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员小姐不停地道歉,回复,她放下电话,表情呆滞地坐在花店的一角。
中露和藤原小姐走到她跟前的时候,店员小姐疲惫地抬起头,机械地回答道:“你们是不是也要退掉刚才的小雏菊呀。”
“不是的。”中露摇了摇头,和藤原小姐对视了一眼,“我们决定把那株小雏菊带回家,花很漂亮,谢谢你的包装。”
店员小姐有些诧异,但还是回了一个拘谨的微笑,她叹了一口气:“唉,我包了一晚上的花,本来还期待能有额外的加班费,结果现在连工作也没有了。”
她有些抱歉地看了她们一眼:“不好意思啊,向你们发牢骚了。”
“没有接手的老板吗?”藤原小姐疑惑地问道。
店员小姐有些沮丧地摇了摇头:“刚才中介也打电话来了,老板没有继承人,三枝小姐也在等待审判中,现在这间花店挂上了“凶宅”的名称,可能低价出售也没有人愿意买吧。”
她叹了一口气,但还是自我安慰道:“不过多亏了绿川先生,要不是他推理出案件的真相,这间房子恐怕更要无限期的搁置下去了。”
诸伏景光刚打算离开花店,他的手正巧贴上花店的玻璃门,就听见背后那位店员小姐,突然大声地朝他说了一声谢谢:“谢谢你啊,绿川先生!”她似乎抹了抹眼泪,“要不是你,我可能就会被冤枉成凶手了。”
诸伏景光一回头,看见的就是店员小姐凝着泪花的眼睛。
他仿佛在一瞬间回到了他刚入学时候的场景,鬼冢教官在讲台上大声地问全班同学:“你们为什么要来警校!”
为什么想要成为警//察呢?
他刚入学的时候,心里有着别的答案。但是警校的一幕幕场景在脑海里划过,他抬眼看着店员小姐感激的泪花。
也许他也是希望今后能够无数次,看见这样的笑脸吧。
有罪之人获得法律的惩罚,正义不再成为泡影。
“真的很感谢你。”店员小姐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绿川先生你为我洗脱了嫌疑,但是我刚才还是没有找到你的花束,也许是这两天订单太多了,我们一不小心漏掉了,可惜现在花店可能要关闭了……真的很不好意思。”
“嗯,没有关系的。”诸伏景光温和地笑了笑,他已经决心去别的花店碰碰运气,希望能遇上相同品种的花束,排列组合在一起,希望能得出想要的答案,
而推理出真相,这只是刻在他身体里的本能,无论是他们五个人中的谁站在这里,结局都不会改变。
中露看着绿川光两手空空远去的背影,似乎若有所思。
诸伏景光两手空空地走在路上,正思考着附近花店的方位,突然听见背后有人在喊他的名字:“绿川先生!请等一下!”
他回头一看,竟然是刚才在花店里碰到的那个女孩。
中露追上了他,气息还有点急。
“绿川先生……”她的头发因奔跑而扬在身后,几缕碎发贴在耳边,“绿川先生,你明天来拿预定的花束吧,就在这个花店。”
“明天?”诸伏景光显得有些诧异,“不是说这个花店要暂时关闭了吗?”
她似乎是追赶得有些急,额头上似乎有薄薄得一层汗:“刚才是要关闭,但是现在可以继续开下去了。”
她平息下了气息,冲他友善地笑了笑。她似乎是有些腼腆,但是声音却很温柔,她的笑容令他想起品过的茶,香味悠长入口回甘,她扬起的长裙似乎还带了一点花店的香气,从花店一路而来的,淡淡的小雏菊的香味。
“我刚刚买下了那家花店,现在我就是新老板啦!”她说到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就像是盛满了温柔的风铃。
“你……买下了那家花店?”诸伏景光听到她的话,明显有些愣住了。
“是啊。”中露递给他一小株玫瑰花,很明显是顺手从花店里顺的,“店员小姐需要工作,你需要预定的玫瑰花,那不如让小小的花店继续营业下去。”
她将耳边的一缕碎发撩到耳后,向他伸出一只手:“你好呀,我的第一位顾客。”
诸伏景光在简单的愣神后迅速恢复了过来,他将手从口袋里伸了出来,轻轻地迎上了中露的手,两只手友好地握在了一起。
“荣幸之至。”!
中露买下花店,并不是一时兴起。
根据人设,当她是夜夜在夜店买醉的风情俏寡妇时,露西娅的夜生活是丰富多彩的,但是当她是白天的中露小姐时,她能做的难道只是整日呆在公寓里默默哭泣吗?
就算是米花町变成哥谭,中露也不会这么做。
她的扮演小tips里,从来就没有将白天里的中露小姐定义为一位只会沉浸在悲伤里的“悲观小姐”,她将会有自己的生活。
中露的任务,既是在扮演,也是在生活。她接下这个“寡妇”的任务,为的是拥有幸福的自由生活和充足富裕的金钱。
所以她不会拘束自己,相反,她要在人设的范围内,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白天的她花钱,逛街,享受美食。
夜晚的她喝酒,唱歌,欣赏帅哥。
现在她又多了一件事情——她成为了街角花店的老板。
其实还要感谢一开始她买下公寓时认识的房屋中介。
在绿川先生离开没多久,房屋中介便匆匆赶到了花店,宣布这间花店因老板后继无人,三枝小姐锒铛入狱,而且凶案现场惨烈无比,被中介公司打入“米花町十大最难出售房屋”之一。
房屋中介的声音一如既往的颤抖,他的绝望一如既往地被中露拿捏。
深深懂得如何“拿捏”一个房屋中介的中露带着七分不感兴趣三分冷酷漠然的表情询问了价格。
“一折!”中介饱含热泪,将写着大大的“一折”的广告单字样贴在了花店的门口。
可惜北风萧瑟,落叶飘了一滴,宣传单被风吹走,门可罗雀,无人问津。
“中露姐姐,你不会想要买下这间花店吧。”一旁的藤原小姐有些担忧地拉了拉她的袖子,“虽然很便宜,但是这家店曾经发生过这么恶劣的凶案事件,以后的生意肯定不太好。”
中露眼睛一亮:“不太好?太好了!”她说,“多清闲啊,我还怕生意太好,忙不过来呢。”
“可是还要付员工费,要是中露姐姐你做生意不成,反而倒贴怎么办?”藤原小姐还是有些担忧。
而另一头的房屋中介抹了一把头上的虚汗,颤颤巍巍伸出五根手
指:“一折基础上再打五折!现在是月底,正好是绩效结算的时候,月底啊!健身房都可以砍价的时候!”
中露并不在意花店是否有收入,两份保险金足以让她吃喝不愁,花店赚不赚钱并不要紧,但是便宜是一定要占的。
买花店用的是壮烈牺牲的丈夫的钱,但是占来的便宜是自己的。
她刚才说得“父母去世的早”并不是她为了贴近人设所做的谎言,而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实,一个人长大一个人生活,她本就不是什么从小衣食无忧的孩子,尽管手里有相当大一笔财富,但是看见优惠还是会条件反射一样心跳加速。
就像是饿到前胸贴后背的大妈们突然发现超市在免费赠送新鲜的食物,就像是饿狼看见了待宰的羔羊,无论如何她已经决心占这个大便宜了。
“成交!”中露一拍桌子,就像是拍卖场上落下的锤子,她就像是害怕中介反悔一样,从兜里掏出一支笔,丢到中介面前,“今天成交明天过户!”
“今天成交今天就过户!”房屋中介就怕中露反悔,连忙从公文包里掏出一份合同,两人刷刷刷签名,迅速完成了交易。
中介泪眼婆娑:“太好了!”他拿着合同的手微微颤抖,“中露小姐,您真是我的恩人!我这次一定会打败隔壁那个秃头中介的业绩,成为兜售凶宅的第一中介!”
中露没敢告诉他,她曾经在隔壁那个秃头中介那里以同样一折的价格购入米花町另一边公寓一间。
“可是……”藤原小姐似乎还是有些疑虑,生怕她眼里柔弱不能自理的中露姐姐在刚搬来米花町的时候就受人欺骗。
“不怕。”中露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赔钱我不怕,我丈夫给我留下了很多钱,没生意不用怕,我喜欢清闲。”
她语气一顿:“而且我决定了!”
“决定什么?”藤原小姐有些疑惑。
“为了防止花店的生意太好。”中露掰了掰手指算了算时间,“我决定一到节日就放假,不给大家买花的机会。情人节,不开张!七夕节,不开张!圣诞节,不开张!元旦,不开张!!早上十点营业,下午四点关门,中午午休两小时,周末双休。”
藤原小姐看着中露认真的脸,呆愣了一分钟。
原来中露姐姐是为了店员小姐有工作才买下的这个花店啊!藤原小姐的心瞬间被感动了。如果中露姐姐不是为了做好人好事,那为什么要这么规定营业时间呢!她就是想让店员有工作,还故意减少工作时间,她根本不想赚钱,她就是想帮助别人!太感动了!
藤原小姐迅速改口,她点了点头,语气颇为认真,眼神里充满着感动:“中露姐姐,你真是个大好人。”
中露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藤原小姐甚至开始随意发散自己的思维,伸出自己的手指开始掰算时间:“我还建议寒暑假增加休店时间,防止中学生早恋来买花,保护霓虹下一代。同时禁止扣男订花,如果谁想在花束上放硬币,或者在花店门口捡不要的烂花送女友,通通拉入花店黑名单,并在花店门口挂上招牌——‘狗可以入内,但是扣男不可以’。”
“这个提议不错。”中露都忍不住想要为藤原小姐的建议大力鼓掌了。
“不过……花店的名字需要改一下。”藤原小姐也想为花店出一份力,她快步走出花店,站在门口对着花店的招牌沉思。
“‘米花町精品花店’,听起来确实有些平平无奇。”花店原来的招牌还有些歪,其中一个字因为经久失修,已经松松垮垮地垂在一边,就好像瘸了一条腿的人。
“中露姐姐,你一定要取个好听高大上的花店名字,美好一点,文艺一点,飘渺一点。”藤原小姐倚在门外,掰着手指,不慌不忙地提出了建议,“比如街角的咖啡店,他的名字就叫西海岸,因为店主是在M国西海岸学习的咖啡,还比如对面街区的按摩店,他的名字叫大脚爹按摩,因为店主脚大,踩背很痛快,更不用说咖啡店旁边的ktv啦,叫‘悲伤大水牛’……”
中露晕乎乎的,听得更没有头绪了:“要不就还是用原来的吧,虽然很普通,但是大家一看就知道这是家花店。”
“怎么可以!”藤原小姐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地否决了中露的提议,“太普通了!中露姐姐你应该结合自身的特点,取一个属于自己的花店名字,比如……我要是开了一家店,我就取名叫做普鲁士蓝,因为我是位插画师,最喜欢用这个颜色。”
“那我……那我……”中露企图举一反三,“我
是……我是无业游民,难道花店叫‘不想工作’吗?”
藤原小姐明显被中露的两三句话噎住了,她刚想开口说两句,就听见对面的中露灵机一动,一拍手说道:
“我知道了!”她兴奋地说,“我是新丧偶的无业寡妇,符合我身份的名字应该是——‘老公孩子在天堂’。”
藤原小姐就像卡壳的磁带,过了许久才蹦出一句:“中露姐姐,你心态真好。”
最后,藤原小姐将这个充满着中露个人特色的名字稍微做了修改,为了不让每一个看见招牌的顾客都忍不住敲着木鱼进门,她提议将名字缩短成——“天堂”。
但是天堂一词也显得有些夸张,就像法官为自己取名“绝命大法师”一样,虽然贴切但是诡异,恐怕会把没有想象力的客人们吓跑,所以最后两个人一拍即合,当下就预定了“heaven”的招牌。
“日语听起来确实奇怪,但是换成另一种语言就可以糊弄住好多人啦。”藤原小姐看样子对花店的最终名字显得很满意,她抹了抹泪,“看到中露姐姐从一开始来到这里,憔悴又令人心疼的样子,到现在拥有了一间小花店,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感动呢。”
中露扭头看见的就是藤原小姐的眼睛里闪着的泪花,默默地为她递了一张纸巾。
但是藤原小姐并没有接下,她自顾自地抽了抽鼻子,拉住中露的手,语重心长地说,“而且啊……我觉得中露姐姐有个花店也是好事,可以早日从悲伤里走出来,说不定还可以认识新的人,开始新生活,我们这条街全街都举双手双脚支持你。”
她一顿,就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惊喜的事情,她的脸上逐渐浮起了神秘的微笑:“我突然想到,刚才那个绿川先生就一表人才,他不是还有一束花没拿到嘛,现在不是就有了吗?”
藤原小姐为中露相亲的念头,就像中露看见一折房子时的念头,无法被打断。
“可是……”
“别可是了,那是你的第一位顾客呢,而且他可是找出了真凶,帮大家洗脱了嫌疑,我们都不想最后只剩他一个人买不到花。”
藤原小姐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把中露往门外一推:
“他没走远!中露老板快去呀!”!
第19章 口□□易
今日酒吧的顾客似乎比平时要多上许多,中露一进酒吧的时候就感觉自己变成了沙丁鱼罐头里面的一条小小的鱼,像海绵里的水一样被挤压着,有点透不过气。
不过此时,几个穿着黑色西装带着墨镜的人就充当了鲶鱼的角色,在一群沙丁鱼里面仗着自己的体型优势挤来挤去,用手挡着路人,硬生生挤出一条道来。
中露甚至还努力踮着脚看了看四周的环境,确认一下自己是不是误入了其他地方,走错到了什么明星的追星现场。
有几个面熟的老顾客似乎是忍受不了这样如同罐头一样拥挤的环境,远远地跟老板打了声招呼提前离去。
中露好不容易从酒吧的门口挤到吧台,让她想起以前在东京挤地铁的时候,从人群中挤到地铁门那一段艰难的路。
“呼——”她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松了一口气,这里的人员密度小了很多,连带着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少了几分二氧化碳的污浊气息。
“今天的人怎么这么多。”她松了一口气,好奇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群,除了那几个黑色衣服如同保镖一样的壮汉,其他人都似乎拿着酒杯游荡,或是在舞池里随着音乐摇摆。
“人越多,就有机会掩人耳目。”金发的调酒师出现在吧台里,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人群嘈杂,音乐躁动,中露没有怎么听清他说的话,但是她没有回过头去询问他说了什么,因为她的目光被另一个人吸引了。
河村先生,那个刚出现了米花町北面花店凶案现场的目击证人,此刻竟然出现在了米花町南面的酒吧里,他怎么会横跨几乎是整个米花町,来到南面的小小酒吧里来呢?
在人们身体与身体间的缝隙中,中露隐隐约约地捕捉到,远处的河村先生,还搂着一个女人的肩,轻笑着,就像一只灵活的鱼一样,一转身便没了踪迹。
很明显,那个出现在河村先生身边的女人不可能是今早刚被送入警局的凶手三枝小姐,如果是无缝衔接的话,河村先生这个诡计多端的扣男衔接的速度,看电视剧要开三倍速的中露也是自愧不如。
中露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们消失的地方,视线缓缓地上移,捕捉到一个关键信息——
【包厢5】
中露喜欢坐在吧台,但她有时候也会去卡座和陌生人喝一杯,包厢有很高的最低消费,而且几乎都被提前预定了,中露从未进去过。
而五号包厢,中露来了这么多回,从未看见里面有人进出过,就仿佛是被下了一道结界。
不过这次,随着河村先生抬手推开的那道门的缝隙,给了中露暗中一窥的机会。
门的缝隙就像是角落里透出了一缕光,又瞬间暗淡,就如同是树叶里透出的忽明忽暗的光线。
在那珍贵短暂的光线里,那个缝隙里似乎闪过了一个图案。
是半个猎豹的头吗?
中露回想着那个青红色的图案,张牙舞爪睁着铜铃般的眼睛。
当她回过神时,桌子上已经有一杯刚调好的酒了。
“谢谢你。”中露将酒杯拿起轻轻晃了两下,液体摇晃着在杯壁上留下浅浅的水痕,红唇靠近,抿了一口,在酒杯上印下一个清晰的唇印。
金发的调酒师拿出一副扑克牌,背面朝上盖在桌面上:
“玩个游戏吗?”他的指尖正搭着纸牌的背面轻轻敲击。
“好啊。”中露放下酒杯,饶有兴趣地看着他,“怎么玩?”
“你随便抽一张纸牌,不要让我看到,洗牌后,我也抽一张纸牌,我抽到的就是你选中的那张。”
金发调酒师将纸牌推到中露面前,示意她从中抽一张。
“我向来很是谨慎。”中露拿到牌却没有急着抽,而是随机打乱了排序,扑克牌在她的手中翻起了花,就像是海边层层的海浪一样,三秒过后,一副牌落在了她的面前。
中露用指甲划过一张张纸牌,最后停留在一个未知的位置上。
“确定吗?”
中露点了点头,掀起一角,默默地记住了牌面的数字。
“在我这个位置,是无法看到你选择的扑克牌。”金发的调酒师还刻意地将双手举起,想她展示他的手里空无一物,“现在请中露小姐再洗一次牌。”
中露歪了歪头,又拿起桌上那一叠扑克牌,两手一拉,手上的戒指在空中闪烁如一颗明星,纸牌就像是长长的阶梯一样连成了一道线,瞬时又如合上的书本一样聚合。
她洗牌的手法很特别,不同于一般人交错叠和的方式,中露喜欢将纸牌在手指上搭成旋转的四面,和旋转魔方的四角一样快速抽洗,像是在手掌上凭空搭建阶梯,在短时间内迅速打乱所有的排序。
金发的调酒师轻笑一声:“你这样做,是想让我失败啊。”
“那你要知难而退吗?”中露将扑克牌叠成方块,推到他的面前,如展开扇子一样平铺在桌面上,每一张纸牌的背面都长的一模一样,崭新平整。
但是金发的调酒师就连魔术必备的渲染环节都没有准备,他的指尖游走在每一张扑克牌上,眯着眼睛努力地看着纸牌背面的花纹,像是在感应其中的能量。
一张纸牌凭空飞了出来,夹在他的两指之间:
“就这张了。”他将纸牌背面朝上,压在中露面前的酒杯下面。
“你不看一下牌面的内容吗?”中露看着他行云流水的动作,有些疑惑地问道。
“牌面留给你。”
他的声音低哑着,附在她的耳边缱绻又迷人,他的另一只手非常熟练地顺过一旁服务生手里的托盘,中露一转头,就感觉耳边的气息突然消失了,只留下残存的酒味淡淡萦绕。
“5号包厢是吗?”他自然地拿起托盘上的打印酒单看了看,向中露点了点头,起身走向了5号包厢的位置。
中露看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沉默不语,金发调酒师一闪就进入了包厢里面,但是他推开包厢门的瞬间,中露什么也没有看到,他的背影将包厢里透出的灯光遮得严严实实,就像是早就知晓了了中露曾经得机会一窥其内一样。
中露转回头,盯着酒杯下压着的那张扑克牌,朴素,崭新,背面的花纹繁复,吸引着她的注意,就像是一张神秘的大网将她慢慢吞噬。
她捏起纸牌的一角,就像是她刚才抽取纸牌的时候做的一样。
压着数字的手指渐渐地向上松开,牌面的数字逐渐显现在她面前。
【黑桃5】
和她最初抽到的数字一样。
中露缓缓地拿起纸牌,举到和眼睛平行的地方。
包厢5的挂牌上有一个小小的图形,中露调整着眼前纸牌的位置。
重合了。
酒吧里的人很多,老板说,今天来了一个重要的人物,不管认识不认识,很多人都想凑前蹭个眼熟。
他看上去很是高兴的样子,因为酒吧的人一多,消费就跟着涨了起来,这也是他愿意留下几个空包厢不对外开放,等待某些愿意私下玩乐的人物光临的原因。
想到今天的好收入,老板乐呵呵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这些包厢都是私密的,来的人很多,但是他们都不知道,哪能这么轻易接近。”
他酒劲上头给中露在人群中指了几个人:“瞧见他们没有,那些黑衣保镖都是幌子,我们这些看久了的人一看就知道了,真正的保镖估计混在普通人里呢。”
中露对这些弯弯绕绕没什么兴趣,她对今日来的大人物也一无所知,老板没说了两句就去招呼客人去了,中露无聊地喝了两杯酒,金发的调酒师不知道为什么进了包厢很久都还没回来。
“不是吧!真的吗?”一阵惊呼打断了中露的思考,邻座的客人瞪大了眼睛,表情夸张地听着友人讲八卦。
“当然是真的啦!有些神秘的大佬客人总是喜欢玩这些花样的!”友人压低了声音,悄悄地说。
中露的听力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的灵敏,特别是无聊的时候听八卦就更加灵敏了,简直可以耳听八方无所不知。
她端起面前的酒杯,默默地凑了上去,也不管之前她们讲了什么,上前就是一句听八卦标准语录:
“姐妹,不会吧!真的吗?”
两个悄咪咪靠在一起说八卦的客人有些呆住了,似乎是没有想到竟然有好奇的陌生人凑了进来,但是正所谓天下八卦是一家,下一秒她们就像村口聊天的大妈们一样快速地接纳了中露。
其中一位客人把她拉进聊天的小圈子里:
“我也是隐隐约约听说啦。”她压低了声音,“听保洁阿姨讲的,听说有些出钱很阔绰的客人,会在酒吧里看上一些长的好的人,不由分说,拉进去好久都不出来呢!”
“啧啧啧。”邻座的客人有些害怕地拍了拍胸口,“好吓人,这也太惨了吧。”
“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呢……”
也怪不了中露发散性的思维,她突然想起了拐进5号包厢好久都没有出来的金发调酒师。
她默默地退出了群聊,端着自己的小酒杯回到了原来的座位。
思考片刻,她顺了一瓶啤酒瓶,垂着眼单手崩开了啤酒盖。
啤酒盖“咚咚咚”掉在了桌面上,弹跳了两下从吧台滚落,精准地落到了垃圾桶里。
在啤酒盖掉进垃圾桶的那一刻,中露拿着冒泡的啤酒瓶起了身。
她像个游荡的孤魂一样随便乱逛,但是不知不觉就逛到了5号包厢的门口。
正巧,金发调酒师推开门出来,他的手里拿着一个空托盘,表情严肃,后面跟着一个带着墨镜,身材壮硕面无表情的男人。
他们似乎并没有发现中露,那个男人带上门,对金发调酒师说:
“大哥说,稍后交易。”
交易?!
什么交易!?
被人群挤到有些无法呼吸的中露脑袋突然清醒,她的脑海里情不自禁地浮现出刚才那两个客人的对话,不会是……
口口/交易吧!!
中露拿着啤酒瓶,脑袋飞速旋转。
在酒吧里能交易什么啊!和一个调酒师总不能谈什么生意上的交易吧!
大哥,什么大哥?这年头还有叫大哥的?
中露越想越觉得有道理,看金发调酒师的表情——神情严肃,眉毛轻蹙。
还点头!你要是被威胁了就眨眨眼!
中露感觉握着啤酒瓶的手越发得烫,烫是因为温度,温度来源于她蓬勃燃烧的热心肠。
她的人设是谁?
夜店大姐大。
大姐大要干什么?
维护夜店秩序,保护人身安全,称号越大责任越大。
员工……虽然也不是她的员工,但是员工有难,就算是路过的蚂蚁听到了也要出手相助吧!
“稍后交易”就是说口口/交易还没开始,这个误入歧途的少年还有迷途知返的机会,中露握着啤酒瓶的手越来越紧:
“等一下!”她高喊一声,拿出了路见不平一声吼的气势,拿着啤酒瓶的动作瞬间变成拎着啤酒瓶,她快步走上前,一身正气,
“拒绝黄拒绝赌拒绝毒,我们是正规酒吧,拒绝口口/交易。”
“啥?”带着墨镜的大汉一愣,他呆住的豆豆眼都快从墨镜里透出来了。
“我们是……”他说了半句,又卡在了喉咙里。
怎么办!伏特加绝望地想,总不能说他们不是口口/交易,是涉/黑交易吧!
“你好像误会了。”金发的调酒师震惊之后赶紧从中调和,他恨不得捂住中露的嘴把她拉走,“包厢里都是店里的尊贵会员,他们是不会……”
“你给我闭嘴!我是给你出头诶!”中露感觉自己刚才喝的两瓶酒让她火热的心更加沸腾了,趁着酒劲巩固夜店大姐大人设,“尊贵会员是吧。”
她自顾自地点了点头:“行!”她大手一挥,“今天,酒吧的所有消费,我包了,这样我还不能升级为黄金会员吗!”
中露回忆上午缩在花店里看的偶像剧,里面的霸总是这么讲的吧,英雄救美是这么个流程吧。
至于钱……
管他呢,诸伏警官留下的够她挥霍的了。
呆楞了两秒,身后酒吧的众人突然开始欢呼。
中露就像是领导人一样友善地挥手示意。
除了“拯救者”中露,剩下的两人都非常懵逼,金发调酒师的大脑开始飞速地旋转,思考着怎么让身边的两个人友好和解,全身而退。
他握紧了手,假装担忧地凑上来,悄悄地对中露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