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正确。”绿川先生赞赏地看了一眼中露,打了一个响指,“想要验证其实也很简单,只要看看壁灯外墙壁下的草丛是不是有压过的痕迹就可以了,凶手穿过这个洞需要到达外面的地面,一定会压到草丛。”
目暮警官连忙给今川警员使了一个眼色,受到暗示的今川警官眼睛一亮,迅速跑了出去,没过一会就带来了确切的消息:“目暮警官!确实……确实有一小块草丛被压过的痕迹!”
“既然这样,凶手的行凶方式都已经推理出来了,那么真正的凶手究竟是哪一位呢?”河村先生有些不耐烦,他咬着嘴唇,烦躁地说道,“说了这么多,别告诉我你还不知道凶手是谁。”
绿川光双手交叉放在胸口,淡淡一笑:“还
不急,不如我们先找到凶器。”
“凶器?”目暮警官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晕乎乎的,“可是你们刚才不是说,凶器是修剪成利器形状的玫瑰花吗?”
“那是凶手给我们的误导。”绿川光的眼神暗了暗,他朝众人比划了一个形状,接着说,“因为伤口长圆柱形的形状,令大家不由自主地往玫瑰花如何刺入胸口的着一个方面思考,其实凶器并不是玫瑰花,只是一种和玫瑰花花枝相似的物体。”
“凶手让我们思考玫瑰花,就是为了让我们将怀疑的目光指向一位在花店打工,对修剪花枝非常熟悉的人,而忽略密室的另一个可能,就是从壁灯后面逃出去的可能性。”
“你是说,凶手是用玫瑰花转移视线,让我们怀疑店员小姐,因为如果是店员作案,就不需要逃出密室,大家就会放弃寻找密室的另一个出口,如果凶手被证实是从壁灯后面逃出去,那么店员实际上是不用这样多此一举,反而排除了店员作案的可能性。”
中露恍然大悟,恨不得为绿川光拍手叫好,送他好几瓶营养液加油助力。
“那么凶器到底是什么呢?”一直躲在中露背后的藤原小姐好奇地探出一个小小的脑袋,小声地问道。
“其实我们都忽略了一个隐藏的线索。”绿川先生转向了一旁已经松了一口气的店员小姐,“我们都只注意到,老板是去房间里修剪花枝,却没有注意到店员小姐的前半句话。”
他的语气一缓,在短暂的停顿后,点出了重要的答案,
“店员小姐还曾说过,老板在修剪花枝前,是去房间里吃饭。”
“吃饭……又怎么了呢?”目暮警官不解道。
“吃饭……”绿川光眼神一暗,“如果是去吃饭的话,那房间里的饭盒呢?我一直感觉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原来是因为——
那个房间没有任何吃过饭的痕迹。”
目暮警官连忙拉住一个警员:“刚才证物课有在案发现场找到任何饭盒啊勺子筷子吗?”
小警员哆哆嗦嗦,思索一番结结巴巴地说:“似乎……似乎没有看见。”
“因为饭盒连同筷子,被凶手带走了。”绿川光的一番话如同惊雷,打破了在场的宁静,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可是我不太理解诶。”三枝小姐怯生生地插话道,“一个吃过的饭盒,凶手为什么要带走呢?”
绿川光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因为筷子,筷子也是圆柱形的。”
“你是说……”中露感觉自己已经摸到了案件真相的边缘,她的语气有些不可置信的样子,“凶器就是筷子吗?用筷子插入胸口,再放入玫瑰花。”
“是的,现在只要搜索一下在场众人的随身物品,看看谁携带了一个饭盒就可以找出凶手了。凶手不会将凶器乱扔,因为她需要赶着来花店买她预定的花束。”
一个普普通通的推理爱好者绿川光先生,冷静地翻出了最后的答案牌。!
出乎意料的是,现场有两个人都被搜出了饭盒。
三枝小姐和藤原小姐,两个人随身携带的饭盒被摆上了桌,接受着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众人的审判。
“怎么都长得差不多?”目暮警官挠了挠头,对着两个长得差不多的饭盒上上下下打量了无数次,显得有些苦恼,“你们两个在这之前是素未谋面的吧,怎么还买上相同的饭盒了。”
“这位警官,一看你就落伍了吧。”藤原小姐插着腰,在提到饭盒的时候,眉毛都兴奋地抬了起来,“这个饭盒可是米花町的新潮流呢!米花町的新设计师史蒂芬欢瞬女士将她的新设计理念灌入生活的方方面面,将时尚设计融入日常贴近生活,这款饭盒就是她的新作,刚上市就被抢购一空,我也是好不容易才抢到的。”
三枝小姐的眼神也亮了起来:“是啊,欢瞬女士的最新力作还有,肌肉男马克杯,有五十六个兜的外套上衣,可以在水面上漂浮起来的金项链!”
藤原小姐还兴奋地拉了拉中露的袖子:“是吧中露姐姐,你一定有看过这个惊天大消息!”
可惜的是,中露一个榆木脑袋,对时尚前沿和饭盒的事情一窍不通,只能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我刚搬来,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呢。”
“这样啊……”藤原小姐有些遗憾,不过她还是没有被中露打击到,“那我下次喊你一起去史蒂芬的概念店参观,可漂亮了!”
目暮警官似乎有点不理解年轻人的时尚,他像地铁老爷爷看手机一样,浏览了一遍今川警员递过来的史蒂芬女士的资料,说:
“或许她能和一位叫阿笠的博士有共同语言。”
阿笠博士……中露微微眯起了眼,有些耳熟。
是不是那个……她上次把米倒进电饭锅,但是没放内胆,结果把电饭锅烧坏了,在网上遇见的那个说要卖她自动煮饭不糊锅器的人来着?
此时,今川警员不动声色地向目暮警官传递眼神:饭盒,饭盒!
目暮警官收到暗示,才从这些奇奇怪怪的设计中收回了视线:
“新设计饭盒的事情先摆在一边,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找出哪个才是案件相关的饭盒吧。”
绿川光面对两个一模一样的饭盒,似乎并不感到奇怪,他不慌不忙地打开了两个饭盒,放在鼻尖下轻嗅,不一会,他的眉头轻轻地舒展开来,像是已经寻找到了他想要的答案。
“三枝小姐。”绿川光拿着左边那个饭盒,向一旁还在沉默的三枝小姐问道:“请问你早上用这个饭盒盛了什么食物?”
三枝小姐神色淡然:“厚蛋烧。”
“那藤原小姐呢?”绿川光指了指右边的那个饭盒。
藤原小姐有些尴尬地笑了笑,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一个煎鸡蛋。”
“这个煎鸡蛋似乎有些特别。”
藤原小姐听到他的话,无奈地摸了摸头:“煎糊了,所以带着饭盒丢进门口的垃圾桶,在楼道里碰见了中露姐姐,我们就一起来了花店,饭盒就被我顺手揣在了包里。”
绿川光轻轻地放下右边的饭盒,但是左边的饭盒还端在他的手里没有放下,他接着转向三枝小姐的方向:
“三枝小姐,你说你早上吃的是厚蛋烧,但是我却在你的饭盒里闻到了不属于厚蛋烧的味道,一般的厚蛋烧是将凝固的蛋液卷起,用剩余液态的鸡蛋液继续煎出下一层蛋卷。但是还有一种厚蛋烧,在凝固的蛋液中间铺上一层肉一层芝士,让厚蛋烧的味道更加丰富,而我在你的饭盒里闻到了这种味道。”
他分明就是在暗示三枝小姐有重大的嫌疑,但是被怀疑的三枝小姐安安静静地听完了绿川光的陈述,她的语气依旧非常平淡:
“绿川先生,不管是芝士厚蛋烧,还是厚蛋烧,都可以简称为厚蛋烧,我说我早上吃了厚蛋烧,与我早上吃了芝士卷肉的厚蛋烧并不矛盾,绿川先生不会仅凭这一点就断定我是凶手吧。”
“确实如此。”绿川光点了点头,但他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反倒去询问还在一旁对现场反转情况显得有些呆愣的河村先生,
“三枝小姐和河村先生是一对情侣,那你们是从出门就一直呆在一起,一起来到书店的吗?”
“那进展也没有这么快啦。”河村先生有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嘿嘿一笑,“我一直在追她,今天喊她来拿我预定好送给她的花束,等她吃完早餐以后,我们在花店附近汇合。”
藤原小姐的注意力明显关注到了别处,她忍不住悄悄和中露吐槽:“还在追求之中,就只送一小支满天星,一朵玫瑰也没有,寒酸的嘞。”
“喂!你什么意思!满天星也是钱!”河村先生似乎听见了她的吐槽,明显被戳到了痛处,忍不住大声驳斥道。
“现在不是掰扯垃圾扣男的时候。”中露一把捂住了藤原小姐想要回击的嘴,她温柔地安慰她道,“现在的问题是,三枝小姐有时间去杀人,但是藤原小姐你期间一直和我在一起,所以你的嫌疑应该很快就被洗清了。”
“谁是扣男!”河村先生听到中露的话,急得有些跳脚,他想要冲过来理论一番,但是绿川光就像是没看到他的反应一样,向前走了两步,不动声色地站在他的面前,拦住了他的去路。
绿川光假装丝毫不知道自己挡住了河村先生的走位,他微微点了点头,继续推理道:“三枝小姐,我刚才只是说闻到了不属于厚蛋烧的味道,芝士肉厚蛋烧只是我提出的一个例子,我并没有说你的饭盒里曾经装的就是芝士肉厚蛋烧,你为什么要急着承认呢?”
“诶,你是说……”中露一愣,瞬间反应了过来,她打开了左边属于三枝小姐的饭盒,仔仔细细地上下检查了一遍,连筷子上的油渍都没有放过。
绿川光捕捉到了三枝小姐眼神中一闪而过的慌乱:
“我对烹饪也有一点了解,厚蛋烧的气味自然非常了解,这个饭盒里只放过厚蛋烧,没有芝士和肉,不知道三枝小姐刚才为什么要承认。”
“等一下!”河村先生此刻却有点急躁起来,“偶尔记错了也是常有的事情吧,什么芝士不芝士的,这也不能作为证据!”
“是啊,不能作为证据。”三枝小姐本能地往后退了一步,她脸上平静的面具逐渐碎裂,显出了一丝慌乱。
“那三枝小姐还记得几分钟前你说过的话吗?”绿川光仿佛运筹帷幄般,点出让三枝小姐彻底暴露的话,“当我提到饭盒被凶手带走的时候,三枝小姐你是怎么接话的呢?”
中露的脑子里就像电影回放一样,迅速掠过无数个场景,终于捕捉到了那一关键的一帧:“三枝小姐说……三枝小姐说……”她从回忆中瞬间清醒,一抬头,正撞入绿川先生清澈的眼神中,他正温和地看着她,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中露肯定地抬头,说道,“三枝小姐刚才说:‘凶手为什么要将死者吃过的饭盒带走呢’。”
“是啊。”绿川光假装不解地问道,“当时我们并没有搜查大家的饭盒,为什么三枝小姐知道饭盒是被死者吃过的呢?”
“除非她亲眼看到了死者在吃饭,而且看到了死者吃的是厚蛋烧,但是她并没有具体看见厚蛋烧里面是否夹着芝士,所以才会在被质问的时候,慌乱承认。如果三枝小姐到这个程度还不肯承认的话,这个饭盒也可以拿回鉴定课,看看是否筷子上有死者的DNA。”
他的话如一锤定音般,使在场的众人一片鸦雀无声。
只有河川先生有些忿忿不平,他不相信绿川光的话,拉了拉三枝小姐的袖子,白了其他人一眼:
“三枝,你要不把你的饭盒带回鉴证科吧,证明你的清白,好好打他们的脸。”
谁知三枝小姐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连半分余光都没有留给他:“不用说了,我承认,我是凶手,是我杀了花店老板,还想嫁祸给店员。”!
第16章 绿川光震怒!
本以为三枝小姐会和其他凶手一样抽抽嗒嗒跪下来流泪,但是她却只是叹了一口气,收起了刚才装出来的害怕和恐惧,此刻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愤恨,她紧咬着下唇,讲述了她的犯案经过:
“和那位绿川光先生推理的过程差不多,我是趁店员小姐吃饭的时候进入了花店,让老板同我一起去房间里谈话。我本来想放过她的,但是她漫不经心的样子,就好像从来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她吃完了饭又开始修剪花朵,还让我没事的话就滚出去。”
三枝小姐紧紧地攥住了拳头,下唇咬得几乎要失去了血色,她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我恨她不在乎我,所以拿起筷子插入了她的胸口。
以前她还在意我的时候,不管是什么日子都会给我带一支最香最好看的玫瑰花,所以我就用玫瑰花来送走她,插在她的胸口,也算是为我们的故事画上一个句号。我知道那个壁灯后面有一个洞,本来是打算装空调做管道的,但是后来弃用了,所以我就从那个洞口爬出去。怕你们注意到饭盒少了一根筷子,所以就把整个饭盒都拿走了,最后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和河村汇合。”
“玫瑰花原本是奏响有情人的华美乐章,没想到会成为死亡的讯号。”中露叹了一口气,“情感总是有始有终,有时候也要学会放下。”
“可是我放不下!”三枝小姐突然歇斯底里地大吼道,她原本刻意维持的平静语气一下子没有崩住,眼睛里逐渐蒙上了一团雾,“可是我放不下啊!这个花店是我和她一起装修的,那个壁灯是我们一起挑选的,她说好开一个花店,每天都给我送花,但是现在呢!她变心了!她反悔了!”
正当大家还在专心致志地听着三枝小姐的故事时,一旁的河村先生明显感觉自己怎么突然从这个故事中割裂了,他感觉有些奇怪,他忍不住插话道,
“我怎么感觉有些不对劲啊,你不是我的女友吗!你还让我来这里买花送给你呢!”
藤原小姐看热闹不怕事大,偷偷和中露耳语道:“这还不明白,明显是被利用去当作不在场证明了。”
三枝小姐听到他的话,一把抓起一旁的满天星发狠般砸在他身上:
“滚吧你!叫你送花不是送蔫了吧唧满
天星的!约我出去吃饭还选星期四吃肯德基,不仅AA还要吃我大半个鸡肉卷,要不是我需要一个人做人证,谁要选你个烂扣男!”
“扣男”这个词就像一个巨雷一样砸在地上,没有人敢接话,三枝小姐下手的力气很重,中露似乎能看见满天星的枝条在河村先生脸上抽出两条血痕。
“救命啊!我要成为第二个受害者啦!”河村先生弯着腰,用手无力地捂着自己的头,拼命喊叫着。
大家脸部的肌肉似乎都有点不太自然,中露还看见目暮警官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低声对身边的今川警员说:“现在年轻人都这么节省的吗?”
今川警员摇了摇头:“有没有可能他只是单纯的诡计多端。”
河川先生足足被怒气上头的三枝小姐暴打五分钟,目暮警官才不紧不慢地清了清嗓子,阻止了现场混乱的局面:“咳咳,嗯这个既然破获了案件,那么凶手就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三枝小姐气喘吁吁地停止了暴打河村先生的行径,几乎狰狞到快要暴走的表情又瞬间变回平静,冷静地任由身边的警员为自己扣上手铐,但是她的嘴里还喃喃道:“为什么她突然不爱我了呢。”
“她好像并没有不爱你。”
三枝小姐听到这句话,就像一颗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她像冰冻住一样的表情又变得有些脆弱起来。
她无助地扭过头,寻找声音的来源。
绿川光缓缓地转过身,手里拿着一束花:“这里有一朵玫瑰,上面写着‘To三枝’,应该是给你的花束吧,因为这张贺卡和别人的都不一样。”
他向三枝小姐递去了他手上的贺卡,那是一张撒上了金粉的贺卡,漂亮的金边勾勒着贺卡的边缘,上面用蘸了墨水的水写笔挥出了漂亮的祝福语。
绿川光示意三枝小姐举起贺卡,正对折壁灯柔和的光线。
在光线的透视下,贺卡透过了光,透过了公式化的祝福语,显现出了一层淡淡的字——
你是我的花园。
三枝小姐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滴泪珠,那是她今天落下的第一滴眼泪,就像一颗珍珠。
壁灯的光芒透过斑斓的灯罩,透过花挑的贺卡,透过一行行娟秀的字体,透过玫瑰花的花瓣,
在眼泪中折射出光芒,折射进手铐银色光滑的表面。
花店的故事落幕了。
中露看着三枝小姐后悔地大哭着,她垂着头捂着脸,神情崩溃地任由警员扣押着带走,仿佛发泄的情感真的能从地狱拯救回逝去的爱人一样。
藤原小姐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有些话想要讲。
她听到中露刚才说的那段话,她说“情感总是有始有终”,是不是也在说自己的感情呢?她是不是也想起来自己已经逝去不在的丈夫呢。
她心疼地拉住了中露的手,但是安慰的话却卡在喉咙里怎么也开不了口。
中露没有在意藤原小姐的异样,在凶手终于水落石出之后,她就像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锅,转过头对还在一旁发愣的店员小姐说:“麻烦你了,帮我们把刚才没有包装好的小雏菊再装好吧。”
店员小姐就像是游戏里掉帧卡壳的角色,显得有些一愣一愣的,也许她是思考没了老板,自己究竟是在为谁打工,但她手里机械的包装动作还没有停下,玻璃纸摩擦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那河村先生,您的满天星……还要吗?”店员看着远去的警车,有些拘谨地询问刚刚被暴揍,还趴在地上可怜巴巴的河村先生。
河村先生捂着自己的脸,狼狈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还不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他皱着眉头,一拍桌子,但是气势却比刚才任何一个时候都弱上许多:“女朋友都没了!还要什么花!”
“那我们帮您处理掉。”店员面无表情地抓起手里的满天星就想拆掉包装。
“等下!”河村先生不耐烦地扣了扣手,语气不善,“我的意思是……这束花……可以退款吗?”
店员小姐显得有些为难:“这束花已经包装好了,就算退款也要减去您使用的优惠券,材料损耗费……”
河村先生一咬牙:“不行,我用的优惠券也是钱,这样太亏了。”
他一扭头,拔腿就向警车的方向跑去,速度得留下了残影:“等一下!先别把三枝小姐带走!她得先把花钱还我!”
藤原小姐默默地看着河村先生矫健飞走的背影,不由地感叹:“如果河村先生这样的男性泛滥的话,我竟然觉得中露姐姐的状态
也不错,虽然缺少了丈夫的关怀,但是起码留下了无边的清净和一大笔钱。”
中露在心里默默感慨藤原小姐还年轻,不知道丈夫的关怀是一种多么可有可无的东西,只有清净和钱才是实打实的。
她低着头没说话,藤原小姐还以为是自己的话戳到了中露的伤心之处,她连忙企图挽回:“我…我没有故意让中露姐姐你伤心的,我是想让中露姐姐的心情轻松一点,早点从丧夫之痛中走出来。”
实际从未走入过丧夫之痛的中露强忍住内心的轻松愉悦,假装安慰正为她担忧的藤原小姐:“没关系的。”中露体贴地安慰道,“我不用工作,生活的也很开心快乐呀。”
她的生活是真的开心快乐,试问米花町还有谁和她一样白日纵饮,夜夜笙歌呢。
中露说的是大实话,但是落入藤原小姐耳中,就变成了中露姐姐在故作坚强。
而她们的对话落入一旁的绿川光耳中,就更变了一番样子。
他本来是个冷漠疏离的人,只有在很少的时候才会流露出一点点的温柔,就像是坚硬的石头里面包裹着的一颗小小珍珠。
“没有丈夫的关怀”“没有工作”“很伤心”。
在他的脑海里,一幅可怜妻子饱受丈夫冷落,在家庭里累死累活做家庭主妇的画卷自动勾勒了出来。
绿川光不禁想起了刚才案件的推理中,中露小姐以清晰快捷的头脑,冷静的思维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影响,再仔细看看她本人,柔软白色的长裙,柔顺及腰的长发,和身边友人谈话时笑容凄婉而坚强,淡淡如盈盈之风。
再看她身边那位和她关系不错的藤原小姐,她的脸上浓浓担忧的神情不像是假的,她脸上分明就写着“别再故作坚强啦”。
绿川光忍不住捏了捏拳头。
这么好看又聪明的女孩,怎么可能成为家庭的牺牲品!!
第17章 这个花店为你承包了
诸伏景光一直都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就算是从小目睹父母遇害,怀着不甘的心寄人篱下,他依旧保持着内心的一片柔软之地。
但是绿川光不是,他是组织的苏格兰,他在刀尖上舔血,他手里握的更多的是枪,他眼里多了许多锋芒的凌厉,许多人说他阴郁得令人害怕。
但是他始终都知道,“诸伏景光”,那是他藏在心底里面,他真正的名字。
“玫瑰花的信笺”
那是组织留下的线索,是他任务的一部分,为此他来到了花店。
玫瑰花原本是最美好情感的象征,但如果染上了血污和黑暗,那将会成为被碾入潮湿阴暗的泥土。
诸伏景光其实找到了他订的那株玫瑰,落在凶案现场,花束并不完整,因为有一枝花被插在了一个人的胸口。他没有说出,那束花实际与其他的玫瑰不同,罗德斯玫瑰比普通的玫瑰颜色更深,红色渐暗花半微卷,就像是从深渊中生长出来的玫瑰,连同暴风雨来临之前化为黑色的海水卷上死者的鲜血。
“绿川先生?绿川先生?”
接连的呼唤将他从暂时的联想中唤醒,诸伏景光看见那位温和礼貌的中露小姐朝他微微一笑,“案件已经顺利解决啦,绿川先生还在思考吗?”
“嗯……”诸伏景光朝她微微点头,恢复了待人的温和,就像是覆在脸上的一层薄薄的面具,“我在想,这家店没有了老板,那我找不到的花该怎么办呢?”
他并没有和任何人透露玫瑰的消息,他已经找到了组织的讯息——罗德斯玫瑰。
一朵玫瑰有几片花瓣,花瓣上是否藏着密码,都是他想要获取的消息。
可惜的是,玫瑰已经染上了血迹,那是不能被深入挖掘的证据。
他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口气,看来还要去别的花店重新订一束玫瑰花,也不知道其他花店是否有这个品种的花。
“绿川先生这么在意这束玫瑰,是送给女友的吗?”一旁的藤原小姐闪着八卦的眼神,默默地凑了过来,“不过也很合理啊,绿川先生长得高人也不错,要不是你说你只是对推理感兴趣,我还以为你是个大侦探呢!”
“我没有女友。”诸伏景光摇了摇头,他似乎是想起了萩原研二,那个从前总是喜欢招蜂引蝶的家伙,不由自主地怀念般露出了淡淡的微笑,“玫瑰很普通,是别人托我预定的。”
不过,他语锋一转,像是有愧于藤原小姐热情的夸奖一样,赞叹了中露:“我也是个半吊子推理,其实中露小姐的思维也很敏捷,只是……”他有些遗憾地说,“中露小姐没有去工作吗?”
“嗯……是的。”中露似乎是有些诧异对方会注意她们的对话,她点了点头,“因为家里并没有什么经济压力,我的父母去世的早,也不需要我赡养。”
诸伏景光听见中露说起父母的语气很是平淡,但是眼神中却始终有一丝常人难以捕捉到的悲伤一闪而过,不由的心里徒然生出一分怜悯。
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己。
但是中露似乎看得很开的样子,仿佛她的人生和其他人的人生并没有什么两样,她对他淡淡一笑的样子,丝毫看不出是在一个不完整的家庭里长大。
他仿佛记得中露似乎结了婚,那么那句“家里经济压力比较小”——
诸伏景光觉得,一定是她的丈夫是个只给钱当甩手掌柜,不让她出去工作的男人。
他见过许许多多这样的女孩,连警校毕业后,很多同学甚至都没有参加工作,直接进入了家庭生活。
面对眼前这位似乎会被家庭浪费了智慧天赋的女孩,他不由地升起一番同情,想要多嘴两句。
“请原谅我的唐突,但是像你这样聪慧的女孩,应该有自己的事业。”
当然,他说的事业是合法行业,比如贝尔摩德可以去继续做演员,基尔去做主持人,基安蒂可以去演八百里开外一枪打爆敌人头部的电影角色……
“诶。”中露一下子被“自己的事业”冲击地晕晕乎乎的,但是短暂的沉默后,她立即就猜到了,对方莫不是把她当作在家里丧偶式煮饭的家庭主妇了吧!
她想立刻解释一下:“其实我丈夫……”
谁知好心的藤原小姐立马打断了她:“诶呀,别再提她丈夫了,别讲她的伤心事了。”
好心的藤原小姐心里想的是,如果经常提离世的丈夫,中露姐姐说不定会加倍伤心,还是让这种悲痛逐渐被时间磨平的好。
好心的诸伏先生心里想的是,丈夫离家不归,妻子伤心欲绝,连提到他的存在都会悲痛,这样的婚姻生活也太不幸了!
夹在中间的中露陷入困境:该向哪一方解释的好……
而在另一侧的店员小姐,此刻就显得有些崩溃。
失去了讨人厌的老板,但同时也意味着失去了工作,店员小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取下了工作的围裙,她换上了常服准备离开,但是花店里依然有源源不断的电话打进来。
相比于前几天源源不断的预定花束的电话,现在打进来的电话无一例外的都是要取消自己预定的订单。
“不行啊!你们店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太晦气了!”
“取消取消,大好的日子……我还是换家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