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无情道小师弟倒追了—— by风歌且行
风歌且行  发于:2023年11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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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人都知道沈溪山是剑修,如今没出剑便震掉了逢阳的剑,已是给了他几分颜面。
逢阳心中对沈溪山的能力骇然,心知今日他守在门前,仙盟是断然强闯不得,只能憋红了一张脸,撂下两句狠话,扬言改日再来后带着自家弟子灰溜溜离去。
待找茬的人走后,仙盟的弟子一拥而上,瞬间就将沈溪山拥在中央吹捧夸赞,赞不绝口。
沈溪山面容带笑,与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随后又转身离去。
他召剑腾空,在众人羡慕的目光中御剑飞离,原本跟在他身边的几个男女也相继离去。
热闹散去,众人也离开,周围慢慢恢复了冷清。
宋小河盯着沈溪山离去的方向久久不动,一双眼睛在天际寻找,看着他慢慢消失的背影。
“小师弟简直是吾辈楷模。”她认真道。
“人都走远了,还看!”梁檀捡了个小树枝砸她脑袋。
宋小河挠了挠被砸的地方,又蹲下来道:“师父,你只是牙被打掉了,又不是打瘸了腿,为何不自个站起来走?”
梁檀气愤道:“我都老骨头一把了,被打得在空中翻两个滚,身上的骨头如何受得了!快拉我去医仙阁!”
“你就是偷懒。”宋小河撇撇嘴,两手掐诀,又道:“正好试一下我这个月要考核的法诀。”
仙盟之中修炼的门法众多,其中剑修为首,法修次之。
宋小河很久以前就想转剑修,但她实在是没有天赋,又太过愚笨,缠着师父教了她两招剑招之后便累得要死要活,整日吭哧吭哧地练剑也无半点长进,梁檀见她学得困难,便不再教她剑招,于是她只得继续学法诀。
法修方面,宋小河也不算聪明,她这些年来唯一的进步就是从记不住法诀到每个月能勉强完成月考核。
宋小河催动法诀,双手隐隐泛着光芒,继而地上的草像是有了生命似的钻到梁檀的身下,托着他的背颤颤巍巍举起,打着摆子地将人举到了小飞舟上,扔了进去。
梁檀哎呦一声,气道:“蠢徒!蠢徒!一个搬物的法诀你学一个月就学成这德行!”
宋小河也爬进飞舟,咧着嘴笑,“至少我成功了,这个月的考核又可以完成咯!”
梁檀深深地叹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忧心他这个唯一的徒弟,还是忧心自己刚被打掉了两颗的牙。
“终有一日,我会考进猎门,成为天字级的猎师,与小师弟一起同进同出,同吃同睡!”宋小河一边发动小飞舟,一边表达自己伟大的志向。
“还同吃同睡?你多加勤勉地修习法术,比你做这种痴心妄想的梦有用百倍。”梁檀泼她冷水。
宋小河说:“哎呀师父,明日复明日,明日非常多嘛,修习法术之事不急一时的。”
其实她也没有那么贪心,她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心里只希望有朝一日小师弟能够站在她的面前,喊出她的名字来,记住她宋小河就行。
虽然是个很小的愿望,不过照目前的情况来看,要实现还是有些困难的。
可能需要个几年。
可能几十年,或者是永远不会实现。
不过她与沈溪山都在同一个仙盟,生命漫长,迟早会见上一面的吧。

第3章 讨厌的外门弟子(一)
关于仙门弟子被吸干灵力一事,从第一起案件发生到现在已经有两年多了。
仙盟负责维护人界秩序,接手消息后就开始派人探查,但这件事非常诡异。
受害的弟子只是没了灵力,身上并未受伤,不管是盘问本人还是用灵器探取记忆,都没发现可疑人物对其下手,就好像是受害的弟子只睡了一觉,第二天起来就没了灵力。
作案之人没留下半点端倪线索,加上受害的弟子多是小门派的,更是无从查起,久久查不出问题后,这件事就一直搁置着。
近半年来,受害的弟子越来越多,偶尔会牵扯到一些有名头的门派,再加上仙盟本就被人界众仙门暗暗排挤,便有不少人借着此由头三番五次上门讨说法。
宋小河是内门弟子,就算有人上门找茬,也是外门的弟子应对,找不到她面前。
但她每次都要去凑热闹,偷偷跑过去看。
碰上特别幸运的时候,就能看到沈溪山出面。
遥遥看上一眼,比什么都满足。
热闹散去后,沈溪山和他的那些出身名门的伙伴回到仙盟主峰,而宋小河则拉着师父去医仙阁治好了牙,再回到沧海峰去。
沧海峰的日子总是宁静而缓慢,大部分时间后山上都只有宋小河自己,她就坐在一棵巨大的樱花树下,练着枯燥的法术。
有时练得烦了,她就会翻出一把木剑,比划师父教她的剑法。
这木剑是梁檀亲手操刀给她做的,年幼时她吵着闹着要学剑,但普通的剑刃太锋利,宋小河总是伤到自己,梁檀就给做了木剑给她。
就那么几招剑术,宋小河学了七八年都没学成,天生不是练剑的料子。
可是宋小河的法术也很勉强,每次月考核她都压着线过,还累得要死要活。
完成考核后,宋小河躺在一块大石头上,跷着腿晃悠,边啃着师父奖励的鸡腿边想,我是天生吃美食的料子。
师长大会结束后的第五日,宋小河在前山打水的时候,得到一个消息。
沈溪山出仙盟了。
与他一起的还有两个天字级的猎师,八个甲级猎师,以及弟子若干。
动用了三个天字级猎师,就说明他们此行任务极为凶险。
宋小河急得水都不打了,慌忙跑去找了师父,问及此事。
“你慌张什么。”梁檀将窗子打开,书房中甜腻的熏香就散出去,他捏着胡子站在窗边往外眺望,一副老谋深算的样子,“沈溪山出自江南名门,又是千年不遇的天材,仙盟怎会舍得真的让他冒险,只怕是做做样子而已。”
“做样子?”宋小河追问,“做什么样子?”
宋小河好像是脑子笨,天生没有一点就通透的智慧,所以对于一知半解的话,她听不懂。
梁檀也习惯了,详细解释道:“如今仙门弟子屡遭毒手,借此理由向仙盟挑事的门派越来越多,仙盟即便是查不出根本原因,也得走个过场,给众仙门一个交代。沈溪山那小子不过是出去转一转,做做样子,用不了多久就回来了。”
“当真吗?”宋小河问。
“自然。”梁檀信誓旦旦道。
宋小河松一口气,挤到窗边,沿着师父眺望的方向看去,好奇,“师父,你在看什么?”
梁檀道:“你这脑子越发不中用了,我看看是不是你玩闹的时候磕绊,把脑子给摔出来没捡回去。”
宋小河乐道:“那我也去找找!”
说着就跑去了里院子撒欢。
樱花常开不败,宋小河不论春夏秋冬,都能在盛放的樱花树下荡秋千。
沈溪山出任务的第一天,宋小河埋了一张平安符在树下的土里,对着满枝落下的缤纷合上双掌,默默许下沈溪山平安归来的心愿。
日出时,宋小河就站在树下修习法术,日落后,她就荡着秋千猜测沈溪山到了什么地方,遇见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沈溪山是仙盟宠爱的天之骄子,宋小河与他同为内门弟子,却只能在仙盟每年一次的祭仙大会上才能正正当当地与沈溪山见面。
他会穿着天字级特有的雪白金纹长袍,站在所有弟子的最前方。
而宋小河则穿仙盟统一内门弟子的宗服,站在末尾的位置,只能够穿过遥远的距离,看到沈溪山模糊的背影。
他总是被许多人环绕着,仿佛那些衣着华贵,出自名门望族的少男少女,与他才是同一类人。
而其他人,连走近他的资格都没有。
不过无所谓,宋小河会在别人不知道的地方把沈溪山唤作小师弟。
好像这样叫着,她就与沈溪山有了那么一层隐秘的,别人都不知道的联系在其中。
沈溪山出任务的大半个月之中,宋小河多半都无心修炼,总是想着念着,小师弟怎么还不回来。
懈怠的代价,就是眼看着月底考核将近,宋小河的法术还没有修习好,只能熬大夜来修炼。
谁知熬了一个天昏地暗之后起来,仙盟竟变天了。
沈溪山陨落的消息传回仙盟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朝外传播,一石激起千层浪。
江南名门嫡脉的独子沈溪山,乃是三岁就被收入仙盟,成为盟主的亲传弟子。
不过才十七岁,他在剑术上的造诣就超过了有着百年修为的大剑修,是被无数仙门子弟追捧的奇才,也被誉为“少剑仙”。
飞升只差临门一脚。
如今一个任务,让他有去无回。
仙门新星,就这般悄无声息地陨落了。
别说是别人不信,宋小河也不相信。
她顶着熬了一整夜的黑眼圈,哭着去找了师父,问他究竟是怎么回事。
梁檀沉默许久,长长地叹一口气,虽尽力掩藏了惋惜的神色,却还是让宋小河看了出来。
她哭着问:“师父,你不是说小师弟是仙盟的心肝吗?说这任务只是做做样子,他不会有危险的吗?”
梁檀知道她会问,得到消息的一大早,他就忙前忙后地打听消息,却只得到了这一条确切的,“他们外出不知遇到了什么意外,无一人生还。生魂殿里,沈溪山的魂灯熄灭了,已确认无活着的可能。”
生魂殿里燃灯千盏,每个出任务的弟子都要在临行前用鲜血点上一盏,若人死,则灯灭。
宋小河还是满心地不相信,瘪着嘴摇头,“不可能,小师弟那么厉害,怎么会说死就死。”
梁檀平日里总是蠢徒蠢徒的叫她,但他膝下无子,只有这么一个徒弟从小养大,真到了她伤心的时候,当师父的哪能不心疼。
他摸了摸宋小河的头,温声道:“小河,仙盟自创立以来就只有一个宗旨,就是维护人界的秩序。虽然在人界拥有绝对的地位,但这背后鲜血和牺牲远远比你看到的要多,猎门更是仙盟之中最危险的一门,他们在出任务的时候随时会丧命的危险,这些于仙盟里再寻常不过的事了。”
梁檀在对宋小河要加入仙盟猎门这件事上从没松口过,就是因为猎师所做的事情太过危险。
“可小师弟不一样。”宋小河固执地说:“他们都说小师弟会打破几千年的天门牢狱,飞升成仙。”
“凡人在没飞升之前,都会死去,几千年来有多少被世人称作天才的人,到最后不还是死了吗?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化作籍籍无名的一捧黄土。”梁檀给宋小河擦了眼泪,说道:“你我也会是一样。”
满是褶皱的手摸了摸宋小河的脑袋,安慰道:“身边的人都会相继离去,慢慢地,也就习惯了。”
宋小河才十六岁,理解不了这些大道理,也习惯不了沈溪山突然的死亡。
她擦干了眼泪,从沧海峰跑出去,用了两天的时间在仙盟转了个来回,去打探消息。
沈溪山去了哪里,执行什么任务,遇到什么危险,尸骨又在何处。
这些问题竟是一个答案都没有,只是魂灯灭了,出去的人全部失联,他们就认定沈溪山一行人已全部死亡。
有些山峰甚至挂起了白布,开始祭奠沈溪山。
宋小河见了后气得要命,偷偷拽走了白布,撕碎后扔到了河里。
她坚定地认为,小师弟没有死。
几天下来,宋小河的眼睛都哭肿了,还耽误了修炼,月考核也就不出意料地没合格。
督门的人向来严格,加上宋小河已经是今年第四次月考核没完成了,按照仙盟的惩罚,她被罚去外门一个月,直到下次考核合格才能回来。
宋小河还沉浸在沈溪山死讯的悲伤之中,又被罚去了外门,可谓是雪上加霜。
她背上小行李与梁檀道别的时候,眼睛肿得像大核桃,中间开了条缝看人。
梁檀的叹息一声接一声,肠子都快叹出来了,给她塞了最爱吃的糖,说:“仙盟的规矩,为师也没办法,好好修习,尽早回来。”
“知道了,师父。”宋小河无精打采地应了,捏着糖去了外山。
仙盟十二峰,其中教习弟子占七座,其他则是师长和盟主所居住之地,被称作“内山”。
再往外的山峰,群峦叠嶂,高低错落,统一被叫做“外山”。
宋小河收拾东西去了外山,由于是内门来的,外门的弟子都不敢欺负她,就给她安排了一处较为偏僻的住所,让她每天扫落叶。
在沧海峰的时候,师父总是会用法术打扫得干干净净,从不用宋小河做这些粗活。
于是这地也被宋小河扫得马马虎虎,每日来人来检查都是一地落叶,但也没人敢为难她这个内门弟子。
她住的地方靠近一汪瀑布,偏僻冷清,无人来打扰。
宋小河已然忘记了师父的叮嘱,无心修炼,每日除了扫地,就是在发愣。
一晃就来了外门有十来日,听闻从内门传来的消息,沈溪山的死讯已经定下,仙盟开始为沈溪山大办葬礼,整个仙盟上下都挂起白幡,无人不惋惜这突然陨落的天才少年。
宋小河得了消息后心痛得要裂开,浑浑噩噩地扫着地,一时悲从心中来,忍不住嚎啕大哭,“小师弟……呜呜……”
喑哑的嗓子配上情绪失控的恸哭,宋小河发出了难听的声音。
刺耳的哭声吵醒了在树上睡觉的人,他皱着眉,眼睛还没睁开,随手折下一条树枝扔去,准确无误地砸在了宋小河的脑门上:“吵死了。”
语气满是不耐烦。
宋小河被砸得一愣,哭声倒是止住了,只是白皙的脑门被砸出红痕,顿时恼了。
哪有外门的弟子敢这样对她?
她气恼道:“你是谁,胆敢打我!”
树上的人没动静,像是不想搭理她。
“你知不知道这是我的地盘,我在这扫了半个月的地!你要在这里睡觉也是要问我同不同意的,况且你还是个外门弟子,见了我合该叫我一声师姐!你不叫就算了,竟然还敢对我动手!”宋小河生气地跳脚:“我跟你说话,你耳朵聋了吗?”
她持续不断的声音彻底吵醒了树上的人,仿佛要是他不回应,树底下那吵闹的责怪就会无休无止。
于是他一翻身,跳了下去。
旦见是个面皮白俊的少年,穿着外门弟子的灰色宗服,长发随意地扎着,身量很高,往宋小河面前一站,气势就很凶地压了过来。
“闭嘴,你真的很吵。”
宋小河扬着脑袋看他,气势自然就短了一截,她双手紧紧捏着扫帚强作镇定,瞪着一双泪盈盈的眼睛,“你、把你的名字告诉我,我今日就要去诸事阁,让掌事好好地罚你!”
于是少年就报上自己的大名:“沈溪山。”
这名字一出,宋小河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整个都炸毛了,一蹦三尺高,“胡说八道!那是我小师弟的名!”
少年纳闷:“我怎么不记得我有个哭起来比猪叫还难听的师姐?”

第4章 讨厌的外门弟子(二)
半个月前,一场大火让此行所有人葬身其中,沈溪山是唯一的生还者。
那其实是一个阵法,他在踏入阵法的瞬间就意识到了,但阵法诡异非常,无论如何都没找到破解之法,直到大火吞没所有人。
醒来之后,沈溪山察觉身上的灵力尽数消失,左手臂内侧出现一个铜板大小的红色花纹。
他意识到这不是意外,而是有人精心谋划的阴谋,目的就是将他引入那场大火之中,封印他身上的灵力,然后让他葬身火海。
但沈溪山没死。
害他之人必定在仙盟之中,于是他易容后重新回了仙盟。
但仙盟内外门的秩序森严,沈溪山无法接触到内门,这几日就一直在外门打转,睡得不太安宁,好不容易要在树上打盹儿,就被人吵醒。
现在所有人都认定沈溪山已亡,即便是他如实报上自己的名字,也没人会相信。
更何况是面前这个自称是他师姐,而他却从未见过的人。
“不准你顶着小师弟的名字招摇撞骗,毁他声誉!”宋小河怒视着他。
“是你自己要问的。”沈溪山耸肩,想了想,还是问道:“我毁什么声誉了?”
“你欺辱同门,擅闯他人住所,还冒名顶替他人!”一串罪名从她口中顺溜出来。
沈溪山:“欺辱同门?”
宋小河:“你拿树枝砸我,还说我哭得比猪叫难听!”
沈溪山:“擅闯他人住所?”
宋小河用手一指:“从这里到那里,平日里都是我打扫,是我住的住所!”
沈溪山:“冒名顶替他人?”
宋小河:“我小师弟!”
沈溪山往树上一靠,双手抱臂,嗤笑:“你不是没完成月考核从内门罚出来扫地的吗?怎么这就成你私人领地了?”
宋小河脸一红,嘴硬道:“你懂什么,我从内门出来可不是简简单单被罚出来的,我有任务在身!”
沈溪山没兴趣知道一个连月考核不合格的人的任务,转头就要走。
宋小河被这人平白打了脑门,又嘲笑一顿,自然不会轻易放他离开,跑了两个大步拦在他面前,“你别走,还没告诉我名字呢。”
“我说了,你又不信。”沈溪山不耐烦地推开她,“别挡路。”
“那是我小师弟的名字!”宋小河被推得一个踉跄,冲他的背大喊:“现在全仙盟都在操办他的丧事,你这个品行不端的人还要冒充他的名字作恶,你不怕遭雷劈吗?”
沈溪山实在没想明白自己作什么恶了,最多就是拿树枝砸了她一下,说她哭得难听而已,不至于遭雷劈吧?
他转身,看见宋小河双眸全是泪,鼻头红红的,一下一下抽泣着,明明看起来可怜兮兮,却还是要凶狠地瞪着他。
沈溪山微微皱眉,将她的神色尽收眼底,忽然试探着提出了一个疑问,“你喜欢我?”
但没等宋小河回答,这个疑问又转为笃定的答案,沈溪山道:“你喜欢我。”
宋小河气得脸都红了,梗着脖子吼道:“放屁!你算什么葱什么菜,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个歪瓜裂枣?”
“喂!”沈溪山乃是头一回被骂成这样,不爽地喊了一声,“别乱用成语,用在我身上的合该是‘举世无双,才貌双绝’之类的才对。”
“呸!”宋小河重重地朝地上唾了一口,“你最好老实告诉我你的名字,外门里就没有跟小师弟重名的人。”
“你如何知道?”沈溪山问。
“我就是知道。”宋小河不说。
其实是之前仙盟开山门招收弟子的时候,她正好月考核没合格,被罚到外门记录名册,无聊之下她翻遍了整个外门的名册,没有找到与沈溪山同名的人。
宋小河看起来很能纠缠的样子,而沈溪山最怕纠缠,他沉默片刻,说道:“沈策。”
“什么?”
“我的俗名。”沈溪山道。
宋小河倒是不觉得这个名字俗,但想到这人方才说她哭得比猪叫还难听,就打击报复道:“确实很俗。”
俗名是他入仙盟之前用的名字,三岁入仙盟拜师之后,师父赐字溪山,他一直以来用的便是字,鲜少有人知道他俗名。
但沈溪山已经不想在跟面前这个看起来很蠢的少女纠缠,就没有解释,转身离去。
宋小河瞪着他的背影,恶狠狠地想,沈策是吧,她一定要给这个外门弟子一个教训。
“外门没有叫沈策的弟子。”
宋小河跑到诸事阁找掌事告状,却得来这么一句话。
“他果然还是骗我。”宋小河攥紧拳头,“最好别让我逮到他。”
“小河啊。”掌事是个四十余岁的女人,名唤孙玉珍。
宋小河从六岁开始,每年都要因为考核不合格来外门几趟,所以也算是看着宋小河长大的,对她难免几分偏爱。
她拿出手绢,按着宋小河的脑袋,给她蹭了灰的白脸蛋擦擦,心疼劝道:“你赶紧老老实实修炼,眼看着又要月考核了,若是还不合格又要留在这里喽。”
宋小河来了外门之后就没怎么修炼过,不由心虚,就乖乖不动让她擦着脸:“珍娘珍娘,我留在外门陪你不好吗?如今我越来越厉害了,日后再被罚到外门的日子就少了,再想见你可不容易了。”
孙玉珍笑着点了点她的鼻子,满脸无奈。
宋小河当初被抱进仙盟的时候是孙玉珍接手往内门送,那时候的她黝黑瘦弱,如今十几年过去,她出落得越发灵动漂亮。
宋小河是天赋不高,瞧起来又笨笨的,很没心眼,上一刻还在生气,下一刻又能跟人笑嘻嘻的说话,所以她很讨长辈的喜爱,全凭这性子和漂亮的脸蛋。
宋小河始终坚信小师弟没有死。
她暂时回不了内门,要想打探里面的消息,只能找陈君。
外门的弟子松散,没有内门那么多的规矩,很多弟子在上完修习课之后就满山跑着玩。
宋小河扫完落叶之后,就跑去人多的地方。
外门多是天赋平平,家世又普通的弟子,虽入了山门,但还带着市井气息,加上年纪不大,多数喜欢拉帮结派。
宋小河是内门弟子,身份比外门弟子高,且她是师父座下的唯一一个徒弟,是外门多少人都眼酸的身份。
但她灵力低微,动辄就被罚到外门,是以也惹来不少人嘲讽贬低她。
宋小河一出现,就有人阴阳怪气,“这不是咱们仙盟鼎鼎有名的双门弟子,宋小河嘛!”
“双门弟子”是那些眼红她的人取的歪名,意思是她既是外门弟子,又是内门弟子,嘲讽她总被罚到外门。
宋小河耳朵好,但眼神不行,看不见是谁在对她阴阳怪气,只气冲冲道:“谁?站到我面前来说话!”
但没人真的站出来与她对峙,因为她特记仇。
之前她罚到外门的时候,有个仗着自己有点家世背景便拉帮结派以欺负女弟子为乐的人,由于外门的管束松散,而他又有些背景,加上女弟子害怕失去在仙盟修炼的资格,没敢将事情闹大,他便一直在外门逍遥。
偏偏这个不长眼的人见宋小河是内门弟子,嫉妒她的身份更是嘲笑她的灵力微弱,借着对练的借口刁难她,更是在她认输之后也佯装听不见,故意削了她的头发。宋小河问了他的名字,在外门忍辱了三个月才回内门,回去第一件事就是告状。
梁檀疼爱唯一的徒弟,亲自来外门,这么一追擦,才知道那弟子做了不少坏事,于是联合孙玉珍,将那心眼窄小,心思恶毒的弟子从仙盟革除。
所以现在那群眼红眼酸的人,只敢躲在人群里嘲笑她。
只是奇怪的是,宋小河带着师父将那欺负人的弟子赶出去之后,也算是救了许多外门弟子,但却并未因此与外门的人结交好的关系,每次月考试失败之后她来到外门住,都是独身一人。
不过宋小河也不在意这些,随手抓来一人,问道:“陈君在哪?”
那弟子道:“刚随人去了掌书阁的后院。”
陈君是宋小河的旧相识,此人市侩,宋小河与他交际不深。
他在外门呆了十二年之久,如今已二十有三,若是再过两年还不能进内山,就要下山回家去了。
此人圆滑,交际甚广,与几个内门弟子也有来往,虽然打探到消息不多,但聊胜于无。
宋小河寻着路去了掌书阁后院,还没走近就听见了交谈的声音。
陈君:“这……你这也太为难我了。”
“我听他们说,你什么消息都能探到。”另一人道。
宋小河耳朵好使,立即就听出另一人是前几日骗了她的沈策。
她靠着墙角,伸长脖子偷听。
“那都是谬赞,你让我去打探关家嫡孙的消息,我哪有这么大的能耐啊?”陈君道。
宋小河琢磨了一下,很快想到关家嫡女是何人。
洛阳关氏,也是人界有头有脸的仙门大族,关氏族长的嫡孙女关如萱是仙盟出了名的仙姿美人,天赋出众,十二岁就考入了仙盟,如今在督门乙级。
宋小河知道她,是因为她经常在沈溪山的身边出现,别人都说他俩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如此般配,日后必定会结为道侣。
每每听到这等闲言碎语,宋小河都要跳出来大声反驳。
“沈溪山修的是无情道,不会与任何人结为道侣!”
尽管如此,关于她和沈溪山的传闻还是很多,是宋小河反驳不完的程度,于是每次她都塞住耳朵,装作听不到这些话。
关如萱家世显赫,自身能力也高,属于仙盟中拔尖的那一批人物,由于性子清冷,被誉为人界“四小仙姬”中的雪萱仙姬。
受不少仙门子弟的爱慕追捧。
这个沈策打探关如萱的意图再明显不过。
“我说兄弟,你就别打那些没用的心思了,你不过一个外门弟子,打探雪萱仙姬的消息做什么?”陈君显然也是这么想的,好言相劝。
“雪萱仙姬?”沈溪山反问,“你们是这么叫她的?”
“都这么叫。”陈君道。
沈溪山得知陈君打探不了那些消息,便没了继续交谈的心思。
他知道仙盟每回出重大任务,其中出行工具和各种用具,都是督门准备,而关如萱就隶属于督门。
若是能与她取得联系,沈溪山就有办法知道仙盟下一批人何时出发。
如今他灵力被那个奇怪的阵法封印,若想得到更多的消息,只能用这种办法。
前头沈溪山带领的那批人并没有完成任务,仙盟还会派出,他必须想办法混入其中,才能重新回到那个阵法所在之地。
沈溪山边走边想,一下在转弯的时候看见了贴着墙伸脖子偷听的宋小河,没防备被吓了一跳。
宋小河想的入神,也没听见他走过来,也跟着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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