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5号包厢可是点了一箱八万八的酒……”
一箱……八万八……
中露想把刚才放得狠话收回去,霸总果然不是一个好当的职业,手里没点黑卡连小说前三章都无法进行。
她表情僵硬,清了清嗓子,说话的语气顿时弱了半分:
“除了5号包厢的消费我包了。”
中露掩盖下自己的尴尬,低声凑过去对金发调酒师说,“等下帮我问问老板,我全部的优惠券加起来能抵多少。”
她说完这句话,又像没事人一样,扬起了下巴高声对着穿着黑衣的男人放狠话“怎么样!”她手里的啤酒瓶在手里转呀转,对着明显脑子宕机的墨镜男人说,“我可是买了所有人的单,老板出来也得喊我一声‘姐’,可以让我带他走了吧。”
金发调酒师捂住了头,闭上眼不愿再看此时的场景。
伏特加的手摸向了自己的腰间,那里有一把小小的枪,在酒吧人群攒动的环境里,杀/死一个人看起来困难,实际却是最能掩人耳目的地方了。
但是他准备的手被人往旁边推了推,他抬起头,面前伪装成调酒师的男人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
“你误会啦。”他轻轻地夺下了中露手里的酒瓶子,“‘交易’是说,这间包厢的烟酒消费,‘稍后交易’是指所有的消费一季度统一结算,大家习惯了这么说而已。”
“就这么简单?”中露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就这么简单。”
“可是你进去好久。”
“老板喜欢看花式调酒。”
“这间包厢里的人都从未露面。”
“老板长得丑,不喜欢别人看着。”
中露的眼泪快要掉下来,她真的误会了!她可以把手里预备砸别人头上的啤酒瓶砸在自己头上吗!
正当她低着头欲哭无泪,还在心里默默扣芭比梦幻城堡的时候,金发调酒师在她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地回头,用口型对着身后的男人说了一句:
“这件事不用和他说。”
男人低头表示明白,转身匆匆走进了5号包厢。
中露脚步虚浮,话是听错了,但是单不得不买,她看起来有点悲伤,泪往肚里流,但是表情还得是镇定自若的大姐大表情。
谁懂夜店女王的苦,单在手里买,笑容脸上扬,泪却往肚子里流哇!
金发调酒师似乎是看出了她沉静背后的悲痛,他把手里的空托盘随便往一旁经过的小服务生手里一扔,摸了摸已经觉得生无可恋的中露卷卷波浪头的脑袋。
“不管怎么样,谢谢你。”他的笑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真切。
“可是我误会了。”中露低着头委屈着,昔日救火的高傲姿态已经不见。
“误会了又怎么样呢?”他有些夸张地说道,“从来没有人会为我买下全酒吧的单诶!”
“可是我没买全,漏了五号包厢,而且还用了优惠券……”中露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是老板的事,我只知道你为我买了,所以……”金发调酒师低下头和中露委屈的视线平行,“所以不要感觉不好意思啦。”
他拉过她的手,在她的手掌上缓缓地写了一个字,温暖的触感从冰凉的指尖一直传递到心底,指尖划过手掌传来酥酥麻麻的电流感。
“透?”中露疑惑地对着手掌,缓缓地拼了出来。
“嗯。”金发调酒师轻轻地点了点头,“安室透。说好会告诉你名字的,现在心情有好一点了吗,想要包场的露西娅小姐?”
“一点点吧。”她还是有些沮丧,回头看刚才讲八卦的邻友——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两个酒杯等她买单。
“不过……”安室透转过头,拉着她的手还没有放开,“不过真的很谢谢你,我很少遇见像你这样的人。”
中露不懂情趣,她只想坐火箭逃离地球,只能庆幸刚才的对话没被第四个人知晓。
她坐回原来的位置连干八杯酒,微微的醉意也抵挡不住脑海里的重复回放。
“算了。”
露无论喝几杯酒,脑海里总在重复回放刚才的场景,无法集中精力。
她最终决心让出这个吧台的座位,打道回府,睡一觉就当做今天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她甩着小皮包上的金属链,哼着歌从酒吧的后门抄了近路出了门,这个后门她已经钻得轻车熟路了,作为后厨扔垃圾的据点,营业的时间都是虚掩着的,轻轻一推就开了,没监控没闲杂人,小偷小摸的最佳逃生路线。
当然中露没有小偷小摸,她只是嫌前大门人员太多,连小学生都知道超市排队结账要选人少的一队呢。
从酒吧到露西娅的家,最短的距离是六条小巷三堵墙,走的直线距离,没有拐弯,数学学得很好的中露将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推论铭记于心,遇路就走,没路就翻墙。
但是她这次没能翻墙,她遇见了拦路虎,在第一个巷口拐弯的位置。
两个黑衣大汉。
其中一个的背影看着有点眼熟,但是微醺的中露并没有多想。
另一个没看清脸,银色头发一闪而过,月光在他的头发上折射出的光线,就像是武侠电影里的刀光剑影,杀气浓厚,丢到热带都挡不住他冰封十里的巨大压迫感。
他们看上去没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从后面看,带着墨镜看上去就是小弟的黑衣人提着一个黑色大皮箱,两个人在巷口一闪而过,拐进了中露即将走进的那条人烟罕至的小巷。
但是中露敏锐地发现了不对劲,如果她真的只是路过,这两个人与她而言不过是路人,但是她作为一个翻墙常客,偷跑达人,比鬼鬼祟祟本祟还能捕捉到鬼鬼祟祟的人。
而这两个黑色风衣的“路人”,就要把“我不正常”这几个字印在脑门上了!
是不法交易?是酒吧外偷/情?还是单纯大佬出街?
中露又又又想起了刚才酒吧里听到的八卦。
面对这种场景,书本中的主角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跟上去一探究竟,书本中的炮灰也会毫不犹豫地跟上去接受制裁,但是生活不是小说。
米花町也不是普通生活。
更不用说刚才被八卦狠狠背刺的中露。
她只犹豫了一秒,后退了一步。
扭头就走。
眼不见为净,路见不平赶快跑。
比起刺激有趣的生活,还是做个普普通通的小寡妇比较适合她吧。
管他什么黑衣人白衣人,在她眼里都是不能靠近的人。
中露刚急匆匆地走了两步,突然听见后面的小巷里传来了一个奇怪的声音。
“咔哒”
一阵风吹过,将树叶吹得簌簌作响。
中露感觉自己身上的血液就像是被投入到冷冻室一样极速降温,一点点从脚底传上来,连空气都变得寂静。
就算是时隔多年,她也不会忘记这个声音,刻在脑海里如同烙印一般。
“咔哒”
这是手枪上膛的声音。
如果说刚才中露还有点犹豫,那么现在,她恨不得开着火箭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两个人竟然在随时有可能有人经过的地方意图开枪!
这将法律置于何处!太离谱了!
必须,必须赶紧跑。
脚踩风火轮一样
琴酒的嘴里叼着一根还没有点燃的雪茄,黑色的风衣灌满了风,在巷口簌簌作响。
伏特加熟练地从口袋里摸出火机,弹开,点燃。
雪茄悠悠地飘出了一缕轻烟,火星在漆黑的小巷里红了又暗淡。
黑色的漆皮箱子仿佛隐藏在了黑夜里,有人小心翼翼地在巷子深处小声地问道:
“怎么刚才在包厢里不事先交易?”
琴酒脸色阴沉,没有理会,这句话毫无踪迹地消逝在空气里。
伏特加心领神会地接过了那人手里同样黑色的皮箱,“咔哒”一声解开锁扣,翻开盖是一排整整齐齐的药箱,冰冷的闪着银白色的光。
“不该问的憋着。”伏特加冷冷地警告道。
那人自知说错了话,低下头沉默地打开了对方递来的皮箱,纸钞塞满了箱子,一叠叠捆得整整齐齐,化为黑夜里一声清脆的皮箱上扣的声音。
钱箱很温暖,后脑很冰凉。
一个冰冷的物体瞬间贴上了他的后脑勺,连血液都仿佛被枪管同化,冰冷得似乎掉进了冰窖。
“你……”那人忍不住颤抖起来,连牙齿都在打颤,“交易过程中不能杀/人。”
“但是现在……交易完成了……”琴酒终于开了口,声音就像烟雾一样消散在了空气里。
他面无表情地将伯/莱塔上膛。
“咔哒”
最讨厌在身上纹老土纹身的家伙了,琴酒在心里暗暗地想。
后颈那只豹子,又青又红的,看着张牙舞爪威风的样子,此刻不是正萎靡着跟他求饶吗?
连猫都没这么啰嗦。
快要吐了。
他想着,手指搭在扳机上,缓缓地向内收紧,感受眼前人的颤抖、害怕……所有的感受都似乎被无限地放大了,害怕到心跳都开始失常的人,给他的愉悦是常人不能比拟的。
只可惜这是在无人经过的小巷里,没有观众可以欣赏。
他略表遗憾地扣动了扳机,血液即将浸染黑暗。
一阵风经过,正当心脏即将停止跳动时。
第三人的气
息从身后不远处飘过,似乎只有一瞬!
多年敏锐的直觉不会欺骗他,这里还有别人!
从银发下露出了半只如鹰般锐利的眼,像嗅到猎物气息的狼,他将枪口极速转了一个方向,手臂带起了旋转的逆向风,大衣飘起像一瞬的波浪,一只鸟从繁密的树叶里“扑愣”一下腾空飞起,直冲向寂静的月亮。
“是谁!”老搭档伏特加如惊弓之鸟,随着大哥的步伐一步跨上前去,他的手里揪着已经吓软趴的交易对象,几乎是拖着他走到了巷口。
一个女人的身影一闪而过,像一片叶子一样轻盈。
“大哥……”伏特加谨慎开口,用余光看了一眼身边已经开始散发层层不可饶恕气息的琴酒,想要确认他的态度,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否听见了他们交易的内容……
杀,还是下药杀,这是一个永恒的问题。
琴酒的嘴唇微动,那个永远不会出错的答案即将脱口而出时,他突然听见女人的声音。
她在和别人通话吗?
这是个并不是很恰当的时机。
正当他还在思考时,女人通话的声音就强势地钻进了他的耳朵里。
“歪?!你还想怎么样!夺我家产分我公司,用我的钱住我的别墅,还出轨我弟弟,和你的表哥暗渡陈仓!你是人吗!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渣男!我要让你身败名裂!你要把你的事迹做成时间轴发到网上去!什么?我什么诉求?很简单啊,孩子我不要,钱,给我留下……”
她的声音似乎很气愤,她的故事似乎很有趣。
伏特加津津有味地听着,枪在手里忘了举起瞄准。
被揪住领子的男人忘了害怕,半跪着瞪大了眼睛,求饶的话卡在喉咙里,化成了一句“哇哦”。
精彩的故事总是短暂的,有趣的剧集总会被广告插入。
但是下一秒,故事就突然断了。啊呸,女人就突然消失了。
她带着她的渣男前任,她的出轨故事,她的离婚诉求,她的家产,她的八卦,一齐消失在墙角。
伏特加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想跑过去看,却被琴酒一把拦住了,冷冷的声音在伏特加脸上胡乱地拍。
“人走了。”
伏特加看着前面的巷口只剩下一堵墙,怀疑人不是走了,是翻走了。
他似乎又失手了,心里有点懊恼,他偷偷瞥了一眼身边依旧散发着冰冷气息的大哥,但是平日里说杀就杀绝不留活口的大哥似乎无动于衷,连骂他“废物”的意思也没有。
想了半天他才明白。
好家伙,大哥也听故事入迷,忘了追上去了吧!
中露的心不是“砰砰”跳,是“哐当哐当”跳。
那个银发的家伙,他的危险性都要溢出她的安全警报器最高值了!
她一晃而过的时候,清楚地看见他手里拿着的枪,伯/莱塔M92F。
他是来小巷杀/人灭口的!
虽然不知道灭口的对象是谁,但是如果自己不跑的话,下一个被灭口的人一定是她自己。
一个人可以有没命老公,但是不能自己也送了命呐,她家里的全家福上就剩她一个人了,可不能变成空白风景照,这个寡妇她还想多当几年呢!
于是中露当机立断,八百里加速,使上刚才想逃离地球的力气,撒腿就跑。
可是她和危险银发男人间隔的距离太近,听着身后追上来的声音——
他怎么还在不停的缩短他们之间的距离!
可恶……如果不采取一点拖延时间的小手段的话,她可能就要当即血溅墙根角,拉完进度条去见她小时候就去世的爸妈和从未谋面的丈夫了!
于是……
“夺我家产分我公司,用我的钱住我的别墅,还出轨我弟弟,和你的表哥暗渡陈仓!你是人吗!我不会让你好过的!渣男!我要让你身败名裂!你要把你的事迹做成时间轴发到网上去!什么?我什么诉求?很简单啊,孩子我不要,钱,给我留下……”
她灵机一动,掏出手机贴在耳边,装作和别人在打电话的样子。
业务繁忙,无力听墙根。
如果后面那个黑老大够蠢,就应该会觉得她在打电话没有听到他们的违法对话,及时收手放她一马。
但是如果,他是个丧心病狂宁可错杀不肯放过的人,这段现场刚编的小故事也能骗取一点缓冲的时间让她逃跑,否则某社交软件上也不会作为下拉弹
出的小广告内容,不是被七个哥哥宠上天就是王妃又被挂城墙。
如果这个片段出现在电影里面的话,这段一定是全片最紧张的环节,观众连爆米花的忘了吃,全场鸦雀无声地等待下一秒的故事。
事情的发展脉络真的如同电影一样,主角在此时此刻一定会掉链子。
比如中露,由于她有些慌不择路,一头拐进的某个死胡同。
前面是高大的石砖墙,后面是凶恶的追兵。
遇墙就翻的buff自动开启,中露一只手一攀,一个使劲带动下半身,向前翻滚一周半!
她飞快地翻过了墙,当然她的嘴里还在编她的悲情女人小故事,念念叨叨直她安全落地为止。
她可以肯定自己留下的只是一个背影,如果对方真的有通天的手段查上门想要灭口的话……
那她只能编个新身份继续跑路了。
对不起了,中露在心里默默地点了一炷香,希望她壮烈牺牲但是还没牺牲的丈夫诸伏景光先生,能够保佑她不被查到,拜托拜托。
她一边想着,一边疯狂翻墙以平复自己的心情,仿佛化身为游戏里跳来跳去躲避障碍物的小人。
咻咻咻~!
琴酒加速一个疾冲,迅速闪出巷子的拐角。
但是晚来了一步,他只看见了黑漆漆,如同通天般高大的墙壁。
这是一个死胡同。
沉默是今晚的米花町。
他一把捞住刚回过神来的伏特加,声音愈发的冰冷:“人走了。”
伏特加敬畏地看了一眼高大的墙。
琴酒猜想他心里一定觉得这个人翻墙的技术实在是高超,就像一阵风,来无影去无踪。
也不知道她是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但凡有一个字漏出去都是对他们极大的威胁。
伏特加心里:大哥刚才是不是听故事入迷了才忘了追上去?对了,她真的会把老公出轨的时间轴发到网上吗?
被伏特加揪住领子的纹身男人还在惋惜:“好可惜,没听清她老公究竟出轨了几个人。”
琴酒的目光像利刃,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咔哒”上膛。
“砰”倒地。
这回他没再感受周围肃杀的气息是否符合他开枪的节奏,没有犹豫,干净利落,毙了完事。
烦死了。
他把风衣的领子一立。
那个女人……
也不说清楚老公到底出轨了几个人,要是给他查到了这个人……
让她把全部故事讲完了,再留个全尸吧。
伏特加:(竖大拇指)大哥真是善解人意。
等到第二天白天上线的时候,中露因为翻墙过度的手臂还有些微微酸痛。
有人紧张哼歌,有人紧张打嗝,有人紧张嚼咖啡,有人紧张磕棒棒糖,我们中露不一样,她紧张翻墙,从酒吧到家三堵墙,她能翻出山路十八弯。
花店没什么订单,中露不着急上班,何况她是老板,上班不分早晚。
上周花店只营业了三天,三天只接了一个订单——
隔壁六十岁阿婆订了一把金银花和蒲公英,清热解毒,化痰止咳。
中露在床上滚了好久,直到太阳快晒到她脸上了,她才不紧不慢地起床,在脸上打上一层薄薄的散粉,盖住过分红润的气色,眼睫毛得刷得长点,制造出泫然欲泣的感觉。
“叮咚~”门铃正好在中露快要出门的前一刻响起。
难道是藤原小姐吗?她疑惑地打开了门。
“hello~!”一个脑袋蹦了出来,是上次在花店见过一次的今川警员。
“你今天没有去巡逻吗?”中露有些疑惑地问道。
今川的手里拿着一个还散发着热气的袋子:“马上就要去啦!”他朝中露眨了眨眼,“顺路嘛,你今天早上吃过早餐了吗?”
中露揉了揉自己的肚子,老老实实地回答道:“还没有呢,想着一会去面包店买一个可颂。”
“正好正好。”今川的眼睛咻得一下亮了起来,他把手里的纸袋塞在中露的手里,“今天是周四,K记买一送一的券给我抢到啦!正愁吃不完两个帕尼尼呢,如果中露你还没吃早餐的话,就分你一个吧。”
他不由分手地把一整个纸袋子都给了中露,热情到中露有些手足无措。
“谢谢……”中露有些拘谨地接过了早餐的袋子,“我把钱给你吧。”
“不用不用……呀!”今川连连摆手,生硬地假装瞥到了手腕上的表,“糟糕!要迟到了,今天的巡逻可不能迟,我先走啦!拜拜~”
他一边小跑着一边回头和中露打招呼,一不小心撞上了楼道口的柱子,“砰”——
听声音似乎撞得不轻,明明做了好多年的警员了,怎么走路会这么莽撞。
他揉了揉额头,自顾自地绕过了柱子,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再见再见。”
中露愣愣地看着他背影远去,低头缓缓地打开了手中的袋子——热乎乎,散发着热气。
对了……中露后知后觉地想起,这位今川警员,他是住在一楼吧,怎么就“顺路”拐到楼上路过她家门口了呢?
她想着,倚在门框上啃完一个热乎乎的帕尼尼,才慢悠悠地散步去她的花店。
比起夜晚的米花町,白天的米花町就像是一个美好祥和的世界,仿佛从未有过罪恶,连天都格外的湛蓝。
路过的学校“叮铃铃”打响了上课铃,几个逃课的学生艰难地翻过了围墙,篮球场上一个绿头发的学生站在篮球场外不停地投着三分球。
生活看起来真是美好呢。中露感叹道。
谁能想到她昨天还在被持枪的银发怪人追着腾空翻墙,现编无脑小故事呢。
路过一个十字路口时,守法好公民中露在马路边停下来,静静地等待红灯一秒一秒地跳转。
10,9,8,7……
随着秒数的跳动,一个橙子慢悠悠地,咕噜咕噜缓缓滚到她的脚边,乖巧地停了下来。
谁的橙子?
中露向周围望了望,身边的路人都是低着头匆匆走过,手里拿的不是公文包就是便当盒,似乎没人拿着橙子,也没有人提着疑似装着水果的袋子。
她伏下身,捡起这个圆滚滚的橙子,在手上掂量了两下。
沉甸甸的,看来是个水份很足的好橙子,很适合做成盐蒸橙子吃。
可是紧接着,又一个橙子,就像是长了腿一样,被盲道凸起的石砖绊了一跤,咕噜咕噜地滚动着,左撞一下,右磕一下,最后在离她所站的位置不远处停了下来。
静静的,仿佛在等待她的捡拾。
中露左手拿着刚捡的橙子,看了看即将变成绿灯的红灯,一边是白色的斑马线,一边是孤零零路边的小橙子。
她只是犹豫了一秒,还是默默地往前走了几步,附下身捡起了那个新来的橙子。
新橙子表皮的金黄色很是均匀,滚了一路竟然没有斑点也没有磕坏。
好橙子。
中露在心里为它打了一个标签。
正当她要起身的时候,前面的不远处,又出现了一个橙子。
就像是被特定的程序驱使着一样,它咕噜咕噜滚了一小段路,然后被一个小石头卡住了。
新橙子圆润漂亮,乖乖巧巧安安静静地等待着中露去拾取。
中露和不远处的橙子大眼瞪小眼。
算了,好人做到底吧。
中露想着,应该是路过的哪个粗心的路人买了一袋橙子,没发现自己的袋子漏了一个洞,这些橙子就这样咕噜咕噜掉了一路吧。
她上前走去,捡起了橙子,捧在怀里。
现在是三个橙子了。
但是变故又又又出现了。
一个个橙子就像是游戏地图上标记的箭头一样,一个又一个出现,连成了一道歪歪扭扭的路线,就像是地图上一个又一个的小圆点,连起来就成了弯弯曲曲的引导线。
引导着中露拐弯再拐弯。
直到她走到了一个新的路口。
不知道是第几个的橙子似乎是刚刚掉落的样子,中露快走到它跟前的时候,它在地上还像快要停止的陀螺一样慢慢地转动~转动~
刚掉下来的话,说明失主应该才走没多远才对。
中露连忙捧着怀里的一堆橙子跑了两步,准备继续拾起那颗被人遗失在路上的橙子。
可是当她的手触及到橙子金黄色表皮的那一刻,有另一只手也从另一面伸了过来,两个人的指尖不小心触碰在了一起,又如触电般地弹了开来。
中露被突如其来的那个人吓了一跳,又也许是昨晚那个银发的男人留下的阴影,她对突然出现的人都带上了一丝戒心。
她捧着橙子小心翼翼地蹲在地上向上看去。
“诶,是你?”
中露松了一口气,看着面前灰蓝色眼睛的男人帮他捡起最后一颗橙子,两人站起来,中露有些拘束地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绿川先生啊。”
诸伏景光微微点了点头,他帮忙接过中露怀里的大半橙子,对她说:“掉橙子的是一个老奶奶,她刚走几步,我们赶紧去把她掉落的橙子还给她。”
中露也知道现在不是打招呼的时候,连忙应下,快走了几步,和诸伏景光一起叫住了那位提着破口袋子的老奶奶。
“真是谢谢你们啦!”老奶奶扶着老花镜,咪着眼睛看了好久,才发现自己的袋子上有一个大大的破口,她嘟囔着,“我说怎么越来越轻了呢……”
诸伏景光从便利店买了点东西,把拿来的袋子给老奶奶的橙子重新装上。
“不客气。”他说,“要多亏中露小姐,她帮你捡了好久呢。”
“啊谢谢你啊,中露小姐。”老奶奶的话说得有一些不清楚,眼睛也有些老花,但是她还是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诶呀,这不是前几天帮我找猫的绿川先生吗?”
听到这句话,中露才反应过来,原来前几天扑倒她的那只柔软又调皮的波斯猫,就是这位老奶奶养的。
诸伏景光背着一个吉他盒,看样子似乎有要紧事要办。老奶奶礼貌地拒绝了他想要送自己回家的要求,感激地提着橙子走了,临走前还热情了邀请两人有空来家里做客。
“真是巧啊…”诸伏景光看着老奶奶远去的背影,双手插在口袋里,感叹道。
“是啊,上次是猫这次是橙子,没想到遇到的都是同一位老奶奶呢。”中露站在原地,手里拿着一个老奶奶刚刚为了感谢,送给她的大橙子。
“不是哦。”诸伏景光收回了目光,对她温柔地一笑,“我不是说这个巧,我是说:
又和你遇见了呢,好巧。”!
第23章 对绿川光的怀疑
为了捡橙子,中露没有过马路,而且走到了另外一条路上,现在回去,不仅要多走一大段路,还要继续等待重新开始计时的红灯。
白天的中露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翻墙走直线距离,但是她还是希望能够选择一条最短的路径。
她从新的十字路口规划出了新路线,需要走过路口的拉面店,再右转……
脑子里的路线图被映射到实体的道路上,就像是游戏里的3D地图一样徐徐展开,中露的目光跟随着路线仿佛能穿过高大的建筑,达到终点。
“冒昧地问一下,你是想走前面那条路吗?”
诸伏景光发现中露站在路口东张西望,推测出她正在找去花店的路线。
中露点了点头:“是的,虽然这条路我还没走过,不过走这条路似乎是这里去花店最短的路线了。”
诸伏景光将吉他盒的背带往肩膀上提了提,礼貌地提醒道:“我刚才从那条路经过,前面似乎有政府参与选举的议员在做演讲,交通管制,路口也有警/察在疏通,可能路况并不是太好,方便起见,中露小姐还是走另一条路吧。”
中露想到长到可以打盹的红灯,想到又要重新返回的那一大段路,生活在于快捷,懒惰使她犹豫。
她踮着脚在路口张望了一下,发现路况正如诸伏景光说的那样,确实有少量的车辆在路口掉头,应该是因为前面进行了交通管制的原因吧。
不过她还是有些犹豫地说道:“虽然人员是纷杂了一点,但是应该还是可以通行的吧。车辆经过比较麻烦,像我这样光凭着两条腿走路的应该影响不是很大。来米花町做演讲的议员也没什么热度,我猜想聚集的人也应该不多。”