿哥,要备着孩子有什么临时需要。
沈菡又提了待遇,心里既高兴又忐忑。
高兴是因为皇上最近对她越来越好,升职加薪提待遇,她的生活越来越舒适。
但沈菡心里却又抑制不住地紧张害怕。
她突然这么显眼真的没问题吗?
真的不会遭人嫉恨吗?
要是有人害她怎么办?
虽然宫里一针一线,一茶一饭都登记在册,下毒下药这些就不要想了,可万一有人使阴招儿呢?
就连马佳氏这种有子有女,受宠十几年的,都挡不住后宫层出不穷的算计。
她这种一没有家世,二没有孩子,只靠一张脸讨皇上喜欢的,岂不是一根指头就能捏死她?
沈菡担心害怕,却想不出什么解决办法。
她不能拒宠——万一招了皇上的厌恶失宠,只会活得更惨,死得更快。
她也不能避宠——新人层出不穷,皇上没了这个有那个,没几天就会把她扔到脑后。
她能做的,就是拼命留住皇上的目光,想办法让他更喜欢她。
或许有一天坐上高位,就不必再这般如芒在背了吧……
过了九月,天气一天天凉下来,该换季了。
沈菡八月才提了小福晋,但内务府却很给面子,把上半年的份例也给补上了。
紫芙拿着单子道:“这次从内务府领回来冬例有月白倭缎一匹,大红云缎、绿色云缎各一匹,元青衣素缎两匹,大红素缎两匹,石青帽缎一匹,大红杨缎一匹,绿色宫绸一匹。再加上内务府补的夏例,整二十匹。”①
沈菡开箱翻看这一堆布料,虽然登记的都是大红大绿,但实际颜色还挺好看的。沈菡瞧着红色更像桃红和石榴红。
夏例这两箱颜色更清雅,绿色接近茶色和葱青色。
除了衣料,旁边还有三个大箱子。
沈菡:“这些是?”
紫芙继续念单子:“除了宮缎,这次还领回来了纱、里纱、绫各两匹,纺丝四匹,高丽布三匹,毛青布六匹,深蓝布六匹,粗布三匹,另有数量不等的金线、绒、棉花线和棉花。”
紫芙指着最后这一箱道:“这一箱是冬装用的皮子,里貂皮四张,乌拉貂皮十张。”
沈菡:…….
就,有点懵。
前几天她还在感怀后宫险恶,君心难测,说不定哪天就要‘红颜未老恩先断’……
今天却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个富婆,拥有了超豪华衣帽间!
世界变化太快,我有些承受不来~
陷入布料海洋的沈菡,开始努力回想好看的旗装样式,务必不能浪费每一匹缎。
天冷得很快,今年又是沈菡进宫的第一年,她的冬装根本就是个空白项。
针线房能做一部分,但主子自己设计的样式,紫芙不想再让外人知道,反正现在人手也多了,还是她们自己做吧。
为了不耽误主子用,紫芙和青衿带着另外四个宫女通宵达旦地干,没两天就熬得眼圈青黑。
沈菡见她俩呵欠连天:“不是说了不用那么急么,先有一件穿的,别冻着就成了,其他的慢慢做就是了。”
紫芙摇摇头:“那怎么成?要是有人来拜会主子,瞧见主子就一件冬装,岂不是塌主子面子?”
再说还得侍驾呢,主子设计的衣裳那么好看,早点做出来也好穿给万岁看啊!
沈菡:“我又没什么熟人,谁会来拜会我?”
这话说完没两天就打脸了。
沈菡瞧着桌上几张拜帖:“这什么?”
紫芙:“东六宫的几位格格道想来陪主子说说话。”
紫芙见主子还没明白过来,提醒道:“主子,格格的冬例,少。”
格格不但一件大毛衣裳也没有,连倭缎、帽缎、杨缎都没有,能做冬装的衣料更少。
沈菡:……所以是来“借钱过冬”的吗?
紫芙见主子为难,直接道:“主子要是不想见,拒了就是。您现在位份比她们高,只有她们巴结您的,您不需要顾虑她们。”
再说了,主子这也才领了一年的份例,自己底子还没攒起来,哪有多余地往外散。
沈菡这次倒不是可惜东西。
一匹料子挺大,不止能做一套衣服,那一堆布料,她自己也用不完,按说分点给别人没什么。
但这个事不能这么干。
东六宫里现放着资历更老,地位更稳的两位小福晋,西六宫里还有位即将成为继后的‘妃主子’,往哪数也轮不着她一个才进宫不到一年的小福晋往外显摆。
而且进宫这么久,沈菡感受最深的一点就是阶级和地位的分明。
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主子不能把自己和奴才等同,奴才也不能以奴欺主。
上就是上,下就是下。
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不能以下犯上。
一级之差,天壤之别。
主子对奴才,上对下,可有赏,可有罚,就是不能有可怜,有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